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瓮
相处几日下来，竺二竹看开了，彻底放开了。
从睡在溪里，到睡在溪边，到睡在树丛里，到直接睡在洞口外的树上——为了蹭饭更方便。
当然蹭饭不能白蹭，他哪能是白蹭饭的人。每次他过来时都会捎点什么，要么是果子，要么是抓的小型灵兽。
鱼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太腥了。抓完鱼要洗好久的手。
不知薛临月是看透了他，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每次看到他拿来的东西，总会眉眼弯弯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又是一夜，洞内篝火摇曳。
竺二竹鼓腹含和，再看正托头瞧他的薛临月，莫名觉得这人在光晕里也变得顺眼不少。
他正暗想着，只见薛临月歪了歪头，对他笑了起来，“崖八，我搭了一个床。”
她轻笑间，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什么。
“喜欢吗？”
虽说是床，但包裹性却很强，看上去实际上更像是一个藤蔓编织的摇篮。
或者说，是一个笼子，可能更为贴切些。至少和床是没那么搭边的。
不过给他用来睡觉却倒是正好，既困不住他，又具备很好的遮掩性。
……其实与其说正好，倒不如说正合他心意。
“……”竺二竹瞅着这藤笼，陷入了沉思。这些天他基本上时刻都和这女人待在一起，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笼子？？
见他不置可否，薛临月淡笑起身，把这笼放到了洞口。并未出洞外，但离着洞内也距离甚远。
“又该暴雨时了。你在洞外休息也不便，不如就留在洞内。好不好？”
“……”竺二竹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看了看那笼，又看了看她。
竺二竹：你这样让我选我真的很难办。
好像是善意好心，可他的直觉却在报警告诉他，好像多少有点问题。
于是在薛临月希翼的目光下，只见这只裹着黑袍的灵傀站定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坚决地窜了出去。数息间便已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再看不见。
“……”
沉默片刻，修长指尖轻缓地点落在了藤蔓上，薛临月侧垂下眼，神情一寸寸归回寡淡。
本以为养熟了几分。如此看来，火候似是还未到。此举会是冒险唐突了吗。
漆黑之中，明火光的山洞，逆光的女人身影，晦暗不明。
……
到了半夜，果然下起了大雨。
竺二竹是被雨打醒的。
本来他是缩在树杈间，过了一会儿，他默默爬下了树，遁入了树丛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想现刨个坑往土里钻……
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最要命的是，满脑子里全是那个不知道是床还是笼子的东西。
甚至开始出现在他眼前飞来飞去，扰得他不得安宁。
竺二竹：……
竺二竹：晚上那汤里的蘑菇也没毒啊！
一阵辗转反侧，他忍无可忍抱头蜷缩成一团。
他觉得自己开始魔怔了。
以前淋雨过个夜也没什么……怎么看到那个笼子后就开始哪都不对劲了！？
……
薛临月一向浅眠，尤其在雨夜。
山洞里篝火还未灭，洞壁上映着的火光时暗时明，而洞外雨点淅淅沥沥。
她面朝洞口侧卧着，苍白的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无色的琉璃眼眸看着外面雨幕，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雨声越来越大，乱耳嘈杂。
“……”
就在觉得已然无望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了，几声几不可闻的动静。
她眼眸微微睁大。
从雨幕里渐渐浮现的，是那道熟悉的黑色长影，窸窣声携着雨声而来。
只见它缓慢靠近着山洞，却在还离着几丈距离的位置，停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挪近到了洞口前。
又是默然伫立了一阵，突地一瞬间，只见它飞速一动，刹那之间黑色身影已如利箭般钻进了藤笼里，往里一缩，不动了。
身姿迅猛，却能悄然无声。
“……”薛临月敛合上眼眸，唇角微动。脑海里忽是想起了它熟睡的模样。
不论是在溪里，在树上，还是在丛间。
蜷缩成一团，昏沉过去只不过是在须臾之间，毫无防备。
幸得它只是这渊下的一只灵傀。
薛临月忽地怅然，无声轻叹。
……
竺二竹头一回睡得这么踏实。
感觉很安全，很舒心，很温暖。
还……很痒。
竺二竹：……？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
入眼的一张女人的脸，明眸弯弯，正笑盈盈瞧着他。
竺二竹：哦。薛临月。
她手里捏着一株毛球草，草尖上是一个毛茸茸的草球，草球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鼻尖，痒的感觉就是从这来的。
竺二竹懵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他突地意识到了什么，心脏猛然一骤，一时间浑身如坠入冰窟，血液似是倒流。
“……”
然而恍惚间，他发觉原来面罩的暗扣还完好扣着。好在。还在。
紧绷的身体渐渐又缓和了下来。
“睡得还好吗？”薛临月垂眸看着他，轻笑。
竺二竹：……
竺二竹：不小心睡死过去了。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他没有点头也没摇头，支起了身子。
薛临月见状眨眼，收了草球，“来吃点东西吗？”说话间笑着起身去了篝火锅旁。
“……”
竺二竹摇摇脑袋，算是清醒了点。
但默默盯着薛临月背影还是忍不住满脸迷惑问号。
竺二竹：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天生自来熟？？
怎么不论什么举动做出来都明明莫名其妙却又天衣无缝自然而然，让人难以描述这种怪感。
“给呢。”
他翻出藤床，刚靠近过去，手里就被塞了一碗。
香气顿时扑鼻，竺二竹下意识一看。
竺二竹：……
竺二竹：面条？？
竺二竹：哪来的面条啊！？？
绕萦的热气中，金黄的汤水里是根根均匀细长的面制长条。
他瞬间看懵了，差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薛临月瞧他顿住了，轻轻一笑，“崖八会使筷子吗？”说着给他递上一双筷子。做工精湛。
竺二竹：……
竺二竹：哪来的筷子啊！？
薛临月瞧他模样，轻笑靠近，不待他回神，手便已附着上了他的手。
“我来教你。好不好？”
她轻声道着，手指搭上他的四指，缓慢摆弄起那两只筷子，教学起来。
轻浅的呼吸仿佛就在他耳畔。
“……”
竺二竹莫名有些不自在。
不知不觉间他眼观鼻鼻观心。
但还是觉得浑身哪里都开始不对劲。
竺二竹：……
他越发如坐针毡，不由自主挣了挣。
没想到一挣，薛临月反却更近了他一分。
即便隔着衣袍，接触处的温度仍是烫得他快要发颤。
竺二竹：……
“……”薛临月侧眸。这只灵傀似在局促不安。
她眸色玩味，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
不经意间，她转眸瞧见了它的耳朵。看来似乎确实还没睡醒，还毫不知情，此时它没戴着它的那个宽大帽兜。
纤长柔顺的黑发，黑发间的耳朵，一览无余。
还有那红了的耳尖。
“……”薛临月眸色幽暗地盯着它的红透耳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上倒是放过了它，退至了恰好的距离。
“学会了吗？”她轻笑瞧他。
“……”竺二竹如是劫后余生。
他默然，心有余悸地瞟了她一眼。
只见女人面色如常，笑意依旧温和浅淡，似是默认他学会了，转身去接着捣鼓锅里的东西。
……搞不好他反应这么不对劲真是他有问题？？
竺二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尝尝看，喜欢吗？”察觉他投来的目光，正舀着面汤的女人淡笑回眸，示意他尝尝面条。
“……”
放空杂想，竺二竹干脆夹起一筷面条。而此时他才发觉这最大的问题所在。
他戴着面罩，根本就不方便吃面条这种东西。
与其说不方便，甚至可以说简直就是会非常狼狈。
竺二竹：……
他沉默，再度瞄了一眼薛临月。只见她侧去了身已经吃了起来……吃相还是那么斯文。
似乎完全没在意到他这边。
“……”
一番天人交战后，他咽了口口水，捧着碗筷背过身。
他偷摸解开暗扣，把面罩小心卷起了些，整个动作悄无声息。
而他身后，薛临月唇角悄然微动，不动声色抬眼。
此时看过去，正是那黑绸下的弧度线条凌厉却优雅的白皙下颚，比起篝火火光，此时在自然光下，更令人由此浮想联翩。
只见灵傀的举止幅度很是谨慎小心，那耳尖却是渐渐恢复了常色。
她眸色轻浅，若有所思。
……
不多时，面就吃尽了。
竺二竹意犹未尽盯着碗底，心下不住喟叹。这薛临月本行绝对是厨子。没跑了。
他刚把面罩的暗扣扣回去，就只听薛临月轻声唤他，“崖八。”
只见她人靠近过来了些，耳畔是她吐气如兰，“那三首巨鬣犬，你可还记得？”
竺二竹微默，点头。那只有三个脑袋的狗，当初就是他把它丢在那看门的。早记不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灵兽，在那看守着囚牢入口，而我要进那囚牢，”薛临月直视着他，从她那浅淡琉璃色的眼眸里，他黑色的倒影正似成了她的瞳孔一般，“帮帮我，好不好？”
“……”
竺二竹盯着她的眼睛片刻，果断摇头。
“穿过那囚牢，便是渊后海了，我想你与我一起同去，”薛临月声音轻缓，垂眸看着他道，“好不好？”
“……”
这回竺二竹陷入了沉默。他迷惑一番，最后还是不觉眼神颇为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这人走了这么百年……其实只是想去渊后海？
从睡在溪里，到睡在溪边，到睡在树丛里，到直接睡在洞口外的树上——为了蹭饭更方便。
当然蹭饭不能白蹭，他哪能是白蹭饭的人。每次他过来时都会捎点什么，要么是果子，要么是抓的小型灵兽。
鱼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太腥了。抓完鱼要洗好久的手。
不知薛临月是看透了他，还是因为些别的什么，每次看到他拿来的东西，总会眉眼弯弯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又是一夜，洞内篝火摇曳。
竺二竹鼓腹含和，再看正托头瞧他的薛临月，莫名觉得这人在光晕里也变得顺眼不少。
他正暗想着，只见薛临月歪了歪头，对他笑了起来，“崖八，我搭了一个床。”
她轻笑间，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什么。
“喜欢吗？”
虽说是床，但包裹性却很强，看上去实际上更像是一个藤蔓编织的摇篮。
或者说，是一个笼子，可能更为贴切些。至少和床是没那么搭边的。
不过给他用来睡觉却倒是正好，既困不住他，又具备很好的遮掩性。
……其实与其说正好，倒不如说正合他心意。
“……”竺二竹瞅着这藤笼，陷入了沉思。这些天他基本上时刻都和这女人待在一起，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笼子？？
见他不置可否，薛临月淡笑起身，把这笼放到了洞口。并未出洞外，但离着洞内也距离甚远。
“又该暴雨时了。你在洞外休息也不便，不如就留在洞内。好不好？”
“……”竺二竹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看了看那笼，又看了看她。
竺二竹：你这样让我选我真的很难办。
好像是善意好心，可他的直觉却在报警告诉他，好像多少有点问题。
于是在薛临月希翼的目光下，只见这只裹着黑袍的灵傀站定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坚决地窜了出去。数息间便已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再看不见。
“……”
沉默片刻，修长指尖轻缓地点落在了藤蔓上，薛临月侧垂下眼，神情一寸寸归回寡淡。
本以为养熟了几分。如此看来，火候似是还未到。此举会是冒险唐突了吗。
漆黑之中，明火光的山洞，逆光的女人身影，晦暗不明。
……
到了半夜，果然下起了大雨。
竺二竹是被雨打醒的。
本来他是缩在树杈间，过了一会儿，他默默爬下了树，遁入了树丛里。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想现刨个坑往土里钻……
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最要命的是，满脑子里全是那个不知道是床还是笼子的东西。
甚至开始出现在他眼前飞来飞去，扰得他不得安宁。
竺二竹：……
竺二竹：晚上那汤里的蘑菇也没毒啊！
一阵辗转反侧，他忍无可忍抱头蜷缩成一团。
他觉得自己开始魔怔了。
以前淋雨过个夜也没什么……怎么看到那个笼子后就开始哪都不对劲了！？
……
薛临月一向浅眠，尤其在雨夜。
山洞里篝火还未灭，洞壁上映着的火光时暗时明，而洞外雨点淅淅沥沥。
她面朝洞口侧卧着，苍白的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无色的琉璃眼眸看着外面雨幕，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
雨声越来越大，乱耳嘈杂。
“……”
就在觉得已然无望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了，几声几不可闻的动静。
她眼眸微微睁大。
从雨幕里渐渐浮现的，是那道熟悉的黑色长影，窸窣声携着雨声而来。
只见它缓慢靠近着山洞，却在还离着几丈距离的位置，停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挪近到了洞口前。
又是默然伫立了一阵，突地一瞬间，只见它飞速一动，刹那之间黑色身影已如利箭般钻进了藤笼里，往里一缩，不动了。
身姿迅猛，却能悄然无声。
“……”薛临月敛合上眼眸，唇角微动。脑海里忽是想起了它熟睡的模样。
不论是在溪里，在树上，还是在丛间。
蜷缩成一团，昏沉过去只不过是在须臾之间，毫无防备。
幸得它只是这渊下的一只灵傀。
薛临月忽地怅然，无声轻叹。
……
竺二竹头一回睡得这么踏实。
感觉很安全，很舒心，很温暖。
还……很痒。
竺二竹：……？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
入眼的一张女人的脸，明眸弯弯，正笑盈盈瞧着他。
竺二竹：哦。薛临月。
她手里捏着一株毛球草，草尖上是一个毛茸茸的草球，草球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鼻尖，痒的感觉就是从这来的。
竺二竹懵了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他突地意识到了什么，心脏猛然一骤，一时间浑身如坠入冰窟，血液似是倒流。
“……”
然而恍惚间，他发觉原来面罩的暗扣还完好扣着。好在。还在。
紧绷的身体渐渐又缓和了下来。
“睡得还好吗？”薛临月垂眸看着他，轻笑。
竺二竹：……
竺二竹：不小心睡死过去了。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
他没有点头也没摇头，支起了身子。
薛临月见状眨眼，收了草球，“来吃点东西吗？”说话间笑着起身去了篝火锅旁。
“……”
竺二竹摇摇脑袋，算是清醒了点。
但默默盯着薛临月背影还是忍不住满脸迷惑问号。
竺二竹：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天生自来熟？？
怎么不论什么举动做出来都明明莫名其妙却又天衣无缝自然而然，让人难以描述这种怪感。
“给呢。”
他翻出藤床，刚靠近过去，手里就被塞了一碗。
香气顿时扑鼻，竺二竹下意识一看。
竺二竹：……
竺二竹：面条？？
竺二竹：哪来的面条啊！？？
绕萦的热气中，金黄的汤水里是根根均匀细长的面制长条。
他瞬间看懵了，差点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薛临月瞧他顿住了，轻轻一笑，“崖八会使筷子吗？”说着给他递上一双筷子。做工精湛。
竺二竹：……
竺二竹：哪来的筷子啊！？
薛临月瞧他模样，轻笑靠近，不待他回神，手便已附着上了他的手。
“我来教你。好不好？”
她轻声道着，手指搭上他的四指，缓慢摆弄起那两只筷子，教学起来。
轻浅的呼吸仿佛就在他耳畔。
“……”
竺二竹莫名有些不自在。
不知不觉间他眼观鼻鼻观心。
但还是觉得浑身哪里都开始不对劲。
竺二竹：……
他越发如坐针毡，不由自主挣了挣。
没想到一挣，薛临月反却更近了他一分。
即便隔着衣袍，接触处的温度仍是烫得他快要发颤。
竺二竹：……
“……”薛临月侧眸。这只灵傀似在局促不安。
她眸色玩味，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
不经意间，她转眸瞧见了它的耳朵。看来似乎确实还没睡醒，还毫不知情，此时它没戴着它的那个宽大帽兜。
纤长柔顺的黑发，黑发间的耳朵，一览无余。
还有那红了的耳尖。
“……”薛临月眸色幽暗地盯着它的红透耳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上倒是放过了它，退至了恰好的距离。
“学会了吗？”她轻笑瞧他。
“……”竺二竹如是劫后余生。
他默然，心有余悸地瞟了她一眼。
只见女人面色如常，笑意依旧温和浅淡，似是默认他学会了，转身去接着捣鼓锅里的东西。
……搞不好他反应这么不对劲真是他有问题？？
竺二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尝尝看，喜欢吗？”察觉他投来的目光，正舀着面汤的女人淡笑回眸，示意他尝尝面条。
“……”
放空杂想，竺二竹干脆夹起一筷面条。而此时他才发觉这最大的问题所在。
他戴着面罩，根本就不方便吃面条这种东西。
与其说不方便，甚至可以说简直就是会非常狼狈。
竺二竹：……
他沉默，再度瞄了一眼薛临月。只见她侧去了身已经吃了起来……吃相还是那么斯文。
似乎完全没在意到他这边。
“……”
一番天人交战后，他咽了口口水，捧着碗筷背过身。
他偷摸解开暗扣，把面罩小心卷起了些，整个动作悄无声息。
而他身后，薛临月唇角悄然微动，不动声色抬眼。
此时看过去，正是那黑绸下的弧度线条凌厉却优雅的白皙下颚，比起篝火火光，此时在自然光下，更令人由此浮想联翩。
只见灵傀的举止幅度很是谨慎小心，那耳尖却是渐渐恢复了常色。
她眸色轻浅，若有所思。
……
不多时，面就吃尽了。
竺二竹意犹未尽盯着碗底，心下不住喟叹。这薛临月本行绝对是厨子。没跑了。
他刚把面罩的暗扣扣回去，就只听薛临月轻声唤他，“崖八。”
只见她人靠近过来了些，耳畔是她吐气如兰，“那三首巨鬣犬，你可还记得？”
竺二竹微默，点头。那只有三个脑袋的狗，当初就是他把它丢在那看门的。早记不得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那灵兽，在那看守着囚牢入口，而我要进那囚牢，”薛临月直视着他，从她那浅淡琉璃色的眼眸里，他黑色的倒影正似成了她的瞳孔一般，“帮帮我，好不好？”
“……”
竺二竹盯着她的眼睛片刻，果断摇头。
“穿过那囚牢，便是渊后海了，我想你与我一起同去，”薛临月声音轻缓，垂眸看着他道，“好不好？”
“……”
这回竺二竹陷入了沉默。他迷惑一番，最后还是不觉眼神颇为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这人走了这么百年……其实只是想去渊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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