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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小镇来客

    街头一片嘶鸣,一行马队,马俊美雄壮,人高大挺拔、胡服貂裘,奔驰而来。

    “莫非这是天河马场的人!”已有人感叹!

    马队在愿醉楼前勒住,排在第二位的人立马展开一面大旗,上面果然绣着“天河”两个大字。一行人翻身下马,动作干净,训练有素。

    看着他们的服饰,西门楼觉得真有些冷了,夜晚一场雨,秋深意更浓。

    这十个人整整齐齐的走进愿醉楼,为首领头的显得更加威严,表情也更严肃。仔细看他们的表情,脸上都有倦意,马看起来也有些疲惫,他们身上的衣物看起来也是湿的,难道这些人竟冒雨连夜赶路?

    十个人分两桌坐下,伙计端上热茶,他们竟拿出干肉、摸出酒囊,就着热茶吃,这样的吃法就连西门楼也有些惊讶。

    其中一人问道:“总管,就餐后如何安排?”

    天河马场有了新总管?这人是谁?

    “休息!”领头人的话就像命令,直接、有力!

    西门楼大声道:“天河马场终于有了新任总管,不知是哪位英雄?真是失敬。”虽说着失敬,但他的话里绝没有尊敬,心里也绝没有尊敬。

    “不敢,鄙人石破军!”

    他的话明明说得很轻,他的嘴巴也张得不大,但是这声音却传遍了酒楼的每一个角落,西门楼甚至感觉这不大的声音有点震耳欲聋,所以也不接话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石破军,关东天河马场有四绝,第一是刀绝,第二是马绝,第三是箭绝,第四是枪绝,而这个人正是号称神箭银枪的石破军,如今新加天河马场总管的威严,很难不让人好奇。

    石破军环顾一周,得到的尽是尊敬的眼光,他当然值得别人尊敬,他当然值得自己骄傲。石破军发现一个人一直看着他,脸上露着微笑,和善的微笑,所以石破军略微向他点了一下头。

    石破军奇怪的是,微笑之后,这人的脸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立刻冰冷,然后便机械的喝粥,不做理会。

    西门楼继续说道:“天河马场虽居关东,在江湖中也算实力雄厚、名扬远方,虽然笼络名动江湖者十余人,马队精绝更是纵横南北,没想到却比不上张岳一人!”西门楼这是在挑衅!

    “放肆!”

    话音刚落,一人已举刀向西门楼砍来,这种事必然是下属来做,石破军安静的仍在吃东西,甚至还喝了一口酒。

    西门楼也在吃东西,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握着面饼,刀已砍来,朝着他的肩膀,势必要将他右臂整条切下!

    西门楼身体稍倾,便已躲过这一刀,随即筷子如短棍般向那人手腕敲去。筷子击出,刀随机脱手,被西门接住,那出手的小厮早已吓破了胆!

    “刀乃是天河马场四绝之首,不知成色如何?”西门楼说着,一只手捏住刀尖,另一只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掰,刀竟然断为两截!“没想到轻易就能断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西门楼仔细的观察着断刀,像是收藏家观赏低价淘来的艺术品。

    石破军看着西门楼,淡淡道:“下属无礼,公子见谅!”

    西门楼点头回礼,道:“不敢!”

    石破军解释道:“得江湖谬赞,刀绝确为敝庄四绝之首,然这是赞我兄刀法绝伦,并非说我刀刃坚韧锋利!”

    遇辱不怒,不怒自威!这份气度已让西门楼稍稍钦服。拱手道:“大总管果然气度不凡!”

    石破军道:“不敢!依公子所说,张岳已见过李如命,不知结果如何?”石破军并非不知此事,但细节却难以尽知。

    西门楼道:“张岳没有死,李如命并未拔剑,大总管可知为何?”

    石破军道:“开山掌竟未能让其拔剑!”

    西门楼道:“那请问大总管如何?”

    石破军沉思了一会儿,道:“虽不敢托大,却有张岳以死搏命的勇气,天河马场全部人员与我同一志愿!”

    西门楼道:“在下佩服!”

    石破军道:“却不知公子如何?”

    西门楼道:“在下西门楼,已败于李如命!”

    西门楼竟将败阵说道落落大方!

    石破军道:“多谢公子!”

    这时那位魏凌掌柜已赶到前厅,有人动刀,事关天河马场,他不得不前来查看,只是事已平息,并无异常,随后转向石破军:“石大总管,小店已将客房、热水备好!”

    石破军道:“很好!酒食之后,全部休息!”

    天河马场众人一致答道:“是!”

    章自明仍是冷漠的在食用自己的早餐!

    待天河马场众人皆已前往后院房间后,一名伙计跑进来报告:“掌柜,码头传来消息,要将两桌上好酒菜送过去,还要两名歌姬,四名舞姬!”

    魏凌有些犹豫,酒菜外送本是常有,但歌姬舞姬却不曾有过。他在等,等章自明的指示,但章自明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放下碗筷,出门去了。

    没有反应就是反应,没有反应就是默认,魏凌当然知道,所以即刻往下吩咐安排。

    西门楼又挑事了,他再次说道:“不知何方人物如此托大,还请掌柜告知!”

    魏凌拱手道:“生意人只管生意,在下不知,公子见谅!”

    西门楼道:“不妨事,自认高贵之人,所到之处必定广布其名,我们会知道的!”西门楼说的不错,所以他很得意。

    魏凌道:“在下多言,公子落脚小店,十分感念,唯请公子谨言慎行!”魏凌自然能看出西门楼是在故意挑事。

    西门楼道:“生死有命,多谢掌柜!”

    魏凌拱手之后转入后堂,西门楼此时还未吃完早餐!

    愿醉楼对面的赌坊,此刻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汗水沤干在衣服里,混合酒肉的味道,令人作呕。西门楼负手踱步其间,竟有些闲庭信步。码头上昨日傍晚新停靠的大船,风里雨里,日晒雨淋,竟只为这一夜风情、一日赌兴。

    西门楼浅笑,他也不知自己是笑世俗,还是笑自己。

    “柳莫问若在,肯定会喜欢这个地方!”西门楼暗暗自语,“因为这个地方热闹!”

    就在西门楼走了三圈之后,终于有人上前招呼。愿醉楼前厅的事,自然有消息散开,这位西门公子若是惹出麻烦,难免于章府不利。

    小厮问道:“公子犹豫许久,可是招待不周?”

    西门楼笑道:“说实话,我并不善于此道,却又按耐不住!”

    小厮道:“那公子想玩些什么?”

    西门楼道:“既然技不如人,自然是想碰些运气!”

    小厮道:“骰子较为简明,公子可有意?”

    西门楼无奈道:“本是有意的,但不喜拥挤。”

    小厮回头去看那最热闹的桌子,人蛇混杂,挤作一团,吵吵嚷嚷,回头向西门楼双手拱礼道:“招待不周,请公子随我来!”

    一楼是大桌开盘,二楼是雅间问道,共二十四小间,分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星、辰、甲、乙、丙、丁、庚、壬、癸、寅、卯、午、申、酉为名,每一间都干净整洁,受欢迎的赌法,无论哪一间都能得到满足。

    西门楼看着字号,不禁一笑,他进去的那间,便是月字号。

    只是在月字号里,西门楼反而变得无精打采了,半躺着,懒洋洋的。现在还是早上,喝酒总是不太好的,他也不是酒鬼,所以他在喝茶。

    茶虽然不好,也总比街门酒肆里的茶要好得多。西门楼喝了三壶茶,上了五次厕所,总算熬到了申时,也把他的口袋熬空了。为什么说是熬呢?因为陪玩的是一个女人女人,虽然不算绝顶美人,但精心打扮后,风韵迷人,不然他也不会输得精光。

    走出赌坊时,赌坊已没有那么热闹,天气似乎也变好了,还偶尔露出没有温度的光芒。因为输得精光,西门楼垂头丧气,懒洋洋的走在街上。

    “幸好房钱已经付了半个月,”西门楼笑了,“赌徒都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虽然这么说,但西门楼并没有开心,因为他的肚皮已经有些不满意了,赌坊里的点心花生米一类的,又怎么与饭菜相比。

    西门楼发现街上多了很多他这样的人,身无分文的人。“我无非穿得好点儿,他们却未必身无分文!”西门楼又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长浪镇的码头在镇子南边,镇子的街道一直延伸到码头。码头上现在停着七八条大船,有客船两条,其他都是货船,有两条船还在往下卸货。

    其中一条船很特别,它不跟其他的船停在一起,离江边至少十五丈,既不是客船,也不是货船。船身漆得鲜亮,角落栓头处还是高贵的黄色,同样鲜亮。除了新帆,船上还立着一杆薛字大旗,随风飞扬!一条小船已经驶离码头,向那艘游船划去,西门楼认识小船上的人,是愿醉楼的伙计!

    小船往游船上送上一些东西,又接下三名女子后,再次划向岸边。西门楼笑了,他知道酒肉有着落了,他可以跟自己的肚子有交代了。

    此时小船正在游船与岸边的中间,西门楼双脚发力,如飞鹰般掠出去,一只脚落在小船上,随后再次发力,落在游船上。那一脚的力道,几乎掀翻小船。

    西门楼刚在船头站稳,三支短箭突然急速射来,正向西门楼胸膛。西门楼从岸边跃来,刚刚收力,突然有此变故,本在意料之外,身体自然很难再次发力躲避。

    人在无法躲避的情况下,面对前方的危险,下意识就是伸手去挡。西门楼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不是挡,而是把短箭抓住了!

    西门楼拿着短箭,双手拱礼道:“晚辈西门楼,仰慕无暇公子,冒昧请见!”

    “公子请进!”说话的便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西门楼掀帘而入,船舱虽不大,却是别有洞天。船的外部如果说是富贵,船舱里却是清高,除四周帘子做工精细外,地板、墙壁、桌子都是本色,连地毯都没有,只用防水漆涂抹一遍。舱门对面竟是一列书架,成色都显陈旧,摆的却是整齐,显然时时翻阅,小心爱护,西门楼发现竟还有竹简!两张案几分列两旁,只有软垫,没有凳椅。

    书架前摆的一张宽大的长椅,铺着软垫,软垫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慵懒的躺坐着,女的轻伏在男的胸膛上。男的绢衣素冠,虽已上了年纪,长的却有些清秀,脸上的胡须显然精心刮净。女的红色长裙,衣袂裙摆平滑的铺在长椅上,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颦一笑,虽不如蟾宫娇媚仙逸,亦不如西子病容柔美,但一袭红衣飘飘,却也令人心迷;再看她的脸,竟是肤如凝脂,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实在是少小娇无力,行行仗侍儿,一种成熟少妇的韵味令人陶醉且舒适。

    “没想到江湖上已没有人记得老夫!竟只有小友一人还想见见老夫!”说话的人就是薛无瑕!只是这话说得有些戏谑,不知是嘲笑世人,还是嘲笑自己。

    “公子如玉,温润无瑕,美名传世,晚辈有幸!”西门楼说着,再次深深一躬。

    “西门一氏多狭义,祖荫传名兴汉中,官人,这便是汉中西门氏当代才俊西门楼公子吗?”说话的是那女子,声音委婉妩媚。

    薛无瑕道:“是的,汉中西门氏,唯此小友多得情趣,不知小友此次登门,有何见教?”

    西门楼道:“月有阴晴之憾,人有倒运之时,特来拜见前辈公子,顺便讨杯水酒!”

    薛无瑕大笑道:“世家风采,坦诚大方,公子请!”

    两人分两侧案几跪坐,随即便有人送来酒菜,全是十八九岁的少女,衣服单薄飘逸,令人眼前一亮。酒菜摆好之后,后舱再次传来琴声,婉转悠扬,声音似薄雾般,贴着江面轻轻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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