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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泾渭分明

    你好你好。”

    叶子看一眼他伸出的手,简短地握了一下,微微一笑,还算礼貌。

    李欣怡目睹这一切,费解地皱了眉。

    所长对小陈说:“这是误会啊。”

    小陈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长都这么说了,他一小民警较个什么劲儿呢。

    “耽误您时间了,我送您出去吧。”所长对叶子说。叶子静坐了一秒才站起身,所长给她让路,后退时撞了杨丽萍一下。

    杨丽萍并未介意,那两人出去了。她回头看李晓晨,他们也该走了,余光却看见民警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两千块钱。杨丽萍脸色微变,希望下一刻的事情不要发生,但――民警说:“这钱你们拿回去吧。所长都说没事儿了。”

    民警在为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儿公平做斗争。

    李晓晨却不接:“她犯了错,该罚的。”又道,“我妹妹跟她不是一起的。”

    杨丽萍没说话。民警也有些尴尬:“哦。不是一起的。好。”

    李晓晨那两句话,李欣怡听得清清楚楚。她看一眼那两千块钱,眼睛红了,低下头。

    李晓晨揉揉她的头,说:“走吧。送你去学校。”

    两千块买她知错悔改,挺值,就算是两万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

    到了派出所门口,所长还在送叶子,陪她在路边等。

    一辆奔驰车驶过来,停在路边。

    杨丽萍看到那辆车,脚步不自觉放缓,但李晓晨和李欣怡走在前边,她也不能落下太远。况且,那车李晓晨也认识,她走快或走慢已无区别。只怪她没想到杨孟臣会派车来接人。

    所长给叶子拉开车门,叶子坐上去,所长关门前对车内的叶子又一番嘘寒问暖了才关上门,挥手再见。

    那车却不开,像在等人。

    杨丽萍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口。

    驾驶座上的车窗落下来,身着西装的林司机礼貌询问:“大小姐,需要我的车送您一程吗?”

    所长诧异地回头,不明白身后怎么又蹦出一个大小姐。

    杨丽萍道:“不用,我车在前边。”

    李欣怡早对叶子那一通电话心生疑虑,现在又来豪车接送,还和杨家扯上关系,她更不解了。

    她回头看李晓晨,李晓晨脸上风波不起。杨丽萍也是。两人互不看对方,像是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又像是各自心知肚明不去挑破某种难堪的现实。

    派出所门口,一道看不见的线在他们之间清晰地划开,泾渭分明。

    线的这一头,李晓晨用两千块把李欣怡带出派出所;另一头,所长点头哈腰把叶子送上豪车。

    李欣怡心里突然疼得要死,她跑去拉住李晓晨的手,不由分说:“哥,我们走。”

    李晓晨的脚起先未动,被她拉得晃了一下才迈开步子,侧头看杨丽萍一眼,简短道:“走了。”

    杨丽萍:“嗯。”

    李欣怡拉上李晓晨快步疾走,才转身眼泪就吧嗒往下掉。悔恨自己把李晓晨拖到这幅折辱境地。

    哥,这世界真是不公平。真的。你比那些人好一百倍,真的,好一百倍。

    李欣怡狠狠咬牙:“哥,我再不浑了。我保证。”

    李晓晨清楚她心里难受。其实他并不在意,只是――要不是他喜欢的人站在那条线的另一头……

    他笑笑,揉了揉她的头,一言未发。

    李欣怡抬头就看见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写满寂静,眼神似乎依然笃定,却又似乎没看见前方。

    李欣怡眼泪更凶,她一抹眼泪,用力下决心:“哥,你别那么早恋爱结婚,等我好好读书毕业找工作了,给你买保时捷的婚车,给嫂子买大牌包包,绝对正品。我以后嫁人了,也把婆家的好东西往娘家搬,都给你。”

    李晓晨哭笑不得:“放屁。”

    李欣怡说着,回头看一眼,杨丽萍还站在原地,所长也站着,那辆车也还停在那里。

    李欣怡莫名害怕,立即小心翼翼看李晓晨,怕他回头,便挽紧他的胳膊加快了脚步。

    她的小心思李晓晨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也并未回头。

    杨丽萍一直看着李晓晨在银杏叶的小道上越走越远,她是知道他不会回头的,但她一直看着。直到他走到拐角,那高高的身影一闪,不见了,空留金黄一片的世界。

    没有回头。

    秋天真是奇妙呵,分明是那么温暖热烈的金色,黄叶却又那么枯寂凋零,那么萧索。

    杨丽萍一路开车回了杨家,杨孟臣的车停在门口。

    杨丽萍才进家门就察觉气氛不太一样,杨孟臣坐在餐厅里的大理石桌旁低头吃面。杨母守在一边,双臂叠放在桌上,一脸慈爱地看着杨孟臣。

    听见开门声,杨孟臣往这头瞥了一眼,目光在杨丽萍身上停留一秒,又平淡地收回去。

    杨母似乎心情格外好,笑:“萍儿回来了?”

    杨丽萍唤了声妈。

    杨母:“还没吃早饭吧,过来跟你哥一起吃面。我还说怕你忘了,要给你打电话呢,宴臣说不用。看来是我瞎操心。”

    杨丽萍低头脱着鞋子,心下一阵搜索,猛然想起今天是杨孟臣的生日。

    她忘了。

    一抬眼又见杨孟臣低头喝汤时拿眼角看了她一下,眼神依旧平淡无痕。

    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杨丽萍再清楚不过。他和她一模一样,内心压抑到何种程度,表面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杨丽萍换了拖鞋走去餐厅,在杨孟臣对面坐下。

    杨母问:“没吃早饭吧?”

    杨丽萍本想撒谎,但实在吃不下了,便道:“吃过了,喝碗汤吧。”

    杨母吩咐桂姨去盛汤。

    她微笑着看杨丽萍,又看杨孟臣,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一晃,我们家两个孩子长这么大了。”

    杨丽萍从桂姨手里接过汤碗。

    杨母说:“生这小子的时候可把我折腾惨了,在医院里躺了七个小时,就是不肯出来。你爸还说这孩子以后是个操心的命,得让我狠狠伤心的。”

    杨丽萍和杨孟臣动作同步,低头喝汤。

    “结果是胡说,大院里没有比宴臣更叫父母省心的孩子,长这么大从没让妈妈伤心过。还记得小时候――”

    杨母今日的话比平时多,讲述着杨孟臣刚出生时的事。每年生日她都会讲一遍,没有哪个孩子会在这天打扰一个母亲的回忆。

    杨孟臣一会儿得去上班,吃完寿面就上楼去收拾了。

    杨丽萍也回到房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木雕的小杨孟臣,走去他房间敲门。

    “进来。”

    杨丽萍推门进去,杨孟臣站在落地镜前穿衣,他已换好一件黑色衬衫,正在系袖扣。

    或许是因为黑衬衫黑长裤,显得他身形格外颀长,脸色也格外清冷。

    杨丽萍转了转手里的木雕,过去递给他。

    杨孟臣看一眼,从她手里抽过雕刻,转身拉开抽屉,丢了进去,抽屉里大大小小一堆小杨孟臣。

    他关上抽屉,下手不轻,啪地一声。

    他不看她,继续穿薄毛衣。

    杨丽萍原地站了几秒,才说了句:“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杨孟臣没有接话。

    杨丽萍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听见身后杨孟臣淡淡的嗓音:“没有别的话要说?”

    杨丽萍脚步站住。

    叶子的事没什么可问的,杨孟臣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不论是他的教养还是他的洁癖,都做不出那种事。

    他弄这一出不过是――

    罢了。

    今天是他生日。

    杨丽萍道:“没有。”说着去拉房门。

    那边,柜门砰地一声关上。

    “不是回来质问我的?”杨孟臣问,“别说你跑回来是因为想起了我的生日。”

    杨丽萍扶着门沿,说:“你是很过分。”

    “怎么?”他对着镜子理衬衣领,居然慢慢地笑出一声,“伤到你心上人那可怜的自尊了?”

    他一贯守礼克己,极少如此刻薄,偏偏每次都是针对李晓晨。而以他低调不张扬的性格,怎么可能为区区小事去给一个派出所打招呼,更遑论拿他的车去接人,无非是为了给李晓晨和她之间划上一道深沟。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用权势欺压他人的人,她再清楚不过,可这一次,

    杨丽萍的手轻轻一推,才拉开的门又紧紧阖上。

    她回头看他:“杨孟臣,你想干什么?”

    杨孟臣亦回头看她:“你想干什么?”

    杨丽萍不说话。

    杨孟臣看她片刻,转身去拉开衣柜门,一长排各式大衣笔直悬挂着,他挑中一件,手指在衣架上顿了一下,说:“当然,如果你只是玩玩,没关系;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劝你最好打住。”

    他抽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出来,木衣架重新挂回去。

    杨丽萍问:“所以你现在是以家长的身份在管我?”

    杨孟臣:“不然?”

    两人连争锋相对都是异常平静的,像没有风来的湖面。

    杨丽萍看着他把大衣穿上了,说:“杨孟臣,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我跟谁结婚,跟谁相亲,跟谁恋爱,跟谁玩――都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完,房间里有好几秒的寂静。

    杨孟臣没看她,他低着头在整理袖口。他穿衣服向来一丝不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衬衫袖口、薄衫袖口、大衣袖口,一层一层理好。

    终于,他说:“他不行。”

    杨孟臣一字一句,说:“就他不行。”

    杨丽萍顿感荒谬至极:“为什――”

    “他不配。”他迅速而冷静地打断,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厌恶,“我拜托你找也找个像样的。”

    杨丽萍压低声音:“你说话别太过分。”

    “我过分?”杨孟臣唇角弯一下,淡淡道,“他为你做过什么?但凡他对你有一丝真心,当年因为那种原因分开,一个男人就该咬紧了牙关拼死往上爬混出个人样来;但凡他对你有一丝真心,他混到现在都不会只是个消防员,连给你条像样的项链都买不起。”

    杨丽萍下颌紧绷,像是被戳到最难堪的伤疤。

    她不是不谙世事活在梦幻里的小女孩,也不是追求柏拉图精神恋爱的小姑娘。她也虚伪,她也世故,她也会算计,她也会比较。

    如果要她抛弃现有的一切,权力地位,金钱财富,父母亲情,只为他;那么,他凭什么?他拿什么来要求她这么做?

    早晨站在派出所门口时,望着李晓晨离开的背影时,她就在想,所以她没有追上去。

    那时没想出个结果,而现在,杨丽萍依然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更不愿把这道伤疤撕开来给杨孟臣来看。

    她淡淡一笑便恍如没听见这番话,转而反问,“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当初是你说叫我不要再喜欢你,是你说以后不会再管我,也是你说要我改姓,做杨家的女儿做你的妹妹。我的感情是机器程序吗?好,我听了你的,现在你又来插手控制我,还打着关心我的幌子,你不觉得虚假吗?”

    至亲之人,互相伤害起来,都是一击致命的。

    杨孟臣听着她的话,身形顿了顿,才抽开手表柜,从里头挑出一块腕表戴在手上,他低头扣着腕带,唇边有一丝淡到没有的涩:

    “为什么劝你?呵,当初为什么劝你?你不改姓,妈妈会把你送走。这辈子再也――”后边的话就那样断得了无痕迹了。

    杨丽萍狠狠一怔,从不知背后有这样一段缘由。

    “我要是喜欢你,我要是喜欢你――”他摇了摇头,没说下去,仿佛后果苦得会叫他从此失去声音。

    “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来接受你终究会嫁给别人的这个现实,但李晓晨,不行。”

    杨孟臣扣上腕表,拉好袖子,转头看杨丽萍,

    “你要准备怎么做,嗯?为了他,去求爸妈,还是跟家里闹?我呢,这个时候你要我怎么做?你让我在旁边看着?看着你为了他卑微心碎地去求父母,还是看着你为了他狠心地和我们决裂?你说,这个时候,看着你快被撕成两半,我是该帮你说话,还是不该帮你?”

    杨丽萍仰望着他,清楚地看着他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凄凉和愤怒,他大步上前,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可手掌在将要触及她的时候突然弹开,仿佛她是禁忌的不可触碰,

    “我请你哪怕给我一点尊重。如果你和他都可以在一起,为什么――”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我和你不可以。

    如果你和他可以拼尽一切在一起,为什么你和我不可以。

    杨孟臣很快转过身去,望向窗外楼下偌大的草坪。

    银杏树上的叶子落了半地,铺在草地上。

    忽然之间,世界变得很静寞,什么都不必再说。

    他背身对着她,轻轻拉开最里边的那个抽屉,刚才关抽屉手重,把雕刻推倒了。

    她没看见,他把那小小的杨孟臣扶起来站好。

    “祝我心想事成?”他摸摸小杨孟臣的头,“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就祝我心想事成?”

    “算了。”杨孟臣说,阖上抽屉,出门去了。

    杨丽萍站在原地,听见他的脚步声迅速下了楼出了院子,听见他的汽车发动,很快离开。

    她望向窗外,看见阳光灿烂,一片黄叶落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片叶子,乘着秋风从高高的树上晃晃悠悠飘下去,前所未有的疲惫。

    好累。

    ……

    李晓晨把李欣怡送到学校,李欣怡没吃早饭,在食堂里叫了碗面条。

    李晓晨横竖休假没事,平时也难有空,便陪着,自己开了瓶北冰洋。他喝着汽水,想着在派出所门口和杨丽萍的分别。那时她的想法,他猜得出一二。

    食堂里不时有学生走过,李晓晨本身长得好看,气质又成熟,且人高腿长,穿衣有型,不似学校里温文书香的男生,难免会吸引女学生目光。

    李欣怡在桌下踢踢李晓晨的腿:“哥,刚过去那美女在看你呢。”

    李晓晨灌着汽水,理都不理。

    李欣怡继续踢:“你回头看一眼呐,看她好不好看。”

    李晓晨手插在夹克兜里,扭头瞥一眼,再回头时人已不太耐烦:“赶紧吃,吃完上课去。”

    “今天上午没课。”李欣怡说,又回到刚才的话题,“哥,其实你条件挺好,要没想急着结婚,先找个人谈恋爱嘛,别那么――”

    李晓晨:“吃个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李欣怡瞪他一眼,继续吃面了,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李晓晨眉一皱,正要训斥她什么,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竟是杨丽萍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明天我请你吃饭。”

    后边附了一个地址。

    李晓晨盯着那条短信,沉默了几秒。心里有莫名的预感,不是好的。

    他回了一个“好”字。

    收起手机,李欣怡道:“哥,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我认真问你呢。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这次,李晓晨竟笑了一下,说:“不见面还好。”

    李欣怡问:“见了呢?”

    李晓晨说:“见了就不想不见了。”

    李欣怡肩膀垮下去,显然失望,但最终接受:“好吧,我以后对她客气点,也不跟着我妈瞎起哄了。”

    李晓晨无语地哼笑一声:“我谢谢你。”

    李欣怡搅着碗里的面,食之无味了,想一想又道:“哥,我觉着她应该也喜欢你,你们干嘛不就在一起算了?”

    李晓晨不想谈,搪塞:“你不懂。”

    李欣怡就不服了,筷子一放,跟他理论:“我懂。不就是她家太显赫了嘛。我看你是一根筋。现代人追求什么,自由快乐,享受当下。喜欢就在一起,未来太远,能不能结婚暂且别管。恋爱先谈着呗,走哪儿算哪儿,能继续就继续,不能就分,也好过你们现在这样隔海相望遥遥无期的。最起码享受过在一起的时光,无论精神还是肉体,反正也不吃亏。”

    李晓晨:“放屁。”

    “本来就是。谁规定谈恋爱一定得善终?我说哥,你明明有谈无数恋爱的先天条件,怎么偏有颗从一而终的心呢?”

    李晓晨忍她到了一定程度,起身:“先回了。好好上课。”

    “哎,哎,你真走啦?”

    李晓晨快步出了食堂,走在学校的小道上,想起李欣怡那番话,觉得荒诞无稽,却又拿不出反驳的理儿。

    而他和杨丽萍走入的死胡同,却是怎么也走不出了。

    深秋的校园里只剩下银杏和长青树,一片金黄一片墨绿。

    学生们三三两两,有的坐在长椅上读书,有的在晨跑,年轻人脸上写满蓬勃朝气。

    李晓晨不经意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教室里苦读,在操场上锻炼的岁月。

    杨丽萍不知道,他复读过,考过最好的军校,也去过最苦的基层,以为拿着那光鲜的战绩和履历就能走上她能看见的位置。

    却没想到这里头水有多深,千里之外的人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叫他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李晓晨从夹克兜里摸出一根烟,塞在嘴里点燃,烟雾被风吹散在他脸旁,衬得他侧脸棱廓分明。

    几个走过的女生偷偷看他,小碎步跑开。

    李晓晨毫无留恋地出了学校。

    走去地铁站时,经过一条马路。人行道旁停着一辆车,车牌白底黑字。那车牌数字,李晓晨记得有一年见过。

    但他熟视无睹,指间捻着根烟,从那辆车前走过来。

    杨孟臣生日,晚上有家宴。

    至亲的叔伯姑姨堂兄侄儿都聚齐,九十五岁高龄的杨爷爷都来了。

    杨爷爷出身于民国书香世家,弃文从革命,是老元勋。膝下三儿一女,杨怀瑾是老爷子最小的一个儿子,杨孟臣则是最小的一个孙儿。

    至于重孙辈,最大的重孙都毕业工作了,跟杨怀瑾在一个大军区,见了面不叫叔爷爷,得敬军礼叫首长。

    平时家里人都忙,生日才聚得齐整。付闻樱那边的舅舅姨妈表弟表妹也来了,虽说这是小型家宴,却也热闹非凡。

    并没有请朋友,杨家一向避免此类可供人送礼的契机。

    只有王学能过来蹭饭,送了杨孟臣几套星战模型,还给杨丽萍带了根棒棒糖,也不知是从哪个饭店前台顺来的。

    杨孟臣的大侄儿吐槽他:“你怎么年年都来?”

    被王学能反吐槽:“到门口站岗去。”

    所幸人多,杨丽萍和杨孟臣都无需顾及彼此。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男宾聚一处谈工作,女客聚一处聊家常,生在杨家,家常也避不开工作人情。

    杨丽萍陪着亲戚们坐了一会儿,待大家都散去或三两私谈或出门散步,她上楼回了房间,讨得半份清净,从抽屉里拿出未完工的木头,坐在桌前雕刻起来。

    木头碎花一点点刮落,她给那小人雕好身子,剩最难的头部。她放下刻刀休息半晌,想再下楼去看看。

    经过书房时听见几位长辈的说话声,像在谈正事。

    杨丽萍听杨孟臣说过,三伯有进书记处的打算,以他的条件,无论是能力资质,抑或人脉底蕴,都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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