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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太卜疯人院

    王仙师错身对两名助教行礼。

    “王君!多日不见,还以为您仙游去了。”

    “王君?卜正大赞的那个王君?”

    “齐博士还嚷嚷着要跟您谈经说法呢,不知何时肯赏脸啊,我与庞助教可不能错过了。”

    二十名学生听里面互相问候,哗啦啦全挤进来了,一时间后院人声鼎沸,问候行礼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关心的询问着大王和公主,病情如何如何,他们定帮二位贵人解忧如何如何。

    突如其来的热闹让罗颂有些局促,自打她来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龄人。

    只见王仙师和众人勾肩搭背,完全一副社交王子的做派,一扫往日的虔诚模样。

    “这就是卜生颂娘吧,你可是唯一的女弟子啊,王君你可知她也是我院生员。”

    王仙师一脸惊讶:“竟有这样的事?听闻太卜蜀的小娘子都去做了巫女,她确实是卜生?”

    “这其中可大有故事,走走走,庞助教,今日是不是得你做东。”

    这位庞助教似乎有些嘴拙,只嗯嗯啊啊傻笑着频频点头,一边对罗颂行礼,邀请罗颂同行。

    这时,罗颂发觉一道目光,竟然是曹医师那日义愤填膺的儿郎。

    那名热情的助教眼尖的很,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颂娘,你和延年相熟?要不要一起?”

    曹延年闻声挤出一个微笑,急忙摆摆手,向人群靠拢,装出非常认真聆听的样子,此时大智公主正在和众人交流病情。

    罗颂和康姨母请示过后,随两名助教和王仙师向外走去,她分明感觉到阿史德觅在看着她。

    原来脑后真的能长眼。

    这种功力大涨的感觉真不错,莫非出殡的时候确实学到了什么???

    又是平康坊听曲。

    吆五喝六的行酒令环节,不管是简单的猜拳令还是复杂的诗词令,对罗颂来说就是个灌大肚。

    功名利禄她肯定是挨不着了,她在这就是个文盲,好在有异族身份掩护,作为能歌善舞的北方民族,倒也没人真的让她一展歌喉来一曲祝酒歌。

    想那李白才华都直抵圣人脚下了,还不是因为身份问题不能考公,跟在皇上身边也名不正言不顺,地位根本不稳。

    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请的酒娘也是祝酒行令热场的,虽不是太医署咒禁师那般需要持戒的职位,可也尽量节制避嫌。

    太阳落山前便各自散去,让罗颂没想到的是,王仙师居然也是卜生,而且,助教称呼他为王护法。

    寻山在罗颂入席之时便赁了马匹打听捉水下落去了。

    “你叫王护法?”

    “好像是。”

    “你也是卜生?”

    “是啊。”

    “这很容易吗。”

    “十万,你忘了。”

    “这么腐败?”

    “好词。”

    罗颂心头似乎有千言万语,掐指算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寻山捉水,相处时间最长的就是他王仙师了。

    但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她又理不清。

    九郎对断刀的修复乐此不疲,每日都充满热情,罗颂今日又是写符,一旦意识到某事之后,似乎很多事情就有了逻辑。

    王护法一开始就在教她如何成为一名卜师了。

    卜师,真的是包罗万象,需要非常博学,才能做到见微知著,才能做到当朝后世邵壅那般‘洛阳见杜鹃而知天将乱’的寓言。

    “你好像很有钱。”

    “托您的福。”

    讽刺?此时的罗颂经常写着写着就溜号,冷不丁问王护法那么一句。

    “捉水...跟那谁有关?”

    “未时看好像无关。”

    “托娅的业是什么?”

    “卜,第一,无疑不卜无事不占。第二,求问者未问,不言。第三,慈悲之心。”

    她可是要弄死我啊,你还跟这给我上课?!

    “她想灭了我,我还得慈悲吗。”

    “慈悲之心让你去寻找真相而不是先灭了她,这点你有。”

    那日街头的景象再度出现在眼前,罗颂不禁怀疑,我有吗?

    “有。”

    “你...您..是不是能听见别人心里说的话。”

    “不能,你刚是怀疑的气场。”

    “怎么看气场,能教我吗。”

    “你学的挺好,每个人的视野不同,修行在个人,我不能说我的境界,会误导你,导致真相变成幻想。明日坊门集合,太卜蜀点卯。”

    见王护法起身,罗颂急忙问:“捉水?”

    王护法并未停下脚步,只传来一声:“知道。”

    寻山端着夜宵和罗颂边走边说:“康姨母说有一点捉水的线索了,这件事府里操办即可,让主子不要太过担忧。还有,明日是您太卜蜀上番的日子?坊门开就要第一时间去点卯。”

    寻山很好奇,主子什么时候多了个新差事,见罗颂没什么表情,压下心中想法。

    “说。”罗颂大口咬着饭团,勉强腾出嘴接话。

    !寻山:“说,,说完了。”

    “知道了,太卜蜀你熟吗。”

    “主子,他们...都是些妖言惑众之人。”

    “...知道了。你认识阿月浑吗。”

    “不认识,是...需要我打听吗。”

    “不用,是我以前的婢女。”

    罗颂躺进被窝,临睡前想了想,高声对隔壁说:“寻山!我身边现在就你一人了,你可别给自己玩没了。”

    “...是!”

    第二日,晨鼓未咚,罗颂便被寻山唤醒。

    坊门前,罗颂在人群中寻找着,“主子,在那呢。”

    王护法正坐在胡饼摊旁喝羊汤吃胡饼。

    罗颂急忙下马凑上前,在他旁边挤出一个位置,先行吃起王护法手中另外一张饼。

    待寻山买完饼后再还给王护法,顺便从寻山那接过一个小小钱袋,低声说:“六两。”

    王护法十分赞赏的点点头,腾手撑开腰间布袋,罗颂把钱袋投入其中。

    坊门开,二人兵分两路出发太卜蜀。

    进入朱雀门左手边是鸿胪寺,右手边是太常寺,罗颂对太卜蜀众人有一些想象,见着才发现实在超出想象。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像是进了疯人院一般。

    博士和助教到场前,众人并不如罗颂在邸店所见那般热闹喧哗,甚至大多没有注意到有新人到来。

    打坐的打坐,玩乌龟壳的玩乌龟壳,读简的读简。

    有人盯着烛火目不转睛,有人以手掐诀摆出类似瑜伽的姿势静止不动,有人比着剑指嚯嚯嚯的低喝着。

    有人捧着一盆鲜花深深深嗅着。

    场面太过匪夷所思,罗颂呆在原地,有些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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