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今·夕
“我是长生种吗？”
“是，也不是。”
“呃……我不懂，怎么可以是也不是。”
“你在寿命上是，但我也无法精确定义长生种。”
“我活了多久了？”
“不久，只有几百年。”
“那还不够久吗？是普通人的好几辈子了。”
“与无尽的时空之渊相比，几百年连一瞬间都算不上。”
“等等，我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
“因为……”
***元后2118年8月，百華深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窗照进客厅，扫过与卧室之间的门缝，洒在大当家的脸蛋上。涩涩湿湿的小舌头准时舔舔她的鼻子，呼唤她起床。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双手抱住面前毛茸茸的小白，目光禁不住在他大大圆圆的眼睛、粉粉的鼻子、上扬的三瓣小嘴、微露的小虎牙、尖尖的小耳朵上驻足了几秒，然后对着小嘴来了个深深的吻。
小白属于很珍贵的品种“龙羽猫”，而且还是白毛蓝眼，这通常只有富人才买得起，然而四年前大当家却在附近的树林里捡到了他——那是一个雨夜，她在林中练习‘防护结界’，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结界让雨无法淋湿自己。后来她听到附近有猫叫，循声而去看到当时只有一个手掌大的小白在雨中瑟瑟发抖。
“不能再让你磨灭我的起床意志了。”
虽然这是个休息日，不用去主厅集合，但依然有做不完的工作要大当家处理，特别是在百華深处被入侵后，她需要手工在纸上记录和演算很多东西。
她强迫自己温柔的把小白放到一边，立刻起身、喝水、如厕、练功、用早餐，然后进入书房开始工作。
桌上放着一台像圆形白玉一样的电脑主机，大约手掌般大小。大当家将外面的透明保护罩折起，手指放到白玉中间的孔洞，电脑向空中发出全息浮窗主屏和键盘。她一会儿在电脑上操作，一会儿在纸上涂写，脑子中又浮现出了困扰她好久的问题：“根据传说，2000多年前神驭派曾经和悯生派发生过一场大战，最后在神上之神‘帝瞾’的帮助下，悯生派惨败。然而，现存的资料中没有任何对于帝瞾的记载，也没有两派发生战争的学术记载。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大当努力的想在各种已知信息中找到一些线索，找着找着反而感叹起来：“唉，连我这个灵异生物都觉得这事儿太灵异了。”然后不知不觉回忆起自己的往事来……
***
根据《特工机密档案》记载，大当家出生于元后1800年，对于平均年龄不超过120岁的人类来说，自己绝对算是灵异生物。
大当家第一次有记忆的时间是元后1802年，她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牵着，在一片美丽的花园里散步。牵着她的是前代帝傅之一，也是她的教学总管——骞上·慕人，大当家叫他‘大师傅’，以便和其他分项的师傅区别开。
在她印象中，大师傅是个温柔又严格的人，对她像父亲对女儿一样，在生活中呵护备至，在训练中毫不马虎，不过大当家天赋异禀，总是很容易就学会师傅们教的东西。
小时候的大当家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心，喜欢问问题——
“大师傅，我没有名字吗？”
“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不需要名字哦，在这个星球，能被叫做大当家的只有你一个哦。”
所以从记事起，她只被别人这样称呼着。
“我们是不是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是的，刚好我要给你上这一课……”
从此，大当家知道了在華的科学体系中将人主要分成两类：“凡人”和“异人”——
凡人，也就是绝大多数普通人，他们的寿命不会超过120岁，也没有任何异人所具备的其他能力。
拥有任意一种凡人所不具备的超能力者即可被归类为异人，例如以下几条——
力量：可徒手举起1吨以上重物。
速度与耐力：每小时可跑完60公里以上。
弹跳力：立定跳远距离10米以上。
通灵能力：可主动感知到鬼、神的存在，并与之交流的能力。
意识造物能力：通过意识即可驱使周围物质运动或改变形态的能力。
超智力：1天之内可准确算出1个智商120以上凡人数学家经过30天才能做出的大规模演算结果，或1个月之内可独立完成相当于任意领域的5人科学家团队一年的科研成果。
预知力：可感知凡人无法感知的因素，做出准确预测的能力。
年龄：已知超过120岁且保持身体状况和外表在壮年形态，未来50年内无可被证实的自然死亡隐患。
大当家在弹跳力、通灵能力、意识造物能力、超智力、年龄方面都达到了异人的标准。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所有的异人都是不可以公开其能力和年龄的，一旦发现普通民众中出现超能力事件，政衙的中央核心便会派出异人特工平息事件，将超能力者消灭或收编，并消除凡人的有关记忆。大当家便是为总管政衙此项职能所培养的领导者，慕人则是培养和研究异人战士的总负责人。
“大师傅，凡人是被妈妈生出来的，我们异人也是被妈妈生出来的吗？”
“是，也不是。异人诞生的几率非常低，不像凡人那般容易。”
“怎么才能生出异人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复杂，今后你会慢慢学到的……”
“大师傅，我有爸爸妈妈吗？”
“这个问题，也很复杂……这么说吧，你是‘神’的孩子。”
“神？真的存在吗？”
“呃……这个问题就更复杂了，等你大一些就懂了……”
1824年7月，慕人失踪了，他留了一封信给大当家——
“孩子，我离开了，不要找我。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无论谁离开你你都会过得很好。
“你没有对任何主观造物的信仰，你只尊重客观存在的逻辑。
“你不会沉溺于任何情绪造成的低效，争取最大的利益是你生命的原则，这也是你为什么会成为華唯一大当家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用我说，你也会贯彻始终的。所以，对于一定时期内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相信你也不会执着到损害自我利益的。
“再见了，我的孩子。”
***
“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想不出的事情先顺其自然放在一边。”
大当家伸了个懒腰，把手指伸进白玉孔洞将电脑锁住，起身准备出去走走，小白也尾随她一起。她散步的同时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想事情——
从记事起到现在，她经历过5任皇帝、4任帝傅了。每一任帝傅都出自师傅所在的骞上家族，就像每一任皇帝都处在百華家族，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与前代皇帝或帝傅有血缘关系，而是被选中的人会继承前任每一代的关键记忆，摒弃原来的姓氏重新被起名。
“永啻和光晞都没有当年神驭派如何战胜悯生派的记忆吗？还是说他们记得，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说？唉，很多事情如果他们不积极，我也不宜深究，当年骁微发现显湿教在京城有基地，我提出歼灭计划后也不了了之了。”
她想的入神走的比较慢，小白从她后面走到了前面。
“东華市既然已全部沦陷为悯生派的领地，任何进入其中的我方人员都有可能被施加未知干扰，所以作为光明圣战传说的发源地，我们进入其中做深入调查风险过高，怎么办呢……”
“那么多经过东華的空中飞行航线都没有碰到过天蚕丝，所以航天部门一定有悯生派的人……”
“会不会有人知道些真相？也在主动披露，但我还没发现到呢？”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回了自己的住处，穿过客厅，走近书房，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很不淡定——
“小混蛋！你在干嘛？！”
只见小白一屁股坐在她书坐的手稿上，刚才的工作成果散落了一地，嘴里叼着一张纸，爪子还在屁股下的纸上抓呀抓；空中冒着一堆全息浮窗——她设定能解锁这台电脑的除了自己的手指就是小白的猫爪，然而从未想过小白会打开电脑。
“喵呜！”
小白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秒，立刻扔下嘴里的那张纸，跳下桌子拔腿就跑。
“贱猫！别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大当家赶忙把洒落的手稿收拾起来规整，她把小白叼起的那张纸打开铺平，看到纸上多了四个孔，不禁哭笑不得的笑了——两个洞在“虚珏大陆”四个字上，另外两个在小白用指头肚踩出的爪印上，像一朵花似的。然后，她着手把飘在空中的浮窗们收罗过来准备一个个关掉，基本都是她之前浏览过的痕迹……
“东华市企业财务报表、企业交易明细、光明圣战涉及的地区、光明圣战参与者的结局、‘瑶池社区’东華市市民论坛……”
她看着看着，感觉到这些信息之间有些似有似无的关联线索，突然脑中闪现出一个灵感——有人在通过不同的渠道用需要破译的密码披露信息。
她立刻拿起白纸和笔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寻找线索并处理——将在企业交易财务报表中的某些款项与交易明细建立起对应关系，然后查交易双方涉及到的人在网络上所使用的过的户名和地址，与东華市市民论坛的户名地址进行匹配……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演算和推理，她发现一些网络社交账号发布的内容、用户名、甚至地址名等信息之间有人为建立的逻辑关系，逐渐把线索归结到5个账号上面，她将这5个账号所发布的全部内容调出进行处理，发现了传递秘密情报常用的一种“脱水”方法——根据时间顺序，后面一个账号的发言会把前面一个账号中没用的词汇剔除掉，变成一句完整的话，然后下一个发言做同样的事情，经过层层过滤，最后在一个名叫“浮鳄”的账号对账号“水眠”的发言脱水后得到一句话——我知道光明圣战的真相。
“到底是谁？这人又在哪？”
大当家继续查这些账号的所属地址，发现它们遍布了除玄冰大陆外的五个大陆——“浮鳄”、在虚珏大陆，“水眠”在煌罗大陆，“蓬蓬”在茂姜大陆，“清涟”在祺法大陆，“连黄”在宁古大陆。
陷入沉思的她瞥了一眼桌面，又看到小白穿了四个牙印的那张纸，定格在虚珏大陆四个字和花一样的爪印上……
“这是在形容一朵花吗？浮鳄——浮萼，水眠——睡眠？蓬蓬、清涟——青莲？是指睡莲吗？连黄——黄连……虚珏大陆……”
她脑中浮现一个名字——“苦莲会”，这是一个庞大的慈善组织，有200多年的历史了，业务范围涉及到贫困人口生活质量提升，群众心理障碍减轻，基础医疗保健等很多领域，受到人民的广泛爱戴和支持，所以很多企业和地方政衙为了提升社会形象也会给与苦莲会支持。
苦莲会的首领是一位名叫“白花”的女性，官方可查到的出生年份为元后2080年，于2100年正式接管苦莲会。因为虚珏大陆是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苦莲会又与各大企业来往甚密，所以白花在虚珏大陆的活动会比较多。
大当家进一步深入查找这些账后背后的使用者，然后进入风信馆的信息管理系统调出这些人被记录下来的行踪，发现他们都参与过苦莲会的活动，并且都与白花有过接触。于是，结论很明显了——苦莲会中有人希望披露光明圣战的真相，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白花。
“所以，要秘密的去找白花问个清楚。”
“喵呜！喵呜！”
小白跳到了大当家的腿上趴了下来，她摸着小白的头，开玩笑似地说：“小白，你不会也是灵异生物吧？”
***元后2118年8月，海之东華1号***
“呜呜……呜呜……”
予泽在红宙体内感受着共鸣，他脑子里想着：“我们到海面上去。”红宙的眼睛亮了起来，通过脑波给与他肯定的答复。
“飒奇，我们准备好了。”
“好，舱门打开，准备起航。”
随着飒奇传到驾驶舱的声音，竞缆机下面的几根电缆发出蓝光传到地下，红宙头顶的闸门打开，露出在结界阻隔下浮在上面不落下来的海水，就像大海变成了天空一样。
“点火。”
予泽一声令下，红宙肩部护甲和背后共展开四枚三角形装置，它们喷出蓝色的光焰，推动他向上飞起，穿过海水与结界的交接，很快便冲出海面飞到天空，在一座满是石头的小岛上降落。
“澄江、宇黄、绿空、展青、蓝峒、紫灵，你们到训练地点了吗？测试准备就绪了吗？”
伴着宇泽的话语，原本如星空般静谧幽暗驾驶舱依次亮起了代表每个海巨神颜色的光点，同时发出相应驾驶员豪迈简洁的回应——
“澄江就绪！”
“宇黄就绪！”
“绿空就绪！”
“展青就绪！”
“蓝峒就绪！”
“紫灵就绪！”
“好，大家准备打开各自预备测试的武器。红宙，打开‘光刃镰刀’。”
红宙从硕大肩甲下方抽出一根金属棒，金属棒发出光束形成一把镰刀的形状，然后他将镰刀平行甩出，虽然刀刃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周围100米内的石头也全部粉碎。
“100米攻击半径测试完毕，接下来测试200米和300米攻击半径。”
……
这段时间在予泽和飒奇的带领下，悯生派对海巨神的开发成果进行了大量的测试，战士们与海巨神们的配合度越来越好了，陆上作战的适应性没有任何问题，根据他们掌握的目前政衙的军事实力，一旦开战，悯生派的胜算在95%以上。但是，每当予泽回忆起上一次和凌越、弘熵、契欢的战斗，他就会提高警惕，对于训练和测试丝毫不敢松懈，毕竟神驭派还是有非常强大的战士。
“谢谢你，红宙，辛苦啦。”宇泽长长的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完成测试后，红宙的驾驶舱由原来360度全体通透的可视球幕变回幽暗静谧的状态，就像夜幕再次降临。他们回到出发的地方。像往常一样，予泽没有马上从红宙体内出来，而是进一步与之进行脑波共鸣，并且与其他海巨神发生联系，感受与他们的共鸣，从而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和配合度。每到这种时候，予泽总会闭上眼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
予泽的外表年龄停留在25岁左右，实际上已有50多岁，但作为长生种来说这个岁数还很年轻，飒奇、溱桑、砺师傅等人都比他大得多，更不用和度王母的年龄比了。长生种可以选择将外表年龄停留在多少岁的状态，并且可以选择是否继续成长，以及要活到多少岁。
悯生派的所有子民都叫度王母为“母亲”，这是对于最高统治者的尊称，不代表他们是由度王母怀孕生下的。予泽也不是度王母生的，他是生物科技的产物——通过对精子和卵细胞内遗传基因的设定而获得的创造者心目中的完美生物，创造他的就是度王母。
与神驭派政衙对民众隐瞒真相的行为相反，悯生派素来将这些信息公布给民众并加以对思想潮流的引导，这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民众对统治阶层的和对科学的信赖，让很多科技人才得以发挥更大的工作热情和聪明才智，创造了良好的交流与配合分为，有助于高效推动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
从小，度王母就教导予泽“众生平等”的理念，甚至不仅要平等的看待众生，还要尊重世间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事物，比如在海神兵的研发过程中，这条理念就贯串始终。
作为悯生派最重要生物武器，海神兵也是从小长到大的，七个海神兵一开始都是在海之东華1号培养，待长至15米左右被分别送到其他六个城市继续培养，并与他们未来的主人发生联系。在他们还在海之东華1号的时候，度王母就会让予泽与他们交流联络感情。
予泽回忆起了见到第一只海巨神的场景，当时他不满20岁——
***
有一天，度王母说给他介绍一位新朋友，即将成为他以后重要的作战伙伴，然后把他带到皇宫地下实验室，他看到在透明培养槽中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形生物，他的皮肤是红色的，全身无毛；四肢与人类相仿，手脚的指甲为黄色且比较尖利；颅骨大且向后突出，呈一个冬瓜的形状；鼻孔向上翻起，鼻梁很矮；他闭着眼睛，可以看出比人类的眼睛大一些，左眼上从眉骨到上下眼睑有一道黑色的条纹，像一道疤。
“来，把手放在玻璃上，试着感受他的心跳，用脑波和他沟通。”
予泽照做，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以及脑波的震荡，一开始很平静，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些稍大幅度的震荡，接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突然他睁开了眼睛——整个眼睛是蓝色的，瞳孔的颜色更深些，眼睛睁得很大，露出恐惧的目光。随后他开始疯狂的敲击培养槽，显得很狂躁，很快培养槽就被砸出了裂缝。
予泽被吓了一大跳，度王母立刻呼叫：“飒奇，海巨神暴走了！”
几条电缆从培养槽上方降下来缠住海巨神，然后有一根电缆伸出一支针向他的脖子扎了一下，他便停止了挣扎昏睡过去。
予泽平息了一下未定的惊魂，问道：“母亲，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和我说‘他很痛苦！他好害怕！’，他被虐待了吗？是我吓到了他吗？”
“不，你的理解有误。我们是不可能虐待任何生物的，也不是你吓到他，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精神状态还不够稳定，就像婴儿刚降临世间都会嚎啕大哭一样。”度王母慈祥又威严的看着予泽，“孩子，你今天表现很好，我们先回去吧，过一阵子再来看他。”
过了一段时间，度王母再次让他来到这里尝试与海巨神沟通，他看到一只海巨神站在原来地方的培养槽里，与上次那只非常相似，只不过更高大了一些，左眼上的那道疤也不见了。
“这还是上次的那一只吗？”
“是的，因为海巨神长得很快，最后可以高达30米，而且他们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对于人类而言的致命伤在2天之内即可痊愈。来，像上次一样，把手放上去试着与他沟通。”
予泽重复之前的动作，这次他更加小心翼翼，感受到的波动比上一次平和了很多，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时海巨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还是那双全蓝的眸子，但眼神温柔平和，带着点点星光，就像宇宙中的星辰大海。
度王母欣慰的看着这个场景，说：“很好，这样神驭派与我们的差距就更远了。”
“母亲，当时神驭派用什么手段打败了我们。”
“他们用毒气屠杀我们90%的战士，却还要美化成受到神上之神的帮助，这种卑鄙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不过，他们一贯的愚民政策在胜利之后更是锁死了自己发展的前途，现在已经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度王母又用惯有的慈祥目光看着予泽：“孩子，记住，对世间万物的尊重与慈悲是最好的武器。就像你的名字——予天下苍生以恩泽。哦，你给这只海巨神起个名字吧。”
“红红的皮肤，像宇宙星辰般的眼睛……就叫‘红宙’吧。”
“是，也不是。”
“呃……我不懂，怎么可以是也不是。”
“你在寿命上是，但我也无法精确定义长生种。”
“我活了多久了？”
“不久，只有几百年。”
“那还不够久吗？是普通人的好几辈子了。”
“与无尽的时空之渊相比，几百年连一瞬间都算不上。”
“等等，我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
“因为……”
***元后2118年8月，百華深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天窗照进客厅，扫过与卧室之间的门缝，洒在大当家的脸蛋上。涩涩湿湿的小舌头准时舔舔她的鼻子，呼唤她起床。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双手抱住面前毛茸茸的小白，目光禁不住在他大大圆圆的眼睛、粉粉的鼻子、上扬的三瓣小嘴、微露的小虎牙、尖尖的小耳朵上驻足了几秒，然后对着小嘴来了个深深的吻。
小白属于很珍贵的品种“龙羽猫”，而且还是白毛蓝眼，这通常只有富人才买得起，然而四年前大当家却在附近的树林里捡到了他——那是一个雨夜，她在林中练习‘防护结界’，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结界让雨无法淋湿自己。后来她听到附近有猫叫，循声而去看到当时只有一个手掌大的小白在雨中瑟瑟发抖。
“不能再让你磨灭我的起床意志了。”
虽然这是个休息日，不用去主厅集合，但依然有做不完的工作要大当家处理，特别是在百華深处被入侵后，她需要手工在纸上记录和演算很多东西。
她强迫自己温柔的把小白放到一边，立刻起身、喝水、如厕、练功、用早餐，然后进入书房开始工作。
桌上放着一台像圆形白玉一样的电脑主机，大约手掌般大小。大当家将外面的透明保护罩折起，手指放到白玉中间的孔洞，电脑向空中发出全息浮窗主屏和键盘。她一会儿在电脑上操作，一会儿在纸上涂写，脑子中又浮现出了困扰她好久的问题：“根据传说，2000多年前神驭派曾经和悯生派发生过一场大战，最后在神上之神‘帝瞾’的帮助下，悯生派惨败。然而，现存的资料中没有任何对于帝瞾的记载，也没有两派发生战争的学术记载。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大当努力的想在各种已知信息中找到一些线索，找着找着反而感叹起来：“唉，连我这个灵异生物都觉得这事儿太灵异了。”然后不知不觉回忆起自己的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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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特工机密档案》记载，大当家出生于元后1800年，对于平均年龄不超过120岁的人类来说，自己绝对算是灵异生物。
大当家第一次有记忆的时间是元后1802年，她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牵着，在一片美丽的花园里散步。牵着她的是前代帝傅之一，也是她的教学总管——骞上·慕人，大当家叫他‘大师傅’，以便和其他分项的师傅区别开。
在她印象中，大师傅是个温柔又严格的人，对她像父亲对女儿一样，在生活中呵护备至，在训练中毫不马虎，不过大当家天赋异禀，总是很容易就学会师傅们教的东西。
小时候的大当家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心，喜欢问问题——
“大师傅，我没有名字吗？”
“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不需要名字哦，在这个星球，能被叫做大当家的只有你一个哦。”
所以从记事起，她只被别人这样称呼着。
“我们是不是和普通人很不一样。”
“是的，刚好我要给你上这一课……”
从此，大当家知道了在華的科学体系中将人主要分成两类：“凡人”和“异人”——
凡人，也就是绝大多数普通人，他们的寿命不会超过120岁，也没有任何异人所具备的其他能力。
拥有任意一种凡人所不具备的超能力者即可被归类为异人，例如以下几条——
力量：可徒手举起1吨以上重物。
速度与耐力：每小时可跑完60公里以上。
弹跳力：立定跳远距离10米以上。
通灵能力：可主动感知到鬼、神的存在，并与之交流的能力。
意识造物能力：通过意识即可驱使周围物质运动或改变形态的能力。
超智力：1天之内可准确算出1个智商120以上凡人数学家经过30天才能做出的大规模演算结果，或1个月之内可独立完成相当于任意领域的5人科学家团队一年的科研成果。
预知力：可感知凡人无法感知的因素，做出准确预测的能力。
年龄：已知超过120岁且保持身体状况和外表在壮年形态，未来50年内无可被证实的自然死亡隐患。
大当家在弹跳力、通灵能力、意识造物能力、超智力、年龄方面都达到了异人的标准。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所有的异人都是不可以公开其能力和年龄的，一旦发现普通民众中出现超能力事件，政衙的中央核心便会派出异人特工平息事件，将超能力者消灭或收编，并消除凡人的有关记忆。大当家便是为总管政衙此项职能所培养的领导者，慕人则是培养和研究异人战士的总负责人。
“大师傅，凡人是被妈妈生出来的，我们异人也是被妈妈生出来的吗？”
“是，也不是。异人诞生的几率非常低，不像凡人那般容易。”
“怎么才能生出异人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复杂，今后你会慢慢学到的……”
“大师傅，我有爸爸妈妈吗？”
“这个问题，也很复杂……这么说吧，你是‘神’的孩子。”
“神？真的存在吗？”
“呃……这个问题就更复杂了，等你大一些就懂了……”
1824年7月，慕人失踪了，他留了一封信给大当家——
“孩子，我离开了，不要找我。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相信无论谁离开你你都会过得很好。
“你没有对任何主观造物的信仰，你只尊重客观存在的逻辑。
“你不会沉溺于任何情绪造成的低效，争取最大的利益是你生命的原则，这也是你为什么会成为華唯一大当家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用我说，你也会贯彻始终的。所以，对于一定时期内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相信你也不会执着到损害自我利益的。
“再见了，我的孩子。”
***
“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想不出的事情先顺其自然放在一边。”
大当家伸了个懒腰，把手指伸进白玉孔洞将电脑锁住，起身准备出去走走，小白也尾随她一起。她散步的同时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想事情——
从记事起到现在，她经历过5任皇帝、4任帝傅了。每一任帝傅都出自师傅所在的骞上家族，就像每一任皇帝都处在百華家族，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与前代皇帝或帝傅有血缘关系，而是被选中的人会继承前任每一代的关键记忆，摒弃原来的姓氏重新被起名。
“永啻和光晞都没有当年神驭派如何战胜悯生派的记忆吗？还是说他们记得，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说？唉，很多事情如果他们不积极，我也不宜深究，当年骁微发现显湿教在京城有基地，我提出歼灭计划后也不了了之了。”
她想的入神走的比较慢，小白从她后面走到了前面。
“东華市既然已全部沦陷为悯生派的领地，任何进入其中的我方人员都有可能被施加未知干扰，所以作为光明圣战传说的发源地，我们进入其中做深入调查风险过高，怎么办呢……”
“那么多经过东華的空中飞行航线都没有碰到过天蚕丝，所以航天部门一定有悯生派的人……”
“会不会有人知道些真相？也在主动披露，但我还没发现到呢？”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回了自己的住处，穿过客厅，走近书房，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很不淡定——
“小混蛋！你在干嘛？！”
只见小白一屁股坐在她书坐的手稿上，刚才的工作成果散落了一地，嘴里叼着一张纸，爪子还在屁股下的纸上抓呀抓；空中冒着一堆全息浮窗——她设定能解锁这台电脑的除了自己的手指就是小白的猫爪，然而从未想过小白会打开电脑。
“喵呜！”
小白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秒，立刻扔下嘴里的那张纸，跳下桌子拔腿就跑。
“贱猫！别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大当家赶忙把洒落的手稿收拾起来规整，她把小白叼起的那张纸打开铺平，看到纸上多了四个孔，不禁哭笑不得的笑了——两个洞在“虚珏大陆”四个字上，另外两个在小白用指头肚踩出的爪印上，像一朵花似的。然后，她着手把飘在空中的浮窗们收罗过来准备一个个关掉，基本都是她之前浏览过的痕迹……
“东华市企业财务报表、企业交易明细、光明圣战涉及的地区、光明圣战参与者的结局、‘瑶池社区’东華市市民论坛……”
她看着看着，感觉到这些信息之间有些似有似无的关联线索，突然脑中闪现出一个灵感——有人在通过不同的渠道用需要破译的密码披露信息。
她立刻拿起白纸和笔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寻找线索并处理——将在企业交易财务报表中的某些款项与交易明细建立起对应关系，然后查交易双方涉及到的人在网络上所使用的过的户名和地址，与东華市市民论坛的户名地址进行匹配……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演算和推理，她发现一些网络社交账号发布的内容、用户名、甚至地址名等信息之间有人为建立的逻辑关系，逐渐把线索归结到5个账号上面，她将这5个账号所发布的全部内容调出进行处理，发现了传递秘密情报常用的一种“脱水”方法——根据时间顺序，后面一个账号的发言会把前面一个账号中没用的词汇剔除掉，变成一句完整的话，然后下一个发言做同样的事情，经过层层过滤，最后在一个名叫“浮鳄”的账号对账号“水眠”的发言脱水后得到一句话——我知道光明圣战的真相。
“到底是谁？这人又在哪？”
大当家继续查这些账号的所属地址，发现它们遍布了除玄冰大陆外的五个大陆——“浮鳄”、在虚珏大陆，“水眠”在煌罗大陆，“蓬蓬”在茂姜大陆，“清涟”在祺法大陆，“连黄”在宁古大陆。
陷入沉思的她瞥了一眼桌面，又看到小白穿了四个牙印的那张纸，定格在虚珏大陆四个字和花一样的爪印上……
“这是在形容一朵花吗？浮鳄——浮萼，水眠——睡眠？蓬蓬、清涟——青莲？是指睡莲吗？连黄——黄连……虚珏大陆……”
她脑中浮现一个名字——“苦莲会”，这是一个庞大的慈善组织，有200多年的历史了，业务范围涉及到贫困人口生活质量提升，群众心理障碍减轻，基础医疗保健等很多领域，受到人民的广泛爱戴和支持，所以很多企业和地方政衙为了提升社会形象也会给与苦莲会支持。
苦莲会的首领是一位名叫“白花”的女性，官方可查到的出生年份为元后2080年，于2100年正式接管苦莲会。因为虚珏大陆是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苦莲会又与各大企业来往甚密，所以白花在虚珏大陆的活动会比较多。
大当家进一步深入查找这些账后背后的使用者，然后进入风信馆的信息管理系统调出这些人被记录下来的行踪，发现他们都参与过苦莲会的活动，并且都与白花有过接触。于是，结论很明显了——苦莲会中有人希望披露光明圣战的真相，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白花。
“所以，要秘密的去找白花问个清楚。”
“喵呜！喵呜！”
小白跳到了大当家的腿上趴了下来，她摸着小白的头，开玩笑似地说：“小白，你不会也是灵异生物吧？”
***元后2118年8月，海之东華1号***
“呜呜……呜呜……”
予泽在红宙体内感受着共鸣，他脑子里想着：“我们到海面上去。”红宙的眼睛亮了起来，通过脑波给与他肯定的答复。
“飒奇，我们准备好了。”
“好，舱门打开，准备起航。”
随着飒奇传到驾驶舱的声音，竞缆机下面的几根电缆发出蓝光传到地下，红宙头顶的闸门打开，露出在结界阻隔下浮在上面不落下来的海水，就像大海变成了天空一样。
“点火。”
予泽一声令下，红宙肩部护甲和背后共展开四枚三角形装置，它们喷出蓝色的光焰，推动他向上飞起，穿过海水与结界的交接，很快便冲出海面飞到天空，在一座满是石头的小岛上降落。
“澄江、宇黄、绿空、展青、蓝峒、紫灵，你们到训练地点了吗？测试准备就绪了吗？”
伴着宇泽的话语，原本如星空般静谧幽暗驾驶舱依次亮起了代表每个海巨神颜色的光点，同时发出相应驾驶员豪迈简洁的回应——
“澄江就绪！”
“宇黄就绪！”
“绿空就绪！”
“展青就绪！”
“蓝峒就绪！”
“紫灵就绪！”
“好，大家准备打开各自预备测试的武器。红宙，打开‘光刃镰刀’。”
红宙从硕大肩甲下方抽出一根金属棒，金属棒发出光束形成一把镰刀的形状，然后他将镰刀平行甩出，虽然刀刃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周围100米内的石头也全部粉碎。
“100米攻击半径测试完毕，接下来测试200米和300米攻击半径。”
……
这段时间在予泽和飒奇的带领下，悯生派对海巨神的开发成果进行了大量的测试，战士们与海巨神们的配合度越来越好了，陆上作战的适应性没有任何问题，根据他们掌握的目前政衙的军事实力，一旦开战，悯生派的胜算在95%以上。但是，每当予泽回忆起上一次和凌越、弘熵、契欢的战斗，他就会提高警惕，对于训练和测试丝毫不敢松懈，毕竟神驭派还是有非常强大的战士。
“谢谢你，红宙，辛苦啦。”宇泽长长的呼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完成测试后，红宙的驾驶舱由原来360度全体通透的可视球幕变回幽暗静谧的状态，就像夜幕再次降临。他们回到出发的地方。像往常一样，予泽没有马上从红宙体内出来，而是进一步与之进行脑波共鸣，并且与其他海巨神发生联系，感受与他们的共鸣，从而加强彼此之间的联系和配合度。每到这种时候，予泽总会闭上眼睛，陷入对往事的回忆……
***
予泽的外表年龄停留在25岁左右，实际上已有50多岁，但作为长生种来说这个岁数还很年轻，飒奇、溱桑、砺师傅等人都比他大得多，更不用和度王母的年龄比了。长生种可以选择将外表年龄停留在多少岁的状态，并且可以选择是否继续成长，以及要活到多少岁。
悯生派的所有子民都叫度王母为“母亲”，这是对于最高统治者的尊称，不代表他们是由度王母怀孕生下的。予泽也不是度王母生的，他是生物科技的产物——通过对精子和卵细胞内遗传基因的设定而获得的创造者心目中的完美生物，创造他的就是度王母。
与神驭派政衙对民众隐瞒真相的行为相反，悯生派素来将这些信息公布给民众并加以对思想潮流的引导，这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民众对统治阶层的和对科学的信赖，让很多科技人才得以发挥更大的工作热情和聪明才智，创造了良好的交流与配合分为，有助于高效推动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
从小，度王母就教导予泽“众生平等”的理念，甚至不仅要平等的看待众生，还要尊重世间一切有生命和无生命的事物，比如在海神兵的研发过程中，这条理念就贯串始终。
作为悯生派最重要生物武器，海神兵也是从小长到大的，七个海神兵一开始都是在海之东華1号培养，待长至15米左右被分别送到其他六个城市继续培养，并与他们未来的主人发生联系。在他们还在海之东華1号的时候，度王母就会让予泽与他们交流联络感情。
予泽回忆起了见到第一只海巨神的场景，当时他不满20岁——
***
有一天，度王母说给他介绍一位新朋友，即将成为他以后重要的作战伙伴，然后把他带到皇宫地下实验室，他看到在透明培养槽中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形生物，他的皮肤是红色的，全身无毛；四肢与人类相仿，手脚的指甲为黄色且比较尖利；颅骨大且向后突出，呈一个冬瓜的形状；鼻孔向上翻起，鼻梁很矮；他闭着眼睛，可以看出比人类的眼睛大一些，左眼上从眉骨到上下眼睑有一道黑色的条纹，像一道疤。
“来，把手放在玻璃上，试着感受他的心跳，用脑波和他沟通。”
予泽照做，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以及脑波的震荡，一开始很平静，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些稍大幅度的震荡，接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突然他睁开了眼睛——整个眼睛是蓝色的，瞳孔的颜色更深些，眼睛睁得很大，露出恐惧的目光。随后他开始疯狂的敲击培养槽，显得很狂躁，很快培养槽就被砸出了裂缝。
予泽被吓了一大跳，度王母立刻呼叫：“飒奇，海巨神暴走了！”
几条电缆从培养槽上方降下来缠住海巨神，然后有一根电缆伸出一支针向他的脖子扎了一下，他便停止了挣扎昏睡过去。
予泽平息了一下未定的惊魂，问道：“母亲，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和我说‘他很痛苦！他好害怕！’，他被虐待了吗？是我吓到了他吗？”
“不，你的理解有误。我们是不可能虐待任何生物的，也不是你吓到他，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精神状态还不够稳定，就像婴儿刚降临世间都会嚎啕大哭一样。”度王母慈祥又威严的看着予泽，“孩子，你今天表现很好，我们先回去吧，过一阵子再来看他。”
过了一段时间，度王母再次让他来到这里尝试与海巨神沟通，他看到一只海巨神站在原来地方的培养槽里，与上次那只非常相似，只不过更高大了一些，左眼上的那道疤也不见了。
“这还是上次的那一只吗？”
“是的，因为海巨神长得很快，最后可以高达30米，而且他们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对于人类而言的致命伤在2天之内即可痊愈。来，像上次一样，把手放上去试着与他沟通。”
予泽重复之前的动作，这次他更加小心翼翼，感受到的波动比上一次平和了很多，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时海巨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还是那双全蓝的眸子，但眼神温柔平和，带着点点星光，就像宇宙中的星辰大海。
度王母欣慰的看着这个场景，说：“很好，这样神驭派与我们的差距就更远了。”
“母亲，当时神驭派用什么手段打败了我们。”
“他们用毒气屠杀我们90%的战士，却还要美化成受到神上之神的帮助，这种卑鄙的事情我们做不出来。不过，他们一贯的愚民政策在胜利之后更是锁死了自己发展的前途，现在已经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度王母又用惯有的慈祥目光看着予泽：“孩子，记住，对世间万物的尊重与慈悲是最好的武器。就像你的名字——予天下苍生以恩泽。哦，你给这只海巨神起个名字吧。”
“红红的皮肤，像宇宙星辰般的眼睛……就叫‘红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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