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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学而优则仕

    林氏,是新朝硕果仅存的行武世家,对军队建设、军力部署,对未来战争的预判,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而且,一针见血,直戳要害。

    战力最强、忠诚度最高的嫡直私军,进驻康都内城,与林岛老宅遥相呼应,互为犄角支撑,再辅以二十万以老卒为基的城防军?

    敢觊觎康都者寥寥无几!

    五营禁军分镇五省,又将原军镇的正规军汰弱、滤奸,分遣诸郡成为城防军,作为老牌的籍兵,身体素质、战斗素养均是上上之选。

    清剿不法世家、没收敌产,林氏的囊中不再羞涩,军械的维护、保养、更新紧锣密鼓地进行,五营禁军如苏醒的巨兽,渐露峥嵘。

    然后,什么是然后?

    林肇渚的眼里满是茫然,术有专攻,治国、理政,丘八是外行。

    千余江南的土著世家同样不行,事涉利益,谁也不会“礼让”!

    天无绝人之路,素夫人推荐了策士艾梅,先借用,去留由心。

    艾思扮着鬼脸,似嘲笑林肇渚、画夫人是假书生,管几个人而已!

    江南五行省、郡、县的主官,由艾梅推荐上任,才进入角色。

    林肇渚思前想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放下身段,虚心请教:

    “艾先生,官与官的区别是什么?”

    捂住艾梅的嘴,艾思抢话了:

    “林大帅,兵与兵的区别是什么?”

    画夫人一呆,似有所得,林肇渚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若论大头兵,林肇渚是绝对的“专家”。

    籍兵制非常成熟,一副好身板、一把好力气,有资格当兵。

    兵与兵不同,有斥候、步兵、骑兵、辎重兵...

    又迷糊了,林肇渚昏昏沉沉,一时不能自拔。

    艾思得意,忍不住炫耀道:

    “兵不同,要求则不同,...”

    跑偏了!

    艾思习的是杂学,喜欢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浅入深出。

    而艾梅是策士,一策一论,任何佐证,止为主题。

    若任由艾思发挥,怕是三天三夜,也回不到主题。

    阵阵头大,艾梅盯住艾思,低声喝斥道:

    “小思,再胡搅蛮缠,还是回家蹲黑屋吧!”

    立即闭嘴,艾思讪笑着起身,蹲门角继续“听”戏。

    呡了一口茶,沉默片刻,艾梅才悠悠叹道:

    “官,头顶官帽,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帽罩着两张口,言出法随!侵夺土地,霸占良田,辱人妻女,你奈他何?恶官与强盗何异?”

    瞠目结舌!

    林肇渚是官,却自诩不是恶官,更不是强盗。

    画夫人微愣,继而掩嘴轻笑,策士,顶尖的策士,牙尖嘴利。

    官,谁都可以做,三大爷家的二楞子戴一顶官帽,也是言出法随。

    破题,是官,有好官、恶官,林肇渚希望选拔好官治理江南。

    艾梅正容,又侃侃而谈:

    “源陆的人族文明悠久而漫长,对官的定义,及官员甄别、任命的探索,一直未停歇过,最成功的,非察举制莫属。”

    林肇渚谙熟行武,又是学富五车的书生,对源陆的历史不陌生。

    上古的世卿世禄,政权由世代贵族把持。

    而军功爵制,使低层的军卒,有了跻身贵族圈子的捷径。

    察举制,是古之选拔官员的重要途径,行之有年。

    荐贤!是最重要、最关键的第一步,依律由郡守考察、推荐。

    被郡守推荐的“人才”,才有资格乘坐免费的公车,进京文试。

    不是文盲!

    最低阶的孝廉,能记住百家姓、朗诵三字经、孝顺长辈即可;

    茂才,稍难一点点,能写作文;

    察廉,能混到茂才,能担任某县的主官,而察廉是官员洁身自好;

    呃,还没做官哩,洁身自好体现在文章上,字里行间。

    光禄的要求较高,需要处理事务的能力,是优先替任的候任官。

    长吁一口浊气,察举制是官样文章,早失了味,成为世家争斗、妥协、利益输送的另类战场,谁的实力雄厚,谁的拳头硬,谁的官大。

    林肇渚非常敬重艾梅,雍城千百万人口,才上手,竟秩序井然。

    重点不是察举制,多少年、多少朝代了,它早被人遗忘。

    察举制被艾梅推崇,自有它的可取之处,而衰落,又有致命缺陷。

    上路了,林肇渚“窥见”一丝隐秘,却又朦胧不清。

    艾梅望着天空,徐徐道:

    “察举制,首败于郡守,手里的荐书,成了利益交换的筹码,能成为孝廉的人,无一不是世家、勋贵子弟,与世卿世禄有分别?”

    画夫人沉默不语,千余江南土著世家,尽是林家盟友,谁能漠视?

    与林肇渚不同,画夫人出身行武,却与权谋、纵横捭阖结了缘。

    眼下,画夫人是江南世家的代表,千余姐妹是最牢固的纽带。

    瞟了瞟画夫人,艾梅住了。

    林肇渚尴尬,谁也做不到胳膊肘往外拐,撇了盟友,林氏势孤。

    艾梅的眼神凌厉,竟咄咄逼人:

    “江南的土著世家跟中原的世家,争官、抢地有分别吗?”

    画夫人暴走,林肇渚错愕,

    但是,就事论事,天下世家无分别。

    瞥见蹲门角的艾思偷笑,林肇渚如醍醐灌顶,立即清醒了。

    林肇渚领教了策士的厉害,是令人生厌,又让人无法割舍的另类。

    恶狠狠地瞪了拆台的艾思,艾梅继续:

    “艾某幼读经书,稍长游历天下,冥冥苦思为官之道!”

    艾思撇嘴,吹吧,使劲地瞎吹,你才十六哩,能走多少路?

    艾梅是策士,一论一辩文理清晰,不容丝毫“暧昧”。

    而艾思,却是真真正正的“碍事”,拆台捣蛋的货。

    仿佛走神,艾梅怔了怔,又回到正题:

    “直到查抄陶朱氏雍城分舵的时候,雍国公牧羊的话,令我茅塞顿开,悟了官之真谛,原话是‘为民效力’,‘让百姓过得好一点’!”

    林肇渚点头,执掌二十余载的军权,他知道水与舟的关系。

    意思很含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执政二十余年的国主,止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将新朝搞得乌烟瘴气,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画夫人是玲珑心,闻言知艾梅真意,忍不住发牢骚:

    “若无江南世家,哪来的百姓安宁?”

    林肇渚面露难色,离了江南世家的支持,林氏独木难撑。

    艾梅的眼光更加锐厉,声音也大了:

    “王权的根,是黎民百姓,谁与万民过不去,是与王作对!”

    五雷轰顶,画夫人终于色变,凭她的学识,艾梅的话没有错。

    林肇渚陷入沉思,煜氏执掌天下二十余载,煜乘鹤威仪无双,天下赋税尽归官库,一直维系十抽一的故例,天下太平、世家臣服。

    新朝新政,蔡相剑走偏锋,课税骤增一倍,一干贪婪的世家趁机劫掠,又有不甘寂寞的陶朱氏浑水摸鱼,新朝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王权,是绝对的治权,任何势力、任何豪强匍匐于王权。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主!

    但是,林氏非王族,林肇渚非王,林肇渚又迷糊了。

    画夫人脸色铁青,世家不喜书生,更讨厌策士,恨不得生杀烹之!

    “艾先生,任你说得天花乱坠,离了江南世家的支持,你什么也干不了,什么愿望也无法实现,记住,能作主的,不是大哥一人!”

    满室俱寂!

    艾思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南土鳖屡被煜氏政权针对、打压,一直缩头敛爪扮鳖孙。

    艾梅笑了,眼里有狡黠,更有奸计得逞的小窃喜。

    世家,不论是北边来的强龙,还是江南的土鳖,其本质一般无二。

    新朝新政,江南世家风声鹤唳,靠近林氏,是为了自保。

    一旦脱离陷境,一干土鳖欲与林氏“共享”江南。

    长吐一口浊气,林肇渚顿觉轻松不少,林氏不怕江南世家翻脸、掀桌,作为行武世家,江南的地盘,仍由林氏的私军牢牢掌握着。

    林肇渚乃资深权宦,对画夫人的真实想法,岂会不知?

    道理,人人都懂,却是很难下决断。

    殷鉴不远,蔡相为了废除籍兵制,竟撺掇更始帝引狼驱虎,世家明目张胆的参与国是,才几个月,一片花花江山,变得满目疮痍。

    林家的威望、实力、底蕴远远不如煜氏,更经不起折腾。

    察颜观色,艾梅知火候已到,展颜笑道:

    “其实,王道不孤,除了黎民百姓,读书人是帝王的天然盟友!”

    笑喷,艾思不顾环境,更不理黑脸的画夫人,竟失态大笑。

    但是,林肇渚的眼睛亮了,书生之能,几可毁天灭地。

    仅仅是一个秦相,一个蔡相,几乎颠覆了南国的政治格局。

    苦读十年书,货卖帝王家!

    林肇渚大笑,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好!本座信你一回!”

    大势已去,画夫人踉踉跄跄,召集齐姐妹,急急回了。

    眼底闪过一丝惋惜,林肇渚的心意已决。

    一个个传令兵进进出出,江南进入军管状态。

    艾思错愕,成了?神话般的学而优则仕,真的能实现?

    多少年了,苦鳖的读书人,真能成为大员?左右别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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