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线索

    伏牛县死了县令，几个衙役更是人影都不见了，衙门算是彻底瘫痪了。

    陆道玄暂时接管了县衙，命令大家封锁消息，暂时不要将县令的死讯透露出去。因此城中普通人的生活还未受影响。

    他命方逸之全力侦破邪祟杀人的案件。经过查阅卷宗，他深信犯案的邪祟就隐藏在城中，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之前的五起案件时间上很有规律，基本上是每隔半年发生一起，只有胖嫂的案子和上一案间隔时间较短，大概四个月出头。

    间歇性的犯案说明凶手对杀人有定期的需求。这种需求到底是什么呢？只要能找到这需求的线索，就可以找到凶手。

    方逸之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主角是个变态杀人狂，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杀人。原因是小时候受过虐待，心理扭曲，对正常、温馨的家庭充满仇恨，这种变态心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发泄出来。

    邪祟与人不同，不过道理是相通的。根据方逸之这几次与邪祟接触的经验，这些邪祟也不过是心里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又异于常人的固执坚持，才坠入邪道。

    他翻阅卷宗，详细的翻看了到时现场调查对相关人员的询问记录，希望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经过三天的努力，总算摸清了点头绪：

    第一位受害人叫刘大，是酒楼的厨子。据说以前在省城的大饭庄里做过，手艺很是了得。自从他来了伏牛县，酒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老板也很是开心。

    他看生意不错，就和老板谈涨薪的事。老板是个吝啬鬼，一时没有答应。结果没几天厨子就失踪了，尸体也是在城郊附近的田地里找到的。

    刘大性格很是暴躁，对帮厨的手下非常苛刻，动不动就又打又骂，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他在省城就是因为和别的厨子动手打架才被赶了出来，据说还动了刀子。

    没想到这么个混不吝的角色无声无息的没了。周围的人虽然松了口气，可酒楼的生意一下子冷了下去。

    刘大别的不说，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好。特别是一道宫保鸡丁，功夫到家，别的人就是做不出他的那种味道。

    第二个受害人叫赵老黑，是个打更人，平时负责城东的三条老街，每天夜里出来。据说是个酒鬼，因为冬天夜里天冷，需要喝酒驱寒，就染上了这么个习惯。

    他嫌买酒麻烦，就开始自己酿酒，结果酿的还真不错，不少人喝了都夸赞。酒管够了，他喝的更多了。

    后来白天也要喝点，再后来就成瘾了，每顿饭不喝上二两浑身难受。最后发展到手不离不酒，整天背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就得拿出来喝上一口。

    他身上酒味很重，浓的像几年不洗澡。人走在路上还没看见人影呢先闻到身上的酒味儿。也因为酒瘾误过事，曾经一次晚上打更喝多了，睡了过去，结果那晚正好一家半夜着火，烧了半条街，他为此被罚了半年的俸银。

    没人知道他具体是哪天消失的，反正有几天没见着人，后来家人急了才开始找，最后在不远处的一条僻静小巷里找到了尸体。

    那小巷是个死巷，没人住，一般也不会有人走到那去。他就赤裸的躺在那小巷的尽头。

    说也奇怪，赵老黑死了之后，身上的酒味就散了。现场勘查的捕快记录，找到他时身上非常干净，身上既没有酒味，也没有腐烂的味道。

    第三个叫谢顺，是个卖油郎。每日推着辆推车，上面载着两桶香油，走街串巷的到处叫卖。

    谢顺面相老实，却嘴尖舌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人都能奉承到。再加上他很有生意头脑，每次给人打油都多送一些，人们都愿意来他这买油。

    他的油不知用了什么秘方，总比别人卖的香上一些。每次给人打完油，他都将油腻腻的双手在身上蹭一蹭，弄的他也满身油香。

    一日人们在街上找到了他的油车，人却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下落。因为之前发生了两起命案，捕快们就将他也作为受害者记录下来。

    第四个受害者是王家的小姐，尚未婚配。照理说一个尚未婚配的年轻女子是不太可能牵扯进一桩命案中的，可这种事偏偏发生了。

    据王小姐的丫鬟讲，小姐平时极少出门，每日就在家里做女工。她钟情花草，家中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

    小姐喜欢将一些散落的花瓣收集起来，放在太阳下晒干，制成花茶。小姐的父亲王老爷极为嗜茶，每天都要泡上一壶花茶，细细品尝。

    王小姐经常晒制花茶，做的多了自己喝不了，就送给邻居和府上的下人们。大家喝了都赞不绝口，称她为“茶中仙子”。

    渐渐的王府小姐善于制茶的名声传开了，不少人到府上来求茶。王老爷不胜其烦，干脆闭门谢客，外人都不准进府。

    惨剧就在这时发生，一天夜里，丫鬟睡得正熟，恍惚间听见小姐发出一声惊呼，忙来查看，结果看见小姐赤裸着躺在，没了气息，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这事极为诡异，府中没有任何财物丢失，所以凶手不是为财。而小姐身上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凶手为何要残忍的杀害一名花季少女？

    后来捕快搜索王小姐的房间，据丫鬟回忆，小姐房中有几包包好的花茶不见了。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总不见得会有人为几包花茶杀人吧。

    第五桩就是胖嫂这件，胖嫂人缘很好，从没与任何人结怨，大家都对她遇害表示惋惜。

    现场是方逸之自己查过的，自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过这案子的仵作还算负责，又回了一趟现场查看，在他的记录里发现些东西。

    仵作写到，在胖嫂尸体附近两米的地方发现了人的呕吐物，经他辨认那呕吐物像是豆腐一类的东西。

    方逸之掩上卷宗沉思，尸体旁的呕吐物会是凶手留下的吗？凶手又为何呕吐呢？是因为杀人而紧张？

    这五起案件除了完全没有凶手的线索之外，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受案人分别是厨子、更夫、卖油郎、富家小姐和豆腐摊老板娘，性别有男有女，家境有富有贫，实在看不出什么共同点。

    凶手为何针对这几个人，定期的下手呢？方逸之想的头都大了，还是毫无头绪。

    不得已他只好去请教辛灵素，方逸之只和她与摩柯相对熟悉，至于摩柯，请教他还不如自己想呢。

    辛灵素接过卷宗，细细的看了一遍，掏出一支短笛，斜坐在衙门的石台阶上，双手轻抚笛身，低低的吹了几下，悠扬的笛声飘出去很远。

    她的目光在虚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接着猛地跳起，兴奋道：“我还以为有多难，其实想明白了也不过如此。厨子做菜、酒鬼好酒、油郎贩油、小姐制茶、胖嫂卖豆腐，这些人做的不是吃的就是喝的，都与口腹之欲有关。”

    方逸之一想，果然如此，不禁佩服辛灵素聪慧机敏，可就算如此，凶手为何要屠戮与吃喝相关的人呢？究竟是要满足什么欲望？他还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