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表哥

    9月20日是苏志法定成年日,但他真实生日是在8月,小时候在办户口时,因为苏雄的马虎,导致身份证和实际生日未能对上。

    打小别人给苏志开玩笑说他捡来的,他便没有怀疑过。

    今天也是华文学院09级新生阅兵典礼的日子。整个阅兵加领导致辞不到十点便结束了,之后便是短暂的假期。

    但而后的十天被安排了满满当当的课表,压的新生们牢骚满腹,好在有着高三的余热,也只是抱怨一下不合理的安排,开始享受大学的第一次空闲时光。

    苏志和宋琦早早与张震约好,在今天司法考试之后为他放松一下。张震的考场被分到了华工的某个教区,这两天他中午休息都是来的苏志宿舍。

    下午宋琦奢侈的在学校附近的红鼎豆捞定了一个包厢,苏志则给张震准备了一台最新款的诺基亚E72作为礼物来替换他用了6年的手机。

    成为一名律师的路很难,不同于憧憬里靠唇枪舌剑便能立足,也不是电视剧里面拍的光鲜亮丽,一个实习生便穿着品牌高定西装出入高端写字楼。

    备考司法,花钱实习,人脉积累,自寻客源这长线的投资更多考验的是家底和气运。

    张震家境很普通,仅仅在备考司法考试的第一关,他都吃了不少苦头。因为需要大量学习时间,他只能找些临时工作,送过杂志,搬过煤气罐甚至在餐馆里当过传菜员。

    所有通往成功的路都充满了荆棘,只是在于有没有人可以为你披上铠甲。

    三人到红鼎豆捞门前时,这边已停满豪车,林肯、迈巴赫、宾利塞满了不大的停车场。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高挑、妆容经理的美女领班,询问了姓名后,带他们进了预定好的包厢。

    张震在包厢里坐下时还有点不安,这家才开不久的高端火锅店,听说一顿够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只好强作冷静,和宋琦开着玩笑,“宋总最近发财了呀?”

    宋琦一笑带过,没有多解释,“等下和你细聊,你要不要海鲜锅底,菜让你弟弟去点,今天海鲜管饱。”

    张震没有理会他的故弄玄虚,对苏志说道,“你们两个现在怎么关系这么好了,他上次给你搞的电脑怎么样,别看他人傻傻的,还算靠谱。”

    宋琦打趣的推了张震一下,“诶诶诶,怎么说话的,他现在也是我弟弟。你别说,虽然你们是一家人,人家小志可比你聪明多了。”

    张震自然不爱听这样的对比,便讲了很多苏志小时候的糗事,见苏志并不在意这些童年不堪的过往,又爆料了很多宋琦大学的趣事。

    宋琦则报复的将苏志甚至郭芬都不知道的恋情讲了出来,谈及两人散步完错过了宿舍关门时间,那个女孩建议去校外,而张震为了展示男友力,拉开门锁让满脸无奈的女友回寝,自己进不来,只好让宋琦帮忙求宿管的单纯过往。

    苏志询问宋琦,关于张震这段感情的后续,两人都相顾无言。

    其实不论是在现在,还是在信息高度发达,人们各种理念遍地开花的后世,生活将再也没有从前的那般单纯。

    在这个资本横行的年代,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社会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精神虚空,现在再也不如从前,光靠着信念,或者个人的努力,就可以弥补那些无法逾越的鸿沟和天堑。

    后世的爱情没有车没有房,没有这些基础的物质,凭什么要求在现代严苛变节迅速,维持一份爱情的保鲜度和保质期?

    世界从来就不美好,处处都充满着撕咬和争斗,高度发达的人类社会不比狮豹兽群老残病死的物竞天择温情多少,甚至于更加的残酷。

    于是人们在社交平台上感叹,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现在想和一人白首到老,需要的条件太多也太苛刻了。

    这时包厢门打开,一碟碟珍稀菜品依次由身着华贵旗袍的服务员端了进来,新鲜的波龙、帝王蟹,现切的东星斑、象拔蚌,满满塞满整桌,在敞亮的灯光下,显得整桌琳琅满目。

    张震曾在五星级酒店工作过,自是知道这些食材的价格,当初他吃了一片刺身,就在朋友圈内吹嘘了许久。

    但这桌饕餮盛宴,是他最亲密的朋友请客,不免大快朵颐之时,又心怀惆怅。

    三人默契无言中结束了晚餐,张震仍一脸怅然,宋琦还当是刚刚聊起的女孩勾起了他一些难以释怀的过往。

    这时苏志突然开口道,“哥,我想创业,要不你来帮我吧?”

    张震有些诧异,但马上以兄长的口吻道,“校园创业不是不可以,但是学生总不能够分心的,如果你大学毕业,我可以帮你,但是现在,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苏志没有回应,让宋琦帮忙拿出了一张报表,“哥,我上次找你要了宋琦哥的联系方式后,我在学校组织了几个同学一起做电脑分销,截止现在已经安装了700台左右,每台利润在600以上,现在还收了近600台的订金。”

    苏志给出数据像是投下一颗原子弹,在张震内心深处爆炸,让他眼神一黯,怔了半晌,开口时还有些语无伦次,“你,那你们现在做的挺顺的,你找我,我能干嘛,我可不帮你们打杂。”

    “哥,”苏志正容,“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力气,或者你帮我瞒住家里,我需要帮手!”

    张震是苏志这个阶段能找到最值得信赖的帮手,不只是亲戚关系,更多是他看到的是他真正想跳出现在这种生活牢笼的心境。

    苏志目前找到能干活的很简单,哪里找不到人,但是毕竟却很难找到张震这样不甘平凡,同样内心隐藏着巨大潜能的人物。

    没有欲望,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掌舵者的,苏志要找的不是员工,而是能够为自己掌舵一方的人。

    然后继续道,“首先,我希望以我们两个的名义注册一家公司,然后在十一之前,尽可能的去拓展其他高校人脉,签署电脑包销合同,我们可以按2000一台的标准给到那些高校负责人,这其中200一台的利润,宋琦哥给你保证货源。”

    苏志等张震消化了一下,抛出下一个炸弹,“我自己在学校开了一家奶茶店,我要你帮助,以公司的名义帮我完善所有工商手续,并且从姨妈他们的经销商那,给我提供最靠谱的货源,后期我会把我爸妈接来,联合姨爹姨妈在光谷和江汉开两家形象店,未来以开放加盟的形势发展。但我个人有其他的规划,我希望你能牵头把这个事业支撑下去,当然不影响你继续当律师的前提。”

    “这样,哥你先考虑下,我先上个厕所,宋哥陪我一起呗。”说完拉着宋琦离开包厢。

    宋琦在厕所外问苏志,“你哥虽然现在没钱,但骨子里是个很要强的人,你嘴上都是说的帮你忙,但明摆的是给你打工,你不怕他拒绝吗?”

    “逆反心理和对抗心理,是人们彼此往往为了维护自尊,而对一些事物和要求采取相反的态度和言行的一种心理状态。”苏志淡定的笑着边走边回答道。

    “但我哥现在的状态不一样,你的饭局让他尝到了有钱人的滋味,这不是硬着嘴拒绝就能打自内心抗拒的掉的,他的要强是想过好日子,不甘平凡,我们这条路是摆在眼前的康庄大道。”

    苏志走到包厢门前停下,“我们这一代独生子没有亲兄弟,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家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讲究。”

    其实他们三人都是不安分的人,不安分毕业之后沦为朝九晚五看不到未来的普通白领,不安分未来连好点的餐厅都不敢入内,不安分于一眼看到头的未来。现在他们都是小人物,被生活牢牢捆绑的小人物,但是无容置疑他们仍然心存幻想。

    宋琦毕业前常拉着张震喝酒,两人随意找个草地或者宿舍楼顶平台就着点花生米、蚕豆喝着最廉价的酒。

    记得最清晰的画面就是张震喝多了爬上一个水箱上,夕阳斜照,他手中的瓶子高举着,大声喊他要成为一名律师,要当有钱人的画面,背景的金黄云朵以和他挥手方式截然不同的频率缓缓的流动着。

    毕业后两人都很忙碌,上一次在一起喝酒,还是某天夜里巷子里某个烧烤摊,头顶星辰绚烂,每人手里一支啤酒,聊起大学常去的网吧,说起以前学校里的趣闻,唯独都默契的没有谈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再进包厢时,张震已从坐立不安中缓过神来,毕竟这些都不需要过多的成本投入,又只用在九、十月投入精力,就能争先夺秒吃到红利。

    宋琦也旁帮忙劝说,目前他家里全力支持,基本放弃了店里的零售,按照每天150台的量全力保障供应。

    而华文学院的市场占有率接近饱和,只能等十一之后能否出现小爆发,现在仍控制每天五十台的安装,还是想以供不应求来刺激市场。

    现阶段也不怕其他人插足竞争,不是没有其他学生开始推销更低价的机器,但是更有保障的售后,让绝大多数学生仍然坚持自己的选择。

    09年也是奶茶行业起步的阶段,当“你是我的优乐美”“杯子连起来围绕地球三圈”等广告词火爆,粉状即冲杯装奶茶、液体盒装奶茶、液体瓶装奶茶兴起。

    与此同时,连锁奶茶店像coco、快乐柠檬等逐渐以桶装、手摇奶茶为主占据市场,按照目前经济发展,仍有大量的市场空白。

    在把所有事情详细探讨后,最终确立以苏志的名义创立“卡乐企业管理有限公司”,张震为法人代表兼总经理。原本办理证件方面苏志想请专业的代办公司,张震有着预备律师尊严,便不想浪费这跑腿的钱,自己揽了下来。

    华文校内奶茶店的管理人员,张震联系了一个曾经在coco当店长的女孩子,现在自己在做电商,苏志听名字知道是未来嫂子,便完全放心,让早点到岗确认装修材料以及货源。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不怕失去,才能背水一战,脱离目前的境地,跳到自由的空间里去。无论如何,苏志的人生第一家公司,终于是在这个平静的傍晚,无声无息的诞生了。

    张震快速投入角色,打算去宋琦店里考察下,苏志则正好去健身房完成今日份训练。

    黄昏再次降落汉城,就像是从前很多次的那样,香樟的叶子,黄角树的芽,榕树盘根错节的枝干,集体迁徙的蚂蚁,但是却似乎又和平常不一样。

    夕阳与黄昏,珞喻路上的车流与街边形色匆匆的人群,平静的流逝着。赶忙回家的加班族们谁都不会知晓每日经过的街角,会在城市发展中成变成什么样子,一如没人会知道他们未来十年后会走在哪里,是否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对于未来,人们往往在期许中有一丝敬畏,或许还有因现阶段生活不满的感伤。然而对于苏志来说,他个人命运的未来对他而言同样是未知,然而他并不畏惧。如同一个注册城市规划设计师,可以纵情的在版图上描述自己想要的未来。

    苏志当然也不是蛮干,让张震这个总经理在进行了半年的理论积累之后,根据成熟度行动,卡乐茶能否在以后快速走上正轨,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些需要在过程中不断的暴露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年代的奶茶还在萌芽阶段,奶茶连锁更是在目前来说还算是一个朝阳产业,这种模式也将伴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而进行极速的膨胀扩张。

    所幸的是,他也刚刚抓紧这个时代的尾巴。

    “叮,完成主线的阶段任务,一个不错的开始,解锁两个记忆片段。”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苏志脑海中响起,他都快忘记有这个系统存在了。不由的好奇第一次完成主线阶段任务的记忆片段是什么。于是在健身房的淋浴间,苏志打开了第一个记忆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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