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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抱歉,我不知情

    枢密会,是新朝的最高决策机构,其决议是立即、无碍执行。

    固定的成员,是更始帝、三公、内阁的同平章事,或临时邀请朝中耆老、大学士参加,其他参会的人,不具备话语权,不参与决策。

    中州像被诅咒,不长的时间,连续发生惊天劫案。

    商队被劫,朱氏损失上千的弟子,丢了数百万两金珠的货物。

    苦主朱氏并未声张,因更始帝插手得以昭雪,又不了了之。

    同样是中州,洛阳的官镖也失劫,镖师、趟子手全灭。

    案件波谲云诡,处处透着邪乎。

    不仅洛阳的官镖,其他府进京的官镖,也被劫了,没有例外。

    官镖哩,且中州是天子脚下,其影响足够恶劣,是赤裸裸地打脸。

    没有苦主报案,没有真相,勿需真相,好像,什么没有发生。

    然而,洛阳的官镖遇劫,牵涉了特殊人物,才被捅到枢密会。

    世子煜竹,洛阳行军总管煜竹,不愿“被”搅进是非,需要自清。

    东都洛阳的最高军政长官,是行军总管,总管府是官府。

    洛阳是大都,物产丰富,相对繁华,实缴的岁赋是五十万两金珠。

    而解往东京的官镖,是五百余万两,而且,被劫了。

    煜竹久居深宫,世子间的倾扎十分激烈,被边缘化是生不如死!

    瞒是瞒不住的,枢密院的大内高手遍及天下,更遑论东都洛阳?

    煜竹知道厉害,并未莽撞递状,而是通过骠骑将军、同平章事林召彦,提请召开枢密会,既能澄清事实,又将事件的影响控制住。

    蔡相怀拥暖炉,嘴角流着涎液,俩老眼微眯,斜卧养神;

    内相童鞭双手拢袖,冷眼旁观;

    大将军煜螨眼神玩味,若有若无瞟向秦柏副相;

    秦柏副相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淡然无事的样子。

    煜竹苦着脸,恭身肃立更始帝身侧,恶狠狠地盯住前方。

    李传回,才改任刑部尚书李传回,倒霉透顶的李传回,摊上事了。

    更始帝翻看洛阳行军总管府的申状,漫声道:

    “李大人,中州连发重案,先是朱氏的商队被劫,接着洛阳的官镖丢了,刑部、刑厅、刑检、刑所的捕快都放长假了?你致休了?”

    冷汗淋漓,苦命的李大人不敢大意,轻则丢官,重则要掉脑袋。

    “启禀陛下,臣不敢懈怠,案发时,臣第一时间奔赴中州!”

    童鞭点头,李传回是平庸,却是学了乖,没有留下纰漏。

    见童鞭作证,更始帝又瞟了瞟李传回,眼里满是失望。

    李传回非真平庸,而是被官场磨平了棱角,失了锋锐。

    更始帝摆手,内监扶起李大人,又送出宫外,算无事了。

    李传回不谙帝意,更辜负了文霸的一番好意,刑部尚书做不长了。

    蔡相坐大,秦副相弄权,更始帝需要一悍勇的能员,与之怼垒!

    不再虚以委蛇,更始帝单兵直入:

    “煜竹,洛阳应缴岁赋五十万两,而失劫的官镖是五百余万!”

    瞟过呡茶的秦柏,煜竹眼里闪过畏惧,更始帝心里一沉。

    轻咳声,是骠骑将军林召彦呛着了,煜竹的惧意渐消:

    “禀父皇,总管府报签的岁赋,正是五十万两,有附件为证!”

    更始帝伸手取过附件,鉴印完整,数目是五十万两,没有不妥。

    “而你的呈状里,失劫的官镖,实数五百余万,什么情况?”

    眼里闪过恨色,煜竹身子微颤,恨恨道:

    “内总管牵头,厅、司、郡、县主官凑份子,约四百五十余万,竟打着总管府的名号,夹带进了官镖,还抽调了十名大内高手护送!”

    童鞭的嘴角抽了抽,大内高手掺和护镖的事,我不知情。

    接着,煜竹又呈上一份清单,是骡马《洛*张记》接单的回执,与丢失的镖相符,更始帝诧异,不动声色,对林召彦有了新认知。

    煜竹年少,时被一干兄长、姐姐排挤、欺负,胆小而懦弱。

    跟随林召彦的时间不长,而胆色壮了不少,做事也有条理了。

    看不懂暗语,更始帝皱眉,又望向煜竹。

    不慌不忙,煜竹又呈上一叠供状,是献金官员的供词。

    内总管献金一百万,厅、司、郡主官是十万,县令一万!

    还有,不少的官员,是献了额外的金子。

    干得漂亮,林召彦不愧是军中名将,做事雷厉风行,滴水不漏。

    更始帝走神,下意识问道:

    “献金?是献给谁的?”

    图穷匕现?

    假寐的蔡相睁眼,不再是老眼昏花,而是精芒闪烁。

    煜竹苦涩,又呈上供词,几乎雷同,是献给秦柏副相的寿礼!

    看了看,更始帝望向秦柏,内监将供状转呈秦副相。

    看得很认真,仿佛,是别人的事,三柱香,秦柏抬头:

    “抱歉,我不知情,要不,请有司彻查!”

    更始帝笑了,不置可否,有司?谁敢查你秦副相!

    钱,是骡马《张记》的镖行收的,送到东京的陶朱氏据点!

    跟秦副相有关系?仅凭口供,是板不倒秦柏的。

    除非,是陶朱氏的大掌柜出面指证秦副相!

    怼上陶朱氏,更始帝更升起浓浓的无力感,不能对陶朱氏下狠手!

    “内相,枢密院监察天下,官镖丢失的事,可有定论?”

    童鞭欠身,声如宏钟:

    “诸府的官镖,是同一天遇劫,概莫例外!”

    更始帝心中一凛,终于认清一件事,朱氏不是软柿子,莫逼之。

    秦柏轻咳、细语,更始帝不得不收敛心神,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坊间传闻,朱氏离洛阳,天下乱世启!今日一见,朱氏不简单!”

    更始帝笑了,眼里满是讥讽之意:

    “副相大人,你可有实锤的证据?朱氏不会自己劫自己吧?”

    更始帝戏耍秦柏,是偷换了概念,将中州两案混为一谈。

    更始帝手里握着洛阳官员的口供,秦副相一句“我不知情”完美搪塞,而朱氏乃老牌的武者世家,岂容你空口白牙污蔑?

    说实在的,更始帝宁愿得罪秦柏,也不愿跟朱氏撕破脸。

    秦柏的势,源自新朝,更始帝一言可灭之。

    朱氏则不然,徒子、徒孙、狐朋狗党遍布天下,是实打实的实力。

    秦柏的执着,不是一般人可比拟,又有了新论:

    “洛阳官镖失劫,手段干净利落、滴水不漏,非正规精锐军队根本无法达成,牧氏屯驻洛水,足有两万精兵,是牧羊干的!”

    童鞭一怔,古怪地打量秦柏,不得不说,你猜对了。

    有卵用?你咬牧羊?

    事发后,童鞭、童狗星夜潜至,逐一勘察,心如明镜。

    拥有精锐的牧氏,有能力全歼二吊子镖师;

    拥有战舰的牧氏,才能搬走五百余万两的金锭,从容逃走。

    更何况,有朱氏打掩护、做辅助,谁能揪住小尾巴?

    不纠缠牧氏!秦柏的论调无人附和,秦柏讪讪,再不能继。

    更始帝瞟了瞟童鞭,似求证:

    “看样子,今年的岁赋,是收不上来了?”

    童鞭笑而不语,打手而已,不会抛砖引玉,也不会借题发挥。

    蔡相又眯了老眼,继续假寐。

    岁赋,是内阁的本责,蔡相装睡是应该的,秦副相要顶上。

    “我建议,临时征收2%的税负,以填补国库空虚!”

    切!

    好主意,绝妙无比的馊主意。

    非遇大变,朝庭不会轻易增税,一是关乎国家的体面,其二,殷鉴不远,更始帝吃过大亏,因世家的贪婪,差一点毁了新朝。

    而且,因诸府失镖事件,令更始帝对地方官的信任,大打折扣。

    新朝,每年的岁赋约一亿两金珠,而官员的献金?足抵十倍岁赋!

    钱从哪里来?是取之于民!

    假如,更始帝同意秦柏的建议?

    受了损失的官员,会变本加利地捞回来,上缴国库仍是零头。

    盯住秦柏,副相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更始帝缓缓道:

    “骡马《张记》接了官镖,又收了佣金,不该赔偿丢镖的损失?”

    “镖行哪有钱赔?”秦柏兀自强辩。

    更始帝冷笑连连,口下圣旨:

    “在商言商,骡马《张记》丢了雇主的镖物,理应照约赔偿!”

    “骡马《张记》倒下,谁为朝庭做事?”秦柏仍作最后的努力。

    司礼内监拟就圣旨,更始帝压下未签,秦柏升起一丝希望。

    更始帝望向童鞭,见童鞭给了肯定的答复,又有新旨颁下:

    “诸府、郡、县主官横征暴敛,有负皇恩,旨到革职、抄家、下狱,永不叙用,遗缺由无案底副职、主事替升,次由吏部推荐!”

    如晴天霹雳,秦柏恍惚,求救似地望向蔡相,唯老相能扭转乾坤。

    蔡相睁眼,轻咳,所有人都望过来,老贼的声望不容低估。

    “我赞同陛下的想法,长江后浪推前浪,哪有恋栈的驽马?”

    谁都腹诽,您快进棺材了,还不肯回家!

    官员的作派,令蔡相寒了心,什么门生,什么弟子,有意思么?

    签了大名,盖上玉玺,两份圣旨立发。

    望了望煜竹,又盯住林召彦,更始帝又开金口:

    “任命林一画为洛阳行军总管府总管,遇缺任其推荐!”

    煜竹错愕,林召彦无悲无喜,更始帝越来越厉害了。

    画夫人是千余江南世家的领袖,又与林肇渚是亲戚,世家的货要卖给新朝?于情于理,林肇渚黑不下脸来硬性封锁,于新朝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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