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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箪食壶浆迎犬狨

    巨大的旗帜迎风飘场,黑塔般的汉子手擎《大燕》的旗帜,胯下的赤炭马奔蹄奔驰,汉子是军中万人敌,赤炭马更是万里挑一。

    十镇胡骑衣甲鲜明,阵容整齐,尽显胡骑的雄姿。

    犬狨第一镇,是后燕的军镇,也是大燕第一镇,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排第二的,是后宋军镇,第三是后赵,是按排名列队开拔。

    犬狨十镇后,才是高丽第一镇,元帅王汤平的麾下。

    五十里的路程并不顺畅,沿途满是死马、人尸,还有车辆。

    一路清理一路走,速度,肯定快不起来。

    不是胡蛮子不识货,羽林军废弃的装备是精良,但经过如此剧烈的战斗之后,废弃的,基本上报废,需要认真的维修,才能使用。

    “喀嚓嚓…嘭…”地动山摇,一道道闪电刺穿云层,直奔官道。

    狂风大作,巨大的旗帜斜飘,带着壮汉、健马倒走。

    “呼啦啦…”队伍大乱,壮汉再稳不住,像风筝一样大旗飘走。

    壮汉呆滞,怔立官道上,一时不知所措。

    淅沥沥的雨撒落,夹着狂风,将长长的队形“洗”一遍。

    完颜丹愤怒,恶狠狠盯住壮汉,平日牛皮吹破天,关键时掉链子。

    壮汉是鲜卑族的勇士、万人敌。

    一杆大旗都扛不住,配称万人敌?

    “好兆头啊,有赏!”沙哑的笑声响起,顿时缓解了尴尬。

    后燕王国相国、后燕军镇参军何永好,丧事嚞办,试图缓颊。

    不是出征,不是打仗,而是,接收胜利果子,不宜搞得灰头土脸。

    完颜丹是豁达之人,闻言笑骂道:

    “来人,赏牯牛一件大红花衣裳,大吉大利嘛!”

    一阵哄笑声起,气氛顿时轻松。

    令行禁止,牯牛真穿上大红袄,再骑上赤炭马,不伦不类。

    雨一直下,不时抛几个闷雷,不是针对胡蛮子,正常气候罢。

    大燕联军是正规军镇,是携带了重装备行军,自然达不到急行军的速度,四百里的路程约五个时辰可到,而意外因素影响了速度。

    清理五十里的战场耽误了时间,雷雨天气也影响行军速度。

    四百里的路程,且是平直的硬质官道,硬是走了九个时辰。

    遥望夜幕下的东京灯火通明,竟成了歌舞升平的,不夜城!

    灰濛濛的夜空,不时蹿起一枚枚礼花,是节日成典施放的烟花。

    红袄壮汉机警,发现了官道旁的异状。

    “是谁?竟敢伏袭大军?”

    完颜丹错愕,闭眼感应,才暗道惭愧,大意了。

    官道旁,长长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趴伏,一丝气息也未泄露。

    “嘚嘚嘚…”蹄声响起,后燕军镇的斥候出动。

    大燕联军是无敌之师,豫省、东京乃囊中之物,故而未放警戒。

    松柴疙瘩燃起,斥候把官道两旁照得有如白昼,完颜丹错愕。

    花子,有十余万的花子,匍匐迎接大燕联军!

    难道,花子认为异族大军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太可笑了,完颜丹升起荒谬的感觉。

    统统汉奴,才是犬狨胡族的容生之道!

    无论达官贵人,还是仕绅世家,或者走卒花子,统统汉奴!

    完颜丹目力超强,记忆卓群,随意扫过人堆,眼眸一凝,失声道:

    “丘一毂?”

    见到了亲人?新朝兵部尚书丘一毂像见到了亲娘,竟失声痛哭。

    “大元帅,您终于来了,您不知道我受的苦啊!”

    情绪会传染,哽咽、痛哭很快连成了片,十余万人无人不哭。

    完颜丹直呼晦气,真是出门没瞧黄历,进城骤遇惹人嫌的花子。

    而且,丘一毂受的苦,与大燕帝国、大元帅、完颜丹有关系。

    世家陈氏逼迫苏氏政权媾和,煜苏不愿自掏腰包纳贡,是大燕使者何永好出了馊主意,一干世家通力合作,捉了伪官、罚没家产。

    苏氏政权有了钱,大燕联军得解围,是双赢,唯独苦了伪官。

    万余伪官,上自伪相秦柏、副相李传回,下至六品京官,个个受了刨根问底的酷刑,又遭一刀两蛋的摧残,个个身体、心神受了重创。

    更糟糕的,伪官的家眷被扫地出门,成了游走京郊的花子。

    伪官获释后,各各寻到家人,一直苦捱着。

    天可怜见,大燕联军终渡黄河、开进东京,苦人的苦难,到头了。

    丘一毂哭号,尖细的声音划破夜空,传得老远:

    “大元帅,我辈是为大燕做事,您可要为我们伸冤作主啊!”

    完颜丹头皮发麻,秦柏完成历史使命,终将退出源陆舞台。

    一干伪官失了政权,双手空空如也,做狗的资格也没有,

    大燕帝国的合作对象,是盘踞东京、洛阳的世家,手里有兵、兜里有钱、家乡有资源供大燕帝国榨取,他们是肥羊,也是忠狗。

    挥了挥手,传令亲兵会意,小旗挥舞,行军阵列一变。

    亲兵把完颜丹包裹,两队精骑前探布置两侧,将官道封了。

    众伪官错愕,谁都瞧出完颜丹的心思,一老官不氛,大喝道:

    “我辈遭遇当为后世警,胡蛮子无信,陷我等于绝境!”

    一刀划过,白苍苍的头颅飘飞,一干伪官大骇,一时噤若寒蝉。

    甲车里的鸿运皇掩面,秦柏面无表情,李传回心有戚戚。

    或许,鸿运皇、秦柏、李传回的家眷,正在花子堆里哭泣。

    猜得没错,他们的家人,正是花子堆里的花子,最贱的花子。

    谁都可以凌辱,谁都可以拿他们出气。

    世家子变态,且仨贼家眷的姿色不错,怎不收进金屋?

    呃,真不敢,仨贼霉运当头,世家忌讳。

    走了十里,官道上又一变,两侧布满了照明的火把,有人寒暄:

    “大元帅一路劳顿,辛苦了,请随我来!”

    完颜丹笑了,眼里满是浓浓的讥讽之意,煜苏真当自己是人物。

    速度不减,完颜丹拱手,策马而走。

    “凭大元帅的身分,居住皇宫最合适!”煜苏殷殷相邀。

    皇宫虽然毁了,而皇城尽多富丽堂皇的建筑,尽可折腾。

    完颜丹头也不回,吩咐手下:

    “好!正好恭送鸿运皇回宫!”

    言出法随,一队队甲兵穿过队列,护送一队甲车疾驰而去。

    走错了,煜苏嚅嚅不敢言,甲车是去皇宫,而大元帅不是!

    苏氏政权是新朝的继存者,而走了宏远帝的政权?是伪政权。

    煜苏是相国,合法政权的唯一高官,想借势崛起。

    完颜丹不是傻子,更不是做好人好事的善人,一切,凭实力说话!

    瓜分东京、瓜分江南、瓜分中原,大燕帝国与世家达成了默契。

    苏氏乃普通世家,随大流而已,又骤遭变故,失了对话的资格。

    没有与企望相匹配的实力,不该惦记意外收获。

    浮桥修通,胡骑才渡河,完颜丹与东京的世家,达成了合作意向。

    伪官、苏氏不是局中人,没有资格插话。

    “呵呵,好久不见!”爽朗的笑声响彻天际,清癯老人风清云淡。

    陈祖遥,陈氏的掌家老祖,东京世家第一人,新的世家领袖。

    凭地位、实力,陈祖遥有资格与大燕帝国合作,与完颜丹谈条件。

    想多了,条件早谈妥了,眼下,是实施阶段。

    完颜丹下马,何永好下马,一干参勤下马,与一干世家耆老寒暄。

    相谈甚欢,陈祖遥为完颜丹介绍重要人物。

    混迹东京的世家有八十九数,外地进京的世家约两百余。

    几乎代表了,除林氏支系的所有著名世家。

    递上贴子,完颜丹的记忆力极好,能准确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受宠若惊,没有到,胡蛮子堆里还有如此儒雅人物。

    完颜丹的卖相极佳,又学富五车,又竭力笼络,故而人人欢喜。

    最前方的三镇胡骑,是燕云十八镇的主力、精锐,包括后赵军镇,它们随完颜丹去了京畿第七镇的营区,建筑完整无损,正好用上。

    依次排序的三镇,“护送”鸿运皇煜芦、秦柏、李传回去皇城,并驻扎其中,而排名靠后的四镇,则一路不停,去了苏北向的官道。

    根据约定,大燕帝国负责东京的防御,特别是防江南林肇渚。

    高丽十镇,则与京畿十镇毗邻、扎营,“共享”军需、辎重。

    世家自私,胡蛮子无信,可见一斑,谁也信不过谁。

    不怕起摩擦?不怕打起来?

    好像不会,谁都想趁乱受益,而最大的阻碍,是林肇渚!

    江南五营一朝不灭,林肇渚一夕不死,没有谁有心思内讧。

    盛大欢迎宴,世家的诚意十足,第七镇的营区修缮过,又补充了足够四镇大营仨月支用的粮草,宴会?是陈氏派厨子操办的。

    煜苏晦暗,位置尊贵,是挨着大元帅完颜丹,毕竟,他还是相国。

    而完颜丹,竟像忘了相国的存在,连一句虚伪的客套,也没有。

    形势不由人,苏氏想不被淘汰,需有作为。

    煜苏举杯,高声道:

    “为了今天,陈兄呕心沥血,劳苦功高,我敬你一杯!”

    陈祖遥不是完颜丹,不敢丝毫大意,连连谦逊,忙不迭起身应付。

    煜苏输了家底,是十足的小人,不计代价乱来的小人,不可大意。

    小人难成大事,却时时坏事,坏大事。

    “陈兄德高望重,当为天下主!”煜苏又送高帽。

    陈祖遥大苦,摇头、摆手,不停地否认、谦让。

    完颜丹厌恶,不耐道:

    “煜氏乃天下共主,我辈仅为清君侧,不是造反、入侵!”

    煜苏一呆,又喜,心里又荡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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