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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救援中发现艾滋病患者

    目光才撞上,他便移开。

    两人再无眼神交集。

    李晓晨顶在车内,托着伤者的身体;杨丽萍弓着腰蹲在车架下,一手高举吊瓶,一手拉着伤者的手腕。

    外头的钢筋锯断声震耳欲聋,伴随着车身骨架间或的抖动。狭窄的空间里,两人近在咫尺,却一言不发,只时不时跟着摇晃的车身晃动一下。

    不知熬了多久,仿佛迟迟没有进展。锯子,钳子,各种工具轮番上阵,是缓慢而焦灼的推进,是漫长而难忍的煎熬。

    车身锯断的那一刻来得毫无预兆,哐当一声,车体从中间炸开!锯车的队员们迅速躲避,车头车尾各自迅猛下沉。驾驶室突然往上翘,咔擦掰断了倒置的车窗骨架。疲累的杨丽萍正斜靠在倒置的车窗上,猝不及防,眼看车架要勾住她的衣服把她整个人掀起来!

    李晓晨一个侧身挤过去,推开杨丽萍。杨丽萍猛地被推出车外,跌坐到水里。针管被扯断,伤者早被弹出。

    而李晓晨刚好挡在那截车骨前,车身翘起,断裂的车骨在李晓晨背上刷拉一划,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钢筋划破了防护服。

    李晓晨的脸几近扭曲地抽搐了一下,唇色瞬间白了,额头密汗直冒。

    杨丽萍听着声音不妙,要看看究竟。李晓晨没给她看背后,冷道:“还不重新换针?”

    杨丽萍没执意上前,她手里还拿着吊瓶,瓶上针管断裂。

    此刻救伤者要紧。

    肇事者立刻被人抬出去。杨丽萍也飞快爬到岸上,换了针管重新输液。她处理完毕,跟着同事把人送上担架,正要往车上抬时,她无意间看到刚才那截车骨上鲜血淋淋。

    杨丽萍心中一凛,转头四处搜索。消防员准备收工,李晓晨正往消防车上走,她朝他冲过去。

    李晓晨余光感觉到杨丽萍的靠近,但来不及作反应,她已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一推,他背后衣服被割开,背上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

    杨丽萍目光骇然,不由分说:“去医院。”

    李晓晨打开她的手:“正要去。”

    医院有很多,不是非要去她那儿。

    杨丽萍微恼地盯着他看了一秒,他表情闲散又不屑,没有半分把她当回事儿的样子。

    杨丽萍点头:“好。”

    说完要走,听见索俊惊呼:“李晓晨,你这背后怎么回事?赶紧跟救护车走!”边说边冲救护车招手,“这边有伤者。”

    李晓晨一脸不耐烦,拉了扶手要上消防车:“路上经过陆军医院。”

    “救护车在这儿呢!”索俊连推带搡,“上车,你要耽误那个病人吗?啊?”

    肇事的伤者刚被抬上救护车,司机听到这边的呼喊,探头等着。

    李晓晨咬了一下牙,也没办法,大步跑过去跳上车。

    杨丽萍正帮李医生给伤者做急救,没看他。车开动的时候,杨丽萍吩咐小东:“你过去给那位消防员处理一下。”

    小东听言过去给李晓晨止血。

    一路无话。

    到了医院,移动病床刚推下救护车,等在医院的伤者父母和亲戚一股脑儿全涌上来,痛哭的,关切的。

    杨丽萍拨开众人:“你们让一下。”

    伤者的母亲看见儿子惨状,哭得不能自已;叔叔阿姨们则拉着医生哭求:“一定要救救他啊。他才二十三岁。”

    杨丽萍和几个医生推着病床:“你们先让一下!”

    病床推进医院大门时,磕到石子,病床颠簸了一下,伤者母亲激动地扑上来:“小心我的儿子!”

    这一撞,撞到了病床边的小东和杨丽萍。

    杨丽萍整个人失了重心,扑向病床,手无意识地抓向床沿以求平衡。可这一眼,她看见了危险。刚才的推搡之中,病人手上的钢针和留置针已经断开,回血的针头暴露在空气里,就在她手即将要抓向的位置。

    糟了。

    那一瞬间仿佛被拉得无限长,却又极其短暂,短得她想躲开那枚针,可身体已来不及。

    杨丽萍身体不受控制,眼看要碰上那根尖针,突然,身后一只大手抓住她,极其有力地把她扯了回去。

    她的心脏在半秒间骤升骤降。

    而身旁的护士小东无人管护,被伤者家属推搡着扑上了那根针。小东的手啪的一声摁在床沿上,抓住了那枚暴露的针头。

    小东凄惨地尖叫一声,迅速抽回手,一滴鲜血从她指尖冒出来。

    家属们见状,全都吓了一跳。

    移动病床已被轮班的医护人员接走,杨丽萍抓住值班护士,叮嘱一句:“过会儿把这位病人的血液化验结果给我一份。”

    说完回头看小东,小东还盯着自己的手指傻站在原地,杨丽萍迅速把她拉到身边:“赶紧清洗了去感染科报伤,然后到留观室等着。”

    家属们不停给小东道歉,说对不起。小东脸上抽了两下,想说没关系,可又害怕又委屈又生气,什么也说不出来,红着眼睛走了。

    突发事件告一段落。杨丽萍回头,透过移开的人群看到李晓晨的眼睛。刚才是他拉了她。

    李晓晨没所谓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杨丽萍追过去,从身后抓住他的袖子。

    李晓晨停下,似乎叹了口气,才回头,表情依然不太客气,说话也还是讽刺:“又要报答救命之恩?”

    杨丽萍摇摇头,指一下他的背后:“我给你处理吧,别的医生都在忙。”

    李晓晨:“意思是我没得挑?”

    杨丽萍:“上次你救我,我也没逃。”

    ……

    手术间里,杨丽萍坐在椅子上,随手拉过置物架,戴上口罩,说:“把上衣脱了。”

    回头看,李晓晨站在她面前,双目直视她,他利落地脱下防护服,里头一件军绿色的薄t恤,湿漉漉地贴着身子。他随手撕扯下来,甩到一旁。

    一旁的小北和小西齐齐看呆了眼,脸蹭地就红了。杨丽萍早早戴上了口罩,倒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是长长的睫毛扑眨了一两下。

    男人裸露着湿漉的上身,身躯高大,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而性感,几滴水珠从他脖子上滑落,一溜儿地划过胸膛、腹肌、人鱼线,隐进长裤子里不见了。

    杨丽萍不免仓促地上下扫一眼,移开眼神。

    李晓晨极轻地扯一下唇角,转身趴在床上,做个配合的伤者。

    小北和小西还在一旁脸红耳热,杨丽萍沉默而训诫的眼神已扫过去,盯了她俩一下。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小北过来协助杨丽萍给李晓晨清理伤口,小西在一旁记录。

    杨丽萍拿医用尺量了一下创处:“脊柱右侧3厘米处,长13,最宽处2.5。”

    小西埋头书写。

    “割裂伤,伤口内有油漆碎片,铁屑,水草……”

    小西听着都疼,忍不住抬起头问:“怎么弄的?”

    杨丽萍没回答,脑子里一晃而过李晓晨把她推开的场景,断裂的车架在他背后划下这样一道骇人的伤口。

    而刚才在医院门口,他眼疾手快,把她从那枚针头前救下……

    想到此处,杨丽萍不经意瞟一眼李晓晨,他背身趴在床上,头埋在手臂里,看不见脸。只看得见手臂上一块块的擦伤,蹭红了表皮。

    她让自己收回思绪,拿起手术镊给他清理伤口,刚碰到伤口中的一枚油漆碎片,李晓晨的身体骤然缩了一下。

    隔着薄薄的乳胶手套,背肌贲张的力量感传到杨丽萍小指上,直抵心间。

    只一瞬,他很快放松下去。

    杨丽萍停了一秒,问:“你确定不要麻醉?”

    李晓晨埋着头:“嗯。”

    小北和小西瞪大眼睛,面面相觑,不会吧?等清理完,消了毒,还要上药缝针,得多疼啊。

    杨丽萍没多劝,继续手术。

    然而,不知为何,这次手术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

    每一次把工具伸进伤口,他背部肌肉因疼痛而紧绷的微颤都会顺着她小手指的指尖撞进她心里,一颤,一颤,有了生命。

    好似光脚走在浴室,每走一步,都细微地触一道电。

    清晰地提醒着她:她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痛感的人,而不是麻痹了知觉的昏迷的工作对象。

    每一步都触麻到心间,让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营造这种效果。

    到最后收尾的缝针阶段,小西和小北的辅助工作已完毕,小西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她拿起来看一眼,脸色突变,捅了捅小南。两人眼神交流了一阵,很快就跑出去了。

    杨丽萍也没管她们。她们自有分寸,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不会这么跑开。急诊科天天都是特例,也不能按常规来出牌。

    手术间里只剩下杨丽萍和李晓晨两人,一室安静,静得仿佛能听到缝合线从皮肤组织下穿过的声音。

    杨丽萍自己都没意识到,口罩下,她呼吸出来的空气凝结成了一颗颗的水珠。她额头上也泌出了一层蒙蒙的细汗。

    她熟练而缓慢地操作着持针钳,忽而开口:“醒着?”

    李晓晨:“嗯。”

    显然没心思和她聊天。

    两人又无话了。

    只有他背上的肌肉随着她指尖的针线,突突一下,碰触着她的指尖。

    她看他一眼,他鬓角全是汗,沾湿了碎发。他一直强忍着痛。

    杨丽萍垂下眸,说:“今天在湖里,谢谢你。”

    李晓晨嗓音散漫,从手臂间传来,不太清晰:“工作职责。”

    杨丽萍问:“刚才在移动病床前拉我,也是工作职责?”

    李晓晨一动不动,没有即刻回答。

    小小的空间里,令人压抑的沉默。

    杨丽萍从容地剪了线,说:“好了。”

    脚尖轻轻一蹬,椅子滑开一小段距离,“回答我。”

    李晓晨一身湿汗,坐起身,语气终于隐忍了恼意:“杨丽萍,你想干什么?”

    杨丽萍:“什么?”

    李晓晨直视她的眼睛:“莫名其妙跑去我家求和好,你想干什么?嗯?和好,”他讽刺一笑,带着鄙夷,“你想清楚了没就来说和好?”

    杨丽萍盯着他,黑眼睛笔直而用力。他顿感窝火,大手摸上她的脸,一把扯下她的口罩:“你想怎么和好,嗯?陪你玩,玩够了再一脚蹬开。你想干什么?跟这么瞎闹有意思吗你?问你,有意思吗?”

    杨丽萍浑身的刺都被他激出来了,“呵”地冷笑出一声,针锋相对道:“你有意思吗?早把我忘了你管我想干什么?车骨断了,你推我干什么――”

    “这是工作!”李晓晨恼火地打断她的话。

    杨丽萍反唇相讥:“在病床前拉我也是?!”

    这句话呛死了李晓晨。

    李晓晨抿紧唇,一瞬不眨直勾勾盯着杨丽萍,脸上写满怒意。

    杨丽萍:“怎么不回答了?说啊。”

    他咬着牙,依是不回答。

    他骤然而顽固的沉默将她逼得气急,反笑,步步紧逼,不肯相让:“不敢说了?在移动病床前拉我,也是工作职责?”

    “不是。”李晓晨看着她,终于说。

    “那是什么?”她还不肯放过。

    “毕竟曾经喜欢过你。”李晓晨说。

    杨丽萍的心骤然被狠刺一刀。

    答案出乎意料,像期望花开,却突然下了雪。

    只是曾经,如今已过。这话真――够狠呐。

    杨丽萍手指一下一下抠着剪刀,片刻失神又迅速回神,想淡笑一下没笑出,嘴唇动了动,终究也是无话可说。

    李晓晨说完,从床边摸起手机,松垮地走出去了,背影疲累。至始至终,没有看杨丽萍一眼,余光也没有。

    杨丽萍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沉默地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口罩还挂在耳朵上,她又出了半刻神,才扯下扔掉。脸上湿润的雾气早就散去,干巴巴的,难受极了。

    ……

    杨丽萍洗完手,又习惯性地把手擦在兜里出了门,在走廊上遇到那个民工,正摸着后脑勺往大门口走。

    杨丽萍:“你是车祸里那个――”

    那民工小弟瞪着杨丽萍看了半晌,认出来了,指着她嘿嘿笑:“你是救我的医生啊。”

    杨丽萍蹙眉:“你现在去哪儿?好好待着别乱跑。”

    民工小弟摸摸头:“我做了ct,还有全身检查,啥毛病没有,得回去干活了。”

    撞飞那么远,他竟安然无恙。

    杨丽萍:“你安全帽坏了,记得重新买一个。”

    “好嘞。”

    “赔偿谈好了?”杨丽萍问。

    “赔偿?”民工小弟想了想,明白过来,爽朗笑道,“医药费他们出,还给我出了修摩托车的钱,够啦。我这不好好的么,没病没灾,不用赔偿啦。”

    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杨丽萍插兜站在原地,注视他轻快离去的背影。

    在医院待这么久,始终没琢磨透彻的,用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便是各自的命数。

    杨丽萍转身走去留观室,迎面见小北急匆匆走来。

    小北看见杨丽萍,脸上露出惊恐悲伤之色:“杨医生!”

    杨丽萍:“刚跟小西跑哪儿去了?”

    小北看一眼周围来往的就诊者,把杨丽萍拉到一边:“刚才送来抢救那病人,就车祸肇事那个,血液化验,hiv阳性,艾滋病。”

    杨丽萍一愣。

    小北气得咬牙切齿:“他父母知道但隐瞒了,因为情况紧急他失血过多,没等化验结果,李医生他们组的医生护士就全进了手术室。”

    杨丽萍:“现在还在手术中?”

    “对。不敢通知里边的人,怕引起恐慌出事,正一个一个地换人出来。换防护措施更高的进去替上。”

    听上去危机四伏啊。

    杨丽萍默了一会儿,问:“小东呢?”

    小北的脸由悲愤紧张又变得难过起来:“哭疯掉了。――抗体检查也要等六周,估计这些天难捱了。”

    杨丽萍无言。

    如果不是李晓晨那一拉扯,扑到那枚回血的留置针上的人就是她,此刻存在hiv感染风险的也是她。

    李晓晨――

    杨丽萍心底一沉,眼前突然划过一连串的画面――他泡在水里撑着车架,托着肇事者流血的脑袋,他背上的伤口……

    还有数位跳进河里救人却可能在救人过程中受伤了的消防员……

    杨丽萍立在原地,一股冷意从脚底窜上全身。

    杨丽萍快步走过走廊,掏出手机给传染科的同事打电话,汇报情况:“有四五个消防员在水里。搬车、锯车的过程中,应该会有人受伤。急救中心的同事已经联系消防队了。――嗯,好,有事再联系。”

    她挂了电话,紧接着想通知李晓晨,却没有他的号码。

    迟早会通知到,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她打算先去留观室看小东,经过其中一扇门,余光却瞥见李晓晨在里头。还以为看错了,退回来一看,正是他――他坐在床边往身上套干净的t恤,穿好t恤了又接着穿外套。

    杨丽萍推门进去,李晓晨正穿袖子,手臂伸展时估计拉到了背上的伤口,眉一皱,嗓子里发出“嘶”的一声。

    杨丽萍快步上前准备帮忙,床边的帘子后走出来一个女人,是上次来医院做消防检查的李晓燕,显然是来给李晓晨送衣服的。她上前接过李晓晨手中的衣领,帮李晓晨套上外套,又蹲在他腿边,悉心地把外套的拉链底端对好,拉链拉上去。

    杨丽萍不由自主地停下。李晓晨余光感应到什么,侧眸看过来。

    杨丽萍站在床尾,双手插兜,冷静地看着他。

    李晓燕这才意识到有人进来,立刻松手走去一边,擦了擦眼角。再回过头来时,眼眶还是红的,对杨丽萍勉强微笑了一下。

    李晓晨看杨丽萍,问:“有事?”

    李晓燕见他语气不算好,轻轻推了他一把,又对杨丽萍抱歉道:“他这人就这样,脾气不好,医生你别介意啊。”

    杨丽萍脸上挂上了一丝极淡的礼貌,说:“没事。”

    李晓晨也懒得搭理,从兜里摸出烟盒在桌子上一磕,抽出根烟来,放在嘴里,刚要点燃。

    杨丽萍说:“医院不能抽烟。”

    李晓晨拿眼角瞥她,打火机在手里转,粗糙的大拇指抚过齿轮,却也不摁下去。

    李晓燕一步上前,抽走他嘴里的烟:“听话。听医生的。”

    李晓晨嘴唇松松地阖上,眼神一转,勾勾地看着李晓燕,有些危险。

    空气也有些紧绷。

    李晓燕脸皮薄,蹭地脸红了,竟有些手足无措,手里拿着那支烟也不知怎么是好,小声道:“出去再抽吧。”

    李晓晨看她半刻,突然缓和了,笑一下:“听你的。”随即收起打火机。

    杨丽萍站在原地,缄默不语。

    面对这样的时刻,她一贯的应对便是沉默,不会跑开,只会站在原地沉默。好在她累了整天,思维已麻木。即使心里有些疼,也是感觉不到的。

    而屋子里另一个女人显然很受哄。

    李晓燕前一秒还觉得李晓晨的眼神捉摸不定,后一秒就被他那句“听你的”挑得脸颊绯红,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瞧见杨丽萍,才收了笑,礼貌地问:“医生来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复查什么的,看一下他的伤势?”

    杨丽萍极轻地摇一下头:“现在不用,四天后过来复诊。”说完,递给李晓晨一张单子,“这些药,内服外用。”

    李晓燕自然而然伸手拦截,接过那张单子,对李晓晨道:“我去拿药。”

    “一起。”李晓晨起身,顺手收好桌上的随身物品塞进兜里。

    杨丽萍不是傻子,也并非全无感觉,她能清晰地察觉到他不想在这儿多待,不想跟她单独相处。

    有这种觉悟,就得做好刺痛的准备。

    过道很窄,杨丽萍没让开,李晓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撞到了她的肩膀。

    杨丽萍轻轻晃了一下,说:“你留下,我有事要跟你讲。”

    她回头,李晓晨也回头:“讲吧。”

    李晓燕站在门口,奇怪地看两人。

    杨丽萍看了李晓燕一眼,又看向李晓晨,说:“这件事我们单独讲比较好。”

    李晓燕挺大方地笑笑:“那我先去拿药了。”走的时候还拉上了门,很放心的样子。

    李晓晨上前一步,靠在病床尾,低头转着打火机:“说吧,什么事。”

    杨丽萍也不拐弯抹角:“你们在河里救的那个人有传染病。”

    “什么病?”

    “艾滋。”

    李晓晨手里的打火机顿了一下,隔了一会儿,又转起来,再隔一会儿,又停下。如此往复了几轮,他掏出手机,走去窗边准备打电话。

    杨丽萍道:“已经通知你们队里了,参与救援的队员都在来医院的路上,到时会检查伤口。”

    李晓晨收了手机:“好。”

    他拧着眉,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无意识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塞在嘴里点燃。

    这一次,杨丽萍没有拦他。

    杨丽萍让彼此都消化了一会儿,才问:“除了背部,你身上还有其他皮外伤吗?”

    “没有。”李晓晨异常冷静。

    杨丽萍回想:“那截车骨一直都在水面上,也没沾血,你被划伤后,背部有没有再碰到水,或者沾血的东西?”

    “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感染的几率就非常小。”杨丽萍落了一口气。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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