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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午夜时分,川流不息的街道寂静下来,初夏的微风吹来丝丝凉意。街边的大排档仍在营业,张克锋选了一家人最少的坐下来。

    老板娘正在帮一桌客人买单,冲我俩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俩先坐,菜单在桌上,我一会帮你们点菜!”

    我翻开手机微信,给张秋寒发了个位置共享,“红姐串店,我俩到了!”

    “20个羊肉串、20个牛的,哦,你们家生蚝新鲜吧?来10个先,牛板筋10个,干豆腐卷5个,锡纸烤茄子,再来三碗冷面。”张克锋熟稔地点着菜,“你能吃辣嘛?”

    我摇头,“这几天上火。”

    “哦,那少辣,啤酒来散装扎啤,先来两杯吧!”

    “老板娘,来壶热水,餐具消毒!”我补充道。

    “小样儿,还挺讲究!”

    我笑笑。

    不一会,就看见张秋寒顺着街边找来,这厮白天开会时候还衣冠楚楚,这会儿领带扣也松泛开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一副斗败了公鸡的惨样。

    “呦呵,这不是张大律师嘛,这打扮是要去唱戏不成?”张克锋的嘴不饶人,人还没坐下就开始奚落。

    张秋寒也不吭声,从隔壁桌划拉一个小板凳,把衣服搭在上头,自己一屁股坐定,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个嗝。

    “你还笑,折腾死老子了!”

    我重新给三人的酒杯倒满酒,三人走了一旬。张秋寒便把后续的事情详细说给我俩。

    “这阮芙瑛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我和她助理拦着,她能把家都砸吧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框递给张克锋,“这照片是我抢下来的,好说歹说。”

    张克锋接过来看看,正是迟江河和沈淮的旧照片,转手递给我,“斌子收好,回头交给沈淮。”

    “就这沈淮,主意是真正,之前没知会任何人,到了会场哐哐哐一顿放炮,不愧是迟江河的小情人。我后来打电话问她这遗嘱的来历,她说是在三天前收到的,用快递直接寄到她家里,没写邮寄人姓名。”

    “这个不难查,快递公司现在都实行实名制,明天我叫小海查查。”张克锋道。

    我摇摇头,“我估摸着,即便查到,也是陌生人代邮。”

    张秋寒继续道,“除了你们在直播里边看到的遗嘱内容,这份遗嘱还有一个补充说明,明确沈淮对于遗嘱公布与否有决定权,她接到遗嘱以后可以选择不公开遗嘱内容,也可以选择公开。这么看迟江河最信任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这时,老板娘端上来冷面,三人便暂时中止谈话。

    “这冷面不错,正宗延边风味,快尝尝!”张克锋安利道,三个大男人便甩开膀子呼噜呼噜吃起面。

    面汤里还浸着冰块,酸辣爽口,驱赶燥热。

    一碗面下肚,张克锋用纸巾擦擦嘴巴,又点起一根香烟,缓缓分析道,“我看人家沈姑娘做得对。怎么说迟江河都是尸骨未寒。哦,你们一群人心怀鬼胎,坐在这分人家财产,这说得过去嘛?她把遗嘱公之于众,完全出于公心,出于对迟江河的情感,别忘了她自己可是拿不到一分钱。”

    张秋寒摇头笑笑,“是这个情理,可搞得我和李贺水忒被动了,我俩狗咬狗一嘴毛嘛这不是!”他还未从白天的懊恼情绪里走出来。

    我适时转移话头,“遗嘱如果生效,法律上如何执行呢?”

    “遗嘱生效后,朝晖必须在三个月时间内处理好全部资产账目,以拍卖形式出售迟江河的股份,再把股份兑换成现金。其后,在遗嘱公证人的监督下,由遗嘱执行人将这笔巨额资金投入到XZ某助学基金会中,基金会将按照当地被资助学生情况,实行年度放款,账目实时公开。”

    “迟江河这么做,等同于亲手将朝晖集团摧毁!”

    “除非有哪个股东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能筹措到至少30亿元的资金,如果朝晖股票持续走高,还不止这个数目。”张秋寒苦笑道,“那几个老总可是心急如焚。我下午和李贺水通过电话,张放已经买了明天飞广州的机票,去找商界朋友化缘,许传杰已经开始抛售自己的股份。”

    “下一步咱们怎么办?”事态如此发展,我们都始料未及。

    “过程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可这效果是一样的,遗嘱出现以后,阮芙瑛和朝晖的股东们受到的刺激不小,这时候人最容易犯错,我们可以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派人密切跟踪这几个人,观察他们的动向,看看谁最可疑。”张克锋分享了自己的看法。

    “我同意,原本我们就想要试探阮芙瑛的反应,现在这份遗嘱的出现,帮助我们直接跨过过程,直指结果,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啦!”张秋寒感叹道。

    对这份遗嘱,我还是有所疑虑,“照今天的情形来看,迟江河的两个助理都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他们此前为什么不说?显然股东们不知道遗嘱的存在。那么这两个助理的行为应该是受到迟江河本人的支配,尤其是吴清,她已经离开朝晖很久了。”

    “难道迟本人知道他在立遗嘱的一年后会遭遇意外?”张秋寒也感到十分困惑。

    “在华旗小区案发现场被发现之前,我和斌子一度怀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迟江河本人自导自演的,可此后,阮芙瑛的种种举动,又让我们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张克锋回忆道。

    “不不不,这遗嘱是在假定迟江河发生意外的情况下立的,很有可能是迟江河发现妻子阮芙瑛有对他不利的举动,为了防着她才制定了遗嘱的内容。”张秋寒猜测道。

    “如果是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得继续调查这几个嫌疑人,重点还是阮芙瑛。如果是迟江河本人设的局,我们就更得顺着他的路线往下走,才能在抽丝剥茧后,看到事情的结果。”我说出自己的观点。

    “没错,斌子说的有道理,”张克锋赞同道,“我已经在这件案子上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总要坚持到底,看看真相是什么,不能灰心!来,哥几个走一个……”张克锋酒量不错,张秋寒也不甘示弱,我陪着他们俩也喝了不少,喝到最后,三人走路都有点打晃。

    张克锋搭着我的肩膀,大着舌头嚷嚷,“没看出来,斌子,你小子挺能藏,你有酒量,我今儿个才发现,哈哈!”

    张秋寒早就抱着路边的一棵树开始呕吐。看来他的酒量是三人里最差的。

    我把张克锋扶到长椅上安顿好。自己跑进街边的小卖部买了点饮用水和纸巾。回到他们身边时,张克锋已经倒在长椅上睡过去,张秋寒也倚着树干昏昏欲睡。

    我拧开水,帮他漱漱口,擦擦胸前的呕吐物。

    收拾停当,我拦了辆出租车,把他们扶上车,嘱咐司机师傅几句,送走了他们。

    我好久没喝这么多的酒,心下有些燥热,便沿着街边,散散酒劲儿。

    走了约莫两站地的路程,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人在背后跟踪我。

    喝酒的人都知道,酒劲大的时候,意识会较平时模糊,但感官的感觉被放大数倍,这时候的感觉往往更准确更真实。

    我意识到不对以后,稍稍加快些脚步,后边的人似乎也加快了步速。我心下稍定,瞅准一个街角的胡同,疾步拐进去,闪进角落里。

    平复呼吸,等待跟踪者的出现。

    大概几十秒后,胡同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个男人的影子。他缓缓向我所在的角落靠近,似乎在左右窥探,并未发现我躲藏在黑暗里。

    人影刚刚越过我的位置,我便一个挺身,使出擒拿手,从背后将人撂倒。

    “谁?”

    男人被我膝盖骨顶着腰眼,疼得嘶嘶叫唤,“梁,梁警官饶命,是我是我!”

    “你是谁?”我并未松劲。

    “我吕晨啊!”

    吕晨?那个侦探?

    我才略略放手,让这家伙好能回头看向我,验明正身后,我才脱力。

    “你小子胆子肥啊,跟踪警察?”我呵斥他。

    吕晨喘着粗气抱怨道,“梁警官,您也太狠了吧,我这就是想跟您打个招呼,怎么还对我动武呢!”

    “你鬼鬼祟祟的,我这算客气了,不是你小子求饶的早,我非得把膀子给你扭下来。”

    我俩一前一后慢慢走到街边,找个台阶坐下来。

    这小子眼睛滴溜溜直转,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老实说,你跟踪我干嘛?”我喝问他。

    “看见张队长、梁警官和张律师在一起……我有点好奇。”

    我明白他的意思,张秋寒是阮芙瑛的代表律师,怎么会跟两个警察交往密切。如果他把这情况告诉阮芙瑛,不利于我们后续计划的执行。现阶段,须得稳住这小子。

    “你还在给阮芙瑛跑腿?”我掏出烟盒,抽出两支烟,同他分享。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话里有所指。

    “所以,袭击警察?”我反击道。

    “梁警官这话严重了,我跟踪您,不犯法吧?”他急忙辩白。

    “跟踪还是袭警,要看话语权掌握在谁手里。”

    “是是是,警察大爷们,向来我们见着都得溜边走。可今天这事儿,您得给我个说法。”

    “从现在开始,你的任何发现,任何想要提供给雇主的信息,都由我买断。价格你出,你看行吗?”我抛出交易的条件。

    “哈,梁警官这么大方,张口就投资给我的事务所50万,看来刑警队的待遇不错。”

    这小子要价又狠又准,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家伙。

    “还有,别去找张队长和张律师的麻烦,他们俩可不会像我对你这么客气。”

    我直起身,活动活动筋骨,“钱我筹措筹措,三天后打到你事务所。”

    “多谢多谢!”

    “如果让我知道你小子拿了钱还不老实,你这辈子的好运气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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