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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念头通达

    艾伦感觉自己的意识回到了地球上的日子,回到了那些自己为了追求艺术生活而在现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的日子。那几年的自己就算怨天尤人、愤世嫉俗地活着,但是依然没有放弃,直到快撑不下去了,他接受了父母的援助开了乐器店,但是他还是始终坚持着那可怜的最后的底线与自尊。

    现在他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拥有优秀的外形,神奇的角色卡,自己却反而踌躇了,反而畏首畏尾了。艾伦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对于陌生环境的担忧,还有对于失去现在拥有东西的担忧。就好像一个人本身穷的时候,充满了斗志和拼搏的精神,但当他拥有了几百万几千万资产之后,他就开始担心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了,他就会变得保守、谨小慎微。

    这种心态本身没有问题,属于人之常情,在地球上来说是正确的做法。不过在这种奇幻的世界,拥有着太多无法想象的伟大存在,比如恶魔领主、太古巨龙等等,在这个世界里想要自保最佳的途径就是不断变强。

    艾伦嘲弄地一笑,想起以前跑团的时候,大家就当做一个游戏,遇到问题经常嘴硬着说:“怕什么,大不了撕卡。”结果现在换成真实的世界了,“撕卡”变成“挂掉”了,内心就怂了。艾伦心想着,自己被一个伟大的存在突然从地球带到了这个世界,还被赋予了一个开挂的角色卡,自己有什么好怂的?应该摆正心态,就当是一次超长的跑团,“打怪升级”、不断变强就是最最重要的;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守护住以后自己珍视的东西。不说拳打提亚马特脚踢狄魔高根,至少混成人类社会里面的强者,就像费伦的卡尔本啊、萨马斯特啊……啊呸呸呸,萨马斯特算了,那家伙是个神经病。

    又再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艾伦感觉整个人念头通达了很多,对接下来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想法和期望。到这里,艾伦感觉自己基本上放下了王轩这个身份,开始把自己当做一个“帕欧西亚人”。虽然自己并不算是贝里利亚王国的人,也不算是阿凯明尼亚领地的居民,不过好歹一起并肩作战过,罗伯特为首的伯爵府的人对自己也还是很不错,艾伦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自己不是牧师、先知这类会治疗的职业,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表演,通过表演来缓解这场战斗之中受伤的人压抑、悲伤的情绪吧。那么哪首歌在目前的条件之下适合呢?乐器复杂的、需要和声的都不行,艾伦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快速的思索着,最终他想到了这首伴奏简单、节奏舒缓,歌曲既优美又带着一点伤感,歌词也是讲述爱情这个人类最容易产生共情的情绪。想到这里,艾伦拿出鲁特琴,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向着伤兵营走去。

    当他来到伤兵营的时候,他看到风暴佣兵团的人都在这里,伊安醒过来了,马蒂和哈伦加洛姆正在你一言我一句地描述之前虚张声势的战斗,吉利安和查尔斯正帮伊安端来粥和一些药物,卡雅则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她也第一个发现了艾伦。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但一个字也没说。

    艾伦看到罗伯特和几个将领也在附近,正在讨论着什么。伤兵营里面躺着100来个重伤的士兵,大部分都因为疼痛醒了过来,正一脸茫然或悲伤或痛苦地躺着;而现在还没醒过来的,基本上就难以再醒过来了。别以为这是个奇幻世界,有着神术帮助军队的伤残率就很低,神术职业和奥术职业至少在这里应该还是比较稀缺的,比如之前门特利堡的军队里面就没有看到一个奥术施法者,而现在正在照顾伤兵的人之中,只有2个牧师装扮的人正在帮忙,多数还是后勤人员和伯爵府的仆人等在忙活。而得不到神术的帮助,在目前这个医疗水平下,大多数的伤兵还是只能靠自己的体质和命运加持来对抗伤病和感染。

    很多伤残较重的士兵,得不到神术帮助,没办法恢复成一个健全的人,就只能退伍回家去种田或者放牧吧。艾伦猜测了一下这些伤兵的结局,更加坚定了给予他们一些安慰的想法,于是他搬来一个凳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今天我们都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斗。”

    艾伦说到这里,几乎全场的人都看向了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艾伦压住心里的慌张,继续说道:“很多人都受了伤,甚至失去了胳膊、腿,不能再继续战斗了。你们可能因此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以后都需要别人的照顾,甚至需要别人的怜悯。”

    说到这里,伤兵们大多都是一脸黯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以及伤势轻正在帮忙的士兵也是伤感地看着同袍们。风暴佣兵团的众人和闻言走过来的罗伯特及军队降临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艾伦。

    艾伦继续说道:“你们感觉生活失去了希望,然而并不是。你们还没有失去生命,你们还能继续生活下去,你们还有着你们爱的人和爱你们的人。其他方面我帮不上忙,我只能献上一首歌曲,希望通过这首歌,让大家记得生活的美好,保持对于生活的希望。”

    说完,艾伦弹起鲁特琴,唱了起来: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makemeacambricshir

    ……

    这首由西蒙和加芬克尔(SimonandGarfunkel)为电影《毕业生》所创作的主题曲,表面上是一首有点哀伤的情歌,但是副歌部分加入了新的歌词讲述了一场战争的故事。实际上就是用对恋人的思念和战争的残酷进行对比,表达反对战争的主题。不过这里艾伦没有任何人配合,所以他只唱了爱情部分的歌词,但是这部分歌词也很贴合现在的情况,让这些受伤的士兵想起了在家乡思念和等待自己的恋人或者亲人。优美的旋律描绘出了一副安静祥和生活的画面,配合着艾伦悄咪咪发动的吟游诗人的“迷魂”能力,一股对于生活的向往和信心注入到了这些伤兵的心中,绝大多数的伤兵原本的悲痛迷茫都消失不见,变得平和而充满了希望。

    一曲唱完,艾伦站起来,对着众人说:“希望从来不曾消失,它永远在人们的心中。希望这首歌帮助你们找到它,重拾希望,更好地生活下去。”说完,他微微鞠躬,随即就被罗伯特一把抱住了。罗伯特抱着艾伦,一边有点激动地说:“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

    罗伯特松开艾伦后,双手扶着艾伦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艾路笑了笑:“难道之前我们不是?”

    “哈哈,之前也是,现在更是!”罗伯特小声地笑了笑,又接着说:“艾伦,你是个好人!”

    艾伦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发好人卡呢?只听罗伯特继续说着:“我会给父亲建议,把妹妹嫁给你,只有你这样英俊又善良的好人才配得上她,我心爱的妹妹。”

    艾伦差点呛到口水,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敷衍道:“哈哈,别开玩笑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妹妹很漂亮,她配得上你!”

    艾伦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打了个哈哈:“这我相信,不过这种大事不急,不急。”

    罗伯特还想继续说,突然一个传令兵激动地跑过来,大声报告:“阁下,伯爵大人率军回来了!距离城堡大概还有不到1里路。”

    “父亲回来了!”罗伯特非常高兴,后面几个军队将领也都是一脸喜色。罗伯特看着艾伦:“艾伦,和我一起去迎接父亲!”说罢他又看向吉利安等人,也邀请他们一起去。艾伦和吉利安都推脱不去,罗伯特也没有勉强,就带着一众将领向背面城门赶去。

    吉利安走到艾伦身边,笑着开口道:“你怎么不去见见你未来的岳父大人?”

    艾伦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开怼:“那你怎么不去见见你现在的债务人?”

    吉利安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艾伦的肩膀,又说:“歌不错,你自己写的?”

    艾伦厚着脸皮承认了。这时旁边的卡雅突然问道:“这首歌有名字吗?”

    艾伦愣了一下,答道:“有的,叫做《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Fair)》。”

    “是代表了什么?”

    “这是古代民谣里,经常提到一个贩卖鲜花等定情信物的集市。”艾伦信口胡诌道。

    卡雅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平常沉默寡言的样子。不过她刚刚说完,这边又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哇,艾伦你唱歌真好听,人家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歌。”马蒂甩着她显眼的红头发凑了过来。

    不过艾伦现在基本笃定这个漂亮的女术士只是喜欢逗他,所以他反而不怵她了,笑着回答倒:“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好喜欢听呢~以后你再唱给我听好吗?”

    “没问题,只要你付钱就行。”

    “什么?”马蒂被艾伦这句话整不会了。

    艾伦趁她愣神之间,向着其他几个人打个招呼:“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诸位晚安。”说完他赶紧溜回了内堡,气得马蒂在原地恨恨地跺脚。

    艾伦回到自己的客房,准备洗漱清理一下身上的灰尘,结果发现自己一路上都没有机会买衣服,现在他的衬衣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却没有干净衣服换洗。他只好厚着脸皮找到了一个仆人,告知了自己的需求,仆人一脸古怪地看了看艾伦,还是应承下来。过了一会儿,这名仆人就拿着一件崭新的衬衣和一条裤子交给艾伦,并告知这是少爷专门找来的。艾伦一边道谢一边接过衣服,回到房里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换上了干净衣服,之后就躺在床上睡去。这一夜因为疲惫,也因为自己的念头想通了吧,艾伦睡得很好,直到被敲门声吵醒。

    艾伦有点起床气,他没好气地问道:“谁呀?”

    门外传来罗伯特的声音:“是我罗伯特,艾伦你还没起床吗?”

    艾伦只得爬起来,一边回答道:“刚刚起来,稍等一下。”

    等艾伦穿好衣服打开门,罗伯特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真抱歉,似乎打搅你的美梦了。”

    “嗯,也没什么美梦啦。”艾伦刚刚睡醒,反应还有点迟钝。

    “哈哈哈,你看来睡得挺香。不过现在都已经下午2点了,我怕你饿晕过去。”

    “什么,我睡了这么久吗?”艾伦大吃一惊。

    “也就12个玛斯。”罗伯特眨眨眼,继续说到:“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我父亲还想见见你们。”

    “我们?哦,你说吉利安他们呀。好吧好吧,等我一下。”

    艾伦洗了把脸,把有点乱的头发用手抓了抓,接着穿上外套,对罗伯特说:“走吧。”

    罗伯特点点头,带着艾伦来到餐厅。午餐是炖肉、烤好的腊肠、土豆泥糊和水果,刚刚还不觉得,现在一看到食物艾伦就觉得自己饿极了。

    艾伦立马坐下准备用餐,却发现罗伯特并不吃,他疑惑地问道:“你吃过了?”

    “对,我起来得比较早,已经吃过了。”

    “好吧。话说伯爵大人为什么要见我呢?”艾伦一边吃一边问道。

    “当然是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命,还要感谢你的战术为门特利堡解围。”

    “我也就提了一个想法,具体实施是大家的功劳。”

    “那也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这个想法……”

    “好了好了,打住。”艾伦打断罗伯特的絮叨:“别吹捧我了,肉麻。”

    “你这家伙……”

    “对了,麻烦你一个事儿。”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之前租了一匹马,想去迪特里镇的。现在马丢了,麻烦你安排一个人帮我去迪特里镇的把马匹的钱赔给驿站。对了,钱你也得帮我出。”

    罗伯特愣了半天,才接上话:“就这么个事情?我以为你会有些,额,复杂一些的要求。”

    艾伦白了他一眼:“复杂的要求?对了对了,你还得安排一辆马车把我送到南边的塞利尔城去,我不想骑马了。”

    “你这家伙……”罗伯特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感动,正要继续说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走到两人坐的位置,对罗伯特说到:“哥哥,父亲在等你了。”

    艾伦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女人,只见她身材修长,身上穿着一套软皮制成的黑色修身外套,下身穿着一条棕色厚亚麻的裤子,一双腿看起来很长很有力;她有一头和罗伯特一样浅棕色的头发,在脑后编成了一个麻花辫并盘了起来;五官长得不算很漂亮,但也属于耐看的类型,和罗伯特有几分相像。加上刚刚她喊罗伯特“哥哥”,艾伦判断这个女人就是罗伯特口中经常提到的妹妹了。

    罗伯特转过头,一脸笑容地拉着妹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说道:“奥莉维亚,这就是我和你提到那位优秀的吟游诗人—艾伦•维斯特洛。”然后他又看着艾伦,继续介绍:“艾伦,这就是我妹妹,奥莉维亚。”说完,罗伯特还对着艾伦挑了挑眉。

    艾伦无视罗伯特的表情,平淡地打招呼:“幸会,贝鲁特女士。”刚刚罗伯特介绍自己的时候,艾伦看到奥莉维亚原来平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和喜悦的表情。

    “幸会,维斯特洛先生。哥哥昨晚和我讲了你和他熟识的经过,他说你们是好朋友,所以请你叫我奥莉维亚就行。”奥莉维亚的声音略有一点粗糙,并不像艾伦想象的贵族小姐的声音。

    “好的,那请你也叫我艾伦。”

    “好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

    “昨晚据说你演唱了一首好听的歌曲,它叫什么?”

    艾伦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回答道:“这首歌叫作《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Fair)》。”

    “《斯卡布罗集市(ScarboroughFair)》”奥莉维亚又念了一遍,继续问:“是你原创的吗?”

    “额,是我根据某地的民谣改编的。”

    “有时间的话能再表演1次吗?我很喜欢音乐。”

    “有机会的话,一定。”艾伦在心里感叹,两兄妹原来都是文青啊。

    奥莉维亚笑了笑,然后说道:“既然艾伦你已经用完餐,那就走吧,父亲已经在等待你们了。”

    艾伦点点头,用餐巾擦了擦嘴和手,跟上两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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