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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狼仆飞升瞬间,牧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驿馆,骑上灰马如飞而去。

    东京是新朝的政治中心,突如其来的剧变,令新朝震荡、不安。

    消息飞快传递,各路府尹与朝庭断了联系,所获讯息支离破碎,唯一能做的、最稳妥的应变办法,是封闭城门,不准进、也不准出!

    府尹、郡守、县令由中央任命,其前途、命运与更始帝息息相关,谁也不愿煜米翘辫子,维稳、守住一亩三分地,是最基本的操守。

    羽林军大营完好无损,止因大营的下面,没有秘道、暗室;

    而人员,也没有损失,变起时,统领接到的军令,是闭营戒备。

    天罚启时,牧羊无心恋战,拚死突围,而路过枢密院亦是如此,牧羊滞留内城的时间很短,受天罚毁损的建筑、人员损失不太严重。

    即使外城,牧羊对褐衣人恨意满满,滞留其居住点的时间较长,牧氏遗族遭遇毁灭性打击,竟是元气大伤,而其它地域受损轻微。

    十座大营、百万禁军完好无损,均与羽林军一样,闭营戒备。

    真正的重灾区,是七眼桥庙会,地上成了废墟,而地下秘宫全毁。

    一来,牧羊无处可去,暂时滞留七眼桥地下;

    其二,天街刻意针对牧羊,令牧羊想尽力削弱天街的力量。

    雪上加霜的是,狼仆蛰伏七眼桥地底,又被牧羊引来的天罚加身,而狼仆是天狼后裔,是如假包换的异类,是被天道狠狠地蹂躏。

    非常惨烈,能逃的、侥幸逃走的是少之又少,大多化成灰烬。

    而狼仆蜗居七眼桥,天街的嫡支、主支随护保卫,损失不谓不重。

    羽林军大营的中军账人满为患,一干文武噤若寒蝉,气氛压抑。

    帅座上,端坐的不是羽林军的首领,不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更不是手段高强的内相,而是怒发冲冠、面若寒霜的贵人,更始帝!

    更始帝是煜米,帅座上的人,是新朝的更始帝,如假包换的煜米;

    三公堆里,内相童鞭毫发无伤,无人能假冒、代替。

    真相?

    被牧羊刺杀的,是更始帝、内相的替身,用世家惯用的手法。

    更始帝的替身,是煜氏嫡直子嗣,自小培养,几可乱真。

    更始帝经历过大风大浪,是枭雄般的王者。

    但是,死亡如此真切?却是第一遭!

    若非二十宫女筑起“肉盾”,更始帝难逃一刀之厄,并为童鞭赢得一丝间隙,用鞭技卷走更始帝,使帝脱离险境,辗转逃出生天。

    声音冰冷,又有颤音,更始帝仍未走出恐惧心理:

    “刺客的来历查清楚了?”

    一老人,无须老人,有如老妪的老人趴跪,声音沙哑:

    “禀陛下,作案者有二,一正常身胚,一小巧伶珑...”

    语塞,老人再说不下去,事涉甚广,不敢喧之于口。

    更始帝愈怒,喝斥道:

    “童猫老贼,错了,就是错了,承认错误真的很难?”

    童猫,是硕果仅存的老牌内监之一,与童鞭的授业恩师童蝎、资历更老的童狗合称大内三杰,专司王宫大内的守护,难脱干系。

    刺客是蒙面刺客,而不能说的,刺客是黑衣刺客!

    童鞭叹气,转寰道:

    “二师伯,您失了职,何不请辞回乡、颐养天年?”

    一呆,童猫心神俱疲,仿佛又老了几十岁,到了风烛残年。

    趴跪,叩了九个响头,又有小内监赶来扶起,颤巍巍地走了。

    童猫的辈份虽高,而童鞭是内监的最高首领,放一条生路算厚道!

    刺客几乎得手,童猫不应恋栈,更不该意欲遮掩,该自请避嫌。

    又一老人静立,是精气健硕的老人,内监第一人,童狗。

    “禀陛下,刺客着黑衣,是通过七眼桥、外城,才到的内城!”

    如实阐述,童狗久不露面,心境淡泊,不会为谁锅、诿过。

    刺客是谁?很重要!

    但是,刺客背后的黑手,才是真凶!更重要!

    黑衣、褐衣、金衣、无名衣代表不同的组织,有极强的针对性。

    黑衣,代表七眼桥庙会,隶属天街,童猫不愿攀污同僚。

    然而,更始帝是天下之主,新朝的帝王,杀王刺驾是灭九族的罪!

    事件的逻辑清清楚楚,刺客谙熟牧氏特色的秘道,一路畅通无阻混进王宫,杀了替身,激活了煜乘鹤的一缕魂念,进而引动天罚。

    天雷,由天空砸下轰进地底,刺客行走路线明明白白,匆匆掠走王宫、枢密院,又想去牧氏遗族的区域避祸,最后,才回到七眼桥。

    飞升的是天狼,是神秘无比的狼仆,其能耐,足以杀王刺驾!

    狼仆、天街、牧氏遗族是特殊的存在,如何处置?

    枢密会,是新庭最高级别的决策机构,帝、或监国为召集人。

    三公、内阁的同平章事、及帝邀请的元老人物,共同决策。

    童猫被逐,少了一个唱对台戏的,更始帝的心情稍好一些:

    “黑衣人行走秘道,如入无人之境,褐姓罪无可赦!”

    褐姓牧氏遗族,褐衣人死了七七八八,生或死,有区别么?

    无异议!

    内监草拟,三公、同平章事、童狗签押,是存档备查的底稿。

    不久,一份圣旨呈上,又审了一遍,更始帝亲签,盖了玉玺。

    新朝,蓄势的新朝,像苏醒的巨兽,又睁开眼睛,伸出了爪牙。

    倾刻间,刑部侍郎领衔,侦骑、巡队四出,大索褐姓人。

    事情才开始,更始帝的眼神悠悠,淡淡道:

    “肖氏有负国恩,当灭!”

    一石激起千层浪,蔡相撩衣匍匐,内相童鞭、大将军煜螨玩味,同平章事林召彦错愕,更令人惊讶的是,同平章事秦柏也跪下了。

    秦柏斟酌语言,缓缓道:

    “陛下,东京兵器工坊乃国之根本,肖氏是有功之族,纵有大错,亦因减等处置,恳请陛下念肖氏无叛国之举,让肖氏戴罪立功!”

    更始帝皱眉,语气温和:

    “秦学士足不出京畿,所见所闻有限,寡人不怪你!”

    秦柏默然起身,束手静立,人贵有自知,秦某人不值一提。

    瞟向蔡相,更始帝的语气渐厉:

    “燕云十八州的蛮子打了几十年,有哪一支胡人灭了族?一州一军镇,个个兵强马壮、装备精良,丞相大人,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气氛骤然紧绷,事涉忠贞,谁也不敢乱说话。

    为燕云十八州提供兵器,是既定国策,秦相首倡,一直沿用,由肖氏自行控制,唯一的硬性要求,肖氏首先满足煜氏的需求。

    肖氏,竟为犬狨武装了近两百万大军!

    而煜氏,也不是傻子,是派出一批又一批新人进去,偷学手艺。

    肖氏为难,索性大开方便之门,只要利益足够,一切不是问题。

    时间一长,其中的猫腻渐多,一干权臣也身陷其中。

    而蔡氏也不例外,蔡相一时不察,竟自陷窘境。

    更始帝敢下死手,足证煜氏的制器工艺,已臻成熟!

    又一份圣旨拟就,更始帝落下重重一笔,肖氏灭族。

    牧氏遗族,不仅仅是褐氏、肖氏,当初的十万精壮,个个是军卒,不降者死,约五万人被歼,其余的,连同辅助,被有序分遣。

    开枝散叶的遗族,人口激增至七十万人,一直受到严密的监控。

    大网罩下,幸存的牧氏遗族,又一次被兜进网里,逃无可逃。

    分散江南的牧氏遗族,也被枢密院的大内高手袭击。

    错了,是屠杀、灭门,手段十分惨烈,无论妇孺,几无活口。

    大将军府与江南行辕沟通过,林肇渚总督没有表达意见。

    取缔天街!

    更始帝颁下的圣旨,新朝境内,立即捕杀天街成员,令到即行。

    狼仆飞升,早传遍源陆,谁也不会感到突兀,天街早蜕化了。

    捕杀行动非常高效,一逮一个准,鲜有漏网之鱼。

    天街与煜氏合作有年,相互信任的程度极高,高层、骨干的交往频繁,都上了对方的白名单,行踪、特征都不避对方,是“一家人”!

    同样,枢密院剿杀天街成员的行动,也未受到江南行辕的掣肘。

    东京兵器工坊,源陆的著名兵器制造工坊,安静而祥和。

    王宫被袭,枢密院遭了天灾,七眼桥被夷为平地,跟肖氏有关系?

    日子照过,高高的烟囱冒着黑烟,煅打精铁的敲击声不绝于耳。

    蓦然,一处处秘道洞开,一队队甲士疾驰,各寻位置,将方圆百亩的兵器工坊团团围住,又有捕快、巡队配合做事,忙而不乱。

    地下秘道更忙,数不清的甲士执刀快跑,占据工坊的秘道、秘库。

    还有,肖氏的居住区域,也被一队队甲士包围,丘八越来越多。

    事情有变,肖姓人暗暗警惕,将精壮组织起来,准备应付不测。

    “老祖,大事不好!”一黑衣人撞开房门,失态惊呼。

    老人,是东京兵器工坊的主事,肖氏的掌家老祖,闻言不悦道:

    “老七,做事要稳重,天塌不下来!”

    老祖就是老祖,老七见老人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气慨,顿时心安:

    “外间来了大队人马,将宅子团团围住,请示下!”

    老人一愣,又一惊,升起不妙的感觉,东京除了羽林军,就是禁军,不是讹人捞好处的部衙,不是刑部的讼棍、捕快,丘八来做什么?

    大步流星,老人瞧着大阵仗的军马,心里渐渐没底。

    内监手捧金灿灿的圣旨,尖厉的声音响起。

    “肖氏忤逆,勾结天街图谋不轨,当灭三族!”

    老人匍匐在地,老泪纵流,双手高举,悲愤质问道:

    “陛下啊,肖氏忠心耿耿,怎可下此毒手?”

    其实,老人有心里准备,却没想到,真会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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