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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近阑珊

    西苑。

    刚洗漱完的徐静念穿着水红色的真丝睡衣,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对于今夜,她内心有些忐忑。

    脑海里不断闪现黎轩君今日对她做出种种亲昵动作的片段,使她暗暗生了期许。可晚膳桌上,黎轩君的那句话,又将她打回了原形。

    “小姐,夫人真好!”石蜜边帮徐静念擦发边说,“听说,黎府原来是没有‘用完膳便离席’的规矩。之前,连姑爷也不例外。是夫人为了小姐,特地破的规矩。”

    “真的吗?”徐静念不可置信地问石蜜。

    “真的呀!下午的时候,我去找隅中,隅中跟我说的。”

    正在整理床铺的青黛说:“这也不奇怪,夫人在小姐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小姐。”

    石蜜一脸困惑:“那为何夫人从前没跟小姐定亲?”

    刚一扫阴郁的徐静念,此刻脸上血色尽褪,她呆愣地坐在那,恐惧充盈了她的眸。

    青黛回头眼神警告地怒瞪了石蜜一眼,随后走到徐静念身边:“小姐,我已把红枣花生放在您枕头下了。观音娘娘,定然会保佑小姐心想事成的。”

    徐静念有些回过神来,眼神带着茫然而不确定。

    青黛蹲下身子,心疼地看她:“小姐,您会如愿以偿的。”

    石蜜急忙说:“是啊,是啊!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小姐的。”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

    屋里的人闻声望去,黎轩君瞥了她们一眼,便走进了衣帽间。没过多久,他拿着睡衣出来,又径直去了浴室。

    徐静念朝着浴室的方向,不安地频繁眨着眼,双手紧紧相握,掐得手都在颤抖。

    “小姐,头发擦干了。要不,您坐在床上等着吧?”石蜜瞧出她的紧张,打趣道,“反正姑爷也跑不掉。”

    徐静念发愣地看着她,反倒是青黛笑出了声:“是啊,小姐。您和他都成婚了,姑爷能跑去哪里啊?”

    徐静念猛然如醍醐灌顶,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垂眼暗想,他已然娶她进门,哪怕他不愿,她也是他的妻,一切已成定局。她可以等,终有一天,她一定会替代他心里的那个人。

    徐静念对她们舒朗一笑:“你们出去吧。”

    “小姐,您和姑爷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我们就不打扰您和姑爷了!”石蜜说完便挽着迟迟未动的青黛往外走,并顺势关上了门。

    “青黛姐姐,怎么了?”石蜜疑惑地问盯门许久的青黛。

    “不会发生什么吧?”青黛犹豫不决地反问她。

    石蜜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挤眉弄眼地轻撞着她的肩膀说:“青黛姐姐,新婚第二天,你觉得他们会发什么?”

    青黛微怔,将信将疑地看着大门。

    “走吧,他们要睡觉,我们也歇息吧!”石蜜边说边拉着青黛往她们的房间走去。

    没过多久,黎轩君便洗漱完出了浴室。

    他对着满眼期待的徐静念,阴阳怪气地问:“明天回门,这么开心啊?”

    她眼神一滞,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整个人僵坐在那里。

    黎轩君凑前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冷哼一声,狠狠地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你莫不是忘了,发生了什么吧?”

    瞬间,她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紧掐着自己的手。

    而他见状,却心满意足地挑着眉,直起了腰。

    徐静念久久回过神来,只见他已走到了床边,并顺势坐了下来。

    她的眸顿时如黑夜里瞬间点亮了灯,那双古典漂亮的瑞凤眼此刻春水盈盈地望着他,期盼刚刚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却听见他冷冷开口:“你若再与父亲、母亲告状,我不会轻饶了你。”

    “我没有。”徐静念急忙否认,祈求地望着他相信自己。

    “你以为——我会信你?”黎轩君头都不抬地脱了鞋,安然处之地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上。

    她迟迟缓不过神来,她知道,每当记忆在他脑海里碰撞时,他对自己有无限怨气。

    她不禁揣测:晚膳后,是父亲与母亲说了什么,才导致他对我有了这么大的怨气吗?

    那怨气把白天种种的美好一一击碎,他再次提醒她,导致如今局面的缘由。

    她无奈地暗暗叹息,瞬息万变的境况,让她惊觉又是一场黄粱梦,而她却无力改变。

    她心下也不禁担忧起,明日的回门……

    她看着睡在床里侧的夫君,如履薄冰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睡在了外侧。

    连日的不安,终在今夜将她的心织成了网。

    “云华……云华……”徐静念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她的表字,她循声转身,发现自己回到了徐府。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悲恸的妇人,下意识喊道:“母亲。”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生了辛夷!”女人妆发凌乱,坐在床上已哭成泪人。

    徐静念惊慌失措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母亲。”

    “你恨我,怨我,我都没关系。云华,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没关系,可辛夷是无辜的啊!”泣不成声的她又对抱着自己的男人哭诉道,“川柏,是报应,是报应!是我的报应!”

    “善清!”男人此时也紧蹙眉头,悲痛万分。

    只见母亲突然下床朝门外跑去,嘴里呼喊着:“天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报应,就该报应在我的身上!我的辛夷是无辜的,我的辛夷是无辜的啊!”

    徐静念急忙护住,哽咽地唤她:“母亲,母亲!”

    谁知,对方突然拉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胸膛,清醒又不清醒地望着她:“云华,你把辛夷藏到哪里去了?”

    她又对着徐静念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恳求道:“云华,求求你……求求你让辛夷回来吧!求求你……”

    倏忽,她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接连的状况,打得徐静念措手不及,她焦急地握住对方的手臂:“母亲,母亲……”

    男人迅速推开徐静念,紧紧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把了她的脉,须臾后敛了神情,抱起她安置到床上。

    徐静念手足无措地唤道:“父亲,母亲没事吧?”

    只见平日里和蔼的父亲站起身,沉着脸问:“云华,你为什么这么做?”

    徐静念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

    却看对方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写着“华安堂”的小瓶子,放在了桌上:“这是我无意中,在辛夷床下发现的。她藏得很深,她知道是你干的。为了你不被发现,她特地——藏在了床下的最深处!”

    她惊慌地连连否认:“父亲,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的……”

    “撒谎!我去医馆问过了。商陆说,你三日前来过医馆,并且借了解药性的由头,让他把三倍的药量给了你!”

    徐静念泣不成声地说着:“父亲,不是我给她的。我真的没有骗您!这兴许,是辛夷自己去,或者借由别人来买的。”

    “辛夷压根不来医馆。‘华安堂’对这副药的用量极其精准,断不可把过量的药剂开出去。”他立刻揭穿了她。

    她努力地提供其他的可能性:“也许是她几个月前便托人来医馆买了积攒下来的,没准是辛夷或托人在别处医馆买了放在‘华安堂’的药瓶里……”

    眼前的父亲凌厉地驳斥道:“你还想狡辩!这副药一般包在药方纸里,陆商看你要,才将它装在了瓶子里!”

    她渴求地希望面前的父亲相信自己:“家里那么多医馆的瓶子,为何必定是陆商给我的那一瓶?父亲……我真的没有给她!”

    “那我问你,此药的药性你是真的因为不了解,才特地去的医馆吗?”他颤抖地眯着眼,眼里尽是审视的神情,“还有,你的那瓶药呢?”

    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微张着唇,却无法开口回答。

    他语气带着愤恨而无奈:“善清待你不好吗?万事万物,永远都以你为先!你居然狠心至此,让她经受这样的打击!”

    她感觉周身的血液似乎停止了运行,浑身寒冷且无力。

    她眼眸低垂,神色带着闪躲:“父亲,这个药瓶真的不是我给的。”

    “辛夷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如此对她!你自小便开始学习药理,你早就了解此药的药性,更知道过量服用此药后的反应如何。她到最后,都在保护你!”痛心疾首的父亲,早已疲惫不堪地掩着面,“你想要的,如今都已实现,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惊呼道:“父亲……”

    意识回拢,她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

    梦醒了。

    可梦魇生于现实,延续着眼下的生活,她逃不掉。

    她失神地躺在床上想,也许,她不配得到幸福。

    她刚起了念头,余光却扫到身旁躺着的男人。

    她此时才想明白,对方定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再一次妥协了。大概,那时他娶自己,也是迫于自己母亲的加持下。所以,纵是他无意,可婆婆向着她,她便如有尚方宝剑。如此,他就永远只属于她,谁也夺不走。

    想至此,她反而定了心,很快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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