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制合师
趁着麦德森坊主还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坐在郭星旁边的柯米妮在他耳边小声地提问：“动态魔画究竟是怎么制作的呢？”
郭星同样在柯米妮耳边耳语回应：“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哦，你和缇娅娜好像都知道的样子。”
“我的错我的错，你应该知道普通魔画的原理吧？”
“将预先准备好的颜料涂在画布上，用魔法调整颜料的位置，可以呈现出人看到的或想象着的画面。”
“而且画面的精细程度既取决于人的观察力，也取决于用魔法对颜料进行细微调整的能力，对吧。”
“嗯，可是普通魔画创作出来之后就固定了，想要让画面动起来的话需要继续用魔法调整，或者用画笔去修改。”
“确实是这样，但是帝国的魔法师们利用魔油就可以让魔画自己动起来。具体来说，创造动态魔画需要用的魔法和普通魔画的差别在于，动态魔画是让颜料‘记住’一个运动的过程，而静态魔画直接得出一个结果。魔画师在创作动态魔画的时候，对颜料施下吸收能量并运动的魔法回路，只要魔画中的颜料接触到可吸收的能量就能够重复它们‘记住’的运动过程。”
“但是你说过，魔油里面储存的能量是需要特殊的魔力回路才能释放的，魔力回路又要施加在储存的容器上面。”
“对的，动态魔画用来铭刻魔油能量释放回路的载体就是画框和画布，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货色，但动态魔画用到的都是帝国的大工坊专门生产的画框和画布。”
柯米妮的疑惑到这里就解开了，两人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已经准备好材料的麦德森坊主身上，没有顾及缇娅娜对两个人窃窃私语时投来的怀疑目光。
只见麦德森站在预备板前，从身边的可复制模板中依次拿起两块，一边看着模板中的图像，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他在施放魔法。
一人高的预备板中，画布上分布均匀的颜料开始活动，不一会儿便浮现出了这个魔画作品的第一个画面，那是黑夜中的天空，洁白的月亮高高悬挂，星河在月光中隐匿。
画面在月亮上停留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划过紫色的天空，飞到了月盘的正中间。影子在月亮中间越来越大，逐渐遮住了整个月亮，两颗蓝色的星星取而代之地出现在夜空当中。直到两颗星星也越来越大，看着的人们才能发现那其实是一对有着竖瞳的蓝眼睛，夜空随着蓝眼睛的逼近而碎裂，而那些碎片其实是黑色的鳞片。
那是一条黑色的飞龙，正张开双翼从天空中直冲而下，画面开始旋转，视角转向黑龙的面前。城镇出现在山谷当中，灯光像是从天空中盗走了星星，一闪一闪的，但事实上那是人们在房屋中和街道上跑动，身躯遮蔽了窗口。
钟楼上响彻着急促的声响，整座城镇的人们从睡梦中苏醒，男人们拿上弓弩与利剑，女人们带着孩子躲到地窖当中。当城镇中的巨弩在人们的操作下指向天空的时候，黑龙终于飞临，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吐出红色的烈焰，将房屋化为火海。
箭雨射向黑龙，但它挥动双翼，产生的狂风使得羽箭纷纷坠落，火借风势，蔓延到整座小镇当中。熊熊燃烧的烈焰里，高擎弓弩的战士和以身体保护孩子的母亲纷纷化为灰烬随风飘散，黑龙飞过的区域中屋倒房塌，偶尔命中它的钢铁巨箭也被坚韧的鳞甲弹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黑龙毁灭了整个城镇，万家灯火只留燃烧的废墟。盘旋在烟柱中的黑龙满意地审视了自己的杰作，重新飞向无边的夜空，融入那最深邃的黑暗。
沉浸在画面中的郭星三人直到麦德森走到他们面前时才如梦初醒似的揉揉眼睛，魔画中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仿佛他们真的能身临其境地感受烈焰的炙烤，听到人们的尖叫。
“觉得如何啊？”麦德森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完成一幅魔画需要用不少体力。
“非常逼真。”郭星点点头说道。
“感觉很不可思议。”缇娅娜看得呆了，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
柯米妮的反应倒是和前两个人都不一样，她向麦德森问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吗？”
麦德森也被她这一问题逗乐了，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了，这是之前一个盘龙王国的商人要求我们创作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比较短，我就拿来给你们演示一下了，你们有看清过程吧？”
郭星和缇娅娜都点了点头，而柯米妮却一副有点心事的样子，好像不是很能接受那幅画中的故事。
“柯米妮小姐，怎么了吗？”
“没什么。”
柯米妮用微笑回应了麦德森的担忧，坐在她身边的郭星能注意到她肯定有点问题，而且也大概猜到了她的问题是什么。不过郭星没有当场点破，而是举手要求麦德森给她们介绍一下杠杠的制作流程。
麦德森坊主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知道自己应该不用去细究，便拿起刚刚使用的那些可复制模板，开始为两位少女讲解制和师的工作。
“有些外行人会以为我们制和师只需要把其他人做好的可复制模板像搭积木一样凑到一副魔画上，然后一切就能大功告成，这是非常肤浅的看法。”麦德森拿起一张可复制模板，上面正是刚刚画面中的那条黑龙，尖锐的利爪和钢铁般的鳞甲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画中飞出来一样。
“事实上，这些可复制模板里面的东西最多算是没加工过的木块，直接搭起来是不能变成任何好看的积木的。而我们制和师的工作，就是要雕刻这些木块，把它们做成柱子、屋顶和窗户，然后分毫不差地将它们组合成一座精妙的宫殿。”麦德森挥挥手，画中的黑龙便“活”了过来，开始在画中的天空飞行、咆哮、喷出烈焰。
“像这样，这是老麦克做出来的黑龙，这畜生虽然能够动作，但是我不可能简单地将它复制到最终的作品上面，不然就像是小孩儿贴在泥墙上的彩色贴纸一样了。”麦德森又用手点点身后一人高的魔画完成品，上面凝滞不动的画面重新组合，以数倍的速度快进到了黑龙现身的那个画面，“作为制和师，我们需要考虑，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视角，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故事的画面，以及什么时候切换视角，好让故事可以从更多角度表现出来。我们将这一工作称为‘分视’，这其实是一项困难的工作，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其意义。”
“除了分视之外，制和师还得负责对画面进行取舍，毕竟已经准备好的可复制模板不是全都可以用得上的，必须根据故事本身来剪切那些可复制模板的画面才行。相比之下，将所有可复制模板的画面拼接到最终的魔画上面反倒是最简单的工作了，初学的制和师还可以一个一个地拼接，而熟练的老手就能够同时糅合几个可复制模板的画面。”麦德森说到这里还有些小骄傲，毕竟他就是自己口中的熟练制和师，可以一气呵成地完成整个魔画作品，中间既不需要停顿也不需要微调。
听完这顿讲解的缇娅娜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柯米妮倒是全都听懂了的样子，她完全能够理解将那些分散的部分组合成完整的魔画故事需要多么优秀的魔法技艺。至于郭星么，这整套流程就是他搞出来的，但是本质上是照猫画虎，没想过合不合理。当麦德森真正把整套流程演示一遍之后，郭星才发现这件工作比他想象的困难。
制和师们的工作并不只是一句【显我所见】的咒语，而是真的要用自己的意识去操纵每一种颜料来组成画面，这件事情的难度对于普通人的精神能力而言，无异于用一把扇子掀起席卷大陆的飓风。但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确实用扇子掀起了飓风。
郭星同样在柯米妮耳边耳语回应：“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哦，你和缇娅娜好像都知道的样子。”
“我的错我的错，你应该知道普通魔画的原理吧？”
“将预先准备好的颜料涂在画布上，用魔法调整颜料的位置，可以呈现出人看到的或想象着的画面。”
“而且画面的精细程度既取决于人的观察力，也取决于用魔法对颜料进行细微调整的能力，对吧。”
“嗯，可是普通魔画创作出来之后就固定了，想要让画面动起来的话需要继续用魔法调整，或者用画笔去修改。”
“确实是这样，但是帝国的魔法师们利用魔油就可以让魔画自己动起来。具体来说，创造动态魔画需要用的魔法和普通魔画的差别在于，动态魔画是让颜料‘记住’一个运动的过程，而静态魔画直接得出一个结果。魔画师在创作动态魔画的时候，对颜料施下吸收能量并运动的魔法回路，只要魔画中的颜料接触到可吸收的能量就能够重复它们‘记住’的运动过程。”
“但是你说过，魔油里面储存的能量是需要特殊的魔力回路才能释放的，魔力回路又要施加在储存的容器上面。”
“对的，动态魔画用来铭刻魔油能量释放回路的载体就是画框和画布，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的货色，但动态魔画用到的都是帝国的大工坊专门生产的画框和画布。”
柯米妮的疑惑到这里就解开了，两人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已经准备好材料的麦德森坊主身上，没有顾及缇娅娜对两个人窃窃私语时投来的怀疑目光。
只见麦德森站在预备板前，从身边的可复制模板中依次拿起两块，一边看着模板中的图像，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他在施放魔法。
一人高的预备板中，画布上分布均匀的颜料开始活动，不一会儿便浮现出了这个魔画作品的第一个画面，那是黑夜中的天空，洁白的月亮高高悬挂，星河在月光中隐匿。
画面在月亮上停留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划过紫色的天空，飞到了月盘的正中间。影子在月亮中间越来越大，逐渐遮住了整个月亮，两颗蓝色的星星取而代之地出现在夜空当中。直到两颗星星也越来越大，看着的人们才能发现那其实是一对有着竖瞳的蓝眼睛，夜空随着蓝眼睛的逼近而碎裂，而那些碎片其实是黑色的鳞片。
那是一条黑色的飞龙，正张开双翼从天空中直冲而下，画面开始旋转，视角转向黑龙的面前。城镇出现在山谷当中，灯光像是从天空中盗走了星星，一闪一闪的，但事实上那是人们在房屋中和街道上跑动，身躯遮蔽了窗口。
钟楼上响彻着急促的声响，整座城镇的人们从睡梦中苏醒，男人们拿上弓弩与利剑，女人们带着孩子躲到地窖当中。当城镇中的巨弩在人们的操作下指向天空的时候，黑龙终于飞临，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吐出红色的烈焰，将房屋化为火海。
箭雨射向黑龙，但它挥动双翼，产生的狂风使得羽箭纷纷坠落，火借风势，蔓延到整座小镇当中。熊熊燃烧的烈焰里，高擎弓弩的战士和以身体保护孩子的母亲纷纷化为灰烬随风飘散，黑龙飞过的区域中屋倒房塌，偶尔命中它的钢铁巨箭也被坚韧的鳞甲弹开。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黑龙毁灭了整个城镇，万家灯火只留燃烧的废墟。盘旋在烟柱中的黑龙满意地审视了自己的杰作，重新飞向无边的夜空，融入那最深邃的黑暗。
沉浸在画面中的郭星三人直到麦德森走到他们面前时才如梦初醒似的揉揉眼睛，魔画中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仿佛他们真的能身临其境地感受烈焰的炙烤，听到人们的尖叫。
“觉得如何啊？”麦德森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完成一幅魔画需要用不少体力。
“非常逼真。”郭星点点头说道。
“感觉很不可思议。”缇娅娜看得呆了，好久才说出这样一句。
柯米妮的反应倒是和前两个人都不一样，她向麦德森问道：“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吗？”
麦德森也被她这一问题逗乐了，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了，这是之前一个盘龙王国的商人要求我们创作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比较短，我就拿来给你们演示一下了，你们有看清过程吧？”
郭星和缇娅娜都点了点头，而柯米妮却一副有点心事的样子，好像不是很能接受那幅画中的故事。
“柯米妮小姐，怎么了吗？”
“没什么。”
柯米妮用微笑回应了麦德森的担忧，坐在她身边的郭星能注意到她肯定有点问题，而且也大概猜到了她的问题是什么。不过郭星没有当场点破，而是举手要求麦德森给她们介绍一下杠杠的制作流程。
麦德森坊主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知道自己应该不用去细究，便拿起刚刚使用的那些可复制模板，开始为两位少女讲解制和师的工作。
“有些外行人会以为我们制和师只需要把其他人做好的可复制模板像搭积木一样凑到一副魔画上，然后一切就能大功告成，这是非常肤浅的看法。”麦德森拿起一张可复制模板，上面正是刚刚画面中的那条黑龙，尖锐的利爪和钢铁般的鳞甲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画中飞出来一样。
“事实上，这些可复制模板里面的东西最多算是没加工过的木块，直接搭起来是不能变成任何好看的积木的。而我们制和师的工作，就是要雕刻这些木块，把它们做成柱子、屋顶和窗户，然后分毫不差地将它们组合成一座精妙的宫殿。”麦德森挥挥手，画中的黑龙便“活”了过来，开始在画中的天空飞行、咆哮、喷出烈焰。
“像这样，这是老麦克做出来的黑龙，这畜生虽然能够动作，但是我不可能简单地将它复制到最终的作品上面，不然就像是小孩儿贴在泥墙上的彩色贴纸一样了。”麦德森又用手点点身后一人高的魔画完成品，上面凝滞不动的画面重新组合，以数倍的速度快进到了黑龙现身的那个画面，“作为制和师，我们需要考虑，在什么时间，用什么样的视角，以什么样的方式呈现故事的画面，以及什么时候切换视角，好让故事可以从更多角度表现出来。我们将这一工作称为‘分视’，这其实是一项困难的工作，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其意义。”
“除了分视之外，制和师还得负责对画面进行取舍，毕竟已经准备好的可复制模板不是全都可以用得上的，必须根据故事本身来剪切那些可复制模板的画面才行。相比之下，将所有可复制模板的画面拼接到最终的魔画上面反倒是最简单的工作了，初学的制和师还可以一个一个地拼接，而熟练的老手就能够同时糅合几个可复制模板的画面。”麦德森说到这里还有些小骄傲，毕竟他就是自己口中的熟练制和师，可以一气呵成地完成整个魔画作品，中间既不需要停顿也不需要微调。
听完这顿讲解的缇娅娜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柯米妮倒是全都听懂了的样子，她完全能够理解将那些分散的部分组合成完整的魔画故事需要多么优秀的魔法技艺。至于郭星么，这整套流程就是他搞出来的，但是本质上是照猫画虎，没想过合不合理。当麦德森真正把整套流程演示一遍之后，郭星才发现这件工作比他想象的困难。
制和师们的工作并不只是一句【显我所见】的咒语，而是真的要用自己的意识去操纵每一种颜料来组成画面，这件事情的难度对于普通人的精神能力而言，无异于用一把扇子掀起席卷大陆的飓风。但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确实用扇子掀起了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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