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空间结点

    一众高家侍卫步履铿锵，盔甲冽冽，在队伍前面一壮一矮两个身影的带领下，逐渐远去，只剩这街上人流驻足，窃声纷纭。

    这皇城三大家族，其中任何一方，除了忌惮皇室之外，在整个凌坦帝国皆是呼风唤雨，制霸四方。寻常百姓平日里难得一见，今日却见三家之人同时出现在渔洲城外，而且似乎还在不明势力手中吃瘪，这也成了好事者乐意口耳相传的谈资……

    街头坊间，百姓们把凌坦帝国皇城势力最为强大的三大家族称为“皇城三虎”。这种绰号听上去威风霸气，不过，大家皆是知晓，这三头老虎其实是被圈养起来的，皇室不会放任任何一家独大，三大家族之间，关系十分微妙，与皇室皆有合作，又暗中争斗。

    精通医疗术的苏家、精通械造术的高家，以及精通古史学的沈家，一直都在为皇城总部效力，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生存下去。不过这其中的瓜葛，辰燊现在确实是提不起兴趣。

    告别高家一行，远离闹市，辰燊脸色一冷，心生焦急。他与汤恭谢绝了高琛的邀请，现在的他，确实没有心思去高家做客，也并不想掺和到皇城三大家族的势力搅斗之中。

    “赤裟鬼，”汤恭揉了揉腹肋，似是伤势轻松了些许，“在凌坦可是臭名昭著，甚至登上帝国通缉强者的榜单。”辰燊手握灵珠，再次漫开精神灵力，探寻着那层结界障壁，“嗯，我也有所耳闻，那人麾下有着一支嗜血好战的游兵团，残忍无道，杀戮成性，号称赤阎军。”

    “王氏族院是何时与他们攀上关系？”跟随辰燊一同寻找的汤恭，此刻也是狐疑满腹。“对那样的家伙来说，王家与吴家恐怕还不入眼，传闻中那样恐怖的战力，也绝非今天这些喽啰可比。这场冲突，背后之手究竟出自谁，恐怕只有进入那结界才能知晓。”

    一句言毕，辰燊不再多言，掌心摊开，将全部精神灵力汇聚到那颗墨色的灵珠之中。

    耳边嗡鸣再起，心神迸发，毫光闪动之间，辰燊的一道精神灵力钻入了这小小的黑色珠子之内。

    这灵珠外表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惹人注意，但其内却是另有一番洞天。这方空间不生日月但光亮透彻，不分天地但可凭空驻足，精纯的灵气凝成云雾，翻腾缭绕，浓稠欲滴。这方空间似乎具备些许灵性，辨认出辰燊的气息，便主动送上汩汩精纯灵气，此刻，辰燊这股精神灵力得到滋养，也如先前那般发出畅快的嘤鸣。

    辰燊对这灵珠内的空间自然是熟悉，先前修炼，煅体层境淬骨锤身、炼气层境结印施术，乃至如今筑基层境凝散心神，都多亏这片空间对原力和精神灵力的温养，令他在修炼途中实力有超于常人的增幅。

    “先前有些急躁，被表象所困，却忘了进来视探一番。”辰燊在心中自语，却未显露半点神色，此刻目不转视，盯住掌心灵珠，除了衣袍被风微微吹动，全身似石像一般纹丝未动。

    见他这番模样，汤恭也不再出言打扰，他虽精神灵力修为远不及辰燊，却能感受到面前这股强烈的灵体传送，因而主动立身一旁，视察四周，确保辰燊不被打扰。

    “找到了！”灵力波动，意念四散，没怎么耗费心神，那股精神灵力组成的“辰燊”便在那番浓雾之中找到了母亲留下的线索。虚幻的手掌对着前方伸出，那团浓雾便自动将东西吐了出来。

    辰燊定睛端详，面前是一块青色竹片上下飘动，竹片上用特殊的符文刻录着空间结点。对于这种结点，他并不感到陌生，想起之前母亲训练他操控精神灵力之时，自己拼到力竭，所能撰写出的符文也十分粗陋不堪，哪如面前竹片上这般精美、灵动。

    能操纵精神灵力篆刻出如此的空间结点，方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符师。空间结点的刻写与操纵，极其耗费心神，因那结点牵动了浩瀚旷阔的空间之力。以精神灵力专长之人，只要催动心神，与设符之人相互感应，便会通过结点被传送到设符者所处的空间之中。

    心神回转，精神灵力自额心收回体内，辰燊手握竹片与汤恭示意，“我即用精神灵力催动空间结点，进入结界后，一切小心行事。”汤恭闻言也机警起来，调转体内原气做好万全准备。这时辰燊紧绷的神经却松懈下来，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惊动了营部啊。”

    正当汤恭疑惑不解时，二人面前却不知何时显现一道身影。那身着玄铁铠甲的壮硕身形，除了渔洲城营部武将军上官龚瑞，又能是何人。“见过上官将军。”辰燊与汤恭二人躬身行礼，上官龚瑞只是摆了摆手，“不必多礼，辰燊，想必你也收到了一枚灵珠吧。”

    言谈间，上官将军从怀中取出一枚土褐色的珠子，看上去与辰燊手中这颗外观稍有不同。“营部的人已截获情报，同时向几大族院联络，确认今日渔洲城内外发生多处突袭，不过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扰乱视线。”既已凭借文心留下的能量印记寻来，见到辰燊无恙，上官龚瑞便松了口气。

    “多处突袭么，或许事态发展已远远超过四大家族争斗的范围了。”“汤周与辰罔两位族长此刻也正派人赶往几处汇合点，而营部碍于身份，只好暗中驰援。收到文心夫人送来的信号，我放心不下你这小家伙，便亲自动身赶来了。”“晚辈先在此谢过上官将军，有您一同，闯那结界我们就放心多了。”

    有了营部出手，事态失控的概率小了很多，眼下要想破开这团乱麻，看来只有闯进去了。心中有了定数，辰燊决定片刻也不再迟疑，他神色冷峻，眉心迸射七彩光华，将最精纯的精神灵力灌注进那竹片上的空间结点之中。

    离得最近的汤禾表哥再次对辰燊那精纯浑厚的精神灵力感到惊羡，同样是渔洲城四大族院内超凡杰出的后辈，可精神灵力的修为差别竟如此之大，汤恭站在近处甚至隐隐感到一丝精神威压，令自己肌肤刺痛，这让汤恭甚受打击。

    上官龚瑞不动声色，却对辰燊的表现暗中称奇。方才自己突然现身，正是为了甩掉一些“尾巴”，自己原师高阶的实力，现身之刻，气息竟被原力修为只在筑基层境的辰燊捕获，别忘了这个少年甚至还未炼化原胚成为五阶原士。

    筑基层境与原师阶别之间，差距之大，就像碎石与山丘，但这二者间巨大的鸿沟，似乎有被眼前这个少年仅凭精神灵力就能隐隐抵消之势，未免过于令人不可思议。

    对于他们的心中思想，辰燊自然无从所知，他精巧地操纵着心神，调用精神灵力将上官龚瑞与汤恭二人包裹，以同化气息，顺利传送。

    有着辰燊精神灵力的裹挟，这次跨越屏障并未让汤恭感觉不适，这也让他再次对辰燊的实力暗自咋舌。而对于实力来到原师顶阶的上官来说，这种程度的空间之力，更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几人放眼望去，这片空间晦暗灼热，布满死气。远处的空气影影绰绰，似是无法忍受这种炙烤，颤动不止，仿佛狂舞的火舌。脚下龟裂的土石似乎变成了没有明火的炭块，烫得汤恭难以忍受。不过看辰燊的样子，好像身体并不排斥这里的环境，常年修炼火属性的族籍秘技，他对这种炽热也算习以为常。

    远处一片干裂的低谷隐约传来吵动之声，见此情形，上官挥挥手指，两股清凉的水属性原力便附着在辰燊与汤恭周身，将二人气息完全掩盖，三人静步前行，向着那低谷走了过去。

    尸山骨岭，乱葬枯岗。一阵浓郁的血腥之味传来，眼前的景象就算是定力不错的辰燊也着实感到几分震惊。

    这里显然是刚刚发生过混战，龟裂的地壑中洒满了碎尸血肉、断骨残肢。一团诡异的黑雾正萦绕在失去神智惨遭术式反噬的汤禾周身，文心虽守护在一旁，小心调用精神灵力帮其压制，却也要分神苦苦抵御那神秘的符宗女子。

    那符宗女子实力难以看透，纤细的玉手随意挥动之间，汩汩强悍的精神灵力便自体内喷薄而出，将围攻而来的数人轻易击退。在其身后，那平日里自恃蛮力过人嚣张跋扈的王莽，此刻却满身狼狈，双手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显然在先前汤禾拼尽全力的杀招中吃尽了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