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夺宝

    原来竹下太郎打了个盹,一睁眼感觉车厢里似乎少了人,瞪眼一看,坐在斜对面的两个女人不见了。再一看,门口两个日本兵的状态好像不对劲,他忙起身掏出枪。美惠子装作被惊醒的样子,也起身掏枪。几个特务听到动静也站了起来,藏在门口的李娜一看敌人醒了,一个健步也上了货车车箱顶,车厢里的特务发现门外有人影晃动,“怦怦”地开枪了。

    两个男队员侧身在门口,甩枪开始回击。枪声惊醒了打瞌睡的旅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下意识地站起身,旁边有人连忙把站起来的人拉低,“趴下!你不要命了?”

    车厢里的女人和孩子吓得哇哇乱叫,敌我双方你一枪我一枪一片混战。

    货车箱里,家驹举起手电筒,向着远外划着圈。外面旷野的黑暗中,有人也举起了火把,闪了几下就熄灭了。马家驹对欧阳兰说:“咱们的人都来了!”于是就和欧阳兰一起,推着一只只沉重的箱子,顺着门口推了下去。

    箱子翻滚着落到了路基下面。借着客车车厢里射出来的灯光,家驹看到路边的庄稼地里跳出来一些身影,向着翻滚下来的箱子奔去。跑到箱子前面众人也不说话,黑暗中两人一组抬起箱子就走。

    也不知道总共推下去了多少只箱子,当最后一只箱子推了下去,马家驹和欧阳兰也纵身跳出了车箱。两人落地的瞬间就势打了几个滚,从车上飞落的惯性不免让身体触及地面时产生疼痛,但所幸没有受什么大的伤害。

    借着天上的星光,马家驹发现在路基下接应的人并不都是一伙的,有的人抬起箱子向北跑,另外的人则是向南跑。家驹知道军统的人约定的是在南面集结,那么向北的就应该是地下党的同志。欧阳兰也发现了不同,忙问“怎么回事?”家驹说“先别管了,赶紧撤!”

    车上的战斗很惨烈,四名男队员最后都中弹牺牲,李娜生死不明,车太焕被一颗飞弹击中脑袋当场毙命,押车的特务死了十二三个。竹下太郎和美惠子一边射击,一边指挥从其他车厢增援过来的鬼子士兵和特务向前冲锋。当对面的枪声停下来,竹下太郎知道,今天的计划成功了。

    家驹和欧阳兰跟着来接应的军统的人,把箱子搬到提前准备的小推车上,后面推前面拉,一溜小跑到了一条公路上,这里竟然有一辆卡车在等候。他们又把箱子搬到卡车上,不敢开灯,车子开了有半个多小时,来到了潍河边的一个小码头,众人又把箱子搬到一条搭着棚子的木船上。汽车开走了,家驹指挥众人撬开一只木箱,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几块石头,连忙把所有箱子撬开,里面装的全是石头!

    马家驹猛然醒悟,今天的行动是日本人的一个大大的圈套,费了半夜功夫,开了枪死了人,竟然是鬼子的障眼法。

    当家驹他们懊恼的时候,另一队接应的人是地下党带领的民兵,他们回到藏身的村子打开箱子,也发现里面装的是石头,几个民兵不明所以,破口大骂“他娘的鬼子太狡猾了!”

    在两波夺宝的人各自愤怒的时候,又一列火车晚一个小时从济南开出,轰隆隆地穿过潍莱大平原,向青岛驶去。

    马家驹和欧阳兰连夜潜回了潍县,买了两张第二天的火车票回青岛。车上截宝的计划失败了,家驹明白这次中了敌人的圈套,他们必须马上赶回青岛想法弥补,要赶在日寇把国宝运回日本前截下来。

    家驹坐在位子上,眼睛看着窗外飞过的风景,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欧阳兰也不动声色,偶尔地观察一下车厢里的情况,静静地坐着。

    昨天晚上,竹下太郎与美惠子已经回到了青岛军营。一路上,美惠子暗暗惋惜牺牲的几个中国人,不管他们是共产党还是军统,毕竟都是中国人,都是为了抗日牺牲掉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一笔血债又记了下来。

    半夜回到胶澳总督府大楼,长野荣二司令和矢野雄一课长都在等竹下和美惠子。茶几上摆着四支高脚玻璃杯,里面已经斟上了红酒。竹下二人进到房间敬礼,长野荣二地冷静地听着竹下汇报了一路的情况,“哟西!你们的任务完成地很好!”

    长野荣二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该来电话了。”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长野接起听筒,“好,很好!”

    他抬眼满面春风地说:“运送中国国宝的列车已经到站了,一会就会送到这里来。我们的黄雀行动圆满完成。”

    美惠子这才完全明白,本以为自己和竹下太郎在昨晚的行动中是黄雀,原来在后面还有一只鹰,也不禁感慨长野的智慧与狡猾。

    马家驹与欧阳兰并排走出青岛火车站,今天的青岛与前两天的暖冬天气不同,深灰色的云厚厚地像是在天上托不住了要降下来一样,从海面吹来的风也顺着人身体和衣服的每一条缝隙往里钻,这才是冬天的味道。

    家驹抬头看看天,说:“今天要下雪了。”

    正说着,就有小小的雪粒落到了脸上,两人不觉用一种天真的神态相视一笑,随即大片大片的雪花就落了下来。

    俩人搭黄包车来到中山路上一家旅店,这里也是军统一个联络点,安排欧阳兰住下。家驹让欧阳兰先洗漱吃点东西,自己就出了旅店,冒着雪在街上拐了几个弯,确认没人跟踪,就拐到了圣弥厄尔大教堂。

    进到费神甫的办公室,详细汇报了昨晚的事情经过,费宗明也不禁暗暗吃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就是日本人的一个阴谋,敌人是故意泄露信息,引诱军统的人上火车开展截宝行动,消灭军统的有生力量,然后趁机通过其他方式把国宝运走,真的是很高明的计谋。

    费宗明说:“你们辛苦了,可惜了四位兄弟的性命。我向上峰请示一下再定后面的行动。”

    “那个欧阳兰半路上就折了几个下属,如果昨晚能顺利夺到国宝也算是戴罪立功,但是又失败了,看来重庆她是回不去了,只能留在青岛依附于青岛站了。我先不见她,你也不要让她知道大教堂这个联络点,以后的行动由你来通知她,看她的表现。”

    费宗明的这番安排与马家驹预料的基本一致,尽管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干活,但是成王败寇,上峰是不会在意什么苦劳的,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从大教堂出来,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马家驹故意绕了两条街,一边向前走,落下的雪一边就掩盖了他的足迹。最后家驹回到中山路的春和楼,莫维刚已经在这里等得有些焦急了。

    家驹在门口跺了跺脚,拍了拍肩头的积雪,上到三楼。莫维刚上上下下地把家驹打量一遍,确认他完好无损,这才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下。

    家驹坐下来,接过莫维刚递过来的热茶杯双手捧住,暖了暖手心,把自己一行人从到达济南以及返回青岛后的所有的事向老莫做了个汇报,行动失败了肯定不能就这样翻篇了。

    俩人正说着话,春和楼的老板带着一个人来到莫维刚和马家驹的房间。这是火车站的一个调度员,也是地下党安排在铁路上的一个内线,他叫纪鸣飞。

    纪鸣飞说:“老莫,昨晚济南过来的七点半的那趟列车到站后,鬼子从车上搬下来很多尸体,听说是在潍县一带被人打劫了。一个小时后,济南又来了一趟车,鬼子从车上搬下来很多大木箱,用卡车运走了。”

    莫维刚与马家驹对了一下眼神,立刻让春和楼老板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证实昨晚12点左右,有两辆军用卡车从火车站方向驶来,进入了胶澳总督府后面的兵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真正的那批国宝昨晚在家驹他们劫车后,被后面这趟列车顺利运到了青岛,现在就放在胶澳总督府的的日军营地中。

    送走纪鸣飞,莫维刚与马家驹商量好,先去探听一下日军营地的情况,同时再想办法与美惠子联系上,搞到《雪融富士山计划》的情报。

    胶澳总督府是青岛为数不多正南正北朝向的建筑,南侧面向大海,都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北侧是走廊,可以远眺后面山坡上的建筑和风景,当然,后面兵营里的状况也可以尽收眼底。美惠子端着一杯热茶站在走廊上,看着楼外面漫天的飞雪,又恢复了往日甜美娴静的状态。她眼含柔情,但是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敏锐地扫视着军营里的动态,目光最后落到了几百米处的一座外表简陋却很坚固的二层小楼上。

    楼顶上架着两挺机枪,安装了大功率探照灯,楼下门前还有两个岗哨站在风雪中,旁边用沙包堆起了防御工事,架着一支重机枪,昨晚运回的国宝应该就存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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