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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剑下亡魂

    姜秋华适才在旁亲见韩天强中了一掌之后的惨状,知道卢寒掌上喂有剧毒,一旦沾上,便有丧命之威。只得靠自己手中宝剑锋利不住朝他身上招呼,尽量不让自己肌肤与他手掌相碰。

    他所长本在剑术,再加上长剑是精钢铸就,虽非甚么宝刃,但卢寒所习的毒掌功夫,真气全在两掌,只要划破口子,破了血脉运行,他毒功便散,是故他在对敌的时候,无不加着万分的小心。姜秋华心思敏捷,在旁侧看了他与人相斗半日,已瞧出这破绽,这时只管将一柄长剑使的花团锦簌,一团银光上下翻飞,剑光闪起万点寒星,只向卢寒的掌心挑去。

    姜秋华只一味胡缠,本非什么高手打法,却一时正搔中卢寒之痒,卢寒如急风骤雨般的猛攻十余招,竟是一点也未讨得到便宜去。心中不禁暗急,掌上渐渐加力,真气奔流汹涌,场中气氛顿时一滞,姜秋华顿觉气流加劲,身法运行已为之不畅。

    卢寒毕竟习武时间较长,占了功力上的便宜,一使出十足力气,姜秋华讨巧的功夫便不可行,一柄长剑渐渐运转不灵,额头上已见下汗来。心中不禁叫苦,心道江湖上果然高手如云,自己甫下山之际那一点傲气,早丢到爪哇国里去了。卢寒正当壮年,气血旺盛,打了半日,精气神竟是愈战愈强,他掌力流转,运转如风,渐渐将姜秋华的剑风压制下去,越压越小,猛的大喝一声,身子拔在半空,双掌当空按下,一对肉掌在半空中奇异的变的奇大如斗,瞬时间笼罩了姜秋华的天灵地谷。姜秋华只觉阴风四射,一股透骨的寒气随之袭来,全身如堕冰窖。勉力挥剑向上一迎,剑尖往卢寒的掌心挑去。卢寒双掌一分,手掌按在他剑脊上,全身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上面,长剑顿时被压的成了弓形,他则不闲着,双手一分,分袭姜秋华的左右太阳穴。

    卢寒贯注真气,由上往下冲姜秋华直压下来。姜秋华顿觉剑上有千钧之重,又见卢寒双掌袭来,那一对肉掌变得硕大如斗,且鼓涨紫黑,油光发亮,声势极为吓人。姜秋华只得勉力挥掌相迎,他却无毕凌霄那般抗毒的功夫,但饮鸠止渴,也只得奋力一击,左掌运起内家真气,迎了上去。

    卢寒凌空下击,自觉威势逼人,势不可当,突觉一股绵和中正的力道自旁侧袭来。这掌力虽不霸道,却带着一股中正平和之气,绵绵然,泊泊然,似流水小溪,汇而后发,综成汪洋大海般的势不可当,一下子将卢寒的掌力封住。姜秋华就地一滚,这才逃出卢寒的掌力笼罩之下。

    自一旁发掌之人正是毕凌霄。他与卢寒恶斗一场,稍有疲惫,但运起“小无相神功”,真气周天一流转,片刻即复。他见姜秋华与卢寒相斗,存心旁观片刻,并未上前插手。只因他见姜秋华英神俊朗,一身正气,不畏强豪,凛然与卢寒相抗。他为人豪爽,素喜交游同道,这时便暗生结纳之心,存心想看看他的功夫如何,是故并未出手相助。这时见姜秋华身陷危境,当即发掌相救。

    卢寒见毕凌霄又来搅乱,心中顿时一怒,“毕少侠,我与你素无冤仇,今日之事本是意外,你又何必插手,妄伤了我两家的交情,日后见了毕大侠,也不好说话。”他这话貌似谦逊,实则狂妄之极,已是全然不把毕凌霄放在眼里,上将毕家一族的高手全都得罪了。毕凌霄心中暗怒,但他修养极佳,面上丝毫不露声色,心下却已动了杀机,他自幼受父亲及师父的教诲,为人谦逊平和,但是凡大奸大恶之徒,定然除恶务尽,他师父无名大师也是位极有道的高僧,不似平常僧人般拘泥于清规戒律,为人嫉恶如仇,可称得上一位侠僧。平时对他教导,对恶人时毫不留情,手下绝不能软。是故毕凌霄出道这些年来,手下已不知除了多少奸恶之徒。这时他面对卢寒,杀机已动,但心知二人武功不相上下,只是多了个姜秋华,便多了几分胜算。正思量对敌之计,卢寒已不耐烦道:“你二人若不服,便一起上来领教罢!”那话语中,俨然是一番教训后生小辈的口吻。毕凌霄不怒反笑,心道这人好生狂妄,双手下分,左右一错,冷然道:“既然如此,毕某再领教卢兄高招。”回头向姜秋华使了个眼色,手下丝毫不停,出手便是师传绝学“小无相神掌”。他这回凝神静虑,气定神闲,一招一式举轻若重,举手投足间,如拖着千万斤重的泥沙一般,顿时将卢寒的攻势全压了下去。

    他使这“小无相神功”,本天生就是“七煞神功”的克星,毕凌霄虽功力稍逊,但占了堂堂正道,一时间竟是相持不下。卢寒手上招呼,分神偷窥姜秋华,但见他站立丈外之地,神完气足,手抚长剑,显然是伺机而动。心中不禁暗悔方才说了大话,此时荒山野岭,四下无人,想找个帮手也寻不来,万一二人联手夹攻,说不定真是横尸此地。心中暗暗动了毒计,边挥掌与毕凌霄相斗,左手已暗伸入怀,猛地右手长伸,一抓向毕凌霄抓去,同时左手疾扬,两道乌黑黑的光芒从他手中电射而出,一股腥臭之气,直袭毕凌霄面门!

    姜秋华早在一侧按剑伺机而动,此时自然不会放过,他猛地长啸一声,身形已疾飞而过,剑尖横扫,挑在卢寒所发那两枚毒蒺藜上,只听“铮”的一声,两枚暗器被挑飞上天,姜秋华更不稍停,一柄长剑如潜龙出渊,直向卢寒袭来。

    卢寒偷袭不成,手下已慢了三分,怒道:“你们二打一个,不怕江湖好汉耻笑么?”

    毕凌霄不禁失笑一声,“你方才屡使暗计偷袭暗算,韩张二位英雄都吃了你的诡计,还有脸谈什么江湖规矩,纳命来吧!”手下加劲,掌力愈见凝重起来。卢寒恶斗半日,体力渐渐不支,额头上已见了汗珠,姜、毕二人却方当少年,气血旺盛,又是两面夹击,一招紧似一招,卢寒渐渐不支,心下思定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招。猛地双掌同时拍出,毕凌霄挥掌已迎,卢寒身子借力,如蝴蝶一般向后飘飞。

    毕凌霄早料到他这招,身子也借势飘起,双掌猛的前推,竟是随着他身形而动,片刻不离,向前疾进。一股极大的压力,直让其有喘不过气之感。姜秋华功力稍逊,轻功却不在二人之下,脚尖点地向前疾掠,竟与二人只相隔数步之差。毕凌霄与卢寒二人均脚不沾地,身形如大鸟般的疾掠,只凭着绝顶的内力在半空周旋,二人疾行十数丈,将满地的长草硬生生划了一条深沟。卢寒疾退,毕凌霄狂追不舍,二人始终只相差半步之遥。

    卢寒心中渐生狂躁,他毕竟年长了几岁,又恶斗数场,体力渐渐不济,毕凌霄却是年少正盛,再过片刻,非被他赶上不可。无奈之下,只得将招数使的如暴风骤雨般密集,毕凌霄却是丝毫不乱,见招拆招,他以进为退,占了先机的便宜,“小无相神功”讲究的是“定而后动”,他凝神定神,稳住了根基,自己先已立了不败之地,只等着卢寒露出破绽,便一击制敌。

    卢寒心中愈加急躁,心中暗自一咬牙,下了决心,猛的兵行险招,一个飞雁大回旋,双掌拍出之后,迅疾转身。他这一击凝集了他毕生真气之所聚,其力道非同小可。毕凌霄不敢轻视,双掌上前相迎,“砰”的一声闷响,二人同时被震的退了两步,只是毕凌霄是向后退却,卢寒却借着力道转身向前疾进。毕凌霄喝了一声,“恶人休走!”疾步跨前,一掌按了上去。

    他与卢寒双掌相击,气血翻涌,力道已不及平时二三成。但卢寒身子一转,便相当于将整个后背全卖给了敌手,这一掌按的结结实实,正震在他后背“神明穴”上,卢寒一声闷哼,鲜血如箭一般的喷了出来,身子却毫不停歇,脚下加劲的向前疾行。他竟是豁出去背受一掌,换来逃命之机。

    毕凌霄一掌击出,气力已尽,一下子被卢寒掠去数丈,他二人功力相近,这一下便无力再追。姜秋华在后看的真切,他提气一跃,已跃在毕凌霄之前。断喝了一声,“贼子休走!”这一声用他师传内家真功狮子吼喝出,力如千钧,卢寒气脉受震,身形只略一停,姜秋华将全身真气贯注手臂,一只手捏住剑柄,喝了声“去!”手中剑如闪电般射出,这一剑势挟风雷,去势如电,卢寒只一愣间,剑锋直入后心,穿胸而过。一抹鲜血横溅而出,洒的大地一道血痕,卢寒身躯“砰”的一声,栽倒于地。

    这位横行江湖二十余载的枭雄,今日终毕命于姜秋华手底!

    姜秋华呆立了片刻,这才缓步上前,将长剑从卢寒背后拔出,一时间仍有些懞动,似乎不大相信,这连胜数名江湖高手的阴风圣手,今日丧命于自己的剑底。毕凌霄民走近前来,朗声笑道:“恭喜姜兄,今日一战,当可名动江湖了。”

    姜秋华这才回过神来,忙向毕凌霄致相助之谢,毕凌霄对姜秋华一见投缘,甚是相得,姜秋华初出江湖,也有意结纳毕凌霄,二人相谈甚欢,直谈了近一个时辰,眼见天色已晚,毕凌霄道:“今日结交了姜兄弟这样一个朋友,可谓快事。可惜我有事即将入川,此地非久留之所,卢寒的尸体我稍后处理掉便是。倒是兄弟你今日剑毙卢寒,他老子卢道人若知道了,难免不找你算帐。虽说我不会泄漏此事,但江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走了风声,卢道人来向你寻仇,倒是颇为可虑,你要早做打算才好。”

    山风凛洌,吹的姜秋华衣袂猎猎作响,他胸中豪气顿生,“大丈夫行身立世,讲究的是顶天立地,不畏强权。卢道人莫说不来,便是来了,又有何惧?”

    毕凌霄哈哈笑道:“兄弟好胆气,那便这样,你日后有何行止?”

    姜秋华沉吟道:“我明日去拜祭母亲坟墓,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我会往洛阳一行。”

    毕凌霄喜道:“我年后亦会前往洛阳,我毕家在洛阳有长驻之地,你可到那里寻我。”说罢将联络地点告知姜秋华,二人相对一拜,这才作别。

    姜秋华一人下山,回转客栈,半路上遇见公孙常,他蓬头垢面,神情颓唐,姜秋华吃了一惊,忙问原由。公孙常道:“你叫我下山搬兵,我去了县衙喊人,没想到县官不在,那守门的衙役不分缘由,将我轰了出来,唉,如今这世道,当真是官风日丧,国家也许就败在这帮子恶吏手里!”他突然激愤起来,倒把姜秋华弄个哭笑不得,心道这个好大哥,当真是天真的过头了。

    二人回转客栈,过了一夜不提。第二日,姜秋华去拜母亲的坟墓,他买了供品,按着高仇指的地点,前去拜祭。在坟前磕了四个响头,抬头望见秋风日凉,长风乍起,悲凉之气扑面而来,不禁恸从中来,大放悲声。公孙常惟恐他哭坏了身子,在旁劝慰了半天,方才止住。姜秋华想起自己孤身一人立于天地,上下无所安靠,心情顿时颓颓,直到进后,才和公孙常回了客栈,这一日怏怏的过了,不过晚饭,便上床安歇。

    姜秋华迷迷茫茫,似乎入了梦境,突听一片喊杀之声,顿时惊醒过来,抬眼看见外面火光冲天,映的半天一片火红,顿时大惊,又听外面人声沸染,忙抓了个店伙过来询问,那店伙惊慌的叫道:“白虎寺起火了!”

    姜秋华大惊,慧能虽脾气恶劣,对他恶言相向,但毕竟是一门的师伯,他心下十分牵挂,这时见白虎寺起火,焉有不惊之理,连忙收拾了衣服兵刃,回头见公孙常睡的正香,便不叫他,只一人独行,向白虎寺赶去。

    正文第十一章血染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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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他住处至白虎寺,需穿过三条大街。他也顾不得隐匿形迹,只得旁人侧目,展开轻功,一路疾行。遥遥望见前面大街火光冲天,更有无数喊杀喧闹之声,县民个个关门闭户,偶有胆大的,也只不过拉开一线窗子,偷窥片刻而已。三条长街之上,无不寂静的吓人。而出奇的没有一兵一卒出来弹压地面,南昌地处一省之郡,又是王室所居之地,历来此地屯有重兵,此时却出奇的寂静,不由令人感到一丝诡异。

    但姜秋华此时已无暇思索,他身轻如燕,刹那间连跃了三条长街,来到白虎寺外,顿时被惊了个面容失色!

    但见白虎寺内杀声震天,通红的火焰直上九霄,里面有数十名黑衣人,手执明晃晃的长剑,正在里面展开无情的杀戮。里面的和尚亦不示弱,手执禅杖,分门列队的抵挡。只是武功实在差的太远,只不过片刻就倒下一个。地上流的满是鲜血,剑光起落之处,惨嚎之声不断传来。姜秋华一个箭步跃过墙头,从火光中看到慧能那高大的身躯,正手执禅杖,与三名黑衣人恶斗,那三人剑法精奇,三口长剑左右翻飞,俨然一个阵势,慧能一口禅杖左支右绌,似已不支。姜秋华长剑一抖,闪出一个剑花,飞身挡开一剑,与慧能并肩而立,叫道:“师伯!”

    慧能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露欣慰之色,姜秋华心中大喜,将师传剑法尽数的施展出来,他这一加入,战况顿时扭转。他与慧能功夫本同出一源,自然而成互补之势,一攻一守,一刚一柔,姜秋华剑法本以巧妙而见长,慧能精铁禅杖则气势逼人,二人联手,登时将那三人逼得连连后退。三人居中的那个猛地挥出一剑,向后一跳,沉声叫道:“老和尚,你放眼看看,这寺你还保得住吗,你若不想要这百十个徒子徒孙的性命,就趁早把东西交出来。我家主人高兴,就赏你一个全尸。否则的话,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慧能早已咬的睚眦尽碎,他本来身躯高大,这怒气一发,更如同一尊铁塔金刚也似。根根虬须尽数突出,甚是怕人。他用袖子抹去嘴角处血迹,声音却出奇的沉稳下来,“那东西我交给人带走了,你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来了。还是别做这春秋大梦了罢!”

    那人一愣,怒道:“你这秃驴,好生不识抬举!”向左右打个招呼,挥剑攻上。这时四周战势已渐歇止,白虎寺众僧除几个逃生之外,大部分被当场毙于剑下。火势业已渐歇,周围尽是被烧残的断壁。与慧能对敌这人喊了一声,“大家搜,务必将东西找出来!”这三人却紧紧缠着慧能与姜秋华,片刻不离。

    慧能见自己毕生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怒气上涌,暴喝了一声,手中禅杖直立起来,竟不理那人攻向自己身前这一剑,当头一杖劈下。这一杖疾如风,快如电,招式虽然简单,但胜在力大势沉,姜秋华在旁边疾剑突出,挑开了那人当心直刺的一剑,但旁边另外两人的两道剑风,一左一右,已从慧能两胁斜穿而出。登时划了两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但慧能当头这一杖,结结实实打在那人的头上,顿时将他击的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溅的慧能满身都是,他哈哈大笑,也不顾伤势,当头一站,威风凛凛,就如一尊暗日金刚。众人见了无不胆裂。围攻那两人亦吓得目瞪口呆,慧能、姜秋华杖剑并举,一人料理一个,登时了账。众黑衣人见群龙无首,吓得四散奔逃,慧能心中怒气上冲,这些黑衣人剑下无不沾满了鲜血,挥杖上去,不瞬间已击倒数个,姜秋华竟跟他不上,他身上连中数剑,鲜血淋漓,洒的遍地都是,他却全不在意,只是挥杖直击,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一般。

    这时一黑衣人奔到寺门之处,山门受了大火灸烤,那牌匾已坍塌下来,慧能见了更是怒气上涌,挥杖便击。那人提剑上挡,禅杖如山则落,眼看已无处可逃,忽地“呼”的一声风声袭来,慧能便觉一股极大的力道震在自己的杖上,“当”的一声巨响,险些将禅杖震得脱手,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又猛地旋了回去。慧能心中一惊,“好大的力道!”只觉得那劲力刚强中带着三分阴力,绵绵如刺骨之痛,心中已经了然,扬声道:“不知来的是崆峒派哪一位名宿?”

    姜秋华也被这一声巨响震得心惊,知道已是来了高手,怕不是昨日毕凌霄与卢寒之下,内力之强盛,甚至犹有过之。抬眼望去,便见眼前来了一位老者,白发苍髯,着黑布袍子黑靴,缓步而来,面上不动声色,嘴里却呵呵笑着,“大师,你精修数十载,何苦今日大开杀戒,妄动无名,不怕佛祖惩戒么?”

    慧能冷笑了一声,“你们妄伤性命,死后要下阿鼻地狱!”

    那老者面上浮了一丝怒色,随又隐去,冷然道:“老朽是奉谁的命来的,大师知道,我也知道,这就不说了。今日事出仓促,一时不及调配人手,这才让你得了先机,但主上有令,四面八方的高手已经源源不绝而来,就算你今日能逃了,但一到明天白日,这整个南昌城将再无你存身之地,你若识时务,就马上把东西交出,我禀明主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死后也要受万刑之苦,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罢!”

    慧能哈哈大笑,“好个老儿,我没想到,你乔照身为崆峒派的名宿,也自甘堕落,投人邪教座下,不知是许了你多少金银,还是封了你什么官儿做?我呸!”正说着话,突然间一口浓痰向那老者吐去,这一下贯注真气,又快又急,那叫乔照的老者竟没防备,猝不及防间用手一挡,正中手心,又浓又腻的颇不好受,不禁怒道:“你这贼秃好生不识抬举,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慧能哈哈一笑,“尽管上来!”

    姜秋华在一旁听的惊心动魄,他已听出,这老者便是崆峒派有名的两大护法长老之一,人称“日月金刚”的乔照。当年崆峒派曾位列于江湖九大门派之一,但自从二十年前被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魔头九天飞魔挑上了,一夜间尽屠门下九大高手,崆峒七老五死二伤,自此便在江湖上除名。余下的乔照、焦渺二老带着门中残余弟子,辗转四方,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一时在在江湖上,已少闻崆峒派的踪迹,没想到今日崆峒派残余的二位长老之一竟在此地现身,这其后必有重大秘密。姜秋华闻听二人要动手过招,心中不禁一惊,慧能功夫虽在他之上,但比诸毕凌霄且相差较远,乔照武功恐怕尚在卢寒之上,数十年功力之深,亦或犹有过之,慧能焉是其的对手,但即使加上自己,亦远非乔照之敌,何况听他所言,他身后尚更有高手赶来,今日一个不好,自己师徒侄二人的小命便葬送在此,他心中焦急,连想了十几条法子,却无一能脱今日之厄,想来想去,亦只得静观其变了。

    乔照缓步走向慧能,脸上满是不屑,“和尚,出招吧!”

    慧能哼道:“老匹夫怎地不亮兵刃?”

    慧能平时修养甚佳,此时故作恶语,其实也有激怒乔照的意思在内。乔照号称“日月金刚”,平日里惯使一对日月五行轮,当真是万夫辟易,勇不可挡。乔照听了却是毫不动怒,哈哈一笑,“对付你么,还用不上兵刃,你若在三十招之内,能逼得老夫拿出兵刃,那这场比试,就算是我输了。你和你这徒侄就拍拍屁股走路,否则,就乖乖的把东西留下,任凭发落,你看这个计较如何?”

    慧能哼了一声,“你倒也狂妄,想来你是江湖名宿,吐口唾沫便是钉,自然不能食言,便是如此。”

    乔照哈哈一笑,“你莫觉得三十招是好接的,先接老夫一掌!”他话音未落,竟是说打便打,左掌已平平的拍了出来,这一掌按下,竟是平平无奇,连风声都不带起一丝,但慧能却知道他崆峒惯有的“绵掌”功夫,与武当派的绵掌可说是并驾齐驱,各擅胜场。其中蕴含的阴力着实非同小可。别看无声无息,但只要打在身上,必受内伤,心下着意,不敢硬接,闪身避了过去。这一下便让乔照占了先手,他咧嘴一笑,“老夫得罪了!”右掌随即跟上,然后左掌再出,一掌一掌,绵绵不绝的拍了过来,竟是如长河之水,无穷无尽,永无止歇。顿时间将慧能逼的还无反手之力。原来乔照功力纯熟,在绵掌功夫之外,更加了绵丝神掌的绝技,掌法只要施展开来,便是一环扣着一环,前后相连,绵绵不断,攻势如长江大河一般的滚滚而来,慧能已是被攻的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姜秋华在旁侧看着,却碍于约定,不能上前相助,嘴里却不停叫着:“十招,十五招,十六招,十七招,乔老爷子,我看你功夫也止于此了,不如就此罢手,放我爷儿俩走路算了,日后在江湖上见了面,也好说话。”

    乔照哼道:“你这小辈,嘴皮子倒贫,可惜却也救不了你这师伯的命了。”他说着话间,手下丝毫不停,这份绵延不绝的真气功夫,姜秋华自问是远为不及。这时已攻到第二十五招,慧能觉得希望似在眼前,只是勉强苦撑。乔照掌势突然一顿,右手五指长伸,五根手指就如同鹰爪一般,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慧能只觉眼前一眩,那指法在瞬间已变化了七八种姿势,猛地疾伸至慧能面前,两根手指一挑,硬生生将他的两只眼睛从眼窝里挑了出来。慧能惨叫一声,登时栽倒于地。

    姜秋华看的惊心动魄,没想到战局眨眼间变化如此,更被乔照迅如雷电的手法所惊,直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扑上去抱住慧能,将身上的金创药给他敷上。慧能也真是硬气,硬是一声不吭,将地上的两个眼珠子掐了出来,一张嘴咽了下去,随后大叫一声,仰天栽倒。

    姜秋华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狂叫一声,将宝剑舞的如暴风骤雨一般,狂扑而上,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尽往乔照要害地方招呼,自己身上却是根本不管,饶是乔照武功高强,一时却也被他这个疯狗似的打法搞的手忙脚乱,直接了十余招,才一把抓住他的长剑,微一用力,姜秋华顿觉一股极阴冷的力道从他剑上传了过来,心中升起一股寒气,牙齿竟然都打起战来。不禁怒道:“崆峒派也算是名门正派,可没有你这等邪门功夫。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乔照哈哈一笑,“坚子小辈,安知我家主上的武功高强,岂是你所能揣测捉摸的。这招‘万圣神爪’初试威力,果然非同小可。你也随你的师伯一块儿去吧。慧能要留着你一条命,赶快交出东西,就赏你一个全尸,否则让你受遍万刑之苦,坠入地狱也不得超生!”

    姜秋华自知今日已经无幸,心下绝望之极,反而平和起来。乔照嘿嘿冷笑,缓缓将功力逼运过去,姜秋华的牙齿格格打战,却是绝不后退一步。乔照笑道:“你这小子倒是硬气,当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猛地一加劲,那剑身上就像罩了层冰霜也似,姜秋华再忍不住,宝剑“当啷”一声落地。人也退后了两步。乔照举步上前,右手高举,五指长伸,在夜色笼罩之下,犹如鹰爪的一般可怖,缓缓当头落下。

    这时夜色中忽地一道厉响,破空飞来一物,又大又沉,带着无比的旋转之力,直袭乔照。乔照历经江湖数十载,大小战不下百余,临敌经验之丰,少有人比。这时眼疾手快,挥左手从背后揣出一只日月五行轮,一挥手便掷了出去。

    两物在半空中相碰,震得长风劲动,粉屑纷飞,乔照借着火光,看清来物,猛然一惊,在火光映照之下,姜秋华也看得清楚,那赫然也是一只日月五行轮!

    乔照长啸一声,顾不得姜秋华,一个倒跃出去,伸手抓回五行轮,对手那一只在半空中打了个回转,竟又旋了回去。这一手“长空回月”的功夫,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乔照心中暗凛,江湖上何时出了个如此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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