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兰修斯

    兰修斯用木杆扛起金属罐,水从罐中滴落。当他经过时,绿色菜地周围的土壤变得更黑了。随着地面获得更多水分,一股浓郁的泥土芬芳扑鼻而来。

    尽管已经走了几十次,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穿上运动鞋或靴子,就能走得更快。唉,他得到的只是一双看起来很可怜的中世纪硬底皮鞋。

    “兰修斯,你的腿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吗?“马克在井边调侃道。

    兰修斯笑着回到井边补充水,却突然把木杆向马克猛地一挥。

    “哈!“马克用干草叉抵挡,并发起反扫。

    兰修斯挡了下来,两人展开了一场友好的比武,马克轻松地挡下并躲过了兰修斯缓慢的挥击,同时还不忘嘲笑他。

    又尝试了几次之后,兰修斯终于举起了双臂。“不了……呼吸困难。”

    马克甚至没有流一滴汗。兰修斯的攻击只是弄乱了他那蓬乱的棕色短发。由于接受过使用长柄武器的训练,简单的干草叉对他来说不构成任何挑战。“看来这位想当兵的人的体力很差啊。”他笑着说道。

    “你给我安静点。“兰修斯气喘吁吁地笑道。

    马克拿起木杆,重新装满金属罐,继续浇灌他们家的菜地。他缓慢而坚定地浇灌着所有的春季蔬菜。他们的生计就靠它了。

    与往年不同的是,兰修斯现在可以帮忙干活了。然而,他只能做这么多,然后就会变得疲惫不堪。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个白吃白喝的人,这让他感到很满足。

    “马克,没有其他活儿了吗?“他们打扫卫生时,他用蹩脚的语言问道。

    马克咧嘴一笑。“你的工作更轻松,兄弟?“

    兰修斯只能点点头。他还没掌握好语言,无法反驳。

    “还是不愿意去羊毛店?“

    哦,除了这个......

    兰修斯摇摇头。

    马克嗤之以鼻。“你不会做饭,不会做木工,也不会写字。所以要么去羊毛店,要么去制革厂。“

    一想到要在制革厂工作,兰修斯就胃里翻江倒海。制革厂使用尿液和粪便来处理皮革,甚至在加工过程中使用血液、脑浆和其他动物排泄物。

    “好吧,至少你是个自由人。“马克说道,让他振作起来。

    “自由人?“兰修斯学会了一个新词,也算是猜到了它的意思。

    “是啊,不像我们,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能在别处找到工作。“

    兰修斯皱了皱眉头。“你们--不自由?“

    “嗯,如果我们还清了债务,就可以自由了。土地、房子和工具都是上帝提供的。但我们需要钱来修东西、买衣服或建新篱笆。“马克解释道。

    兰修斯开始担心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问题。

    “不用担心。这只是个小数目。“马克安慰他说。“但照此下去......“

    兰修斯顺着马克的目光看去,明白了情况。他们种的地连分配土地的四分之一都不到。而且,产量很小,蔬菜的价值也不高。

    “哎,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马克说。“我们确实欠了一屁股债,但我们不打算搬家,所以没关系。“

    “你喜欢这里吗?“兰修斯望着广袤的绿色草地问道。

    “是的,小时候父亲带我们来过这里。这里离首都很远,但更安全,不会发生战争。“马克回忆起对已故父亲的美好回忆。

    风轻轻地吹着,使他们宽松的米白色外衣飘动起来,给人一种舒缓的感觉。随着春天接近尾声,微风带着独特的芬芳和淡淡的干旱。

    “马克!兰修斯!“一个小女孩在田野外喊道。

    “坦尼娅,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孩的哥哥马克问道。

    坦尼娅咧嘴一笑,说:“妈妈从市场上买了肉。“

    “哎呀,我得走了。“马克迅速收拾好工具,冲刺回家。

    “哎哟,“兰修斯抗议道。他没有力气追赶马克,只好慢慢收拾。一想到错失良机,他的肚子就咕咕直叫。肉是难得的美味。当艾林阿姨买来一些肉时,通常只是用来炖汤的骨头,真正的肉很少。

    兰修斯结束工作时,太阳已经完全变成了橙色,低垂在地平线上。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发现塔尼娅正在木栅栏后面等着他。她金色的头发在夕阳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她是村里唯一的金发女郎,因为其他人,包括她的哥哥和母亲,都是棕色头发。

    “坦尼娅,你为什么不和马克一起走?“他问道,努力回想自己的词汇。

    “我宁愿和你一起走回家。“她笑着回答,露出了缺失的牙齿。

    兰修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心喜欢塔尼娅的陪伴。在这个世界上他认识的三个人中,她是他最亲近的人,是在他人生最低谷时让他保持理智的人。

    “嘿,我们来谈谈吧。嗯,你恢复记忆了吗?“她突然问道。

    “诶,嗯......没有,我记得一些事情,但不多。“

    “啊,我真想听听你家和村子是什么样子的。“和其他孩子一样,坦尼娅也对贝兰迪亚以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也许等我学会说更多话之后吧“

    “你做得很好。去年,你只会用手势说话。“她甜甜地笑着说道。

    兰修斯再也无法抗拒她的魅力,停了下来,跪下,示意她爬到他的背上。

    “耶!”她跳上来,用双臂搂住他的肩膀。

    “呃,你——更重了,”他咕哝道。

    坦尼娅笑了,像骑马一样压着膝盖。事实上,她和村里许多其他孩子一样体重不足。

    兰修斯听话地开始慢跑。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前一年,当兰修斯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时,他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没有人赶紧把他送到医院,也没有人对他进行急救。由于不懂语言,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他只能假设自己是在地球的一个乡村地区发生了意外。

    恢复过来后,他发现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他走到哪里,贝兰迪亚都没有灯泡,没有挂钟,甚至没有纸巾。这个类似中世纪的地方确实来自中世纪。

    更糟糕的是,他过去的整个身份都变得模糊不清。他能回忆起电影情节和书籍,知道自己毕业后工作过,但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没有家人的面孔,不知道家乡在哪里,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唯一留下的名字是他曾用过的一个昵称:兰修斯。

    对于一个在现代长大的人来说,生活在中世纪的前景似乎是暗淡的,充满了战争、瘟疫和繁重的劳动。兰修斯变得郁郁寡欢,几乎不吃东西,还接连发烧。如果没有塔尼娅,他几乎没有希望。

    小女孩照顾他,用她的好奇心吸引他。渐渐地,她的话变得耳熟能详,他开始敞开心扉,相信她会让他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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