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灵（二十二）

    静安随着前去的人潮走上奈何桥，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担心鬼魂将自己身上染黑的白绫扯下，他边走边向对岸张望，在那些怪石堆积的岸边，有个孤单的身影在翘首以盼，他瞧不准，不过内心有个久远的声音在告诉自己就是她。

    走到对岸他偏离那些鬼魂独自一人往那个孤单的身影走去，忘川河的河水透着阴冷的寒气，这大概只有鬼魂才能体会到，退潮时发出的回响就像是吟颂优美的乐章，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从河底深处发出的空灵的声音，这是潜藏在忘川河内最古老的生物舍耶所发出似鸟非鸟的鸣叫，传说唤醒舍耶的人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但作为代价要舍弃自己的七情六欲，五感四肢以及灵魂，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唤醒过舍耶。

    静安走在潮湿的岸边，那个孤独的身影并没有察觉到他正向自己走来，又或许她只是将静安视作同她一样在等待亲人的灵魂。

    跨越生死的一面，静安不知道要以何种情感去面对，更不知道见面时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温和的姐姐面前坚强的不流出泪来。

    随着他在地府待得时间越久，他逐渐感觉四肢无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攀附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好像背了座山，虽然自己本就老得不像样子，不过这种吃力感还是第一次体会。

    静安艰难地来到去云身边，他本以为去云会潦草的扫自己一眼接着继续投入到等待中，令他没想到的是去云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己，透过白绫他看到去云脸上紧凑的皱纹瞬间抚平，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也弯成月牙。

    这大概就是亲情的缘故吧，即使在茫茫人海中也能感知对方在什么地方。

    去云伸出手抚摸着静安的脸，眼角闪着泪花：“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第一次被亲情洗礼，静安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就像全身被温暖相拥，躯体内有团火焰在燃烧，并带着这份激动蔓延到所有脉络，他用力扯掉身上发黑的白绫，不顾一切投入去云的怀抱，他丢弃固执己见的隐忍而失声痛哭，这一次他不想被抛弃，他墨守陈规了一辈子，也该任性一回。

    去云也回应他的相拥，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随着静安扯掉白绫，他周身的佛光已然无处躲藏而肆意妄为地向四周刺去，地府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光芒所笼罩，那些飘荡和生活在地府里的灵魂及鬼差全都无一幸免地被灼伤，刹那间地府沸腾起来，哀嚎遍野，马面赶紧向光芒刺来的方向跑去，他手中高举着枪矛，只要寻到源头他就会将手中的枪矛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