第九章 族会之暗流一

    在目送东方树等人进入冬厅后，一位身着家族卫队深灰色侍卫装的年轻英俊的侍从引导着牧星羽，进入了冬厅对门的休息厅，这是一座可以容纳二十几人的小型客厅。

    侍从低声告诉牧星羽可以在这里稍事休息，一会进入相关议程时，再带领他进入冬厅。随后侍从迟疑了一下，还是告退离开了。

    牧星羽扫视着这间装修看似简朴的休息厅，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裸露着巨大却打磨整齐的石块，朝着室内一面也只是做了刷白的处理。进门对面的墙上有三面巨大落地凸肚窗。斜对角还有一扇通往外面宽大的阳台的木门。

    整个休息厅靠近进门的半间房屋作为交流的场所，进门左手边占满一整面墙的，是用寸许厚的实木板制作的巨大酒柜，里面分类摆满了各种美酒，其中可能大部分都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也不会听说的美酒。

    房屋中间还摆放着一张长条桌作为分隔，上面放置着许多精心制作的诱人的糕点，以及应季的其他季节的水果。长条桌另外半边则是半圆型摆放的几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有不少书籍和报纸。

    尽管整个房间颜色简单，所有家具也只是精心打磨过，再未经任何漆面处理。但是经历不知道几十年还是上百年的放置和使用后，显露出的木头本身油脂沉淀出的暗红的木色。

    但就只是这一面墙的酒柜和一桌子的糕点和水果，就已经显示出东方家族在这个特殊时代，所拥有着的最顶级的家族实力以及相应的奢华生活。

    在这个多半的工业和农业体系已经被战争摧毁的时代。大部分人的终日劳苦不过勉强挣一个饱腹，他们可以争取的一些“奢侈”，不过是偶尔有些余钱的时候，可以去工作或者居住临近的酒吧，喝一杯普通的啤酒或者白酒。而部分顾家的人，会选择给孩子买一些最便宜的糖果，或者给家里买些不得不添置的物品。

    无论点心糖果零食，还是非应季的水果，能够在帝都供应，都一定是价格不菲。远远不是普通人能日常消费得起的。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们，最多也有过年时节，可能会得到一些美味的小礼物。

    牧星羽本人在夏城生活的时候，固然是可以经常接触得到，但是也并非随时都有供应。

    但是相比战争最残酷的时期，那些明天早上的太阳可能都是奢望的夜晚。这样的辛苦，却终于多了一些安定的生活，却已经能让大部分人都很满足了。。。

    牧星羽忽然感觉似乎暗处有一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屋内只有门口静静站立的两个侍女，她们显然并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观察自己，即便自己背对着她们。应该是有人通过几个隐藏极好的摄像头，在观察着自己。虽然不确定是谁，但应该是家族内的某些派系。

    牧星羽表情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觉一样。他像是被那看着高大又古老的酒架吸引了，缓缓走到旁边，摩挲宽厚的实木酒架上的天然原木纹理，拿出一个青色瓷瓶的酒来看了一下。

    门口两个侍女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更加清瘦的侍女咬了咬牙，似乎是鼓起了勇气，碎步走到牧星羽身后，轻声交了一声“少爷”。

    牧星羽回头撇了她一眼，心下觉得异样，虽然回到东方家不过一天时间，但是东方家族的规则森严却处处都有体现。一些欢宴场合或许还有可能出现侍女主动展示或者主动搭讪以谋求机遇的，但是在家族主楼内，又是在家族长老会议，这个家族每月最重要的日子，决计不可能有这么大胆的侍女。

    那个侍女身材纤瘦，长相清秀，见牧星羽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于是半低头说道：

    “少爷，您手中这瓶酒是夏国已经停产一百多年的旧时代的名酒之一，竹叶青，在旧时代是中度白酒中的顶级名酒。又因为添加过多种药材，也是保健佳品。现在保留下来的每一瓶，都是在恒温恒湿的地下或者山洞内窖藏一百多年了，酒质更加绵绸，酒味则更加醇厚。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这是最新补充的一瓶，尚未开启。少爷想品尝一下吗？”

    牧星羽微笑摇摇头，把手中绿色瓷瓶放回远处，心中想着不知道这么一瓶酒拿出去能卖多少钱，是不是已经顶上几个中产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看着牧星羽继续打量附近各类酒品，秀气的侍女继续轻声介绍道：

    “少爷，这两排都是已经停产几十年甚至更久的旧时代夏国的美酒。除了刚才的竹叶青，还有在旧时代，更有名气的茅台、五粮液、剑南春，以及一些地方名酒，西风，鸭溪窖，老白干、二锅头等等，上面两排则是来自西方大陆的伏特加，朗姆酒、白兰地以及威士忌等几类。它们有着完全不同于东方白酒的酿造工艺和风味。在经历几十年的战争，其中也有很多的酒都已经停产了。无论当初它们价格怎么样，现在存世量都非常有限了，每种酒都是值得品尝和留恋的味道。”

    牧星羽向着缓声介绍的少女歉意笑了笑，说：“我不太喝酒，也不太懂。要不，你推荐一个我可以试试的吗？但是一会要参加家族会议，一定不能让我出洋相。”

    少女见牧星羽说话和气，胆子也大了一些，也是莞尔一笑，想了一下，缓步走到酒架一边，取出一瓶酒，一边倒酒一边介绍说：“这是家族这两年最新的产品之一，也是在帝都各种晚宴酒会最受欢迎的酒类之一----青樱酒。是家族自酿的低度酒，又添加了最近几年野外新发现的一种植物青樱花的萃取物之后，香甜适口。更神奇的是，即使是不会喝酒的人，适量饮用也不会醉，而且饮后因人而异，但无不是让人快乐、愉悦、甚至如同饮用神酒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牧星羽接过倒满半杯的高脚水晶酒杯，只见酒液呈淡绿色，滑腻绵绸。轻轻闻了一下，一股清冽的花香立刻钻入身体，立刻让他这两天尚未完全休息过来的精神不由地放松下来。

    他轻轻啜了一小口，在口腔中感受着酒液的微甜和滑腻，然后慢慢咽下。不知为何，忽然心情无比的好起来。随着酒液进入身体，酒力发散，似乎整个身体都如同经历很久的湿冷阴雨天气后，再见到和煦的阳光后那种温暖而舒适的感受。

    牧星羽大为惊讶，他看向侍女，聪慧的侍女显然也明白他想问什么，微笑解释说：

    “少爷，家族这些特供的青樱酒都是最上品的，据说都是某个保密的特殊产地的青樱花萃取物，才能实现青樱酒的最佳效果。家族已经在研究和尝试拓展这种青樱花的产地，但是目前这种顶级青樱花还是产量有限，一年不过满足十箱酒的产量。市面上的青樱酒大概只有这种顶级青樱酒四五分之一的效果吧，但也已经是供不应求了。”

    见那少女还打算继续介绍，牧星羽示意可以了，侍女就非常懂事的回到门边继续站立了。喝了一些青樱酒，感觉再没有其他异常的牧星羽也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刚才也有点多疑了。牧星羽心里有些感慨不过只是比自己略大两三岁的女孩子，却是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是古往今来，没有谁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出身，但是最后又有几个人可以选择自己最后的命运呢。。。一边感慨着，牧星羽拿着手里的酒走到高大的凸肚窗户边，一边慢慢品着酒，一边向外面看出去。

    窗户外正面对着庄园的背后的大片草坪和一些花园，以及两边各有几座配楼。

    有许多人在忙碌的工作着，在几座楼之间匆忙进出，有人在后面的花园或者草坪上仔细修剪和打扫着。但是每一个人都只是低头认真地工作，很少有人低语交流，更没有随意谈笑的人员了。整体后院无比的井然有序，却有着一种如同机器运转的枯燥感觉。

    看了一会，牧星羽觉得有些无聊了。就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几份报纸，一边继续一点一点喝着青樱酒，一边翻阅着。

    报纸里面有《永安日报》----这也是帝国发行量第一的，由帝国军政府掌控的主流报纸。曾经在父亲的办公室，牧星羽也看到过。小的时候，父亲还把他抱在腿上，拿着报纸给他讲过帝国的一些大事，只是后来牧星羽大了以后，父子两人却几乎再没有类似的亲近和交流了。

    另外还有《北方工商时报》等以工商产业信息为主的报纸，以及《安内晨报》《安外晚报》等主要服务永安各个区域的居民生活的报纸。还有《帝国科学》杂志，主要是介绍一些帝国以及其他大陆，甚至包括通过各种渠道获知的机器世界最新科学动态，以及一些对于旧时代科学技术的恢复和研讨。

    。。

    尽管父亲给他介绍过怎么读报纸，怎么去了解一些重要信息，但是牧星羽以前从来没有认真看进去过。他就想其他少年一样，对于这些属于大人世界的枯燥信息丝毫不感兴趣。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耐心去看完每一个翻到的版面，例如《北方工商时报》一篇综合报道提到永安的各种企业原材料，人们生活物资，今年以来已经有11%的物价升幅了，对于外城的居民而言，这将是非常大的负担。本来随着战争局势减缓，各种物资的生产供应增加，包括生活物资方面，帝都的供应都越来越充足。

    但是去年和今年，涌入帝都的人口增幅远超过物资供应量的提升。记者采访市政厅，也了解到永安政府针对这种局面，一面会减缓无序流入永安的人口，一面会全力稳控物价水平。此外，永安政府也已经准备启动去年年终，永安国民议会通过的政府报告中的外城五年改造方案的第一步。在永安外城的西部和南部有三个地方同时启动贫民区和废墟区域的拆迁和清退，改造和新的平民居民区建设工作。这一工程的全面启动预计将每年新增六十余万的工作岗位。

    《永安日报》一个版面则报道了经过帝国军政府批准，永安将增加四千人的内城居住许可名额，加上原有每年七千人的名额，总额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达到一万一千人的名额。永安政府也相信这一新政策的实施，将极大促进外城居民的工作和学习热情，并且对于永安城的安定和团结又极大的促进作用。

    不知不觉间，即便只是小口啜饮，半杯的青樱酒也喝完了，这时另外一个侍女居然在牧星羽没有注意的时候，就来到身边，又替他斟了半杯青樱酒，牧星羽抬头看过去，正好是半跪的侍女胸口的丰满白腻通过半敞的领口露出少半，而少女一双眼睛水波盈盈，也正娇媚地横了过来。

    没来由的，牧星羽忽然心跳加速，全身血液上涌，就想伸手直接握住那雪白滑腻的丰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