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看，它危险又迷人（5）
九份死亡记录。
监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幽黑的房间内，虚拟的投屏上频闪着蓝光的文字，那些报告内容与取证图像受指尖的操纵而交叠移动，一道道“K221”的字样代码布满了整面墙壁。而映着蓝屏前的，是一张晦暗不清的人脸，上面没什么表情。变化闪动的光线使得那张脸上忽暗忽明，而浅色的琉璃眼瞳里此刻也充斥起着变幻的屏幕蓝光。
Schrolin在静静看着。
人鱼的手法实属单一。将人拖入水缸中的瞬间，便扯下其头颅的粗暴手段。从致命伤的影像上来看，受害者们的颈部与头颅的断痕处，明显皆留存有大量并不规则的拉丝状皮肉纤维，如此程度的撕扯痕迹，不难看出人鱼这种外星物种那恐怖惊人的于瞬息间的爆发力。即便他们的直接死亡皆是由这些道致命撕扯导致的，但在最终报告中，受害者们大多是以尸块的躯体完整度被记录在册，从尸块上的断截面来看，似乎是由于在使用抽水泵对水缸进行清理时，尸体经过水缸下的过滤网时被网刃切割成段而至此的。
只是。
Schrolin垂眸看着这些鉴定报告。
人鱼的动机是什么。
从K221以往的管控记录来看，他的机体活性在不断被逐次削弱与抑制，尤其是自他袭击数名研究员的这段时间以来，因而照常理而言，他接连依旧进犯的动机理应是出于饥饿。然而却并非如此。即便如何再观察剖析被害人的尸首，除却撕扯处的那一致命伤，也再无法查出任何其他处是由人鱼造成的伤痕。例如抓扯或撕咬伤痕。人鱼与大多哺乳类动物相近，也是一种杂食性动物。换而言之，它们通常不会挑食。尤其是当它们处于极度饥饿与虚弱的状态下。
Schrolin目光淡淡看着撕扯处翻伸出的纤维组织，指尖不经意地在悬浮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点起。
会是出于怨恨吗。
怨恨被擒获困缚在这里，因而产生的应激行为。然而这般将所接触到的研究人员视为敌人而发起的攻击行为，却意外得没有再进一步发泄私愤的行为倾向。如果是出于愤怒憎恨，会只是这般吗。在整个施暴的过程中，对于受害者的实质攻击行为仅仅只存在于那一瞬间，且甚至是在受害者真正溺水之前。人鱼采取的如此干脆予人痛快的手法，看起来，反倒更有几分像是在刻意为受害者减轻痛苦。甚至可以说是处心积虑。对比于其他人鱼的那些将研究员先肢解卸除行动力再撕扯残杀的做法，不论是将人拖拽入水还是突然爆发蛮力撕扯，怎么看都并非为最优的狩猎行径，更何况对于这只已然如此虚弱的人鱼来说，甚至都并非易事。
虽然目前尚没有有关人鱼的智商研究的定论，但是人鱼领域的研究学者们普遍皆认为人鱼这种生物具有着极高的智商。从集体能够有组织地进行围捕狩猎，到个体会使用迷惑性的伪装诱捕猎物，更有甚者能够有意识地去模仿和学习其他它们所接触到的物种的特征，不断改进和优化着它们自己的行为方式……从中无一不展现了它们出色的思考能力。而K221，显然至少是一只拥有着正常智力水平的人鱼。
他的行为，尤其是那些看似不合常理的行为，绝非可能仅仅是出于一只野兽的无端兴起。
不过有趣的一点是，尸块上显然也有着其余的伤痕，甚至不少。这些留有着像是人鱼用它那锋利的爪尖划刺过的痕迹，这些零散的，甚至不起眼的伤痕，其皮肉绽开而裸露出的肌理纤维组织，明显并没有与着脖首分离处有着同等的发白迹象，且无因长时间泡水而膨胀到一致的程度。
Schrolin轻轻摁下开关，关闭了蓝光投影。
从漆黑的监控室里透过玻璃，能隐约看见里面，黑暗之中的巨大水缸的轮廓。即便研究基地里各区室足以能够每日昼夜通明，但研究对象室的灯控系统是默认的，模拟根据M47上的自然光而增减变化亮度，到夜晚时刻，主照明区块便是完全暗灭的状态。这是为了尽可能接近M47的生态环境，更好地观测研究对象。
此时夜间偌大的水缸室内只留有地面与阶梯两侧的小型条形光源。
微芒的光晕被覆压下的黑暗侵蚀得几近不可见。
……
“……Schrolin她来找我申请了饲食，两天的量。”Liquriour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划动，调取出了一份记录投影在半空中。
“两天？”Kritosh低沉的眉弓落下一片阴影，盯着这一团团的蓝光字符。饲食是专门调配研制的复合营养素胶囊，能够满足维持人鱼基础的生命活动的需要量。记录上显示，这次调送给K221的总共是两袋，约三百多克的灰金外壳胶囊。
“好吧。对于普通对象是两天，对K221而言应该是一周的量。”Liquriour无奈进行补充说明，且修缮了自己的措辞，使得这些话听起来足够严谨不至于再被找茬。“除此之外没有了。你来我这就是打听这些？”他摊着手后仰靠坐回椅座上，目光微侧越过Kritosh，那些暂时停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走廊里的漆黑的运载车，“新物资怎么来得这么快？又到交替废料的时候了吗？”
“Liquriour。”Kritosh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尾音咬拖得极重，手指重重地点在投影上，显然是对他这样不甚在意的态度感到扫兴而不悦，“这种胶囊正常人鱼一顿能吃下多少？”
“最多三袋。怎么了？”如果给人鱼食用过量的此类营养素胶囊，可能会引发人鱼机体代谢紊乱或是萎靡不振等不良反应，那么人鱼将很可能会全天沉伏在水底，而研究则会陷入困境，那使用再多的外部刺激手段也无法将其请出水面的糟糕局面。
“怎么了？”Kritosh冷笑着换用鼻腔发音，模仿出Liquriour他那标准的主星腔调来复述他的话。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有趣的端倪一般，Kritosh眼神里逐渐涌起暗流，“不然我们来打赌？只要明天她还活着，就会来要一周的量。”
“那祝你直觉得准确，好吗？”然而Liquriour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接着闲扯下去浪费时间，甚至开始耸肩抬起双手表示投降，转手就是请他出去的手势，“为什么你这么关心K221这次的负责人？交替任务中还来一趟我这里打听这种事。不如也别在我这了，麻烦去过滤组区，正好于你而言也是顺路的。”
棕黑色头发的男人嘴角咧开的弧度忽然止住了。
在Liquriour那并没剩多少耐心的目光看过来之前，他像是无意地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侧身看向门外，语气里带着不经意，“你是说过滤组区？”
由于物资分管处位于研究区域与住所区域的正中部之间，门外就是住所区域的明亮走廊，此时除却一排承载有一箱箱刚从住所区集中收回的已密封上的金属废料箱的黑金运载车，还能看到来往频繁的身着灰金防护服的研究人员，还有那些尾随着他们步伐有节奏来回移动的椭圆柱状的白金色机器，足有半人高，机器底部旋转摇动的刷杆将他们走过的地面清洁得干干净净。
“是啊。她走的时候跟我说，水缸的水位调置装置似乎有些故障，问我K221分区的过滤组区在哪，她想去检查一下看看会不会是过滤管道系统的哪里出现了异常状况。”Liquriour回复的语气很随意，“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碰上她，直接跟她聊。”
“Liquriour，你这是什么态度？”Kritosh像是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用锐利的眼神盯住他的脸，低沉下去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是在开玩笑的意思，“你应该也该觉得在意才对。检查过滤管道？这个新来的自由度未免太高了。而你，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这种无端的自由度。”
对上着阴沉质疑的目光，Liquriour沉默片刻，身体向前倾下，将手指交叉的双手搭放在了桌上。
“Kritosh，”像是在试图整理好自己的措辞和语句，“距离K221影像传回主星过去了多久了？”不等Kritosh开口，他自顾自回答起来，“五个月零三天。”
“K221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研究对象。它是一个战利品。也即将，也且必将是一个贡奉品。你该明白的。”
“……”Kritosh半耷拉眼皮抱臂倚回了窗台边，脸上的表情明显重归懒散了下来，“所以你想说，她其实是帝国派来的驯兽师？”
“好吧，你这有她录入的资料吗？”
对于Kritosh这像是杂耍变脸般瞬间的情绪变化，Liquriour早已见怪不怪，但有时候还是会有种怀疑，感到这种反复无常就是他故意使然的卑劣手段而感到不愉快。
不过现在，Liquriour还是微微蹙眉，选择好声好气地回答他这个新提出的问题，“当然没有，她并不隶属研究基地。”
“但你可以轻易搜到她的信息，”Liquriour投影出一个屏幕，拿手朝屏幕上指了指，“一个生物学界的天才，精彩的履历。”
Kritosh目光随之靠近屏幕，不知在想什么得盯着。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又饶有兴味地盯回了Liquriour的脸上。“你也是天才，Liquriour。”他的嘴角不禁咧开出现了玩味的笑容，“一个装傻充愣界的天才，偷鸡摸狗界的楷模。”
这些屏幕上的信息，显然与能在公共域网内搜翻出来的信息对不上号，至少不是什么所谓的能“轻易”搜到的。
在看到Liquriour脸上变得不太好看的脸色，Kritosh盯着他嘴角反而掀起的弧度更大了，“我可是在真心夸赞你。我的朋友。”
“当然，如果下次你能愉快地主动地与我分享，那就更好了。”
……
Schrolin跪蹲在平台台沿上。仿佛只需要她自己的一个不稳，她便能自己跌入水中。
对于人鱼而言，这是极其绝佳难逢的机会。
然而此时的台面下的水面，平静得异常。没有半分人鱼接近的迹象。
在她的身侧放着的，是还剩余的一袋胶囊类饲食。与颗粒类饲食不同的是，这种灰金胶囊在设计上刻意做得轻小，不至于会沉入水底，这迫使得人鱼如果想要以此进食，就必须接近水面。
她申请的两袋饲食中的其中一袋是昨日投下的，一次性得都撒给了这条久未进食过的人鱼。于是她便发现了，这条银白人鱼实际上很聪明，或者说他很有忍耐力，即使已经到了已经饥饿难耐的地步，他依旧能控制自己不鲁莽轻易得在她的注视下靠近水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不管她投下多少饲食，只有等她人彻底离开了这个水缸室，才能从放慢的监控室的监视器的录像里看到这条人鱼迅速掠过水面的人眼难以捕捉到的掠影。
不知为何这条银白色人鱼不再露头，也许是他天然的兽性帮他察觉出了危险。
“……”Schrolin敛眸淡淡看着水面之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监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幽黑的房间内，虚拟的投屏上频闪着蓝光的文字，那些报告内容与取证图像受指尖的操纵而交叠移动，一道道“K221”的字样代码布满了整面墙壁。而映着蓝屏前的，是一张晦暗不清的人脸，上面没什么表情。变化闪动的光线使得那张脸上忽暗忽明，而浅色的琉璃眼瞳里此刻也充斥起着变幻的屏幕蓝光。
Schrolin在静静看着。
人鱼的手法实属单一。将人拖入水缸中的瞬间，便扯下其头颅的粗暴手段。从致命伤的影像上来看，受害者们的颈部与头颅的断痕处，明显皆留存有大量并不规则的拉丝状皮肉纤维，如此程度的撕扯痕迹，不难看出人鱼这种外星物种那恐怖惊人的于瞬息间的爆发力。即便他们的直接死亡皆是由这些道致命撕扯导致的，但在最终报告中，受害者们大多是以尸块的躯体完整度被记录在册，从尸块上的断截面来看，似乎是由于在使用抽水泵对水缸进行清理时，尸体经过水缸下的过滤网时被网刃切割成段而至此的。
只是。
Schrolin垂眸看着这些鉴定报告。
人鱼的动机是什么。
从K221以往的管控记录来看，他的机体活性在不断被逐次削弱与抑制，尤其是自他袭击数名研究员的这段时间以来，因而照常理而言，他接连依旧进犯的动机理应是出于饥饿。然而却并非如此。即便如何再观察剖析被害人的尸首，除却撕扯处的那一致命伤，也再无法查出任何其他处是由人鱼造成的伤痕。例如抓扯或撕咬伤痕。人鱼与大多哺乳类动物相近，也是一种杂食性动物。换而言之，它们通常不会挑食。尤其是当它们处于极度饥饿与虚弱的状态下。
Schrolin目光淡淡看着撕扯处翻伸出的纤维组织，指尖不经意地在悬浮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点起。
会是出于怨恨吗。
怨恨被擒获困缚在这里，因而产生的应激行为。然而这般将所接触到的研究人员视为敌人而发起的攻击行为，却意外得没有再进一步发泄私愤的行为倾向。如果是出于愤怒憎恨，会只是这般吗。在整个施暴的过程中，对于受害者的实质攻击行为仅仅只存在于那一瞬间，且甚至是在受害者真正溺水之前。人鱼采取的如此干脆予人痛快的手法，看起来，反倒更有几分像是在刻意为受害者减轻痛苦。甚至可以说是处心积虑。对比于其他人鱼的那些将研究员先肢解卸除行动力再撕扯残杀的做法，不论是将人拖拽入水还是突然爆发蛮力撕扯，怎么看都并非为最优的狩猎行径，更何况对于这只已然如此虚弱的人鱼来说，甚至都并非易事。
虽然目前尚没有有关人鱼的智商研究的定论，但是人鱼领域的研究学者们普遍皆认为人鱼这种生物具有着极高的智商。从集体能够有组织地进行围捕狩猎，到个体会使用迷惑性的伪装诱捕猎物，更有甚者能够有意识地去模仿和学习其他它们所接触到的物种的特征，不断改进和优化着它们自己的行为方式……从中无一不展现了它们出色的思考能力。而K221，显然至少是一只拥有着正常智力水平的人鱼。
他的行为，尤其是那些看似不合常理的行为，绝非可能仅仅是出于一只野兽的无端兴起。
不过有趣的一点是，尸块上显然也有着其余的伤痕，甚至不少。这些留有着像是人鱼用它那锋利的爪尖划刺过的痕迹，这些零散的，甚至不起眼的伤痕，其皮肉绽开而裸露出的肌理纤维组织，明显并没有与着脖首分离处有着同等的发白迹象，且无因长时间泡水而膨胀到一致的程度。
Schrolin轻轻摁下开关，关闭了蓝光投影。
从漆黑的监控室里透过玻璃，能隐约看见里面，黑暗之中的巨大水缸的轮廓。即便研究基地里各区室足以能够每日昼夜通明，但研究对象室的灯控系统是默认的，模拟根据M47上的自然光而增减变化亮度，到夜晚时刻，主照明区块便是完全暗灭的状态。这是为了尽可能接近M47的生态环境，更好地观测研究对象。
此时夜间偌大的水缸室内只留有地面与阶梯两侧的小型条形光源。
微芒的光晕被覆压下的黑暗侵蚀得几近不可见。
……
“……Schrolin她来找我申请了饲食，两天的量。”Liquriour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划动，调取出了一份记录投影在半空中。
“两天？”Kritosh低沉的眉弓落下一片阴影，盯着这一团团的蓝光字符。饲食是专门调配研制的复合营养素胶囊，能够满足维持人鱼基础的生命活动的需要量。记录上显示，这次调送给K221的总共是两袋，约三百多克的灰金外壳胶囊。
“好吧。对于普通对象是两天，对K221而言应该是一周的量。”Liquriour无奈进行补充说明，且修缮了自己的措辞，使得这些话听起来足够严谨不至于再被找茬。“除此之外没有了。你来我这就是打听这些？”他摊着手后仰靠坐回椅座上，目光微侧越过Kritosh，那些暂时停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走廊里的漆黑的运载车，“新物资怎么来得这么快？又到交替废料的时候了吗？”
“Liquriour。”Kritosh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尾音咬拖得极重，手指重重地点在投影上，显然是对他这样不甚在意的态度感到扫兴而不悦，“这种胶囊正常人鱼一顿能吃下多少？”
“最多三袋。怎么了？”如果给人鱼食用过量的此类营养素胶囊，可能会引发人鱼机体代谢紊乱或是萎靡不振等不良反应，那么人鱼将很可能会全天沉伏在水底，而研究则会陷入困境，那使用再多的外部刺激手段也无法将其请出水面的糟糕局面。
“怎么了？”Kritosh冷笑着换用鼻腔发音，模仿出Liquriour他那标准的主星腔调来复述他的话。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有趣的端倪一般，Kritosh眼神里逐渐涌起暗流，“不然我们来打赌？只要明天她还活着，就会来要一周的量。”
“那祝你直觉得准确，好吗？”然而Liquriour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接着闲扯下去浪费时间，甚至开始耸肩抬起双手表示投降，转手就是请他出去的手势，“为什么你这么关心K221这次的负责人？交替任务中还来一趟我这里打听这种事。不如也别在我这了，麻烦去过滤组区，正好于你而言也是顺路的。”
棕黑色头发的男人嘴角咧开的弧度忽然止住了。
在Liquriour那并没剩多少耐心的目光看过来之前，他像是无意地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侧身看向门外，语气里带着不经意，“你是说过滤组区？”
由于物资分管处位于研究区域与住所区域的正中部之间，门外就是住所区域的明亮走廊，此时除却一排承载有一箱箱刚从住所区集中收回的已密封上的金属废料箱的黑金运载车，还能看到来往频繁的身着灰金防护服的研究人员，还有那些尾随着他们步伐有节奏来回移动的椭圆柱状的白金色机器，足有半人高，机器底部旋转摇动的刷杆将他们走过的地面清洁得干干净净。
“是啊。她走的时候跟我说，水缸的水位调置装置似乎有些故障，问我K221分区的过滤组区在哪，她想去检查一下看看会不会是过滤管道系统的哪里出现了异常状况。”Liquriour回复的语气很随意，“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碰上她，直接跟她聊。”
“Liquriour，你这是什么态度？”Kritosh像是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用锐利的眼神盯住他的脸，低沉下去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是在开玩笑的意思，“你应该也该觉得在意才对。检查过滤管道？这个新来的自由度未免太高了。而你，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这种无端的自由度。”
对上着阴沉质疑的目光，Liquriour沉默片刻，身体向前倾下，将手指交叉的双手搭放在了桌上。
“Kritosh，”像是在试图整理好自己的措辞和语句，“距离K221影像传回主星过去了多久了？”不等Kritosh开口，他自顾自回答起来，“五个月零三天。”
“K221早已不仅仅只是一个研究对象。它是一个战利品。也即将，也且必将是一个贡奉品。你该明白的。”
“……”Kritosh半耷拉眼皮抱臂倚回了窗台边，脸上的表情明显重归懒散了下来，“所以你想说，她其实是帝国派来的驯兽师？”
“好吧，你这有她录入的资料吗？”
对于Kritosh这像是杂耍变脸般瞬间的情绪变化，Liquriour早已见怪不怪，但有时候还是会有种怀疑，感到这种反复无常就是他故意使然的卑劣手段而感到不愉快。
不过现在，Liquriour还是微微蹙眉，选择好声好气地回答他这个新提出的问题，“当然没有，她并不隶属研究基地。”
“但你可以轻易搜到她的信息，”Liquriour投影出一个屏幕，拿手朝屏幕上指了指，“一个生物学界的天才，精彩的履历。”
Kritosh目光随之靠近屏幕，不知在想什么得盯着。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又饶有兴味地盯回了Liquriour的脸上。“你也是天才，Liquriour。”他的嘴角不禁咧开出现了玩味的笑容，“一个装傻充愣界的天才，偷鸡摸狗界的楷模。”
这些屏幕上的信息，显然与能在公共域网内搜翻出来的信息对不上号，至少不是什么所谓的能“轻易”搜到的。
在看到Liquriour脸上变得不太好看的脸色，Kritosh盯着他嘴角反而掀起的弧度更大了，“我可是在真心夸赞你。我的朋友。”
“当然，如果下次你能愉快地主动地与我分享，那就更好了。”
……
Schrolin跪蹲在平台台沿上。仿佛只需要她自己的一个不稳，她便能自己跌入水中。
对于人鱼而言，这是极其绝佳难逢的机会。
然而此时的台面下的水面，平静得异常。没有半分人鱼接近的迹象。
在她的身侧放着的，是还剩余的一袋胶囊类饲食。与颗粒类饲食不同的是，这种灰金胶囊在设计上刻意做得轻小，不至于会沉入水底，这迫使得人鱼如果想要以此进食，就必须接近水面。
她申请的两袋饲食中的其中一袋是昨日投下的，一次性得都撒给了这条久未进食过的人鱼。于是她便发现了，这条银白人鱼实际上很聪明，或者说他很有忍耐力，即使已经到了已经饥饿难耐的地步，他依旧能控制自己不鲁莽轻易得在她的注视下靠近水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不管她投下多少饲食，只有等她人彻底离开了这个水缸室，才能从放慢的监控室的监视器的录像里看到这条人鱼迅速掠过水面的人眼难以捕捉到的掠影。
不知为何这条银白色人鱼不再露头，也许是他天然的兽性帮他察觉出了危险。
“……”Schrolin敛眸淡淡看着水面之下，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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