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离别
时轮预想的画面并未出现。
闻人淑居然只是瞪了眼朱化龙，随后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凌萱仍不满意，冷声道：“道歉。”
闻人淑没想到自己已经退让了，凌萱还是不依不饶，执拗地梗着脖子不说话。
这一幕让朱化龙始料未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是时轮及时拽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没事没事，没关系的。”
坐下后他挠了挠头，低落道：“其实闻人淑说的对，现在的我，确实是大家的累赘。队长你没必要逼着她给我道歉。”
“是吗”，凌萱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不明白，当固有观念一旦形成，看待人或事的时候，就会带上有色眼镜，这会影响你们彼此的配合。”
“当然，我做这些，也是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以后，我们会是彼此托付生命的伙伴，我相信她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你，你也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她。”
朱化龙愣在原地。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加入调查队是个正确的决定，对未来的工作也多了信心。
“我会好好努力的。”他保证道。
闻言，闻人淑投来诧异的目光，看到朱化龙眼眶微红，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别扭。
犹豫再三，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分。”
朱化龙赧（nǎn）然道：“没有，是我这人说话嘴太臭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时轮感觉闻人淑本性并不坏，只是性格狂傲暴躁了些。
以化龙的这张臭嘴，以后怕是有得受。
不过这样也好，化龙一向有些自卑，两人这样斗斗嘴，反而能让他变得自信些。
时轮相信凌萱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有刚才那番言论。
此时看着朱化龙斗志昂扬，让他颇有种老父亲看儿子的欣慰。
这样想着，他不经意间与凌萱一个对视，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见时轮看过来，她还挑了挑眉，虽然有面具挡着，但通过眼睛的动作时轮还是看出来了。
只听她说道：“你呢？”
时轮满头雾水，“我怎么了？”
凌萱抬了抬下巴，“他都说了，会好好努力的，你呢？”
害，原来是这意思。
时轮铿锵有力道：“这是当然，我一定会成为队伍合格的一员，做队长手里最锋利的刀！”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还特意挥了挥拳头。
对此，凌萱嗤笑一声，“戏过了哈。”
不再调侃时轮，她正色说道：“本来你们应该明天报到的，之所以改为今天，是因为我们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
闻言，其余四人也正襟危坐。
“咱们大队的第七小队外出执行任务，结果失联了，上面要安排人去寻找他们。其他小队都在执行任务，正好咱们小队刚成立。”
“我想了想，只是找人的工作，风险相对较小，正好带你们去刷点经验。”
时轮暗自咋舌，“只”是找人的工作？风险“小”？“刷”经验？这位队长的口气还真不小，而且听起来是个游戏党。
不知道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不能发一笔，到时候也买个游戏机享受享受。
胡思乱想一通，他问道：“不知道他们失联多久了？”
凌萱回道：“迄今为止，已经一周了。”
时轮下意识皱起眉头，右手搭在桌面上，从小指到食指依次抬起落下，发出“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久才让我们去找人？”按他的理解，员工失踪，总部应该三天内做出反应才对。
凌萱瞟了他一眼，并未制止他手指敲击的轻微噪音，解释道：“外出之后，联络并不像堡垒里这么方便，需要远程发报机。”
“而发报机的工作条件比较苛刻，所以通常他们是三天一报。”
“如果没收到汇报，有可能是他们有事耽搁了，总部会等下一个三天。两个三天都没有汇报，总部才会采取措施。”
时轮点头表示了解。
闻人淑问道：“所以我们要先去他们七天前所处的位置？”
凌萱点了点头，补充道：“好消息是，他们上次汇报消息的时候，恰好在堡垒的外置地，我们只要去了，就能知道他们的动向。”
“外置地是什么地方？”朱化龙好奇道。
这次没等凌萱回答，闻人淑抢先说道：“对于周围的领地，堡垒一直在努力向外扩展，我们调查队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去发现新的、有少量人类生存的聚集地，然后堡垒会收编他们，给予他们物资支持，将聚集地变成堡垒的外置地。”
朱化龙恍然，“也就是说，这是咱们堡垒的地盘呗。”
石向儒笑道：“虽然粗俗一些，但可以这么说。”
“啪！”
见众人没有其他问题，凌萱合上笔记本，雷厉风行道：“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没有就散会，各自回去准备，明天出发。”
很明显，后半句话她主要是对时轮和朱化龙说的。
都没问题，会议便到此结束，五人在路边挥手告别。
回去的路上，朱化龙对时轮说：“轮哥，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加入调查队还挺好的。”
时轮乐了，“咱这还没走出堡垒呢，是不是言之过早了。”
朱化龙耸耸肩，“那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不错。”
时轮想了想，轻声道：“我也觉得。”
不过，这只是针对第五小队的氛围。至于其他三人的实力，只能说深不可测，起码时轮没看出什么。
仅是闻人淑的那一手拔刀，速度就完全超出他眼里的极限。
偏偏这么一个人，在凌萱面前那般乖巧。这说明什么？说明凌萱的实力一定更强。
还有石向儒，凌萱在介绍他的时候说：比起普通人，武力值还算不错。
老祖宗谦逊的优良传统人尽皆知，有两分，说一分，有一分，说半分。由此可见，石向儒的实力必定远胜于普通人。
对此，凌萱同样轻描淡写，甚至说他没什么拿得出手。
时轮觉得，明天的任务让他更期待了，尤其是这位队长。
两人先去找了潘鑫，告知对方明天要去执行任务。
对此潘鑫表示很担忧，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随后，两人用仅剩的积蓄，买了些蔬菜水果，准备转道去看望两位老人。
这两位老人，可以说是看着时轮和朱化龙长大的。
明天就要外出执行任务，两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
在脏乱狭窄的小巷子七拐八拐，两人走进一间平房。
这里是贫民区里的贫民窟，十二岁前，时轮和朱化龙就生活在这里，所以对这里非常熟悉。
十二岁之后能去工厂打工了，他们才住进宿舍。
一进门，朱化龙就大声吆喝道：“翁爷爷、华奶奶，我们来看你们了。”
一个面容和蔼，腰背佝偻的老奶奶从里间走出来，嘴里说着：“是小轮和小龙啊，快坐快坐，老头子在里面睡觉呢，我去叫他。”
朱化龙笑着说道：“不着急，让翁爷爷睡着吧，倒是您，您就不能换个叫法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叫同一个人。”
说话间，他已经躬下身去。
华奶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还这么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这一幕无比和谐，朱化龙居然预判了老人的动作，躬身显然是为了方便老人动手。
此时他搀着老人的胳膊，乐呵呵道：“华奶奶您不知道，现在女孩子就喜欢我这种能说会道的。”
时轮则提着手里的东西往灶台走去。
没错，这屋里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客厅——同时也是厨房，灶台就在客厅的一角。
见状，老人抱怨道：“你们来就来，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时轮开玩笑地说：“不带东西，怎么好意思在您这蹭饭。”
“还没吃饭？”老人喜出望外，“那好，那好，我给你们做饭吃，你们都好久没吃过了。”
说着便开始忙活起来，看得时轮和朱化龙鼻头一酸。
朱化龙连忙上前，说道：“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你俩去坐着，我很快就弄好了。”
老人连连拒绝，却挡不住朱化龙妙语连珠。
见他们其乐融融，时轮起身走进卧室。
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面容枯槁（gǎo）的老人。
时轮本想进来看看他就走，没想到老人正好醒了。
睁眼看到时轮后，他含糊不清地问道：“小轮？”
“是我”，时轮笑着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说道：“我会化龙来看看您二老。”
老人肉眼可见的高兴，挣扎着要起身却力不从心，时轮连忙扶着他坐起来。
“老咯，不中用了，还好你们都长大了。”
简单的一句话，时轮听了又是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
“翁爷爷这是说哪里话，您不是说，还要等着给我抱孩子嘛。”
老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好好，那我努力再多活几年，你也要努力，早点娶个媳妇回来。”
时轮作势起身，“那我可要找张纸写下来，咱俩签字画押，说好了，你努力多活几年，我努力早日娶媳妇。”
“你小子，还跟我玩上这一套了。”
“嘿嘿，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嘛。”
外面传来朱化龙的声音：“翁爷爷，我刚才还跟华奶奶说呢，您看着吧，我一定比他先找到媳妇。”
“哈哈哈，那我可等着看呢。”
没多久饭菜便做好了，时轮搀着翁爷爷到沙发上坐下，四人吃了顿温馨的晚饭。
等收拾好碗筷，眼见天色变黑，朱化龙对时轮使了个眼色。
犹豫再三，时轮斟酌着说道：“翁爷爷、华奶奶，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可能都不会过来了。”
见老人面露询问，他解释道：“是这样，我和化龙找了个工作，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过你们放心，等回来了我们会再来看望你们的。”
朱化龙在一旁附和：“对，一回来我们就来看你们。”
翁爷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华奶奶担忧道：“什么工作啊？危不危险？”
“没有危险，哪有什么危险。”朱化龙胸脯拍的𠳐𠳐响。
时轮也说道：“您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越是这样，华奶奶越不放心，她太清楚这俩孩子的性格了。
这时翁爷爷拉住了她，“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工作，难不成还在工厂做一辈子？”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们啥时候走啊？”
时轮和朱化龙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明天。”
两位老人沉默下来，良久，翁爷爷才说道：“既然这样，早点回去休息吧，该带的东西都带好，别总是丢三落四的，记得注意安全。”
时轮和朱化龙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直到跨过门槛，时轮仍然不放心，小心翼翼问道：“翁爷爷，您没有生气吧？”
老人笑着摇头，“你们都大了，要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我们当然不能拖后腿，去吧。”
一旁的华奶奶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平安回来啊。”
“我们会的，你们回去吧。”
两个年轻人毅然转头，这一刻，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泪水从眼眶划落。
从走进这间屋子后，他们的情绪就变得敏感，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
两位老人的一言一语、一字一句、一颦一笑，似乎都比原来多了些什么。
饭菜明明很可口，明明是他们熟悉的味道，咽下去却哽在喉头。
知道他们要离开一段时间，两位老人的担忧更是让他们扎心。
直到走出这间屋子，听爷爷奶奶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胸口堵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在心里泛起涟漪，在眼中蕴出泪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离别，而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意味着，这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别。
不，不对，他们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
他们没注意，背后两位老人也同样如此。
回到宿舍后时轮才反应过来，翁爷爷早已猜到他们要离开堡垒，那番叮嘱就是证明。
闻人淑居然只是瞪了眼朱化龙，随后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凌萱仍不满意，冷声道：“道歉。”
闻人淑没想到自己已经退让了，凌萱还是不依不饶，执拗地梗着脖子不说话。
这一幕让朱化龙始料未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是时轮及时拽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没事没事，没关系的。”
坐下后他挠了挠头，低落道：“其实闻人淑说的对，现在的我，确实是大家的累赘。队长你没必要逼着她给我道歉。”
“是吗”，凌萱语气缓和了许多，“你不明白，当固有观念一旦形成，看待人或事的时候，就会带上有色眼镜，这会影响你们彼此的配合。”
“当然，我做这些，也是希望你不要妄自菲薄。以后，我们会是彼此托付生命的伙伴，我相信她会放心把后背交给你，你也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她。”
朱化龙愣在原地。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加入调查队是个正确的决定，对未来的工作也多了信心。
“我会好好努力的。”他保证道。
闻言，闻人淑投来诧异的目光，看到朱化龙眼眶微红，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别扭。
犹豫再三，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有些过分。”
朱化龙赧（nǎn）然道：“没有，是我这人说话嘴太臭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时轮感觉闻人淑本性并不坏，只是性格狂傲暴躁了些。
以化龙的这张臭嘴，以后怕是有得受。
不过这样也好，化龙一向有些自卑，两人这样斗斗嘴，反而能让他变得自信些。
时轮相信凌萱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有刚才那番言论。
此时看着朱化龙斗志昂扬，让他颇有种老父亲看儿子的欣慰。
这样想着，他不经意间与凌萱一个对视，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见时轮看过来，她还挑了挑眉，虽然有面具挡着，但通过眼睛的动作时轮还是看出来了。
只听她说道：“你呢？”
时轮满头雾水，“我怎么了？”
凌萱抬了抬下巴，“他都说了，会好好努力的，你呢？”
害，原来是这意思。
时轮铿锵有力道：“这是当然，我一定会成为队伍合格的一员，做队长手里最锋利的刀！”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还特意挥了挥拳头。
对此，凌萱嗤笑一声，“戏过了哈。”
不再调侃时轮，她正色说道：“本来你们应该明天报到的，之所以改为今天，是因为我们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
闻言，其余四人也正襟危坐。
“咱们大队的第七小队外出执行任务，结果失联了，上面要安排人去寻找他们。其他小队都在执行任务，正好咱们小队刚成立。”
“我想了想，只是找人的工作，风险相对较小，正好带你们去刷点经验。”
时轮暗自咋舌，“只”是找人的工作？风险“小”？“刷”经验？这位队长的口气还真不小，而且听起来是个游戏党。
不知道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能不能发一笔，到时候也买个游戏机享受享受。
胡思乱想一通，他问道：“不知道他们失联多久了？”
凌萱回道：“迄今为止，已经一周了。”
时轮下意识皱起眉头，右手搭在桌面上，从小指到食指依次抬起落下，发出“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
“为什么这么久才让我们去找人？”按他的理解，员工失踪，总部应该三天内做出反应才对。
凌萱瞟了他一眼，并未制止他手指敲击的轻微噪音，解释道：“外出之后，联络并不像堡垒里这么方便，需要远程发报机。”
“而发报机的工作条件比较苛刻，所以通常他们是三天一报。”
“如果没收到汇报，有可能是他们有事耽搁了，总部会等下一个三天。两个三天都没有汇报，总部才会采取措施。”
时轮点头表示了解。
闻人淑问道：“所以我们要先去他们七天前所处的位置？”
凌萱点了点头，补充道：“好消息是，他们上次汇报消息的时候，恰好在堡垒的外置地，我们只要去了，就能知道他们的动向。”
“外置地是什么地方？”朱化龙好奇道。
这次没等凌萱回答，闻人淑抢先说道：“对于周围的领地，堡垒一直在努力向外扩展，我们调查队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去发现新的、有少量人类生存的聚集地，然后堡垒会收编他们，给予他们物资支持，将聚集地变成堡垒的外置地。”
朱化龙恍然，“也就是说，这是咱们堡垒的地盘呗。”
石向儒笑道：“虽然粗俗一些，但可以这么说。”
“啪！”
见众人没有其他问题，凌萱合上笔记本，雷厉风行道：“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没有就散会，各自回去准备，明天出发。”
很明显，后半句话她主要是对时轮和朱化龙说的。
都没问题，会议便到此结束，五人在路边挥手告别。
回去的路上，朱化龙对时轮说：“轮哥，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加入调查队还挺好的。”
时轮乐了，“咱这还没走出堡垒呢，是不是言之过早了。”
朱化龙耸耸肩，“那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不错。”
时轮想了想，轻声道：“我也觉得。”
不过，这只是针对第五小队的氛围。至于其他三人的实力，只能说深不可测，起码时轮没看出什么。
仅是闻人淑的那一手拔刀，速度就完全超出他眼里的极限。
偏偏这么一个人，在凌萱面前那般乖巧。这说明什么？说明凌萱的实力一定更强。
还有石向儒，凌萱在介绍他的时候说：比起普通人，武力值还算不错。
老祖宗谦逊的优良传统人尽皆知，有两分，说一分，有一分，说半分。由此可见，石向儒的实力必定远胜于普通人。
对此，凌萱同样轻描淡写，甚至说他没什么拿得出手。
时轮觉得，明天的任务让他更期待了，尤其是这位队长。
两人先去找了潘鑫，告知对方明天要去执行任务。
对此潘鑫表示很担忧，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随后，两人用仅剩的积蓄，买了些蔬菜水果，准备转道去看望两位老人。
这两位老人，可以说是看着时轮和朱化龙长大的。
明天就要外出执行任务，两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
在脏乱狭窄的小巷子七拐八拐，两人走进一间平房。
这里是贫民区里的贫民窟，十二岁前，时轮和朱化龙就生活在这里，所以对这里非常熟悉。
十二岁之后能去工厂打工了，他们才住进宿舍。
一进门，朱化龙就大声吆喝道：“翁爷爷、华奶奶，我们来看你们了。”
一个面容和蔼，腰背佝偻的老奶奶从里间走出来，嘴里说着：“是小轮和小龙啊，快坐快坐，老头子在里面睡觉呢，我去叫他。”
朱化龙笑着说道：“不着急，让翁爷爷睡着吧，倒是您，您就不能换个叫法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叫同一个人。”
说话间，他已经躬下身去。
华奶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小子还这么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这一幕无比和谐，朱化龙居然预判了老人的动作，躬身显然是为了方便老人动手。
此时他搀着老人的胳膊，乐呵呵道：“华奶奶您不知道，现在女孩子就喜欢我这种能说会道的。”
时轮则提着手里的东西往灶台走去。
没错，这屋里只有一间卧室、一个客厅——同时也是厨房，灶台就在客厅的一角。
见状，老人抱怨道：“你们来就来，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时轮开玩笑地说：“不带东西，怎么好意思在您这蹭饭。”
“还没吃饭？”老人喜出望外，“那好，那好，我给你们做饭吃，你们都好久没吃过了。”
说着便开始忙活起来，看得时轮和朱化龙鼻头一酸。
朱化龙连忙上前，说道：“我来帮您。”
“不用不用，你俩去坐着，我很快就弄好了。”
老人连连拒绝，却挡不住朱化龙妙语连珠。
见他们其乐融融，时轮起身走进卧室。
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面容枯槁（gǎo）的老人。
时轮本想进来看看他就走，没想到老人正好醒了。
睁眼看到时轮后，他含糊不清地问道：“小轮？”
“是我”，时轮笑着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说道：“我会化龙来看看您二老。”
老人肉眼可见的高兴，挣扎着要起身却力不从心，时轮连忙扶着他坐起来。
“老咯，不中用了，还好你们都长大了。”
简单的一句话，时轮听了又是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
“翁爷爷这是说哪里话，您不是说，还要等着给我抱孩子嘛。”
老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好好好，那我努力再多活几年，你也要努力，早点娶个媳妇回来。”
时轮作势起身，“那我可要找张纸写下来，咱俩签字画押，说好了，你努力多活几年，我努力早日娶媳妇。”
“你小子，还跟我玩上这一套了。”
“嘿嘿，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嘛。”
外面传来朱化龙的声音：“翁爷爷，我刚才还跟华奶奶说呢，您看着吧，我一定比他先找到媳妇。”
“哈哈哈，那我可等着看呢。”
没多久饭菜便做好了，时轮搀着翁爷爷到沙发上坐下，四人吃了顿温馨的晚饭。
等收拾好碗筷，眼见天色变黑，朱化龙对时轮使了个眼色。
犹豫再三，时轮斟酌着说道：“翁爷爷、华奶奶，未来一段时间，我们可能都不会过来了。”
见老人面露询问，他解释道：“是这样，我和化龙找了个工作，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过你们放心，等回来了我们会再来看望你们的。”
朱化龙在一旁附和：“对，一回来我们就来看你们。”
翁爷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华奶奶担忧道：“什么工作啊？危不危险？”
“没有危险，哪有什么危险。”朱化龙胸脯拍的𠳐𠳐响。
时轮也说道：“您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越是这样，华奶奶越不放心，她太清楚这俩孩子的性格了。
这时翁爷爷拉住了她，“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工作，难不成还在工厂做一辈子？”
“行了，我们知道了，你们啥时候走啊？”
时轮和朱化龙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明天。”
两位老人沉默下来，良久，翁爷爷才说道：“既然这样，早点回去休息吧，该带的东西都带好，别总是丢三落四的，记得注意安全。”
时轮和朱化龙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直到跨过门槛，时轮仍然不放心，小心翼翼问道：“翁爷爷，您没有生气吧？”
老人笑着摇头，“你们都大了，要选择自己想走的路，我们当然不能拖后腿，去吧。”
一旁的华奶奶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平安回来啊。”
“我们会的，你们回去吧。”
两个年轻人毅然转头，这一刻，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泪水从眼眶划落。
从走进这间屋子后，他们的情绪就变得敏感，胸口好像堵了块石头。
两位老人的一言一语、一字一句、一颦一笑，似乎都比原来多了些什么。
饭菜明明很可口，明明是他们熟悉的味道，咽下去却哽在喉头。
知道他们要离开一段时间，两位老人的担忧更是让他们扎心。
直到走出这间屋子，听爷爷奶奶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胸口堵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在心里泛起涟漪，在眼中蕴出泪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离别，而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意味着，这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别。
不，不对，他们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
他们没注意，背后两位老人也同样如此。
回到宿舍后时轮才反应过来，翁爷爷早已猜到他们要离开堡垒，那番叮嘱就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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