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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山夜

    青年的一番话,让秋露明白了他为什么来这里,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可以轻易喊出来“姐姐”。

    他却又继续说:“姐姐,我通过叫红枫得来今晚良宵,并非为了做着什么。而是觉得,不应该做些什么。”

    秋露听到这里很是震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又觉得有趣,继而不禁笑了出来,挑眉问他:“此话怎讲?”

    “你不该就此玷污于庸人之手。”他顿了顿,单手拄头对她说:“你这么完美的人,应该遇一良人,结婚生子,圆满而安稳地度过此生。”

    她听人夸过仙女,听人骂过妖女;听人说她会是最出名的歌舞伎,又或者是最长花期的头牌……却没人说过她应遇一良人结婚生子。

    她有些震惊,拿着橘子的手停住了。原来,她也可以是这样的?涂着红色寇丹的腻白手指掐入橘皮,她闻到了阵阵清香也看到了手上黏黏糊糊的污渍……不,怎么可能,痴心妄想罢了。

    一时间,她竟有些酸楚,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她不知怎地面对,只低头笑着……如她在舞台上的笑,如她练习了千百遍的笑。毋庸置疑,她是美的,即使这笑与眼中的痛不匹配,却也有种破碎的美。

    良久,青年起身,慢条斯理地弹了弹月白色长袍上的褶皱,乌黑的眸子亮亮地看着她,温柔和煦地对她说:“姐姐,我该走了。”

    她不由得起身相送,“你叫什么名字?”此话一出,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是第一次她不带目的地问客人名讳。若她没有其他打算,那便是萍水相逢,她一向不放在心上,除了这次。

    青年没有回头,脚步却顿了一顿,“青山夜。”说完,他便施展轻功,从窗口跳了出去。

    她知道他这是为了她的颜面,若从正门出去,免不得被杨妈询问数落一番,保不齐还要来一次“以舞会君子”。

    待那人走后,秋露锁上门,拿出白玉笛吹了一支很特殊的曲子。一刻钟后,窗外传来“布谷布谷”的叫声。秋露对着窗口低声说,“进”。那人便从窗口闪身进来,只见来人一身黑,戴着面罩。

    “主上有何吩咐。”那声音低低的,却能听出来是个女孩子。

    “小岂,帮我打听一下青山夜这个人。”秋露头都没抬,“主要是他背后的势力和手下的产业。我要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

    小岂抱拳,“是。”继而从窗口处又闪身出去了。

    第二天清晨,秋露起床,仆人小紫伺候她梳洗。她听到外面唢呐声,便问小紫外面什么情况,小紫说是有人娶亲。以她以往的性子,定要趴在窗前看上一番。今时不同往日,她竟由此回忆起了昨晚他的话。她心下想到“安稳”二字还是一阵酸楚,之后变为惊讶,惊的是这么多年竟没有完全麻木。

    最后她不由得笑了,笑自己痴心妄想,也欣慰自己还有这痴心。“嗯,有意思。”

    她笑着,艳丽无比的那张脸多了丝凄美,却转瞬化为强势。而那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似乎从没停留过……

    夜幕降临之时,小岂再次出现在了秋露的房间里,“主上,青山夜这个人,其实挺容易打听的,但肖明月就鲜有人知了。青山夜在清原城里青年商人中的第一人,以建工木材生意为主。生父不详,其母姓肖,自幼随母姓,自他十岁时带他来清原城后半年内暴毙,死因不详。他来到清原城后,先是给人打零工,五年后开始起家,来倚翠阁次数不少,但从没有过叫红枫,也没去过谁的厢房,几乎每次都是为了谈生意来的。只有您这里,是第一次。”

    秋露打断了小岂,“等等。”她皱眉看着小岂,“我记得他同我讲是十三岁起开始学着经商的,怎的是十五岁?”

    “哦,在十三岁他开始经商时,被骗了一次,当时他还在用真名肖明月。镖局将木材押送至临城的一处李姓买家手里时,买家却以虫蛀为由,除了定金之外的钱一分没给。但是……”小岂看了秋露一眼,秋露笑了笑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小岂便继续说道,“但是,第三日时,那买家便断了手脚。也是命大,被路过采药的医士从山洞中发现了,满身是血,不过保住了一条命。”

    秋露问道:“李家其他人没去报官?”

    小岂点头,“去了,次日就去了,但衙门毫无头绪。而此等小事又惊动不了大理寺,便一笔带过了。虽肖公子的名声是传出去了,但也没人敢再与他交易。他便以黑市倒卖为手段积累人脉和钱财,两年后改名为青山夜,就此又重回建工木材市场。”

    秋露点头,那晚他偶然说起的十三岁,想必是没有意料到她会查他,或者是他确实想同她坦白。无论怎么说,目前看来他倒是真心的,接近她应该也没有别的目的。

    小岂问道,“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秋露摆手,小岂便退下了。一袭黑衣,又融入了夜色里。

    她手指捏着白玉笛,在窗前看着小岂施展轻功在屋檐上走远。不由得笑了……

    之后的一周里,来倚翠阁的人络绎不绝,更有出大价钱要秋露跳舞的。一曲舞毕,台上台下不少银两。到是没人再进秋露的厢房,并非那些台下眼巴巴望着的男人们不想,而是杨妈认为秋露此前的身价太高,所以若是进秋露的厢房,至少一晚五百两。

    倚翠阁的老板问过杨妈,这样是否不太合适,少挣了很多钱。杨妈得意地拍着手说,“欸~这姑娘们身上的生意,掌柜的你就不懂了。咱这头牌若是谁都碰的,那还算得什么头牌,物以稀为贵嘛。她这头牌的名气可比那过夜钱贵得多。”

    老板点了点头,他也发现这最近的来客比以往多了不少。许多看不上倚翠阁的外地富商也都因她作为头牌“一舞千两”慕名而来,一时间,倚翠阁挣到了以往半年都挣不到的钱。而秋露也得到了很多赏钱和杨妈给的分成。

    在一周后的休假日,她头戴幕离只身去了清原城郊外的天覃山。秋天的天覃山不再郁郁葱葱,却多了些唯美静谧。枫叶染红了大地,银杏叶似蝴蝶翩翩飞舞,野菊花开的旺盛,似她那顽强的生长力。她沿着山路走去,待抬头看到四个字,“天覃镖局”,便上前敲门。

    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杂役来开门,她微微抬起幕离,那杂役见到是她来,眼睛一亮,“主上来了啊,快进快进。”

    秋露对那杂役笑了笑,开口说:“小岸,带我去见天哥。”

    小杂役高高兴兴地说,“您可不知道,现在天哥是总镖头,对我们的训练可严格了……”他嘴下不停,边说边带她去穿过了两个走廊,找到了总镖头。说是总镖头,其实也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小麦肤色配着一双圆眼,有着硬朗而高大的身材。青年恭恭敬敬地给她行礼,她抬手扶住了青年,“若非当日天哥救下我,必然没有今日的我,天哥怎能给我施礼。”

    “我高天也不是说漂亮话的人,白……秋露妹妹才是这天覃镖局的主人,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高天说完便将秋露往上座请,秋露坐下后摘了幕离放在桌上,高天给她斟了茶。

    高天皱着浓眉,面上是不合他那粗矿外表的扭捏,犹犹豫豫地开口:“只是……”

    秋露笑了,“天哥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我是过命的交情。”

    高天略一沉思,“你能不能别待在倚翠阁了,咱们这镖局已经运转一年了,是能自给自足的啊。你过来帮我吧,有你在他们的功夫我便不担心了。”

    秋露喝了他泡的茶,眯着眼冲他笑,“这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醇香。”高天也嘿嘿一笑,十分憨厚。

    她放下茶杯,看着他,缓缓说道:“天哥,你是知道的,即使如今的大梁有昭华公主坐阵,表面上风平浪静,边疆鲜有战事。但政局动荡不安宣武王刚愎自用,如我们当年一般流离失所上街乞讨的孩童不在少数。培养他们需要不少的银钱,这些不应该孩子们去承担。”

    高天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秋露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带我去看看新招来的孩子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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