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雨后

    雨水过后，桃花和樱花都消瘦下去，但冬天已经成了枯枝的林木，又新发了绿芽。

    在前几天，太阳一时旺盛起来，像是预备加热的火炉般，提前将盛夏带来。

    但又在最近这一旬，连绵的春雨夹在着寒风，仿佛永无止息地倾泻下来。

    结婚、搬家、新的工作与生活，在岱宗逐渐将自己同嶙峥亭的事业逐渐淡出。

    随着老校长的退休，他总算通过中间人的关系，搭上了中央庭的爱缪莎阁下这一条线，在他学业还剩下的三年，在联合中学教书。

    当然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负责培养东方奇，这个碎叶镇的神器使。

    教育的农业而非工业，爱缪莎阁下这样说着，就不服责任的，叫他们这些沾染了幻力的教书匠，去做某个神器使的老师。

    这个过程其实倒也不算太武断和简单，似乎也有着选择、考虑和权量，但是当岱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东方奇就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

    怎么说呢？感觉有些奇妙吧？

    将自己的思考、经验、才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一个，与他除却师生关系外，其实也没有太多联系的人。

    这一个工作，可比做古代历史研究所的，幻力技艺的实验者有趣多了。

    随着风雨逐渐停息，与东方奇走过一条街道和一个转角，将他送回联合中学，并与他挥手告别之后，岱宗坐上了来接他的车。

    坐在后排，雨还是在下着，学校的灯光与雨声，稍微远离之后，似乎与往常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同。

    他不由得回忆起了，与东方奇交谈的内容。

    死，自然是最终的期许。

    而在社会之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处罚，也是最开始的刑律吧？

    驱逐害群之马，杀死有罪之人，即使将这个权力稍微让渡出去，但社会依旧建立在这一套逻辑上。

    即使是最有权力者，不也会受到惩罚吗？

    只是在许多情况下，正义不一定能够战胜罢了。

    在正义不能够战胜时，或者正义彼此矛盾，并不能代表绝对的正义时。

    关于错误与罪行两者之间的区别，自然会有个体做出自己的判别。

    在判别之后，要杀死他，手段就是暗杀，而最正义的暗杀就是刺客。

    剑就像一把刺一般，即使是对待庞大之物，无论是藏在鱼肉之中，还是裹在行囊之间。

    只要取出来，刺过胸膛，穿过脖颈，对击中之人，也就死去了。

    如果这种行为动机来自于复仇，无论是他个人的仇恨，还是群体的仇恨，抑或是最广大的愤怒。

    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最天然的正义吗？

    但如果，绝大多数人，组成这个社会的绝大多数人，即使穷尽一切的手段与技艺，哪怕是太阳的光辉或者深渊的毒素，也无法杀死神器使呢？

    幻力，还是幻力，在这一个道途的最后，又会是什么呢？

    古代历史研究所的成果很快，而神器使的速度似乎更快。

    这是一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