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生应该有规划

    魏在先学习的事情，李老师、谢老师和其他科任老师盯得紧紧的。

    中考时，他成绩不错，超了录取线20分，虽然后来录取过程出了点小插曲，但李老师帮了忙，她回到自己的母校，找到学校教导处主任说情帮忙。最终，他还是跳过了龙门，走进蜀江师范学校，成为了一名不交学费，吃住不交钱的中师生。

    “下学期就毕业了，有啥想法？”李老师看着魏在先问。

    魏在先羞愧的说：“老师，你晓得我这个人和我这个家庭，什么事情都看不到好远，读书、考学还是老师你的指点。毕业分配，不是想分到哪里就分到哪里，我觉得自己就像老农手里的一把菜籽，他想甩到哪里，我们就只有落到哪里，对今后咋个走一头雾水，茫然嘞！”

    “年青人，人生要早规划，不能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掌握，自己的前程要靠自己去争取！现在是一个开放的好时代，心有多大，你的舞台就有多大。比如你现在学的中师专业，理所当然出来是当老师，但有想法有行动也可干别的。关键是自己要做自己一生的明白人。”

    魏在先虔诚的听着老师的教诲。

    是的，他长了这么多，即将进入社会，他居然还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父亲早逝，自然没来得及给他讲人生的道理，没来得及安排他的人生。当年老师去他家家访时，他父亲对他的要求不高，话也说得也很淡然：这个娃儿，能学到啥样就啥样，只要身体好、品行正就行，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后他能考上更好的学校，我支持，考不上到时候叫他去学门手艺，或者是跟着做点生意，都行。

    哥哥嫂嫂、舅舅姨娘也没有多大见识，各自忙着各自的饭碗，没哪个给他说他今后的路该如何走。考进蜀江师范学校，他多大年纪？十五岁！十五岁在他那个年代，还青涩得像才脱了花瓣的苦李子。

    考上中师，拿到录取通知书，一家人都为他高兴。大伯甚至破天荒的做了几个菜，给他倒了杯酒，与他举杯相庆，对他正言说到：“你是老魏家的骄傲，一个偌大的吴集镇，能考起中师的就你这么一个人！你要好好珍惜前程，今后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我到阴间也好给你的父亲报个喜。今后你得意了，一定要照顾好家里人，关键时候换手扣背，相互之间一定要尽力帮衬。”

    听了大伯的话，他既高兴又忐忑。自己这一跃农门，真的就走上了金光大道？老魏家还真的就指望自己了，自己肩负着老魏家振兴的重担，自己一定得努力！

    他望着大伯说：“大伯，没有你无微不至的关心关怀，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一定记住你的话，不惧困苦，勇敢前行，光耀魏家门楣！”

    踏进蜀江师范学校大门，他望着这陌生而新奇的校园，望着一群群充满阳光而陌生的脸，他在心中呼喊着：蜀江师范，我来了！

    但是，进学校没多久，他与他们班大多数同学一样，雄心壮志渐渐被消融在了学校的空气里、课堂里、寝室里、操场里和校园外的原野里。这群稚气未脱的年轻人走进蜀江师范学校就像钻进了保险柜。这一生安稳了，这一生却没了发展的空间，未来是既定的：当个小学老师，当个孩子王！心中曾经有的当个科学家、当个画家、当个文学家、当个军人的梦想，这个保险柜容不下。学得再好又能咋样，大不了留个校听人使唤而已。初中时，大家都是各学校的尖子生，是老师的宠儿，尖子生进了尖子堆了，那就算不上什么了！除非你特别能耐，或者有人给你搭好桥铺好路。所以嘛，久而久之，考试嘛，及格就行了；日常嘛，三五成群，优哉乐哉，东晃晃西逛逛，在草坪上晒个太阳，在足球场踢个足球，或者一群男女在河坝的草坪上嬉戏、唱歌。

    在学校，他有三五个好友，他们除了上课、睡觉、打球外，最多的是在学校周边方圆十里、二十里、三十里游荡。有一次，他和黄成忠、刘帅三个人走得最远，去了刘帅哥哥的同学倪老师教书的的乡镇中学，向他请教些练拳的知识和技艺。去的时候，他们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不晓得累，当天下午回来时，越走越走不动，坐坐走走，半走半跑，回到学校，天已黑定。魏在先回想自己学生时代的生活，初中时，王老师教授过军体拳，师范时，体育老师教授过太极拳，他向还在校当学生的倪大炮学过泰拳。那时，他觉得，练下武，懂得些格斗之术，走起路来腰杆都要硬扎些。

    “你毕业了，想不想回到吴集镇中学？”李老师问道。

    “我一个中师，毕业生可以进初中教书？”魏在先明显感到自己底气不足。

    “咋不可以？我、谢老师、申老师都是中师毕业生，不是把你们一届届都教毕业了？当老师不在于你有多高学历，关键是你是不是认真对待这份工作，工作努力够不够，是不是摸索出了一套学生喜欢听你的跟你学习的方法。你还可以边工作边学习边提高，好多人不都是这样的吗？上班后，提高自己的途径很多，上头也会考虑年轻人的发展给一些学习培训的机会。你可以通过参加函授、进修、自学考试等等途径提高自己。只要肯努力、肯抓住机会，你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教师，一名教育专家嘞。自己对自己要有信心。当然，进入学校你也可以从事政工工作，当个团高官什么的，一步一步，说不定最后还能当上校长嘞！”

    魏在先听着老师给他的人生规划，忽而看到自己在讲堂上口如悬河，忽而看到自己扛着旗子与一群少年在边堆山上野营，忽而看到自己坐上了名人讲堂，谈笑风生……美好的未来业已向他开启，他昂着头，挺着胸，穿着笔挺的西服，提着公文包，走进吴集镇中学，有夹道的学生、老师鼓着掌、挥舞着鲜花，欢迎他。

    “在先，你喝水讪！”李老师头一偏，用目光向他示意桌上的水杯。

    “好，好！”魏在先从幻像中清醒过来，端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当然，回到自己的母校，也有弊端。同事全是自己的老师，你这个人性格内向，到时候不容易放得开，干什么事容易束手束脚。一些老师也会把你继续当他们的学生看，就像支使一个学生一样支使你。好处就是，人际关系熟，你给老师们留下的印象好，老师们会给你留机会的，只是一切都要按部就班的来。同时，另一个好处是离家近，亲戚朋友多，遇到个啥难事，容易解决。如果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可能开始去了有点难，得熟悉领导、同事、学生，遇到个事可能找不到人商量，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但机会来了你没有必要去顾忌，可以毫不犹豫的去争取。只要你足够坚强、足够努力，敢于去挑战，也会有很大的机会的。”

    李老师给他分析得很透彻，赫然间，一个混世魔王，大致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

    “如果你要想回吴集镇，进吴集镇中学，我可以帮你跑下关系。”李老师看着魏在先，等他回话。

    魏在先有些激动：“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毕业季，魏在先在家里傻等着，做着美梦。

    结果，八月中旬拿到了去蜀龙乡教书的分配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