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三 角落

    不安。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不安。

    “让十柒回来一趟，另外告知白鸟的那一位，就说春天的虫豸竟然多起来了。”

    这是稍近的记忆。

    “既然如此，那你是想要被爱，还是不想要被爱呢？”

    “不知道。”

    “如果要让我来回答，我只能说不知道。”

    东方奇的表情却扭曲而怪诞起来了，又不全然像奥德里奇那般，介于两者之间。

    祂只是在展示着，另外一种可能性。

    “你觉得，这是一种让步吗？”

    并不是作为他学生的阿奇，而是来自于祂的质问。

    东方奇和奥德里奇，就像许多自我意识过剩的少年那般，在许多情况下，他们认识到了生活某一个面。

    而后，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控制自己，自己可以行动、可以改变。

    而后，他们又认识到了生活了另外几个面，吃了或软或硬的钉子。

    就会消沉、就会迟疑、就会不知所措。

    那么，是什么在维系东方奇维持现在的生活与存在呢？

    在他成为神器使之后，曾经想要将投枪刺进腐朽树木心脏的人。

    一个暂时未能成行的刺客，他所想要投枪的具体对象似乎暂时消失了，但是更为广泛的概念却永远存在着。

    所以，像他这般，拥有力量的神器使，又会走向何种道路呢？

    作为素材，岱宗一般会携带些许的树叶，好通过稀疏而狭窄的幻力网络，燃烧自己心脏中的火焰。

    四枫院似乎暂时不认同植入幻力造物的方案，他又作为中间人，向另外一个人交易得来了一根树枝。

    所花费的，是一些关系、钱财和项目，帮助一个也不好见面的神器使继续他的事业。

    在过去，岱宗总是需要这样的中间人。

    如果条件允许，他或许也和安类似，不想要见太多的人，不想要知晓太多的名字，不想要……

    但是她既然是那样的人，在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呈现出那般的面貌了。

    树枝还是握在他的手中，并不需要挥舞。

    天空落下了雨来。

    在稍近与稍远的过去之前，似乎作为记忆的最开始，他就已经颇有些年龄了。

    而在那之前，他失去记忆的生活，安从来不会谈起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

    死角，在城市建筑，在楼与楼之间巷道的死角。

    支起一块木板，就可以暂时遮蔽雨水。

    但这样的死角却似乎仍旧是危险的，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可以通过竖井通到地下水系统的死角。

    或许他可以攀爬到墙壁的另一边去，但他还没有尝试过。

    危险与安全，似乎没有绝对的。

    雨水中猫望着他。

    神色似乎仍旧是冷漠和淡然的，就像他一样，但却打了一个喷嚏，也向他一样。

    并不许多饥饿，也并不许多寒冷，但茫然与痛苦的情绪都欠缺，只是向轻飘飘的空壳一眼，安然地存在着。

    他是这样想的，这样生活一段时间，或许他可以选择的，稍微有趣的道路。

    只有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