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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伯侄相煎

    十军汉籍籍无名,非牧氏军将,又不是吆五喝六的管事,貎不出众、艺不惊人,成名之战,是使了牧氏的撩阴棒撂翻了百余半仙。

    十军汉自命不凡,毛遂自荐成了牧羊的亲卫。

    除了素夫人,牧羊是牧氏余孽复兴的希望,是煜氏、北狄人、卫城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不择手段地除之,而亲卫是必死之士。

    然而,雍城的半仙飞升之变,十军汉眼睁睁地看着牧羊被拽上罡风层,又狠狠地坠下来?才惊觉,欲做羊哥儿的亲卫,他们不配!

    几万丈的高空栽下来?想一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仅牧羊的身手,及死不了的身胚,还需要十军汉护卫?

    牧羊伤势痊愈后,牧壹向素夫人辞了亲卫的差,只愿做门岗。

    辰时到,大大的朱门轰然打开,左五、右五十军汉执棍分列。

    不同往常,军汉还是执棍的军汉,却成了惫懒的军汉!

    你瞅瞅,站没站样,还呵欠连连,居然有几个?拄棍打鼾!

    牧壹哭笑不得,不怪兄弟惫懒,而是仙家懒散、无拘!

    事后,牧壹向牧羊请教,估计,十军汉达到大罗金仙的水准!

    好像,是候任大罗金仙,十军汉没有感应到添了异能。

    牧村是龙潭虎穴,禁卫森严,轻易不会有人送死。

    如意赌坊是扎进雍城的钉子,是抵住卫城胸腹的一柄尖刀。

    其内院是铜墙铁壁,外围伏有重兵,足以应付任何突发事件。

    朱门,红彤彤的大门,是如意赌坊的大门,代表牧氏的颜面!

    不让外敌踏进朱门,不让外人砸了朱门,不让外人拆了朱门!

    成了十军汉的执念!带了大罗金仙的韵味!

    蓦然,蹄声骤起,大队铁骑疾驰而来,雄纠纠气昂昂,不可一世。

    九军汉继续打盹,牧壹睁开眼睛,古井无波的眼底起了涟漪:

    “甲胄敢闯雍国公的私地,不要命了?”

    声音不大,却是人人听清了,更知道,不是威吓!

    除了昭诰天下的私地,南国爵爷置产的外圈十丈内仍是私地。

    南国的爵爷非军功不得封,顶着爵爷的帽子?自然享用特权。

    爵爷置产非小事,哪怕是添一眼茅坑,也要报备、核准。

    素夫人置产时,一应手续齐备,雍城留守使并未上报国主核准。

    或许,是不以为意,或许,是故意的,想预留把柄...

    如意赌坊是雍国公的私产,且“合法”营业近四年,国主没有驳回?至少,是默认了雍国公置产的合法性,雍国公拥有新的私地。

    领兵的甲将摆手,千骑止步,丝毫不乱,人马无惊。

    训练有素,来的是精兵!

    有意思的是,千骑整齐划一,无一骑置十丈外,显是找茬的。

    甲将抬头,眼神冰冷地望向十军汉,眼里有浓浓的不屑: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雍国公大过国主?如意赌坊敢挡国士的脚步?蠢汉,你先想好了,是死是活,一念间!”

    牧壹大乐,不怒反喜,吆喝道:

    “都醒了,甭睡了,有人砸场子了,干利索些,甭再丢脸!”

    风起了,打盹的军汉消失。

    淡青色棒子袭来,甲将侧身大吼:

    “你们敢袭官兵?想造反?想被灭九族?”

    “真哆嗦!”牧拾一击未中,自觉没面子,又奋起一棒。

    甲将大骇,手中的长枪一顶,枪杆被打折,双肘护顶,又折。

    “噗!”如西瓜摔地,铁盔凹陷,一颗大好头颅碎裂,场面血腥。

    牧拾脚踩马鞍,监视整个战场,他排行第十,而战力仅次牧壹。

    五息,战斗结束,对付千骑精兵,军汉出手仅是一招,兜头一棒!

    兜头一棒,是牧氏九天十地撩阴棒军阵的第一式,起手式!

    牧壹一呆,继而又喜,军汉的实力大增,远胜从前!

    最直观的,是速度、力道!

    牧壹重拾信心,一时心情大好,大声吆喝道:

    “小僖倌,还不赶紧牵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小僖倌,是小僖僮,倌、佬是江南特色,含了调侃之意。

    小僖僮不乐,瞧不惯军汉的作派,嘴里骂骂咧咧,带人牵马。

    本职护卫都干不好,有嘚瑟的本钱?

    军马被牵走,地上遗了千具尸体,冒犯雍国公的后果,非常严重。

    军汉继续打盹,牧壹也起了鼾声。

    小僖僮的话忒难听,骂人直戳痛点,不如,不闻、不听。

    蹄声又起,百数骑,不紧不慢,步伐整齐划一。

    离了百丈,又是十丈外,甲将愠怒:

    “牧壹,你们是牧氏的十教首,对小辈下手,很有成就感?”

    牧壹睁眼,来人未踏十丈内,本不想理睬,却上杆子找抽?

    “卫城,你姓卫,小贼卫彰也姓卫,不是老子的灰孙子!”

    卫城广纳小妾,儿孙满堂,多一个、少一个,本不放心上。

    但是,卫彰不平凡,是卫城最欣赏的几个儿孙之一,被寄与厚望。

    十军汉,是牧村的资深教首,一身武功出类拔萃,卫城没有胜算。

    强抑怒火,卫城朗声道:

    “本座有重要公事,要寻雍国公商量,叫他出来回话!”

    牧壹一滞,又盯住卫城的看了半晌,又疑惑地望向小僖僮。

    卫城是一方大员,而爵仅子爷,应依礼拜见牧羊,而不是传见。

    想撕破脸?要摊牌?

    荷官牧云、小僖僮牧伤是牧羊的心腹,牧壹不便代为作主。

    小僖僮仰望天空,淡淡道:

    “真没出息!癫狗嚎春你要应和?只管将犯禁的恶狗打杀了!”

    牧壹一呆,稍思忖,就笑了,小僖倌不是好东西,是挖坑害老子。

    甲胄闯私地,是死罪,却不一定会死。

    爵爷有权灭了犯禁之人!

    但是,爵爷有没有灭杀犯禁之人的实力?若没有,做缩头乌龟吧!

    实力不是问题,勿需军汉齐上,牧壹有把握摘下卫城的人头。

    坑,小僖僮给牧壹挖的坑,是犯禁,卫城是否犯禁?

    细思索,卫城逞的是口舌之利,未有实质的犯禁行为,未犯禁!

    牧虎遇难时,牧伤才两岁,是牧云代为抚养,其中的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最真实的感受,而卫城是罪魁祸首,牧伤恨之入骨。

    有机会弄死卫城?牧伤会不计后果。

    僵持!卫城的颜面尽失。

    卫城是雍城留守使,十军镇的大帅,敢冲进如意赌坊?

    眼色愈见阴沉,卫城从马兜上摸出一卷金册,冷冷道:

    “国主谕令,叫牧羊出来听宣!”

    军汉差一点掉坑,再不理麻烦事,牧壹也睡了。

    牧伤冷哼:“念!”

    卫城差一点暴走,见了牧伤欲杀人的眼光,顿时心如明镜。

    牧氏、慕容氏合流,再经林氏遣人整编,已拥二十万精骑,还有五十万可战之兵,早非吴下阿蒙,可一战而夺雍城、斩杀卫城!

    想通此节,卫城的火气全消,展开册朗声阅读:

    “特命雍城留守使卫城为王使,觐见雍国公牧羊商议国是!”

    切!

    牧壹茅塞顿开,卫城扯虎皮做大旗,欲借国主之名折辱牧羊。

    “卸甲解兵,只身晋见!”

    牧壹不敢置身事外,真怕牧伤乱来,抢先宣布了规矩。

    鳖屈,非常地鳖屈,卫城从来没有如此鳖屈。

    足足三柱香,卫城才压住不适,卸甲、解兵,只身进了如意赌坊。

    一张矮几,分坐伯侄,牧羊翻看国主的谕令:

    撤汴梁行省,升格为汴梁都,任命卫城为留守使;

    牧羊瞟了瞟卫城,才半年不见,又苍老许多,真是苦命人。

    林氏传来的内报,煜氏历康都之变,深感畏惧,似有迁都的打算。

    而汴梁都,是未来的京城,南国的政治中心。

    选中卫城,是最合理的选择。

    一来,雍城卫十镇是牧氏的老底子,皆是精兵,且无世家背景。

    其二,卫城是叛将,唯有国主敢用,忠诚度不是问题。

    卫城坐视余孽势大,惶惶不可终日,对国主的征调不会抵触。

    牧羊眯着凤眼,有一点想不通!

    国主、卫城是一丘之貉,你情我愿的,需要向我报备?

    略了华美辞藻,又省了蔡相的锦绣文章,牧羊翻到第二页。

    先是恭维之辞,将牧氏、牧虎的丰功伟绩吹到了罡风层,又把半大的雍国公捧成经天纬地的旷世奇才,词阿谀,却不令人肉麻。

    牧羊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相较秦相,蔡相才是经纬之才。

    笔锋一转,雍国公驻跸雍城,为防意外,事先将行军路线报备。

    不用再看,牧羊全知谕令内容,蔡相好手段,是算计,算无遗策。

    上策,奉上华美辞章,狠狠地刺激卫城,使之驱兵围剿牧氏余孽,无论胜负,雍河区域元气大伤,数十年间,再无霸主般势力。

    中策,再奉上卫城的撤军路线、时刻表,不忘旧恨的牧氏余孽可依此制定完整的计划,袭扰、追杀卫城、及麾下,同样是两败俱伤。

    以“国主谕令”形式颁下的行军计划,卫城不敢擅自更改!

    卫城是老军旅,深谙其中的厉害。

    行军七千里、途经九行省,稍不慎,沿途驻军将梯次攻之。

    下策,两相无扰,卫城将大军带到汴梁都,牧氏经略河套走廊。

    即使下策,煜氏同样不亏!

    关键,是蔡相怎样夺了卫城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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