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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百年之约

    瘦骨道人历过天劫,生机与力量在体内四处涌动;头发光泽乌亮,系着的翠绿头绳,生长来细细小小的粉嫩花骨儿,随心称意的散乱;古板严肃老者换了如今严肃,不拘一苟的中年道长。

    “贺,师兄飞升;万福无疆。”

    云霄道人跺着天间的淡云,如蜻蜓点水,跑到了师兄二十米左右处,双手恭敬的摊过一个锦盒,高声唱和。

    “善,走哉!”

    瘦骨道人摄过锦盒,大袍一挥;朵朵七彩祥云避散开,一束清光自上而来,照耀着云灵子。

    披上师弟送来的桃红大氅,眉目微皱,不便理会;剑指一伸,青城清气再涌三分。

    苦载春秋,汲醉红尘;入道拥梦,一朝得明;知性随骨,自然脱俗;祥左云右,清光是是。

    此一去,便不回。

    “道兄,还不把你在人间收集的那些美味佳酿,一一摆上来;此时此境,当喜当贺。”

    云霄道人见师兄已走,将难言的酸楚强押回眼角;拍了拍胖道人的肩膀。

    “当喜当贺当摆,壮哉我青城!请诸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喝酒吃肉。”

    ……

    “难得小峰子这回豪爽。肉,不跟你抢;酒,师姐的肚量不小,可别心疼。”

    “云青师姐取笑师弟了;说管够,就管够,请师姐宽心。”

    一宫装青袍女冠,携众而来,自顾自落在了石桌的主位上;云霄道人小心翼翼的取出茶杯,恭恭敬敬的呈到女冠玉指边;随手一捉一饮,将茶杯扔到了地上,打了几个转儿。

    “寡淡。拿酒。”

    云霄道人赔着笑,起身把茶杯藏到袖子里去;又轻轻落坐,瞧胖道人的好戏。

    胖道人也起身,取出身上的百宝袋;一坛酒一坛酒的放,把石亭围了个圈;额头上的汗珠豆大,怎么就忘了这个煞星。

    余光瞥了瞥宫装女冠,后者终于满意;胖道人再加了两坛,才停下坐回了凳子上。

    “飞升不算喜事,今天聚了我们这么些人,才是的的确确实的喜事;值的贺,值的喝;来。”

    宫装女冠一马当先,捉坛就饮,兴尽方止。

    众人自行落坐,或梁上,坛边;或盘腿跌坐,相饮相庆。

    “云灵子师兄,可有话留我?”

    宫装女冠停酒,询问云霄道人。

    “呃……,没有。”

    “可有物,留我?”

    女冠拍桌而起,周围三三两两言语的众人纷纷收了声,一起看向窘迫的云霄道人。

    云霄道人被宫装女子的暴起,吓得激灵;提在半空的酒,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好像……,有!”

    “嗯?拿来。”

    这么多年了,她就随便一问,云霄子如实回答便是;这一声“有”,确实让宫装女冠喜出望外。

    “想我如今青城,云青师姐天资最高;剑法最强;威望最重;德行最深,这青城山山主一位,实至名归。”

    云霄道人从袖子中取出一块古朴青白玉石,呈予宫装女冠。

    胖道人正看着云霄道人笑话,结果被他那句“德行最深”矒岔了气;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牛掰!

    围坐的其他众人,低头忍笑不语。

    宫装女子见怪不怪;清云师叔这一枝就是这么个传承,靠谱的一两个;剩下的,都如小霄子这般;办事不牢,嘴上没门。

    “大家以为如何?云峰道兄,您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国不可一日无君,山不可一日无主。”

    云霄道人见众人不接话;云青师姐不接青玉;忙找补,拉死胖子下水。

    “咳……”

    胖道人刚缓过气来,正进茶润喉,就听见了云霄道人的话;山主山主,屁用没有,屁事还一大堆;谁乐意做啊,这是把他架火上烤。

    “青城七枝连脉,山主千年一轮;清云子师叔做了百余来年,飞升而去;云灵子师兄做了六百余年,也飞升而去;算来算去,你们这枝还得当两百余年呢,凭什么推给云青师姐。”

    “制定这规矩的时候,青城还是九枝,不一直在修修补补吗?今天人也齐,大家说没问题,余下那几个也定然不会说事。”

    云霄道人晒然一笑,不以为然的反驳胖道人;寻到空档,悄悄向胖道人递了好几个眼色,胖道人无奈的翻着白眼。

    “我等都好说,可云青师姐凭什么要同意当那劳什子山主。”

    胖道人偷眯了眯云青师姐,一副为师姐据理力争的模样;反正你俩爱咋闹咋闹,不牵扯到自己就成。

    “云青师姐都还没说话,你这个“狗腿子”到是叫唤的起劲;难道不知道云青师姐对我师兄的心意吗,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师嫂”子。”

    低头的众人,也不低头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其中究竟有多少是非曲直是自己等人不知道的?到底他爱她,还是她爱他。

    “我……,胡说八道!云霄子,我云峰子今时今日要与你割袍断义。”

    胖道人听到狗腿子还能暂忍,谁让俩人发小;你想闹闹试试,我便陪你试试闹闹。

    喜欢云青师姐?关键他真没这想法,躲都躲不及呢,凭什么污人清白;不干了,扯下敞衫袖子,摔到石台上。

    “行了。”

    宫装女冠一直做壁上观,看你云霄子今天要闹那一出;可这混小子师嫂子都叫出来了,她不能再沉默了。

    “快上千岁的人了,还幼稚呢?云灵子师兄一走,这青城山没人能治你们两了?”

    “云霄“云峰”不敢。”

    云霄道人,胖道人连连起身,向众人赔不是。

    宫装女冠黯然一叹,又挥手让二人坐下。

    胖道人没好气的拿回袖子,掏出百宝袋中的针线缝起袖来;云霄道人正襟危坐,偷偷打量着胖道人。

    “青城向来说一是一,云霄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今日行事为何如此荒唐;你与云峰师弟交情匪浅,我不做置评;可拿你师兄师姐说事,可冷了人心。”

    “师姐,先别动怒,容师弟细说;师姐可有赶上师兄飞升之时?”

    “我得知消息便晚了时辰,自域外一路急驰,好巧不巧碰上贼魔子,纵恶蛟,兴风作浪,为祸人间;不忍不管,这一管又差了时辰,终究是晚了一线。”

    宫装女冠凄苦自哀,忽又展颜强笑;捉一坛酒,喝完便将坛砸在地上,摔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要等的人,怎么都不会晚这一线;不等便不等,稀罕!”

    “师姐误会了,师兄一直念着师姐情的。”

    云霄子连忙苦笑,他那师兄啊;闷。

    “师姐的深情厚意,师兄如何不知;只是师姐天姿高卓,师兄一直惧其愚钝,拖累师姐。”

    宫装女冠落寞而哂然,是缘也是孽;人若浮沉,情若浮沉,道若浮沉。

    “小霄子说话好听,师姐当年看上的怎么不是你呢?”

    “师姐,取笑师弟了。第一次见师姐,我与小峰子正晒尿床的床单呢,怎么可能被师姐看上。”

    “原来你还记得。”

    宫装女冠行事言语虽英武十足,却只面粉二八,似轻风拂嫩柳,媚骨犹天成;忽莞尔巧笑,似天地万物所有,都不及摘纳一人,再不许其它。

    云霄子如遭雷劈,悚而咬舌;瓮声回道,“师姐天赐其貌,地塑其形,一动一念俱能蛊惑万性,师弟知错了;与师姐有关之事,师弟点滴不敢忘。”

    “贫嘴。”

    宫装女冠皱眉,难言;小霄子这张嘴,他那木头师兄再修个千年万年,怕也没这一成道行。

    云霄子自认定性亦不俗,可比之师兄差毫失千;再不敢直视师姐,亦不敢再同师姐贫嘴,赶紧扯回正题,低头问道,“师姐可知师兄飞升,穿的可是桃红大髦。”

    “我做的那件?怎么在你手里。”

    听到宫装女冠的话,云霄道人尴尬的挠着头,无言以对。

    总不能说,因为好奇师兄会留给师姐什么东西,自己偷偷拆了看了吧?就桃红大髦和一封信。

    总不能说,因为好奇师兄信里会给师姐写什么,自己把信也给拆了看了吧?结果就一张白纸。

    云霄子陷入了深深的迷思与困惑,思虑整宿,一无所获;直到师兄渡劫舞剑,死胖子一句惊醒梦中人;好一个任君采撷,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师兄吗?

    “我承认你,我尊重你;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承认你的选择;我承认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纸给你”。

    “呸,这渣男。让你骚,把大红袍穿上再走”。

    “师姐,不关心师兄在想什么吗?”

    宫装女冠在听到“拖累”和“桃红大髦”时,就全明白了他心意;天外吗,一定会去的。

    “你讲。”

    “当然是,既羡鸳鸯也羡仙;恭喜师兄,师姐喜结良缘。”

    众人起身齐贺,一浪更比一浪高。

    ……

    “这二百余年的山主,我云青子接了。”

    红袍女冠接过一轮一轮的敬酒,看着云霄道人说道。

    “你想找滔天结算因果,可以;我有两个条件。”

    “师姐,请讲。”

    云霄道人讷头再拜。

    “九位祖师念吾辈剑修虽多,却个个乘张,好独来独往,自行其事;常常一人身死,即道统消,颇有遗憾;立志建一剑道圣地,遂有今日青城;延续至今,传承却亦凋甚。”

    “师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百年之内,为青城觅几位良人。”

    “师弟应有之义,责无旁贷。”

    云宵道人,晒然一笑,痛快应了下来。

    “百年之内,不可去找他。”

    云霄子皱眉不语。

    “今观天雷略有所得,师弟想小试身手。”

    “可。百年之内,仅此一次。”

    云霄道人点头应下,捉酒便干了一坛。

    指诀变化如幻影,招一手雷团;变鹤状,长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生化一只毕方,怒而冲天,向西驰去。

    ……

    东傲西佶地,魔焰山

    山状石黑,裂涌熔浆;树余几棵,诡异曲折;不长叶,只延枝;满挂异兽人肢残骸。

    常年为硝石浓烟所遮;望而生畏,不敢使人进;亦不见有物出,仿佛一处人间死地。

    亦有人也。

    远处现在隐约九条折影,待走远些;领头是一人面鸦喙,背负黑色双翅,手持一红黑短旗,脚呈鸟爪;身高似七八稚童,凌空而行。

    其余八人;高三米,粗壮异常;眼鼓,牙利,肚凸,四肢短;分两列,排头两人持大刀,中间两人抬着盛满鲜血的大圆桶,后两人肩扛手拽巨大异兽尸体。

    ……

    “主上,青城云灵子那老不休,今早已飞升而去!”

    似黄鹂啼鸣,起于一处地宫;一方宽长十丈的血池前,跪坐着一名丰腴女子。

    面净若羊脂,因恭其人,添三分粉嫩;眉目微凛,含骄待羞;身着青冥薄纱,窈窕若有似无;似娇龙藏云,能显能隐。

    “好一端青城。短短七百年不到,就有二尊超脱于世;了不起。”

    血池中走出一位男子,披头散发,不着寸缕;施施然的落到女子身前。

    女子取出丝袙,擦的一丝不苟,片寸不让;看着眼前这个俊美非常,邪魅非常的男人,整颗心依俯了去。

    ……

    “毕方”一路西行,穿云吃雾;现今的身形比之当初,庞大了整整七倍有余;其飞翔天际的长度,足足有上百余丈。

    “噼,啪,……”

    一入魔焰山,毕方就开始鸣叫;天空上叠着层层的火云,地面腾起了连绵不绝的火焰;熔浆钻着山体的漏洞,和裂缝,一个冲劲的向外涌出。

    “吵什么?再吵,将你们全吃掉;雕虫小技。”

    男子正假寐,听见了熔浆的暴动,小妖哭天抢地的呼喊,天上厚重火云挤压山阵的吱呀声;大吼一声,周遭顿见寂静。

    手一伸,天空具现出一个黑洞,一片一片吞没着天上的厚重火云。

    小妖们见此黑洞一出,再不敢出声;逃不掉,就直接啃掉自己的舌头,或了了此世。

    山体上的熔浆,畏惧的缩回了地底;地上的野火,也被一剿而空;天上只余下毕方一物,飞舞在空中。

    “滔天!黎桑之事,我们之间,百年之日,来个了结,如何?地点,你定。”

    毕方静立于空中,口吞人言。

    “啰啰嗦嗦;磨磨唧唧;婆婆妈妈。”

    “桑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男人。我输,我死,桑儿的本体和这些年收集的灵魂碎片全给你;你输,你死,你收集的碎片全给我。”

    地宫中的男人接过女人递来的冰晶酒,一口饮尽,舒爽的像个企鹅;左摇右晃。

    “百年之后,你不来;我便杀上青城;滚。”

    ……

    东傲,青城。

    “怎么了?”

    “呃。没打起来,没试出来。”

    云霄道人解散了毕方,脸色非常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众人关切的寻问,他却异常尴尬;这滔天,搭错筋了?

    “噫?”

    胖道人有多久没看过云霄道人说瘪了;这八卦,有价值。

    “他骂我,啰啰嗦嗦;磨磨唧唧;婆婆妈妈;胖子,这真的是我吗?”

    云霄道人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自由心证;面色愈加青白,劫火燎原。

    红袍女冠拍桌而起,石台上的酒全被拍去浇云霄子身上窜起的劫火。

    “醒来!去后山面壁;何时醒来,再自行出关。”

    修道一途,一步险,步步险,小霄子果然被他的师父,师兄保护的太好;否则,那能被人轻易动摇了道心。

    道不罪人,人自罪哉!

    云青取了桌上的歪嘴茶杯,轻咂两口,寡淡;取酒冲走了茶叶,再灌满酒,腾雾而去。

    众人见云霄子已无大碍,打过招呼后,各自散去。

    “霄子,这为哪般?”

    胖道人扶起湿漉漉的云霄道人落坐,垂首叹息。

    “当年,桑儿一事,怪我;滔天说的不算错,都怪我。”

    云霄子抱着胖道人号啕大哭,悔不当初。

    ……

    东傲,魔焰山

    “主上,我等,真要再打上青城。”

    “是我。”

    男人搂着娇艳女子坐在魔焰山的一处石台上,遥望着天上的许多繁星。

    “青城磊落,我不杀他,他定然也不会杀我;总要给桑儿一个交待。”

    “只是……,终归不妥。”

    女子望着男人的侧脸,她爱他英勇无畏,如今却因此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呵,女人啊。

    “万事妥当?天地还要我等何用。”

    男人张在双臂,他想拥抱天,想拥抱地,想拥抱界外那遥远的星空。

    “这百年,你不做它事,安心修炼;我带你去看看这星空之上的世界。”

    男人一只手把女人扯起怀里,一只手去抓天空中的繁星;捏了一把星辉,挤成一支粉红兔发㬱,有模有样为女人盘起头发来。

    ……

    “惭愧;小师叔这事,就拜托了。”

    “安心。”

    胖道人手一招,降下一只仙鹤;下山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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