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兰冲村的故事
孙少华和几个同学到郊区一家新开的KTV小聚，出来上厕所时突然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进了他前面那个包厢。孙少华今天生日，吃过饭，被他这几个同学硬拉到这里来唱歌，他已微有醉意，看到那个身影，就径直跟过去，轻轻推开那个包厢的门。于是就看到了烟雾缭绕中，那几男几女，而且那几个女的衣着暴露，举止轻浮，看样子都不像正经女人。孙少华轻轻关上门，怒火中烧，在心里深为欧小可鸣不平。在这种场合看到刘新阳，真是颠覆了刘新阳平时在他心里的印象。他原以为刘新阳很爱欧小可，又看刘真真可怜又可爱，才决定不去追求欧小可的。可是，刘新阳背地里却到这种地方来玩，还是那种玩法，孙少华就从心里鄙视他了。不错，他也经常跟同学朋友同事们一起去K歌，可是他们都是真正去唱歌，从来不找那种人作陪。就算是几个男人一起去，也从来不找。
今晚这个发现真让孙少华大跌眼镜。他知道刘新阳是老板，是商人，需要应酬。可是今晚跟他在一起那些人，看起来是那么粗俗不堪，或许就是几个暴发户，刘新阳不是向来以大老板自居吗？不是向来一身正气凛然的样子吗？怎么会跟那些人搅在一起？还叫小姐作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孙少华思来想去，实在气不过，认为有必要给欧小可提个醒，那么好一个姑娘，不要被刘新阳这渣男给糟蹋了。他马上给欧小可打电话，听欧小可说她在公司加班，孙少华更加气愤，心想这就是老板和打工仔的区别吧。他故意问:“刘新阳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加班呢？”
欧小可说:“没有，他昨天出差去了，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的话就打他电话吧。”
哼哼，出差，多好的理由。本来就在阳城，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他出差，而欧小可竟然深信不疑。刘新阳也是想着欧小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孙少华很想告诉欧小可刘新阳没有去出差，在这里玩着呢。想到这么晚了，生怕欧小可会找到这里来，这个KTV在郊区，晚上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还是忍住没有说，只是劝她不要那么辛苦，早点休息。挂上电话，孙少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那就是：要把欧小可从刘新阳手里夺过来，既然刘新阳不知道珍惜欧小可，那就让他去好好爱她。
孙少华第二天就付出行动，打电话邀请欧小可晚上跟他一起吃饭。欧小可有点吃惊，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孙少华问：“如果我说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想跟你吃餐饭，你会来吗？”
欧小可就问还请了什么人。孙少华看欧小可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就说：“昨天我生日，是跟些老同学一起过的，不方便邀请你，今天想补请你，可以吗？”
欧小可就笑着爽快的答应了，让孙少华订好餐厅就发位置给她。
孙少华是作好了准备今晚吃饭时就向欧小可表白的。可是，当欧小可和刘新阳、郑滔光一起走进包厢时，孙少华一下傻了眼。
“小可，你昨天不是说新阳哥出差去了么？”孙少华故意问。
郑滔光抢着回答说：“是出差去了，这不刚回来，我和小可到机场去接到他，就直接来吃饭了。你小子，生日也不讲一声。”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纸盒来，递给孙少华。
孙少华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家里老人多，自小到大，我从来没过生日，只是昨天我阳城这些高中同学都说以前难得见我一面，现在回来了，就趁这个机会热闹一下，你们跟他们不熟，所以就没有叫上你们。你们，你们还给我送礼物？”
刘新阳点点头，说：“这是我从港城带回来的，相信你会喜欢。”
看包装孙少华就知道这是一款新出品的摄像机，价格昂贵。他连连摆手：“你们这就见外了，一起吃餐饭而已，用不着送礼物。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如果一个人送你，可能会显得有点贵重。”郑滔光笑着说，“可是这是我们三个人送你的，你别说我们小气就好。”
欧小可也说：“新阳那么大老远的给你带回来了，你一定要收下。”
“新阳哥昨天是到港城出差了？”孙少华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小跟刘新阳在一条巷子里长大，他不可能连刘新阳也认错。
刘新阳点点头：“去了三天。”
这下孙少华彻底懵了，这天下，难道真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将欧小可送到家后，郑滔光对刘新阳说：“哥，看样子少华这小子想跟你抢小可哦。今晚你看到他藏在桌底的那束玫瑰了吗？”
刘新阳微微一笑：“看到了，还听到他一再纠结我有没有出差这件事。”
“我看他就是想趁你出差时去约小可。”郑滔光有点懊恼，“你说这，这，都是好邻居，他怎么会打这种主意？”
“没事。”刘新阳淡淡一笑，“这说明小可好，人见人爱。”
“可是这，你说你们要是因为小可闹僵了，多不好，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郑滔光是有点着急。
“不会闹僵的，我相信小可，她能处理好这件事。”刘新阳说。
孙少华到东城出差，办完事了就跟同事到街上闲逛。突然发现跟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五六个男人中，有个背影很像刘新阳！
孙少华吃了一惊，正想追上去看个究竟，那几个人拐进一条巷子里，不见了。
孙少华立即打电话给欧小可，他想追求欧小可，但是欧小可对刘新阳很死心塌地，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单独约到欧小可。
欧小可接了电话，孙少华问：“刘新阳是不是又出差了？”
欧小可听到孙少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有点吃惊，最近好像孙少华对刘新阳充满敌意，每次在她面前提起刘新阳，都没有好语气。他在刘新阳面前不是一直称他为新阳哥的吗？怎么在她面前就总是连名带姓的“刘新阳”？
欧小可说：“是呀，到东城出差了。哦，对了，你不是说这两天也到东城出差的么？怎么？你见到新阳了？”
“你们那么一个小公司，怎么有那么多差出？”孙少华郁闷地说。
“呵呵，新阳不单是为了这个公司出差的。”欧小可笑着说，“听滔光说有时他也为他父母的公司出差，他父母公司的国内业务是他在负责，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业务范围。”
孙少华却觉得这是郑滔光在为刘新阳打掩护，刘新阳父母，哪有什么国内业务？
可是，刘新阳真是个双面人吗？
想想刘新阳平时的为人，再想想他在阳城的口碑，孙少华再次困惑。
于是，回到阳城，孙少华借口要向欧小可请教一些修图问题，才把欧小可约出来，谈完工作上的事，他想了想，就对欧小可说：“也许你还不太了解刘新阳，他告诉过你他的故事吗？”
欧小可说：“具体的没说，但是我知道他有过一次婚姻，已经离婚了。”
“他以前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丹桂巷所有人都说他的第一次婚姻过于草率。”孙少华说，“所以，我要对你说的是，喜欢一个人，要充分了解他，才决定要不要把自己的后半生幸福交给他。”
欧小可看看坐在对面的孙少华，看他一脸认真，也认真的点点头，说：“我会的，我觉得喜欢一个人的前提是信任，他前妻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新阳是好人。”
“别去盲目的信任任何一个人。要充分了解了，再去信任。”孙少华看欧小可一脸执拗，心里着急，却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他有点后悔那晚没拍张照片，现在空口无凭，他是无法说服欧小可的。他觉得刘新阳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欧小可噗哧一笑：“你跟新阳是自小玩到大的兄弟，难道你们之间还不够了解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呀。”
“小时候是玩在一起，后来他去了美国，我也到BJ这么多年。”孙少华说，“这人是会变的。小可，你听我的没错，我是为你好，希望你幸福，才给你提这个醒。”
“嗯，谢谢你了，少华。”欧小可露出一个真情的微笑，“我觉得你们丹桂巷的人都是好人。起码我认识的这些人都是好人。跟你们这些好人在一起，当然幸福感满满的。”
孙少华只好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甜蜜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又一个春节就快来临了。今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阳光公司已经在今天的年终会上宣布从明天起开始放年假，到正月初八才上班。今天搞好卫生后就可以回去收拾行李，晚上全公司的员工在一起吃年饭，热闹热闹，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老板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一只胀鼓鼓的的红包，大家都很开心，吃过晚饭，又到歌厅去唱歌，玩到凌晨才各自散去。
刘新阳恋恋不舍地拉住欧小可的手，问：“真的明天早上就回去呀？”
“嗯，飞机票还是你买的呢。”欧小可说。
“明天我爸妈和妹妹要从美国回来，你却要从阳城飞走，真想让你们见上一面。”刘新阳说。
“他们说过什么时候走么？”欧小可问，“要不过了年我早点回来，跟他们见上一面。”
“不知道啊，他们没有说具体哪天走，两年不回来了，总得呆上几天吧。”刘新阳说，“要不到时我再通知你。”
“好，也得提前一两天通知我，不然买不到票，也来不了。”欧小可说，“在我们中国，最怕春节出门了，什么票都难买。火车我是坐怕了。”
“要不，到时我去接你。”刘新阳说。不过想起老大以前说过春节期间会有生意，刘新阳又说：“不过我也不清楚我哪天有时间。”
“这么远，一个人开车会很累的。”欧小可说，“不用你去接我，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那好吧，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来送你去机场，下了飞机，还得坐汽车，是吧。”刘新阳边说边站了起来。
“是的，下了飞机，就从市里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到镇上，然后从镇上再转车回家，现在可以坐车坐到家门口了。”欧小可说。
“看把你辛苦的。”刘新阳心疼地拥住欧小可，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说：“听你说得我头都晕了，转来转去的，多麻烦，这次就让你一个人回去，以后再不让你这样转来转去了，我们自己开车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够你辛苦的。明天见！”说完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欧小可红通通的脸蛋，但是嘴巴一亲上去就像有磁力一样，亲着亲着就自动游移到了欧小可的唇，两个人热切地缠绵在一起，久久不愿意分开。“怎么办？心爱的，”刘新阳喘息着说，“想到有几天见不到你就不舍得。”欧小可将自己发烫的脸颊贴到刘新阳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温柔地说：“我也好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一秒钟都不分开，亲爱的，可是，可是过年了，我得回家去看看父母去呀。”
“嗯，这大过年的，是该回去看看。”刘新阳说，“可惜我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刘新阳说着，想起自己那些未完成的使命，看到自己现在竟然会这样儿女情长，赶紧轻轻放开欧小可，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送你去机场。”说完向房门口走去。
欧小可边关门边说：“明天见。”……
傍晚时分，欧小可终于在村口的公路边下了车，还在车上，老远的，她就看到了村口那棵大榕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阿爸阿妈看到女儿下了车，赶紧过来接住女儿手上的东西。欧小可开心地叫着：“阿爸阿妈！”
欧元成和邓欣荣一边爱怜地打量着半年不见的女儿，一边高兴地应着女儿。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朝家里走去。小可他们家所在的兰冲村是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全村都姓欧，都是一个祖宗繁衍下来的，小山村坐落在一个小土坡上，村前面有条清澈的小河，对面是另一个村子，村公所和小学都设在对面的村子里。
“坐飞机真快，昨天晚上打电话还说在阳城呢，今天一天就回到家了。呵呵！”邓欣荣乐呵呵地说，“小可，坐飞机怕么？飞那么高！”邓欣荣跟欧小可一样，个子瘦小，但人长得很结实，今年四十六岁了，但是山村女子肤色好，气色好，一点不显老。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欧小可看着妈妈那张洁白光滑的脸，笑着说：“不怕的，阿妈，哪次你们到阳城去，我陪你们坐飞机去，让你们也尝尝坐飞机的滋味。我的阿妈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你是我姐。阿爸，你提这么多袋子，怪重的，分两袋给我提吧。”邓欣荣嗔怪地拍了女儿一下，笑着说：“尽来开老妈的玩笑。”
欧元成说：“不重不重，你的力气哪有我的大，我提得动。坐飞机会晕么？要是会晕的话，你妈可没福气去坐，从村里坐车到县城她都老是晕得吐得苦胆水都吐出来的。”欧元成也不高大，中等个子，他比邓欣荣还小了三岁，但是他皮肤黑，平时都抢着干苦力重力活，是村上的“免费村长”，操心完家事还得操心村上的事，所以年纪虽小，但是看起来感觉比邓欣荣年纪还大些。
“也跟坐车差不多吧，有的人会晕有的人不会晕，不过我们可以提前做点预防措施呀，不去试一次怎么会知道会不会晕？明年吧，明年有机会就让你们坐一次飞机。”欧小可说完，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弯腰驼背的老奶奶正吃力地搂着一小捆捆得乱蓬蓬的柴禾艰难地行走着。欧小可说：“这不是十奶么？怎么这么晚了还去捡柴禾？”
说着，欧小可就快步走上前去，叫住十奶：“十奶，你到哪去弄柴禾啊？来，我帮你扛回去。”说着欧小可就从十奶手里抢过那捆柴禾，一下扛到了肩上。
“哟哟，是小可回来了呀！”十奶一边喘着气，一边惊喜地叫起来。回头看到欧元成两口子，高兴地说：“你们去接小可了？来来来，小可，放下来让我搂着吧，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快跟你爸妈回家去吧。呵呵，又长高些了，也变得更漂亮了，女大十八变呀。你们学校这会儿才放假呀。”
“你让她帮你扛回去吧。让你有什么事叫我们去帮你做就行了，你这么老了还上山去捡柴禾，万一跌一跤可怎么办？”邓欣荣说。
“小可都参加工作了，今年夏天就毕业了，现在工作了，公司昨天才放假，今天就回来了。”欧元成说。
“还能动得了就做点吧，老靠你们来帮我，让我耍着，心里不踏实。哦哟，小可都参加工作了呀。”十奶笑着说，“你看我这老糊涂，记得你们跟我讲过的，分配到哪上班了？”
“我没有分配工作，十奶。”欧小可笑着说，“我的工作得自己去找，我现在是在阳城工作，在一家设计公司打工。”
“哦，打工也好，有事做就好。”十奶高兴地说，“小海也参加工作了，在镇上的中学里教书呢，他们学校放假放得早，前几天就回来了。”
“哦，是么？学校是放假放得早些的。”欧小可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帮十奶扛到家了就回来。”
欧元成两口子一边应着，一边开门进屋，对十奶说：“十婶你放好柴禾就过来吃夜饭吧，明天上我们家来过年啊，早上就过来了。”
十奶一边应着一边擦眼泪，说：“今晚我就不过来了，我晌午煮了粥，还剩有点，够今晚吃了。”
“过来嘛，那粥留着喂鸡也行的。”邓欣荣边进屋边说，“小可，等下跟你十奶一块回啊。”
欧小可答应着，加快了脚步，一下就来到了十奶家，十奶是村上的五保户，今年八十二岁了，她十七岁那年嫁到兰冲村来，刚嫁到这里三天，丈夫就被抓去当了国民党兵，后来听说战死了，十奶就一直守在这里侍奉公婆，她丈夫有两兄弟，弟弟结婚后只生了小海爸爸，夫妇俩刚把小海爸爸拉扯成人就相继去世了。小海爸爸结婚后，也只有小海一个孩子，小海爸爸是个老实人，可是小海妈妈却厉害得很，在十奶帮她带大小海后，就嫌弃十奶老了，不中用了，不愿意抚养十奶，也不让小海爸爸帮衬她资助她。很受村里人鄙视。十奶年纪大些后，村里人都这个帮柴那个帮草地帮衬她，她种不了田了，欧元成就将她的田承包了去种，随便她吃多少米就上他们家去拿米。至于青菜，村上人都会随时招呼十奶上自家地里摘青菜去。帮衬十奶最多的还是欧元成一家人，他们本来有意要将十奶接到家里来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十奶死活不愿意，欧元成一家只好尽力帮她，砍柴割草啊，种田种地啊，还隔三差五地请她到自己家来吃点好吃的，给她送这样送那样。所以十奶对欧元成一家人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感激之情。
十奶一个人住着一幢有四个房间加一个堂屋的大瓦房，房子虽大，但是很老了，也有些破旧了，经历了七八十年风雨，外墙的泥巴很多地方已经剥落，上面还住着很多麻雀，这些懒惰的麻雀不自己做窝，专到人家的泥墙上去打洞住，把好好的一面泥墙钻得百孔千疮的。木头门窗也有很多地方腐朽了。虽然十奶把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但是还是掩饰不了几十年风雨在这座老屋子身上留下的破败痕迹。这间屋子里一个房间用来堆放柴草，一个房间用来堆放杂物，一个房间用来做厨房，一个房间做卧室。
欧小可知道十奶堆放柴草的房间，进了屋就直接将那捆柴禾扛进那间堆放柴草的房间里，进了房间一看：房间里已经堆放了两大垛高高的柴草了，都差不多堆满了。欧小可说：“十奶，你家里都有这么多柴草了，你还要去捡柴禾呀？”
十奶说：“快过年了，就怕正二月下雨呀，要是连续下一两个月雨，家里柴草不够烧的话，想上山去捡都捡不到干柴的。多存些在这里，放心些。”
“呵呵，你们老人家做事，就是想得周到些。”欧小可放好柴禾，刚从柴草房里出来，就看到欧小海一脚跨进了屋里。欧小海是十奶的侄孙子，跟欧小可同年，比欧小可小半岁，个头却比她高了一头去了，因为姐弟俩同年，又都是独生子女，自小一块长大，所以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两个人自小就一直很要好。欧小可看到欧小海只穿了一件风衣，心疼地说：“这大冷天的，你棉衣都不穿一件，冻生病了怎么办？”
欧小海看到欧小可，亲热地叫了声：“姐，你回来了！我不冷，看看，里面穿着我女朋友亲手织的毛衣，暖着呢。”
欧小可一边应着，一边问：“你拎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呀？”
“都是给我伯奶买的，”欧小海说，“过年了，给她买套新衣服。”
十奶看到欧小海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两个年轻人到厨房里坐着烘火，十奶一边扒拉着火堆一边说：“这火还燃着呢，我晌午烧在这里的，记得我煨了两只红薯的，哦，在这，在这，还没烧焦，你们姐弟俩一人一个，吃了吧。”
欧小海一边忙着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说：“你先吃饭吧，伯奶，我刚从镇上回来，给你带了饭菜，还热着呢，趁热吃了吧。”
欧小可说：“小海带了回来，十奶你就先吃吧，要不我还说等下上我们家去吃呢，明天再到我们家去吃了。这红薯真香，好久没吃到煨红薯了。”
“爱吃哪天又来煨吃，屋里还有，我种在后面地上的，收了蛮多呢。”十奶说，“要不过了年，你带些上单位去吃，听说在城里买红薯吃都贵得很。”
“嗯，是蛮贵的，”欧小可说，“就我吃的这个吧，可能要两块钱了。”
欧小海歉疚地对欧小可说：“唉，说过无数次让她别再下地干活，别再上山捡柴了，就是不听。明天的菜我也给伯奶带了，我还说要不明天我悄悄地过来跟伯奶过个年呢，看，这是盐酒鸡，这是红烧鲤鱼，这是炖羊肉，都是我今天上饭店去买的。”
十奶十分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的牙齿，欧小可问：“十奶你镶牙了？”
十奶高兴地说：“镶了，小海参加工作后，刚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就硬拉着我到镇上镶了牙，这牙好着呢，吃什么都嚼得动，我小海好啊，什么都给我买，你看看我身上穿的，都是小海给我买的，我说你那么一点工资，不要老给我买吃的买穿的，得存点钱，找女朋友，娶媳妇。我劳动惯了，我们做农民的，不劳动吃什么呀？能做就做点吧，去做做事，也当锻炼身体。河边那个二奶，今年都九十岁了，她孙子媳妇孝顺啊，老叫她别再去种地了，让她在家玩着，你听听她怎么说的？她说我孙媳妇不想给饭给我吃了，老叫我别做事，不种地哪有饭吃啊？现在还照样天天扛了锄头去挖地种地。她背不驼，还能扛能挑，我都不能扛不能挑了，背驼了。”
平时十奶一个人在家，不太有人和她说话，有听众了就会滔滔不绝的说过不停。两个年轻人理解她，很耐心的听完。
“伯奶，我女朋友好着呢，不会乱花我的钱的。”欧小海一边将那些食物拿到碗柜里放好，一边从包里掏出棉衣棉裤棉鞋袜子帽子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她买给你的，她还说正月要来看你呢。”
“好好好，真是个好姑娘。”十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说：“买这么多，哪穿得了啊，小海，下次别买了，我老了，老人家穿得暖就行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要多买几套衣服，打扮得漂亮些。我们老人家有两套衣服，能替换就行了。”
“哪个讲老人家就不要穿得漂亮了？”欧小海说，“伯奶你放心，现在我参加工作了，有钱了，就不会再让你缺吃少穿了，我们学校今年集资建房，我和我女朋友申请到了一套房子，我们说好了，明年年底学校交了房，我们就将你接到学校去跟我们住在一起，也让你好好享几年福。”
十奶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说：“好好好！我们小海好啊。”
欧小可赞许地看着欧小海，说：“哪天你女朋友来了，带她上我们家去玩儿呀，让我也认识认识，小海，你们能有这份心，真好。”
欧小海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行，哪天她来了，我就带她上你们家去玩儿，小可姐，要不你在这里再陪伯奶坐坐，我先回去了，要不我妈回来看到我的车子，不见人，又在那里瞎嚷嚷。”
“好，你先回去吧，我等十奶吃饱了再回去。”欧小可说。
欧小海走了，欧小可对十奶说：“十奶，你看看小海多孝敬你。”
“是啊，小海可懂事了。”十奶说，“当年小海爸爸让我帮带小海，村上人都让我别帮，说不要去帮那个白眼狼，大家都知道小海妈妈的为人，都说帮她她也不会记你的好。我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帮他们带了，并且从小就教他要听话要孝顺老人。小海这孩子，真是让我没白疼他呢。从小就懂事的，只是以前他妈看得严，不太敢上我这里来，有什么好吃的只能悄悄留着，有机会给我了才给。现在他工作了，自己有钱了，就可着劲地给我买吃的买穿的，拦都拦不住。”
“他要孝顺你，你干嘛要拦着啊。”欧小可说，“你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也该享享福了，让你上我们家去你又不愿意去，还要一个人烧柴禾做饭。”
“小海要给我买电器呀，可我不敢用，就让他别买，买回来我不会用不敢用不浪费么，一个人烧水煮饭，也用不了多少柴禾的，这些柴草还不都是你爸妈和村上人给我弄来的，我能捡得了多少啊。”十奶说，“我一个孤老婆子，现在能过上这种日子，已经很知足了。政府也好，村上人也好，都这么关心照顾我，不缺吃不缺穿的，现在吃的可比我们年轻那时吃得好多了，我们年轻那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餐肉，现在你爸妈三两天就让我上你们家吃肉去，小海又经常给我买好吃的，这样的日子，知足了，知足了。感谢你们和政府好啊。”
邓欣荣看欧小可到十奶家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以为十奶家出了什么事，做好饭就过来了，来到十奶家看到十奶已经在吃饭了，就责怪欧小可说：“让你跟十奶一块回家吃饭去，怎么又让十奶在家吃了？”
欧小可说：“小海今天到镇上去，给十奶带了好吃的回来，还带了新衣服呢。”
“是么？小海这孩子，就是懂事。”邓欣荣高兴地对十奶说，“他这样孝顺你，是你的福气呢。”
十奶高兴地说：“是啊是啊，明天我也在家吃了，他还带有好多菜呢，说是带给我过年吃的。”
“别，明天可得到我们家去过年，人多热闹些。天冷，那些菜能留的，留着哪天下雨了，路滑不好走路，不想上我们家去吃再自己在家热来吃吧。”邓欣荣说，“你明早一起来就过去，我和小可帮你洗头洗澡，给你换新衣服，哦，对了，你不要带这套新衣服过去，我昨天给你买了一套，明天就先穿我买那套吧。”
欧小可听阿妈这么说，叫了起来说：“啊呀，阿妈，你给十奶买了新衣服呀，我也给她买了一套呢，不过我没买鞋帽，刚才我还在羡慕小海的女朋友想得周到，连鞋帽袜子都给十奶买了。”
“瞧你这孩子，买了就买了嘛，多穿几套呗，天天有新衣服穿，还不好。”邓欣荣笑着说。
十奶感动得嘴都哆嗦了，说：“哪穿得了那么多，三婶你留着自己穿吧，我有衣服穿，你们不用破费给我买了。”
“买都买了，你放心穿吧。我有衣服穿呢。”邓欣荣说，“遇上下雨天，衣服不容易晾干，有多几套衣服替换也好。”
欧小可调皮地说：“就是，十奶，你那么老了，我阿妈还这么年轻，买给你的衣服哪能给我阿妈穿呢，让她穿了也变得跟你一样老了，我可不干。”
十奶感动地擦着眼睛，说：“好好好，让你阿妈永远都这么年轻，不要变得像十奶这么老，吃到一百岁也还这么年轻。呵呵呵，你们快回去吃饭吧。”
“哎，你明天早上自己过来啊。”邓欣荣说，“小可，我们回去吃饭，别让你阿爸等久了。”
欧元成看到只有她们母女俩回来，自然又问起了十奶不来吃饭的原因。听欧小可说明原因后，自然又对欧小海称赞有加，连说小海这孩子懂事，懂得报恩。
饭桌上，欧元成两口子又详细问起了欧小可在阳城的工作生活情况，得到了欧小可肯定的回答后，这才真正放心了。其实许多事情欧小可以前在电话里都告诉他们了的，他们却不太敢相信自己女儿能这么顺利，担心是懂事的女儿不想让爸妈担忧，才报喜不报忧。现在知道女儿在阳城真的过得很知足很快乐，两口子都不禁为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单位，遇上两个好老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感到高兴。
一家三口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欧小可的手机响了起来，欧小可这才想起到家这么久了，忘了给刘新阳打电话报平安了。忙接通电话，刘新阳问：“到家了么？小可。”
欧小可说：“到了一会儿了，现在正吃饭呢，你吃过饭了么？”
“我们吃过了，看你这么晚不打电话过来，还以为你没到家呢，滔光一个劲地催我给你打电话，到家了就好，那你先吃饭吧，晚点我再打过去。”
“好的，你爸妈和妹妹都到家了吧？”欧小可问。
“到了，下午两点钟就到家了。今晚我们家和滔光一家一起吃饭，滔光老在这里感叹说可惜
少了一个人，要不今晚这餐饭就是团圆饭了。弄得我爸妈和妹妹都急着想见到你呢。”
“呵呵，是么？我先吃饭，等下再跟你聊。”欧小可说完就挂了电话。
欧元成问：“哪个打电话给你？”
“我们老板，”欧小可想了想说，“就问我到家了没有。”
“你们老板挺关心你的。”邓欣荣说，“还要打电话来问是否到家。”
“嗯，跟你们说了嘛，两个老板都对我挺好的。”欧小可说。
“两个老板都结婚了？”邓欣荣问。
“一个没结，一个结过一次，离了。”欧小可说。
“啊，离婚的男人呀。”邓欣荣说，“不会是因为办公司了，有钱了，就跟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好上了，然后不要自己的老婆孩子了，就离婚了吧？”
欧小可笑着说：“阿妈，你的想像力可真够丰富的，哪有这回事呀？”
“你看电视上不都是这么说的，这种事情可多了，好多都是真实的。小可，你可得离开那个老板远点，这种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邓欣荣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了。
“阿妈，不是这样的。”欧小可说，“这个离过婚的老板家里也不是很有钱，不过他们一家人都很好，有钱不自己挥霍，大部分都拿来做善事好事，拿来帮助那些没钱读书的孩子呀什么的。他离婚也不是因为自己不想要那个老婆，而是他老婆不要他了，他现在自己带着女儿呢。”
“哦，挣得钱不给老婆子女花，而拿去做好事，怪不得他老婆要跑，不愿意跟他过日子了。这个老板是不是很老了？”欧元成说。
“两个老板都不老，一个三十，一个二十七，两个老板是邻居，跟亲兄弟一样好的。”欧小可说。
“哦，这么说年纪大点那个是离了婚的那个了，另一个也有二十七，干嘛还不结婚？”欧元成问。
“阿爸，现在城里的年轻人，三十岁才结婚很正常的，他有女朋友了的，说不定明年就结婚了。”欧小可说。
“你可不要去学什么城里人，看到身边有合适的就该找男朋友了。”邓欣荣说，“你不让我们在家给你找，我们也随着你，但是你自己得留着点心，不要东选西挑的，看着差不多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要人品好，要真心实意对你好的，这样以后你才能幸福，钱多钱少是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幸福的。”
“知道了，阿妈。”欧小可说。
“小海比你小两个月，都有女朋友了呢，你可得抓紧点给自己找个男朋友，男的年纪大点还好说，女的年纪大了人家就嫌弃的。”欧元成说。
欧小可怕阿爸阿妈一时接受不了刘新阳，不敢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点着头说：“我会的，阿爸阿妈你们放心好了，我争取在三十岁以前把我嫁出去就是了。”
“三十岁啊！”邓欣荣叫了起来说，“那可不行，三十岁就老了，生孩子不好生的。要在二十五岁以前，最好能在二十四岁左右结婚，年轻点，生孩子也好生些。”
欧小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站起来说：“阿爸阿妈，我吃饱了，先去收拾一下床铺。碗筷放在那，等下我来洗。”
“床铺我都帮你收拾好了，”邓欣荣说，“碗筷我来洗，你今天又坐飞机又坐车，累了，洗了澡早点去睡吧。”
“哎，好的，那我去拿衣服来洗澡。”欧小可说着，逃也似的跑进了自己房间。
来到房间里，欧小可看到阿爸阿妈将她买回家的东西都放到了她房间里，她就将那些糖果饼干什么的都拎出去交给阿妈保管，然后拎着给父母买的礼物来到厨房，说：“阿爸阿妈，你们来试试看，看我给你们买的衣服合不合身？”
“你给我们买了衣服呀？”欧元成高兴地说，“不用给我们买衣服的，我和你阿妈大把衣服穿，你那点工资留着自己花吧，给自己多买点漂亮衣服穿。你长大了，我们给你买怕你不喜欢了，自己去买吧。没钱我们给你。”
“过年嘛，给你们买套新衣服过年呀，”欧小可说，“以前总是你们给我买新衣服过年，以后就由我来给你们买新衣服过年了。我有钱买衣服，以后除非要买房子什么的，否则我还真有可能不会用到你们的钱了，我工资虽然不高，但也够花了，以后还能每个月都给生活费给你们，你们年纪大了，别种那么多田地了，要不干脆将田承包给别人种算了，你们就种些地行了，我都长大了，有工作了，有收入了，你们就别那么累了。”
“还能做呢，就做着先，”邓欣荣高兴地说，“等你真的成家了，有孩子了，需要我们去帮你带孩子的话，我们才去帮你带孩子。”
“要带孩子也是你一个人去，”欧元成说，“我就在我们兰冲村，哪也不去，孩子带大了你还不得回来，想在城里拖累小可啊，现在在城里过日子也不好过，样样都贵，大把人房子都住不起。”
“什么叫拖累啊，阿爸。”欧小可说，“我会努力挣钱的，一份工作养不起你们，我做两份，相信你们女儿好了，会有房子给你们住，会让你们衣食无忧的。”
“唉，看来你以后也不会回兰冲村了，要在城里买房子的。”欧元成说，“这样我们就更得使劲做事，帮你攒点钱在这里，等你买房子时好能帮你一把。”
“是啊，你不要老想着要养我们，我们不需要你养。”邓欣荣说：“你也别因为想着要养我们，就去找那些没父没母的男青年做朋友；人家有父母的，你也不要去给人家压力，说什么我们也要他养之类的话，把人家一个个都吓跑了。现在的年轻人，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可别去跟他们说要养父母之类的话。”
“阿爸阿妈，人和人是不同的，”欧小可说，“是，现在许多年轻人过日子还得靠父母，可是我才不要找那种人跟我过日子呢？我的原则是：自己过得辛苦点清贫点都好，父母是一定要赡养的，就算没有能力买房子给父母住，最起码生活费是要给的，如果让我去找一个连父母都不愿意赡养的人，那我宁可这辈子不结婚了，因为照我现在的收入，我不置办什么东西的话，我这点工资是够我们三个人吃用了的。”
“哦，可千万别说不结婚这种话。”邓欣荣说，“还是擦亮点眼睛，去找个好人家吧。呵呵，我这套衣服挺合身的，你爸那套也挺合适呀。”
“就是，女儿买的嘛，能不合适？”欧元成自豪地说，“唉，我们也穿上女儿买的衣服了，女儿长大了，我们老了。”
“呵呵，我就说你们老了嘛，要少做点事了，以前要送我读书，没办法，现在我可以挣钱了，你们就不要再那么辛苦了。看，阿爸阿妈，我还给你们买了只手机呢，这样以后你们就不要到代销店去打电话了。来，我教你们怎么用。”
“呵呵，你看看你，刚挣得那么点钱，一下就花光了。”欧元成心疼地责怪着女儿说。
“买这么点东西，哪能花光了呀，自己有个电话不是方便点么？”欧小可说：“来，我教你们怎样用吧，很简单的。”
邓欣荣高兴地说：“有个电话也好，这样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用不着老跑到代销店去。”
“就是嘛，阿爸阿妈，我还有钱给你们呢。喏，这是我今年的年终奖，都交给你们了。”欧小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递给阿妈。
“哟，你才去做半年，就得到这么多奖金呀！是不是公司每个人都有这么多？”邓欣荣担忧地问。
“奖金不是每个人都一样的，每个人都一样还叫奖金呀？阿妈你别担心，我们公司每个人都有奖金，老板给员工发奖金是保密的，别人也许比我多也许比我少，哪个人得到多少奖金只有老板知道。我得的应该是不高不低的吧。”欧小可明知道她的奖金算是高的了，也只能这样对阿爸阿妈说，免得他们瞎担心。
“哦，这就好这就好。”邓欣荣说，“既然是老板发的奖金，你就留着自己用吧，我们真的用不着你的钱。”
“是啊，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身边也要留些钱应急，留着自己用吧，我们在家挣得到钱来用。”欧元成说。
“我还有钱花呢，你们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存起来，平时多买点好吃的来吃，别不舍得花钱，吃好点，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这样我在外面打工也放心些嘛。”欧小可将红包塞进阿妈口袋，不让阿妈再掏出来。……
欧小可刚冲好凉进到房间，刘新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刘新阳问：“离开家这么久了，现在是不是回到家见到父母特别高兴呀？”
“是啊，高兴起来都忘了给你打电话了，害你们在那瞎担心，对不起哦。”欧小可说。
“没事没事，”刘新阳说，“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嗯，他们挺好的。”欧小可问，“你爸妈和妹妹都好吧？”
“他们也挺好的。”刘新阳说，“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呵呵。你有没有跟你父母提起我们的事？”
“还没有，新阳。”欧小可说，“我想等过完年再跟他们说，慢慢来，这两天我多跟他们说说你，先让他们多了解了解你的情况，过完年我再告诉他们，我怕现在突然告诉他们，他们会一时接受不了。”
“嗯，真难为你了，你看着办吧，可要想办法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哦。”刘新阳说，“我问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催你告诉你父母我们的事，而是想知道初一我打电话给你父母拜年时应该以什么身份给他们拜年才好。”
“你还要给他们拜年呀？”欧小可说。
“要的，就算是同事或普通朋友，给他们拜个年他们不会不高兴吧。”刘新阳说，“奶奶老催我初二上你们家去一趟呢，说是亲自上门去拜年心意更诚。”
“这么大老远的，用不着亲自来，就打个电话给他们拜年就行了。”欧小可说，“这么说，我也要给你的家人拜年了？”
“嗯，那是必须的，等我打电话给你时，顺便让他们接听一下电话就行了。”刘新阳说，“给你这么一说，我真担心过不了你父母这关呢。”
“没事，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你别担心，大过年的，开心点，啊。”欧小可心疼地说。
“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让你父母开心过个年，所以现在才不敢告诉他们吧？”刘新阳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亲自上你们家去一趟，让你父母见见真人，也许他们就会同意了。”
“嘿嘿，你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哦。”欧小可笑着说，“要是让我爸妈看到我的老板亲自上门来给他们拜年，会把他们的腿都吓软的。”
“呵呵，别把你父母说得那么不济，哪个让你告诉他们我是你老板了？你就说是你同事来了不就行了？”
“呵呵，我们这里不比你们城里啊，哪个年轻男子家来了同龄女子，或者哪个年轻女子家来了同龄男子，是一定会让村民们往那方面去想的，再怎么辩解都没用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是那种关系，无论男女，都不会单独上门来的。你以为你说是同事人家就相信了呀？”
“还有这种事啊，那我先不去了，免得使你为难。”刘新阳说，“今天又坐飞机又坐车的，还转了那么多次车，累了吧？累了就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好吧，明天是年三十，白天我们很忙的，晚上你再打电话过来吧。”欧小可说。
“为什么年三十白天会很忙，是不是要搞什么祭祀活动？”刘新阳好奇地问。
“不是啊，供神是要供的，不过也不要特别准备什么，就是洗洗刷刷，弄年夜饭什么的，都有得一天来忙的。”欧小可打着哈欠说。
“哦，看来你们的年夜饭一定搞得很丰盛。以后有机会可要到你们那里去过个年，好了，你休息吧，我都听到你打哈欠了。亲一个，晚安！”刘新阳说完就挂了电话。
年三十这天，欧小可一大早起来，就去将十奶接到自己家来，一家人吃过早饭，欧元成忙着杀鸡剖鱼，欧小可和阿妈就忙着给十奶洗头洗澡，她们在厨房里烧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就在火堆边给十奶洗头洗澡，给十奶洗好澡，换上新衣新鞋帽，十奶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欧小可拿出照相机来，拍了几张全家福后，仍未尽兴，在屋子里跑出跑进的，一下拍十奶，一下拍阿妈，一下拍阿爸，满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快晌午的时候，欧小海上欧小可家来了，一进来就激动地拉住欧小可往外面跑。来到欧小可屋后面一个小土坡上，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喘息着说：“小可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呀，把你激动成这样？”欧小可问。
“我伯爹，我伯爹有消息了！”欧小海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说起话来声音都打颤了。
“真的呀？”欧小可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是说早就战死在战场上了的么？怎么又找到了？”
“这事呀还得慢慢说起。”欧小海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八十年代时，每次听到邻近村庄里有哪个人找到台湾亲人了，我阿爸也一个个的去托人家打听的，可是一直打听不到我伯爹的消息，就真的以为他像传说中的那样，战死在战场上了。我看我伯奶一个人在这里守候了几十年，孤苦伶仃的，心想她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落得这么个结果，从我上了大学，接触到电脑后，我就在网上打听我伯爹的消息。三年前我结识了一个台湾网友，他父亲也是跟国民党去的台湾，我们成了忘年交，他听了我伯奶的故事很感动，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打听到我伯爹的确切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他终于找到我伯爹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那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时我有多激动哦！哦天哪！我那八十四岁的伯爹还健在，他也是跟国民党去的台湾，可是后来因为认识了他妻子，他岳丈嫌他的名字不好听，给他改了名字了，由原来的欧狗大改成了欧大成，怪不得我们怎么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在国内打仗时他受过两次伤，曾经失去记忆，是战友们告诉他他叫欧狗大的，他只知道自己是从大陆过去的，但是还在大陆时他就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不记得家里还有哪些亲人了，战友们也没人知道他的家乡具体在哪里，但是那个告诉他名字的战友告诉过他说他对他们说过家里有个新婚妻子。八十年代时，看到许多战友都回大陆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我伯爹也想回来找，无奈因为他曾经患过失忆症，怎么都记不起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了，家里都有哪些亲人。他的儿女们也帮他打听过，打听欧姓都分布在哪些地区，但是这样打听就如大海捞针，几十年过去了，都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他妻子是港城人，我伯爹退休后就全家搬到港城去居住了。我伯爹退休了，老了，心想：这下家里真是没有什么亲人了，那个新婚妻子肯定早已改嫁，父母肯定也已作古，生前没有对他们尽孝，死了再找到他们也只能看到一堆黄土了，就让儿女们不要再折腾了。我朋友说当他找到我伯爹，告诉他家里还有哪些亲人，这些亲人一直在寻找他时，他激动得一下晕了过去。一醒过来就直嚷嚷着要回老家，他跟他妻子生了一儿两女，现在两个女儿一个在新加坡，一个在美国，他那边的妻子已经在五年前去世了，现在他跟儿子住在一起，他的儿女们一商量，决定全家大小一块回来看看大陆的亲人，本来他们说要回来跟伯奶一块过年的，还说要接伯奶去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呢。但是因为那个在美国的小女儿一下赶不回来，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到后天才回来了！小可姐，在他们没回来前，这个消息我都不敢告诉别人，更不敢告诉我伯奶，我真怕他们临时又变卦，回不了。到时如果让伯奶空欢喜一场会要了她的命的。”
“嗯，还是先别告诉十奶的好。”欧小可说，“小海你真行，你真是替十奶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我也是在给我找亲人啊，我就这么一个伯爹伯奶呢。”欧小海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但愿后天他们真的回来了，小可姐你不知道，我从得到他们的消息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盼在担忧，吃不好睡不安的，我想我还是找个人跟我分享一下这个消息吧，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呵呵，瞧把你高兴的。”欧小可高兴地说，“你快别激动了，也别担忧了，他们说了后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放心吧，我们还是赶快去帮十奶收拾一下屋子吧，把她的房子打扮得漂亮些，让你伯爹他们回来看到也喜庆些。”
“好好好，我们回去跟三婶说一声，然后帮她收拾屋子去。”欧小海边说边带头往欧小可家走去。
姐弟俩站在宅门口，欧小可冲屋里喊道：“阿爸阿妈，我和小海去帮十奶收拾屋子去，收拾好了我就回来。”
邓欣荣一边应着一边从屋里跑出来，将手里拿着的“福”字递到欧小可手里，说：“给十奶贴几个福字，各个门口都贴上，啊。”说完用手在小海头上一比划，又说：“你看看小海这个子长的，比你姐小几个月呢，都快比你姐高出一个头来了。”欧小海朝邓欣荣做个鬼脸，笑着说：“哪个叫你和我三叔不让姐吃好点。三婶，我们走了啊。”
“哎，去吧，收拾完了跟你姐一块回来吃饭啊。”邓欣荣话没落音呢，两个孩子已经跑得没了影。
欧元成在院子里笑着说：“猫接娘种，你自己都是个小个子，还能指望小可长得多高大？”
邓欣荣不服气地说：“我个子小，你个子就大了？村上人哪个不说小可长得像你？”
“呵呵，像我像我，我说只要孩子健康聪明，明理懂事就行了，个子大点小点无所谓了。”欧元成依然乐呵呵地笑着说。
“就是嘛，只要孩子听话懂事，比什么都强。”邓欣荣欣慰地说，“也幸亏我们小可读书能干，不用在家干农活，要不然她个子小力气小，干农活还是要吃亏的。”
“嗯，我就说个子小有个子小的好嘛，她知道她个子小，发奋读书，到城里去做事了，不用干体力活了，多好。”欧元成笑呵呵地说。
十奶从屋里走出来说：“就是啊，这两个孩子从小懂事，懂事的孩子都知道发奋读书，现在他们都不用做农民了，都有工资领了，多好。”
邓欣荣看到十奶从厨房里出来了，赶紧说：“十婶你快回屋去烘火吧，外面冷。”边说边过去搀扶住十奶，说：“到屋里烘火去，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到外面去走，凉着了就麻烦了。”
欧小可和欧小海来到十奶家，帮她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门窗都认真仔细地擦干净了，又在各个门口都贴上了福字。欧小海想了想，说：“小可姐，你说如果我伯爹一家人回来了，住哪呀？”
欧小可想了想，说：“住楼上，让他们住楼上，对了，我们将楼上清理干净，等他们回来了，就到村上各家去借些被子毯子来，直接铺在楼板上，让他们男的住一个楼，女的住一个楼，不就行了？”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欧小海说，“反正我伯奶的楼上也没什么东西放，我们去清扫干净来，让他们回来就住楼上吧。”
欧小可他们说的所谓的楼，是指他们这一带的标准的泥瓦房建筑，在房间与瓦背之间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阁楼，这个小空间离瓦背最低处只有两米左右，最高处有三米左右。一般人家都用来存放谷物什么的，这样东西不易潮湿。十奶不种田了，家里的两个楼都是空着的，这不正好可以用来住人了？
姐弟俩说干就干，很快就将两个楼也打扫清洗干净了。这时欧小可的电话响了，欧小可一看电话号码，乐了，接通电话就笑嘻嘻地问：“阿爸，是不是得吃夜饭了？”
欧元成说：“你们弄好了没有？没弄好的话你就一个人弄吧，让小海先回家，刚才他阿妈找到我们家来了，我们推说没有看到小海，你还是让小海先回家吧，免得她满村去找。”
“好，我知道了，我们也全都弄好了，这就回家去。”欧小可说完，对小海说：“你妈满村去找你呢，快回去吧，免得她找到这里来。”
欧小海应着，一溜小跑跑回了家。
今晚这个发现真让孙少华大跌眼镜。他知道刘新阳是老板，是商人，需要应酬。可是今晚跟他在一起那些人，看起来是那么粗俗不堪，或许就是几个暴发户，刘新阳不是向来以大老板自居吗？不是向来一身正气凛然的样子吗？怎么会跟那些人搅在一起？还叫小姐作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孙少华思来想去，实在气不过，认为有必要给欧小可提个醒，那么好一个姑娘，不要被刘新阳这渣男给糟蹋了。他马上给欧小可打电话，听欧小可说她在公司加班，孙少华更加气愤，心想这就是老板和打工仔的区别吧。他故意问:“刘新阳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加班呢？”
欧小可说:“没有，他昨天出差去了，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的话就打他电话吧。”
哼哼，出差，多好的理由。本来就在阳城，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他出差，而欧小可竟然深信不疑。刘新阳也是想着欧小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孙少华很想告诉欧小可刘新阳没有去出差，在这里玩着呢。想到这么晚了，生怕欧小可会找到这里来，这个KTV在郊区，晚上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还是忍住没有说，只是劝她不要那么辛苦，早点休息。挂上电话，孙少华在心里打定了主意，那就是：要把欧小可从刘新阳手里夺过来，既然刘新阳不知道珍惜欧小可，那就让他去好好爱她。
孙少华第二天就付出行动，打电话邀请欧小可晚上跟他一起吃饭。欧小可有点吃惊，问：“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孙少华问：“如果我说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只想跟你吃餐饭，你会来吗？”
欧小可就问还请了什么人。孙少华看欧小可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就说：“昨天我生日，是跟些老同学一起过的，不方便邀请你，今天想补请你，可以吗？”
欧小可就笑着爽快的答应了，让孙少华订好餐厅就发位置给她。
孙少华是作好了准备今晚吃饭时就向欧小可表白的。可是，当欧小可和刘新阳、郑滔光一起走进包厢时，孙少华一下傻了眼。
“小可，你昨天不是说新阳哥出差去了么？”孙少华故意问。
郑滔光抢着回答说：“是出差去了，这不刚回来，我和小可到机场去接到他，就直接来吃饭了。你小子，生日也不讲一声。”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纸盒来，递给孙少华。
孙少华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家里老人多，自小到大，我从来没过生日，只是昨天我阳城这些高中同学都说以前难得见我一面，现在回来了，就趁这个机会热闹一下，你们跟他们不熟，所以就没有叫上你们。你们，你们还给我送礼物？”
刘新阳点点头，说：“这是我从港城带回来的，相信你会喜欢。”
看包装孙少华就知道这是一款新出品的摄像机，价格昂贵。他连连摆手：“你们这就见外了，一起吃餐饭而已，用不着送礼物。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
“如果一个人送你，可能会显得有点贵重。”郑滔光笑着说，“可是这是我们三个人送你的，你别说我们小气就好。”
欧小可也说：“新阳那么大老远的给你带回来了，你一定要收下。”
“新阳哥昨天是到港城出差了？”孙少华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小跟刘新阳在一条巷子里长大，他不可能连刘新阳也认错。
刘新阳点点头：“去了三天。”
这下孙少华彻底懵了，这天下，难道真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将欧小可送到家后，郑滔光对刘新阳说：“哥，看样子少华这小子想跟你抢小可哦。今晚你看到他藏在桌底的那束玫瑰了吗？”
刘新阳微微一笑：“看到了，还听到他一再纠结我有没有出差这件事。”
“我看他就是想趁你出差时去约小可。”郑滔光有点懊恼，“你说这，这，都是好邻居，他怎么会打这种主意？”
“没事。”刘新阳淡淡一笑，“这说明小可好，人见人爱。”
“可是这，你说你们要是因为小可闹僵了，多不好，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郑滔光是有点着急。
“不会闹僵的，我相信小可，她能处理好这件事。”刘新阳说。
孙少华到东城出差，办完事了就跟同事到街上闲逛。突然发现跟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五六个男人中，有个背影很像刘新阳！
孙少华吃了一惊，正想追上去看个究竟，那几个人拐进一条巷子里，不见了。
孙少华立即打电话给欧小可，他想追求欧小可，但是欧小可对刘新阳很死心塌地，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单独约到欧小可。
欧小可接了电话，孙少华问：“刘新阳是不是又出差了？”
欧小可听到孙少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有点吃惊，最近好像孙少华对刘新阳充满敌意，每次在她面前提起刘新阳，都没有好语气。他在刘新阳面前不是一直称他为新阳哥的吗？怎么在她面前就总是连名带姓的“刘新阳”？
欧小可说：“是呀，到东城出差了。哦，对了，你不是说这两天也到东城出差的么？怎么？你见到新阳了？”
“你们那么一个小公司，怎么有那么多差出？”孙少华郁闷地说。
“呵呵，新阳不单是为了这个公司出差的。”欧小可笑着说，“听滔光说有时他也为他父母的公司出差，他父母公司的国内业务是他在负责，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的业务范围。”
孙少华却觉得这是郑滔光在为刘新阳打掩护，刘新阳父母，哪有什么国内业务？
可是，刘新阳真是个双面人吗？
想想刘新阳平时的为人，再想想他在阳城的口碑，孙少华再次困惑。
于是，回到阳城，孙少华借口要向欧小可请教一些修图问题，才把欧小可约出来，谈完工作上的事，他想了想，就对欧小可说：“也许你还不太了解刘新阳，他告诉过你他的故事吗？”
欧小可说：“具体的没说，但是我知道他有过一次婚姻，已经离婚了。”
“他以前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丹桂巷所有人都说他的第一次婚姻过于草率。”孙少华说，“所以，我要对你说的是，喜欢一个人，要充分了解他，才决定要不要把自己的后半生幸福交给他。”
欧小可看看坐在对面的孙少华，看他一脸认真，也认真的点点头，说：“我会的，我觉得喜欢一个人的前提是信任，他前妻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新阳是好人。”
“别去盲目的信任任何一个人。要充分了解了，再去信任。”孙少华看欧小可一脸执拗，心里着急，却觉得自己帮不上忙。他有点后悔那晚没拍张照片，现在空口无凭，他是无法说服欧小可的。他觉得刘新阳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欧小可噗哧一笑：“你跟新阳是自小玩到大的兄弟，难道你们之间还不够了解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呀。”
“小时候是玩在一起，后来他去了美国，我也到BJ这么多年。”孙少华说，“这人是会变的。小可，你听我的没错，我是为你好，希望你幸福，才给你提这个醒。”
“嗯，谢谢你了，少华。”欧小可露出一个真情的微笑，“我觉得你们丹桂巷的人都是好人。起码我认识的这些人都是好人。跟你们这些好人在一起，当然幸福感满满的。”
孙少华只好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甜蜜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又一个春节就快来临了。今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阳光公司已经在今天的年终会上宣布从明天起开始放年假，到正月初八才上班。今天搞好卫生后就可以回去收拾行李，晚上全公司的员工在一起吃年饭，热闹热闹，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老板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一只胀鼓鼓的的红包，大家都很开心，吃过晚饭，又到歌厅去唱歌，玩到凌晨才各自散去。
刘新阳恋恋不舍地拉住欧小可的手，问：“真的明天早上就回去呀？”
“嗯，飞机票还是你买的呢。”欧小可说。
“明天我爸妈和妹妹要从美国回来，你却要从阳城飞走，真想让你们见上一面。”刘新阳说。
“他们说过什么时候走么？”欧小可问，“要不过了年我早点回来，跟他们见上一面。”
“不知道啊，他们没有说具体哪天走，两年不回来了，总得呆上几天吧。”刘新阳说，“要不到时我再通知你。”
“好，也得提前一两天通知我，不然买不到票，也来不了。”欧小可说，“在我们中国，最怕春节出门了，什么票都难买。火车我是坐怕了。”
“要不，到时我去接你。”刘新阳说。不过想起老大以前说过春节期间会有生意，刘新阳又说：“不过我也不清楚我哪天有时间。”
“这么远，一个人开车会很累的。”欧小可说，“不用你去接我，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那好吧，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来送你去机场，下了飞机，还得坐汽车，是吧。”刘新阳边说边站了起来。
“是的，下了飞机，就从市里坐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车到镇上，然后从镇上再转车回家，现在可以坐车坐到家门口了。”欧小可说。
“看把你辛苦的。”刘新阳心疼地拥住欧小可，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说：“听你说得我头都晕了，转来转去的，多麻烦，这次就让你一个人回去，以后再不让你这样转来转去了，我们自己开车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够你辛苦的。明天见！”说完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欧小可红通通的脸蛋，但是嘴巴一亲上去就像有磁力一样，亲着亲着就自动游移到了欧小可的唇，两个人热切地缠绵在一起，久久不愿意分开。“怎么办？心爱的，”刘新阳喘息着说，“想到有几天见不到你就不舍得。”欧小可将自己发烫的脸颊贴到刘新阳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温柔地说：“我也好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一秒钟都不分开，亲爱的，可是，可是过年了，我得回家去看看父母去呀。”
“嗯，这大过年的，是该回去看看。”刘新阳说，“可惜我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刘新阳说着，想起自己那些未完成的使命，看到自己现在竟然会这样儿女情长，赶紧轻轻放开欧小可，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送你去机场。”说完向房门口走去。
欧小可边关门边说：“明天见。”……
傍晚时分，欧小可终于在村口的公路边下了车，还在车上，老远的，她就看到了村口那棵大榕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阿爸阿妈看到女儿下了车，赶紧过来接住女儿手上的东西。欧小可开心地叫着：“阿爸阿妈！”
欧元成和邓欣荣一边爱怜地打量着半年不见的女儿，一边高兴地应着女儿。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朝家里走去。小可他们家所在的兰冲村是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全村都姓欧，都是一个祖宗繁衍下来的，小山村坐落在一个小土坡上，村前面有条清澈的小河，对面是另一个村子，村公所和小学都设在对面的村子里。
“坐飞机真快，昨天晚上打电话还说在阳城呢，今天一天就回到家了。呵呵！”邓欣荣乐呵呵地说，“小可，坐飞机怕么？飞那么高！”邓欣荣跟欧小可一样，个子瘦小，但人长得很结实，今年四十六岁了，但是山村女子肤色好，气色好，一点不显老。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欧小可看着妈妈那张洁白光滑的脸，笑着说：“不怕的，阿妈，哪次你们到阳城去，我陪你们坐飞机去，让你们也尝尝坐飞机的滋味。我的阿妈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你是我姐。阿爸，你提这么多袋子，怪重的，分两袋给我提吧。”邓欣荣嗔怪地拍了女儿一下，笑着说：“尽来开老妈的玩笑。”
欧元成说：“不重不重，你的力气哪有我的大，我提得动。坐飞机会晕么？要是会晕的话，你妈可没福气去坐，从村里坐车到县城她都老是晕得吐得苦胆水都吐出来的。”欧元成也不高大，中等个子，他比邓欣荣还小了三岁，但是他皮肤黑，平时都抢着干苦力重力活，是村上的“免费村长”，操心完家事还得操心村上的事，所以年纪虽小，但是看起来感觉比邓欣荣年纪还大些。
“也跟坐车差不多吧，有的人会晕有的人不会晕，不过我们可以提前做点预防措施呀，不去试一次怎么会知道会不会晕？明年吧，明年有机会就让你们坐一次飞机。”欧小可说完，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弯腰驼背的老奶奶正吃力地搂着一小捆捆得乱蓬蓬的柴禾艰难地行走着。欧小可说：“这不是十奶么？怎么这么晚了还去捡柴禾？”
说着，欧小可就快步走上前去，叫住十奶：“十奶，你到哪去弄柴禾啊？来，我帮你扛回去。”说着欧小可就从十奶手里抢过那捆柴禾，一下扛到了肩上。
“哟哟，是小可回来了呀！”十奶一边喘着气，一边惊喜地叫起来。回头看到欧元成两口子，高兴地说：“你们去接小可了？来来来，小可，放下来让我搂着吧，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快跟你爸妈回家去吧。呵呵，又长高些了，也变得更漂亮了，女大十八变呀。你们学校这会儿才放假呀。”
“你让她帮你扛回去吧。让你有什么事叫我们去帮你做就行了，你这么老了还上山去捡柴禾，万一跌一跤可怎么办？”邓欣荣说。
“小可都参加工作了，今年夏天就毕业了，现在工作了，公司昨天才放假，今天就回来了。”欧元成说。
“还能动得了就做点吧，老靠你们来帮我，让我耍着，心里不踏实。哦哟，小可都参加工作了呀。”十奶笑着说，“你看我这老糊涂，记得你们跟我讲过的，分配到哪上班了？”
“我没有分配工作，十奶。”欧小可笑着说，“我的工作得自己去找，我现在是在阳城工作，在一家设计公司打工。”
“哦，打工也好，有事做就好。”十奶高兴地说，“小海也参加工作了，在镇上的中学里教书呢，他们学校放假放得早，前几天就回来了。”
“哦，是么？学校是放假放得早些的。”欧小可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帮十奶扛到家了就回来。”
欧元成两口子一边应着，一边开门进屋，对十奶说：“十婶你放好柴禾就过来吃夜饭吧，明天上我们家来过年啊，早上就过来了。”
十奶一边应着一边擦眼泪，说：“今晚我就不过来了，我晌午煮了粥，还剩有点，够今晚吃了。”
“过来嘛，那粥留着喂鸡也行的。”邓欣荣边进屋边说，“小可，等下跟你十奶一块回啊。”
欧小可答应着，加快了脚步，一下就来到了十奶家，十奶是村上的五保户，今年八十二岁了，她十七岁那年嫁到兰冲村来，刚嫁到这里三天，丈夫就被抓去当了国民党兵，后来听说战死了，十奶就一直守在这里侍奉公婆，她丈夫有两兄弟，弟弟结婚后只生了小海爸爸，夫妇俩刚把小海爸爸拉扯成人就相继去世了。小海爸爸结婚后，也只有小海一个孩子，小海爸爸是个老实人，可是小海妈妈却厉害得很，在十奶帮她带大小海后，就嫌弃十奶老了，不中用了，不愿意抚养十奶，也不让小海爸爸帮衬她资助她。很受村里人鄙视。十奶年纪大些后，村里人都这个帮柴那个帮草地帮衬她，她种不了田了，欧元成就将她的田承包了去种，随便她吃多少米就上他们家去拿米。至于青菜，村上人都会随时招呼十奶上自家地里摘青菜去。帮衬十奶最多的还是欧元成一家人，他们本来有意要将十奶接到家里来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十奶死活不愿意，欧元成一家只好尽力帮她，砍柴割草啊，种田种地啊，还隔三差五地请她到自己家来吃点好吃的，给她送这样送那样。所以十奶对欧元成一家人总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感激之情。
十奶一个人住着一幢有四个房间加一个堂屋的大瓦房，房子虽大，但是很老了，也有些破旧了，经历了七八十年风雨，外墙的泥巴很多地方已经剥落，上面还住着很多麻雀，这些懒惰的麻雀不自己做窝，专到人家的泥墙上去打洞住，把好好的一面泥墙钻得百孔千疮的。木头门窗也有很多地方腐朽了。虽然十奶把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但是还是掩饰不了几十年风雨在这座老屋子身上留下的破败痕迹。这间屋子里一个房间用来堆放柴草，一个房间用来堆放杂物，一个房间用来做厨房，一个房间做卧室。
欧小可知道十奶堆放柴草的房间，进了屋就直接将那捆柴禾扛进那间堆放柴草的房间里，进了房间一看：房间里已经堆放了两大垛高高的柴草了，都差不多堆满了。欧小可说：“十奶，你家里都有这么多柴草了，你还要去捡柴禾呀？”
十奶说：“快过年了，就怕正二月下雨呀，要是连续下一两个月雨，家里柴草不够烧的话，想上山去捡都捡不到干柴的。多存些在这里，放心些。”
“呵呵，你们老人家做事，就是想得周到些。”欧小可放好柴禾，刚从柴草房里出来，就看到欧小海一脚跨进了屋里。欧小海是十奶的侄孙子，跟欧小可同年，比欧小可小半岁，个头却比她高了一头去了，因为姐弟俩同年，又都是独生子女，自小一块长大，所以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两个人自小就一直很要好。欧小可看到欧小海只穿了一件风衣，心疼地说：“这大冷天的，你棉衣都不穿一件，冻生病了怎么办？”
欧小海看到欧小可，亲热地叫了声：“姐，你回来了！我不冷，看看，里面穿着我女朋友亲手织的毛衣，暖着呢。”
欧小可一边应着，一边问：“你拎这大包小包的都是些什么呀？”
“都是给我伯奶买的，”欧小海说，“过年了，给她买套新衣服。”
十奶看到欧小海来了，很是高兴，拉着两个年轻人到厨房里坐着烘火，十奶一边扒拉着火堆一边说：“这火还燃着呢，我晌午烧在这里的，记得我煨了两只红薯的，哦，在这，在这，还没烧焦，你们姐弟俩一人一个，吃了吧。”
欧小海一边忙着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说：“你先吃饭吧，伯奶，我刚从镇上回来，给你带了饭菜，还热着呢，趁热吃了吧。”
欧小可说：“小海带了回来，十奶你就先吃吧，要不我还说等下上我们家去吃呢，明天再到我们家去吃了。这红薯真香，好久没吃到煨红薯了。”
“爱吃哪天又来煨吃，屋里还有，我种在后面地上的，收了蛮多呢。”十奶说，“要不过了年，你带些上单位去吃，听说在城里买红薯吃都贵得很。”
“嗯，是蛮贵的，”欧小可说，“就我吃的这个吧，可能要两块钱了。”
欧小海歉疚地对欧小可说：“唉，说过无数次让她别再下地干活，别再上山捡柴了，就是不听。明天的菜我也给伯奶带了，我还说要不明天我悄悄地过来跟伯奶过个年呢，看，这是盐酒鸡，这是红烧鲤鱼，这是炖羊肉，都是我今天上饭店去买的。”
十奶十分开心地笑了，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的牙齿，欧小可问：“十奶你镶牙了？”
十奶高兴地说：“镶了，小海参加工作后，刚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就硬拉着我到镇上镶了牙，这牙好着呢，吃什么都嚼得动，我小海好啊，什么都给我买，你看看我身上穿的，都是小海给我买的，我说你那么一点工资，不要老给我买吃的买穿的，得存点钱，找女朋友，娶媳妇。我劳动惯了，我们做农民的，不劳动吃什么呀？能做就做点吧，去做做事，也当锻炼身体。河边那个二奶，今年都九十岁了，她孙子媳妇孝顺啊，老叫她别再去种地了，让她在家玩着，你听听她怎么说的？她说我孙媳妇不想给饭给我吃了，老叫我别做事，不种地哪有饭吃啊？现在还照样天天扛了锄头去挖地种地。她背不驼，还能扛能挑，我都不能扛不能挑了，背驼了。”
平时十奶一个人在家，不太有人和她说话，有听众了就会滔滔不绝的说过不停。两个年轻人理解她，很耐心的听完。
“伯奶，我女朋友好着呢，不会乱花我的钱的。”欧小海一边将那些食物拿到碗柜里放好，一边从包里掏出棉衣棉裤棉鞋袜子帽子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她买给你的，她还说正月要来看你呢。”
“好好好，真是个好姑娘。”十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说：“买这么多，哪穿得了啊，小海，下次别买了，我老了，老人家穿得暖就行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要多买几套衣服，打扮得漂亮些。我们老人家有两套衣服，能替换就行了。”
“哪个讲老人家就不要穿得漂亮了？”欧小海说，“伯奶你放心，现在我参加工作了，有钱了，就不会再让你缺吃少穿了，我们学校今年集资建房，我和我女朋友申请到了一套房子，我们说好了，明年年底学校交了房，我们就将你接到学校去跟我们住在一起，也让你好好享几年福。”
十奶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说：“好好好！我们小海好啊。”
欧小可赞许地看着欧小海，说：“哪天你女朋友来了，带她上我们家去玩儿呀，让我也认识认识，小海，你们能有这份心，真好。”
欧小海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行，哪天她来了，我就带她上你们家去玩儿，小可姐，要不你在这里再陪伯奶坐坐，我先回去了，要不我妈回来看到我的车子，不见人，又在那里瞎嚷嚷。”
“好，你先回去吧，我等十奶吃饱了再回去。”欧小可说。
欧小海走了，欧小可对十奶说：“十奶，你看看小海多孝敬你。”
“是啊，小海可懂事了。”十奶说，“当年小海爸爸让我帮带小海，村上人都让我别帮，说不要去帮那个白眼狼，大家都知道小海妈妈的为人，都说帮她她也不会记你的好。我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帮他们带了，并且从小就教他要听话要孝顺老人。小海这孩子，真是让我没白疼他呢。从小就懂事的，只是以前他妈看得严，不太敢上我这里来，有什么好吃的只能悄悄留着，有机会给我了才给。现在他工作了，自己有钱了，就可着劲地给我买吃的买穿的，拦都拦不住。”
“他要孝顺你，你干嘛要拦着啊。”欧小可说，“你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也该享享福了，让你上我们家去你又不愿意去，还要一个人烧柴禾做饭。”
“小海要给我买电器呀，可我不敢用，就让他别买，买回来我不会用不敢用不浪费么，一个人烧水煮饭，也用不了多少柴禾的，这些柴草还不都是你爸妈和村上人给我弄来的，我能捡得了多少啊。”十奶说，“我一个孤老婆子，现在能过上这种日子，已经很知足了。政府也好，村上人也好，都这么关心照顾我，不缺吃不缺穿的，现在吃的可比我们年轻那时吃得好多了，我们年轻那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餐肉，现在你爸妈三两天就让我上你们家吃肉去，小海又经常给我买好吃的，这样的日子，知足了，知足了。感谢你们和政府好啊。”
邓欣荣看欧小可到十奶家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以为十奶家出了什么事，做好饭就过来了，来到十奶家看到十奶已经在吃饭了，就责怪欧小可说：“让你跟十奶一块回家吃饭去，怎么又让十奶在家吃了？”
欧小可说：“小海今天到镇上去，给十奶带了好吃的回来，还带了新衣服呢。”
“是么？小海这孩子，就是懂事。”邓欣荣高兴地对十奶说，“他这样孝顺你，是你的福气呢。”
十奶高兴地说：“是啊是啊，明天我也在家吃了，他还带有好多菜呢，说是带给我过年吃的。”
“别，明天可得到我们家去过年，人多热闹些。天冷，那些菜能留的，留着哪天下雨了，路滑不好走路，不想上我们家去吃再自己在家热来吃吧。”邓欣荣说，“你明早一起来就过去，我和小可帮你洗头洗澡，给你换新衣服，哦，对了，你不要带这套新衣服过去，我昨天给你买了一套，明天就先穿我买那套吧。”
欧小可听阿妈这么说，叫了起来说：“啊呀，阿妈，你给十奶买了新衣服呀，我也给她买了一套呢，不过我没买鞋帽，刚才我还在羡慕小海的女朋友想得周到，连鞋帽袜子都给十奶买了。”
“瞧你这孩子，买了就买了嘛，多穿几套呗，天天有新衣服穿，还不好。”邓欣荣笑着说。
十奶感动得嘴都哆嗦了，说：“哪穿得了那么多，三婶你留着自己穿吧，我有衣服穿，你们不用破费给我买了。”
“买都买了，你放心穿吧。我有衣服穿呢。”邓欣荣说，“遇上下雨天，衣服不容易晾干，有多几套衣服替换也好。”
欧小可调皮地说：“就是，十奶，你那么老了，我阿妈还这么年轻，买给你的衣服哪能给我阿妈穿呢，让她穿了也变得跟你一样老了，我可不干。”
十奶感动地擦着眼睛，说：“好好好，让你阿妈永远都这么年轻，不要变得像十奶这么老，吃到一百岁也还这么年轻。呵呵呵，你们快回去吃饭吧。”
“哎，你明天早上自己过来啊。”邓欣荣说，“小可，我们回去吃饭，别让你阿爸等久了。”
欧元成看到只有她们母女俩回来，自然又问起了十奶不来吃饭的原因。听欧小可说明原因后，自然又对欧小海称赞有加，连说小海这孩子懂事，懂得报恩。
饭桌上，欧元成两口子又详细问起了欧小可在阳城的工作生活情况，得到了欧小可肯定的回答后，这才真正放心了。其实许多事情欧小可以前在电话里都告诉他们了的，他们却不太敢相信自己女儿能这么顺利，担心是懂事的女儿不想让爸妈担忧，才报喜不报忧。现在知道女儿在阳城真的过得很知足很快乐，两口子都不禁为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单位，遇上两个好老板，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感到高兴。
一家三口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饭，欧小可的手机响了起来，欧小可这才想起到家这么久了，忘了给刘新阳打电话报平安了。忙接通电话，刘新阳问：“到家了么？小可。”
欧小可说：“到了一会儿了，现在正吃饭呢，你吃过饭了么？”
“我们吃过了，看你这么晚不打电话过来，还以为你没到家呢，滔光一个劲地催我给你打电话，到家了就好，那你先吃饭吧，晚点我再打过去。”
“好的，你爸妈和妹妹都到家了吧？”欧小可问。
“到了，下午两点钟就到家了。今晚我们家和滔光一家一起吃饭，滔光老在这里感叹说可惜
少了一个人，要不今晚这餐饭就是团圆饭了。弄得我爸妈和妹妹都急着想见到你呢。”
“呵呵，是么？我先吃饭，等下再跟你聊。”欧小可说完就挂了电话。
欧元成问：“哪个打电话给你？”
“我们老板，”欧小可想了想说，“就问我到家了没有。”
“你们老板挺关心你的。”邓欣荣说，“还要打电话来问是否到家。”
“嗯，跟你们说了嘛，两个老板都对我挺好的。”欧小可说。
“两个老板都结婚了？”邓欣荣问。
“一个没结，一个结过一次，离了。”欧小可说。
“啊，离婚的男人呀。”邓欣荣说，“不会是因为办公司了，有钱了，就跟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好上了，然后不要自己的老婆孩子了，就离婚了吧？”
欧小可笑着说：“阿妈，你的想像力可真够丰富的，哪有这回事呀？”
“你看电视上不都是这么说的，这种事情可多了，好多都是真实的。小可，你可得离开那个老板远点，这种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邓欣荣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了。
“阿妈，不是这样的。”欧小可说，“这个离过婚的老板家里也不是很有钱，不过他们一家人都很好，有钱不自己挥霍，大部分都拿来做善事好事，拿来帮助那些没钱读书的孩子呀什么的。他离婚也不是因为自己不想要那个老婆，而是他老婆不要他了，他现在自己带着女儿呢。”
“哦，挣得钱不给老婆子女花，而拿去做好事，怪不得他老婆要跑，不愿意跟他过日子了。这个老板是不是很老了？”欧元成说。
“两个老板都不老，一个三十，一个二十七，两个老板是邻居，跟亲兄弟一样好的。”欧小可说。
“哦，这么说年纪大点那个是离了婚的那个了，另一个也有二十七，干嘛还不结婚？”欧元成问。
“阿爸，现在城里的年轻人，三十岁才结婚很正常的，他有女朋友了的，说不定明年就结婚了。”欧小可说。
“你可不要去学什么城里人，看到身边有合适的就该找男朋友了。”邓欣荣说，“你不让我们在家给你找，我们也随着你，但是你自己得留着点心，不要东选西挑的，看着差不多就行了。最重要的还是要人品好，要真心实意对你好的，这样以后你才能幸福，钱多钱少是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幸福的。”
“知道了，阿妈。”欧小可说。
“小海比你小两个月，都有女朋友了呢，你可得抓紧点给自己找个男朋友，男的年纪大点还好说，女的年纪大了人家就嫌弃的。”欧元成说。
欧小可怕阿爸阿妈一时接受不了刘新阳，不敢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只是点着头说：“我会的，阿爸阿妈你们放心好了，我争取在三十岁以前把我嫁出去就是了。”
“三十岁啊！”邓欣荣叫了起来说，“那可不行，三十岁就老了，生孩子不好生的。要在二十五岁以前，最好能在二十四岁左右结婚，年轻点，生孩子也好生些。”
欧小可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站起来说：“阿爸阿妈，我吃饱了，先去收拾一下床铺。碗筷放在那，等下我来洗。”
“床铺我都帮你收拾好了，”邓欣荣说，“碗筷我来洗，你今天又坐飞机又坐车，累了，洗了澡早点去睡吧。”
“哎，好的，那我去拿衣服来洗澡。”欧小可说着，逃也似的跑进了自己房间。
来到房间里，欧小可看到阿爸阿妈将她买回家的东西都放到了她房间里，她就将那些糖果饼干什么的都拎出去交给阿妈保管，然后拎着给父母买的礼物来到厨房，说：“阿爸阿妈，你们来试试看，看我给你们买的衣服合不合身？”
“你给我们买了衣服呀？”欧元成高兴地说，“不用给我们买衣服的，我和你阿妈大把衣服穿，你那点工资留着自己花吧，给自己多买点漂亮衣服穿。你长大了，我们给你买怕你不喜欢了，自己去买吧。没钱我们给你。”
“过年嘛，给你们买套新衣服过年呀，”欧小可说，“以前总是你们给我买新衣服过年，以后就由我来给你们买新衣服过年了。我有钱买衣服，以后除非要买房子什么的，否则我还真有可能不会用到你们的钱了，我工资虽然不高，但也够花了，以后还能每个月都给生活费给你们，你们年纪大了，别种那么多田地了，要不干脆将田承包给别人种算了，你们就种些地行了，我都长大了，有工作了，有收入了，你们就别那么累了。”
“还能做呢，就做着先，”邓欣荣高兴地说，“等你真的成家了，有孩子了，需要我们去帮你带孩子的话，我们才去帮你带孩子。”
“要带孩子也是你一个人去，”欧元成说，“我就在我们兰冲村，哪也不去，孩子带大了你还不得回来，想在城里拖累小可啊，现在在城里过日子也不好过，样样都贵，大把人房子都住不起。”
“什么叫拖累啊，阿爸。”欧小可说，“我会努力挣钱的，一份工作养不起你们，我做两份，相信你们女儿好了，会有房子给你们住，会让你们衣食无忧的。”
“唉，看来你以后也不会回兰冲村了，要在城里买房子的。”欧元成说，“这样我们就更得使劲做事，帮你攒点钱在这里，等你买房子时好能帮你一把。”
“是啊，你不要老想着要养我们，我们不需要你养。”邓欣荣说：“你也别因为想着要养我们，就去找那些没父没母的男青年做朋友；人家有父母的，你也不要去给人家压力，说什么我们也要他养之类的话，把人家一个个都吓跑了。现在的年轻人，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不错了，可别去跟他们说要养父母之类的话。”
“阿爸阿妈，人和人是不同的，”欧小可说，“是，现在许多年轻人过日子还得靠父母，可是我才不要找那种人跟我过日子呢？我的原则是：自己过得辛苦点清贫点都好，父母是一定要赡养的，就算没有能力买房子给父母住，最起码生活费是要给的，如果让我去找一个连父母都不愿意赡养的人，那我宁可这辈子不结婚了，因为照我现在的收入，我不置办什么东西的话，我这点工资是够我们三个人吃用了的。”
“哦，可千万别说不结婚这种话。”邓欣荣说，“还是擦亮点眼睛，去找个好人家吧。呵呵，我这套衣服挺合身的，你爸那套也挺合适呀。”
“就是，女儿买的嘛，能不合适？”欧元成自豪地说，“唉，我们也穿上女儿买的衣服了，女儿长大了，我们老了。”
“呵呵，我就说你们老了嘛，要少做点事了，以前要送我读书，没办法，现在我可以挣钱了，你们就不要再那么辛苦了。看，阿爸阿妈，我还给你们买了只手机呢，这样以后你们就不要到代销店去打电话了。来，我教你们怎么用。”
“呵呵，你看看你，刚挣得那么点钱，一下就花光了。”欧元成心疼地责怪着女儿说。
“买这么点东西，哪能花光了呀，自己有个电话不是方便点么？”欧小可说：“来，我教你们怎样用吧，很简单的。”
邓欣荣高兴地说：“有个电话也好，这样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用不着老跑到代销店去。”
“就是嘛，阿爸阿妈，我还有钱给你们呢。喏，这是我今年的年终奖，都交给你们了。”欧小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厚厚的红包递给阿妈。
“哟，你才去做半年，就得到这么多奖金呀！是不是公司每个人都有这么多？”邓欣荣担忧地问。
“奖金不是每个人都一样的，每个人都一样还叫奖金呀？阿妈你别担心，我们公司每个人都有奖金，老板给员工发奖金是保密的，别人也许比我多也许比我少，哪个人得到多少奖金只有老板知道。我得的应该是不高不低的吧。”欧小可明知道她的奖金算是高的了，也只能这样对阿爸阿妈说，免得他们瞎担心。
“哦，这就好这就好。”邓欣荣说，“既然是老板发的奖金，你就留着自己用吧，我们真的用不着你的钱。”
“是啊，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身边也要留些钱应急，留着自己用吧，我们在家挣得到钱来用。”欧元成说。
“我还有钱花呢，你们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存起来，平时多买点好吃的来吃，别不舍得花钱，吃好点，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这样我在外面打工也放心些嘛。”欧小可将红包塞进阿妈口袋，不让阿妈再掏出来。……
欧小可刚冲好凉进到房间，刘新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刘新阳问：“离开家这么久了，现在是不是回到家见到父母特别高兴呀？”
“是啊，高兴起来都忘了给你打电话了，害你们在那瞎担心，对不起哦。”欧小可说。
“没事没事，”刘新阳说，“你父母身体都还好吧？”
“嗯，他们挺好的。”欧小可问，“你爸妈和妹妹都好吧？”
“他们也挺好的。”刘新阳说，“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呵呵。你有没有跟你父母提起我们的事？”
“还没有，新阳。”欧小可说，“我想等过完年再跟他们说，慢慢来，这两天我多跟他们说说你，先让他们多了解了解你的情况，过完年我再告诉他们，我怕现在突然告诉他们，他们会一时接受不了。”
“嗯，真难为你了，你看着办吧，可要想办法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哦。”刘新阳说，“我问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催你告诉你父母我们的事，而是想知道初一我打电话给你父母拜年时应该以什么身份给他们拜年才好。”
“你还要给他们拜年呀？”欧小可说。
“要的，就算是同事或普通朋友，给他们拜个年他们不会不高兴吧。”刘新阳说，“奶奶老催我初二上你们家去一趟呢，说是亲自上门去拜年心意更诚。”
“这么大老远的，用不着亲自来，就打个电话给他们拜年就行了。”欧小可说，“这么说，我也要给你的家人拜年了？”
“嗯，那是必须的，等我打电话给你时，顺便让他们接听一下电话就行了。”刘新阳说，“给你这么一说，我真担心过不了你父母这关呢。”
“没事，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你别担心，大过年的，开心点，啊。”欧小可心疼地说。
“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让你父母开心过个年，所以现在才不敢告诉他们吧？”刘新阳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亲自上你们家去一趟，让你父母见见真人，也许他们就会同意了。”
“嘿嘿，你对自己就那么有信心哦。”欧小可笑着说，“要是让我爸妈看到我的老板亲自上门来给他们拜年，会把他们的腿都吓软的。”
“呵呵，别把你父母说得那么不济，哪个让你告诉他们我是你老板了？你就说是你同事来了不就行了？”
“呵呵，我们这里不比你们城里啊，哪个年轻男子家来了同龄女子，或者哪个年轻女子家来了同龄男子，是一定会让村民们往那方面去想的，再怎么辩解都没用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是那种关系，无论男女，都不会单独上门来的。你以为你说是同事人家就相信了呀？”
“还有这种事啊，那我先不去了，免得使你为难。”刘新阳说，“今天又坐飞机又坐车的，还转了那么多次车，累了吧？累了就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聊。”
“好吧，明天是年三十，白天我们很忙的，晚上你再打电话过来吧。”欧小可说。
“为什么年三十白天会很忙，是不是要搞什么祭祀活动？”刘新阳好奇地问。
“不是啊，供神是要供的，不过也不要特别准备什么，就是洗洗刷刷，弄年夜饭什么的，都有得一天来忙的。”欧小可打着哈欠说。
“哦，看来你们的年夜饭一定搞得很丰盛。以后有机会可要到你们那里去过个年，好了，你休息吧，我都听到你打哈欠了。亲一个，晚安！”刘新阳说完就挂了电话。
年三十这天，欧小可一大早起来，就去将十奶接到自己家来，一家人吃过早饭，欧元成忙着杀鸡剖鱼，欧小可和阿妈就忙着给十奶洗头洗澡，她们在厨房里烧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就在火堆边给十奶洗头洗澡，给十奶洗好澡，换上新衣新鞋帽，十奶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欧小可拿出照相机来，拍了几张全家福后，仍未尽兴，在屋子里跑出跑进的，一下拍十奶，一下拍阿妈，一下拍阿爸，满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快晌午的时候，欧小海上欧小可家来了，一进来就激动地拉住欧小可往外面跑。来到欧小可屋后面一个小土坡上，看看四周没人，这才喘息着说：“小可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呀，把你激动成这样？”欧小可问。
“我伯爹，我伯爹有消息了！”欧小海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说起话来声音都打颤了。
“真的呀？”欧小可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是说早就战死在战场上了的么？怎么又找到了？”
“这事呀还得慢慢说起。”欧小海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八十年代时，每次听到邻近村庄里有哪个人找到台湾亲人了，我阿爸也一个个的去托人家打听的，可是一直打听不到我伯爹的消息，就真的以为他像传说中的那样，战死在战场上了。我看我伯奶一个人在这里守候了几十年，孤苦伶仃的，心想她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落得这么个结果，从我上了大学，接触到电脑后，我就在网上打听我伯爹的消息。三年前我结识了一个台湾网友，他父亲也是跟国民党去的台湾，我们成了忘年交，他听了我伯奶的故事很感动，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打听到我伯爹的确切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他终于找到我伯爹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那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时我有多激动哦！哦天哪！我那八十四岁的伯爹还健在，他也是跟国民党去的台湾，可是后来因为认识了他妻子，他岳丈嫌他的名字不好听，给他改了名字了，由原来的欧狗大改成了欧大成，怪不得我们怎么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在国内打仗时他受过两次伤，曾经失去记忆，是战友们告诉他他叫欧狗大的，他只知道自己是从大陆过去的，但是还在大陆时他就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不记得家里还有哪些亲人了，战友们也没人知道他的家乡具体在哪里，但是那个告诉他名字的战友告诉过他说他对他们说过家里有个新婚妻子。八十年代时，看到许多战友都回大陆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我伯爹也想回来找，无奈因为他曾经患过失忆症，怎么都记不起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了，家里都有哪些亲人。他的儿女们也帮他打听过，打听欧姓都分布在哪些地区，但是这样打听就如大海捞针，几十年过去了，都没打听出个所以然来。他妻子是港城人，我伯爹退休后就全家搬到港城去居住了。我伯爹退休了，老了，心想：这下家里真是没有什么亲人了，那个新婚妻子肯定早已改嫁，父母肯定也已作古，生前没有对他们尽孝，死了再找到他们也只能看到一堆黄土了，就让儿女们不要再折腾了。我朋友说当他找到我伯爹，告诉他家里还有哪些亲人，这些亲人一直在寻找他时，他激动得一下晕了过去。一醒过来就直嚷嚷着要回老家，他跟他妻子生了一儿两女，现在两个女儿一个在新加坡，一个在美国，他那边的妻子已经在五年前去世了，现在他跟儿子住在一起，他的儿女们一商量，决定全家大小一块回来看看大陆的亲人，本来他们说要回来跟伯奶一块过年的，还说要接伯奶去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呢。但是因为那个在美国的小女儿一下赶不回来，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到后天才回来了！小可姐，在他们没回来前，这个消息我都不敢告诉别人，更不敢告诉我伯奶，我真怕他们临时又变卦，回不了。到时如果让伯奶空欢喜一场会要了她的命的。”
“嗯，还是先别告诉十奶的好。”欧小可说，“小海你真行，你真是替十奶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我也是在给我找亲人啊，我就这么一个伯爹伯奶呢。”欧小海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但愿后天他们真的回来了，小可姐你不知道，我从得到他们的消息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盼在担忧，吃不好睡不安的，我想我还是找个人跟我分享一下这个消息吧，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呵呵，瞧把你高兴的。”欧小可高兴地说，“你快别激动了，也别担忧了，他们说了后天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放心吧，我们还是赶快去帮十奶收拾一下屋子吧，把她的房子打扮得漂亮些，让你伯爹他们回来看到也喜庆些。”
“好好好，我们回去跟三婶说一声，然后帮她收拾屋子去。”欧小海边说边带头往欧小可家走去。
姐弟俩站在宅门口，欧小可冲屋里喊道：“阿爸阿妈，我和小海去帮十奶收拾屋子去，收拾好了我就回来。”
邓欣荣一边应着一边从屋里跑出来，将手里拿着的“福”字递到欧小可手里，说：“给十奶贴几个福字，各个门口都贴上，啊。”说完用手在小海头上一比划，又说：“你看看小海这个子长的，比你姐小几个月呢，都快比你姐高出一个头来了。”欧小海朝邓欣荣做个鬼脸，笑着说：“哪个叫你和我三叔不让姐吃好点。三婶，我们走了啊。”
“哎，去吧，收拾完了跟你姐一块回来吃饭啊。”邓欣荣话没落音呢，两个孩子已经跑得没了影。
欧元成在院子里笑着说：“猫接娘种，你自己都是个小个子，还能指望小可长得多高大？”
邓欣荣不服气地说：“我个子小，你个子就大了？村上人哪个不说小可长得像你？”
“呵呵，像我像我，我说只要孩子健康聪明，明理懂事就行了，个子大点小点无所谓了。”欧元成依然乐呵呵地笑着说。
“就是嘛，只要孩子听话懂事，比什么都强。”邓欣荣欣慰地说，“也幸亏我们小可读书能干，不用在家干农活，要不然她个子小力气小，干农活还是要吃亏的。”
“嗯，我就说个子小有个子小的好嘛，她知道她个子小，发奋读书，到城里去做事了，不用干体力活了，多好。”欧元成笑呵呵地说。
十奶从屋里走出来说：“就是啊，这两个孩子从小懂事，懂事的孩子都知道发奋读书，现在他们都不用做农民了，都有工资领了，多好。”
邓欣荣看到十奶从厨房里出来了，赶紧说：“十婶你快回屋去烘火吧，外面冷。”边说边过去搀扶住十奶，说：“到屋里烘火去，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到外面去走，凉着了就麻烦了。”
欧小可和欧小海来到十奶家，帮她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门窗都认真仔细地擦干净了，又在各个门口都贴上了福字。欧小海想了想，说：“小可姐，你说如果我伯爹一家人回来了，住哪呀？”
欧小可想了想，说：“住楼上，让他们住楼上，对了，我们将楼上清理干净，等他们回来了，就到村上各家去借些被子毯子来，直接铺在楼板上，让他们男的住一个楼，女的住一个楼，不就行了？”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欧小海说，“反正我伯奶的楼上也没什么东西放，我们去清扫干净来，让他们回来就住楼上吧。”
欧小可他们说的所谓的楼，是指他们这一带的标准的泥瓦房建筑，在房间与瓦背之间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阁楼，这个小空间离瓦背最低处只有两米左右，最高处有三米左右。一般人家都用来存放谷物什么的，这样东西不易潮湿。十奶不种田了，家里的两个楼都是空着的，这不正好可以用来住人了？
姐弟俩说干就干，很快就将两个楼也打扫清洗干净了。这时欧小可的电话响了，欧小可一看电话号码，乐了，接通电话就笑嘻嘻地问：“阿爸，是不是得吃夜饭了？”
欧元成说：“你们弄好了没有？没弄好的话你就一个人弄吧，让小海先回家，刚才他阿妈找到我们家来了，我们推说没有看到小海，你还是让小海先回家吧，免得她满村去找。”
“好，我知道了，我们也全都弄好了，这就回家去。”欧小可说完，对小海说：“你妈满村去找你呢，快回去吧，免得她找到这里来。”
欧小海应着，一溜小跑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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