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刑天戚
骆前辈冷笑一声，搬了最上层的一个箱子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那是个宝石镶嵌的盒子，四四方方，看起来浑然天成，不知何解。盒子唯有四角凸出来，四个头分别雕刻着真龙、瑞凤、猛虎和玄武。老者拧了几下，打开了。
锦帛之上，放着一把漂亮的匕首，拔开刀鞘，昏暗的烛光下，刀刃反射的光，晃到了三个人的眼。
老者把刚才的兵器推到一边，单把匕首摆在中间，供两人观赏。
“好东西啊！这才像样嘛，不愧对你墨家的来头，以及本捕头的包庇之恩。”
老者笑得更加肆意，说道：“不识货的草包！吾出品的兵器，自分为上、中、下三等。”
“下等粗劣，几十上千成批打造，仅堪与外界武夫相较，吾早已不再作。中等的，即为你面前的这把匕首，威风是威风，但是在真正识货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凡俗蠢物罢了。要让老夫直言，这匕首再漂亮，也不如盛放它的鲁班锁更让老夫费心血。以前有许多附庸风雅之人，来找老夫买椟还珠。”
听他一说，郑属虎明白了，那个机巧的盒子原来就是鲁班锁。对此他有所耳闻，鲁班锁是榫卯结构，不懂的人很难解开，算是古代的积木玩具吧。这个大概是改进后的鲁班锁，可以盛放东西。
“那上等的呢？”李捕头不是行家，被行内人训斥后，态度谦卑了很多。
“上等的，就是你刚才弃之如敝履的那些啊。”
李捕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被推到一边的破烂兵器。每一个都像是刚出土的，外面包裹着沙石，被风化了很久，仿佛一碰即碎。
骆前辈接着说：“正是因为要报你小子的恩，你师弟也并非凡夫，想来不会辜负，老夫这才翻出了上等兵器款待。每一件都有很大的来头，且足有一箱，供你挑选，老夫如此慷慨，可你胸无点墨，好不识货！”
被教训得一言不发，李捕头低着头。
老者气消了一些，接着说：“上等之所以称为上等，皆是因其不可再造。这九九八十一件兵器，是终吾一生，游历各国所得。每一件都有一个成为传说的主人。这些兵器积灰已久，不见天日，普通人得见一面都是福气，吾只赠有缘人。”
“后生，你可知，这上等兵器中，也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乃天地奇宝，非人可为；中等乃上古奇珍，多为举国之力打造；下等则是前朝大帅老将所持，久经沙场，但因各种原因流失……吾不再言，汝自行挑选。”
郑属虎不再说话，反正看起来都灰扑扑的，他索性闭上眼睛，挨个摸过去，凭着感觉挑选了一件趁手的。
睁开眼时，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掂量了一下，很沉。
“前辈，这是什么？”郑属虎本想拿个刀剑的，结果这是个认都不认识的兵器。
斧头躺在最角落，上面还有一把剑挡着，烛光快要燃尽，骆前辈仔细看了几眼才肯确定。
“此乃上上等兵器，名为刑天戚。它的历任主人，皆是传奇。”骆前辈面露惊喜，语气也稍好了些。
“刑天戚？在下不知，还请前辈解惑。”这个词有点耳熟，但郑属虎还不太确定。
“正是上古时刑天用的斧头！传闻刑天与黄帝争神一战后，被砍下头颅，葬之常羊山，但其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手操干戚，仍不罢休。所谓刑天戚，正是刑天的神斧！”李捕头激动道，一口气说出了许多话，“老头，祂的青铜方盾呢？不如一起赠与我师弟？也好让他尽兴舞一舞？”
听到如此大的来头，郑属虎端详起了这把斧头。
老者点头，又叹气道：“你倒是不客气！这两个神器，本为一对，但是盾已遗失，遍寻不可得。这里的刀剑，或缺刀鞘，或缺剑柄，又或雌剑缺雄，诸多遗憾，还需有缘之人，自行补全。”
“汝且记着，这斧头神威无比，可劈海砍山，神挡杀佛，最要紧的是，有一缕刑天的勇气，单凭此气，可堪与世间能人相较。但是，世间唯有一物克制它。”
“什么？前辈但讲。”郑属虎急切道。
“轩辕剑。”
“黄帝斩杀刑天所用的剑？”李捕头插话道。
老者点头：“不错，此为刑天戚克星。如果碰到别的武器，还可凭自身神威，以及刑天残留之气，与之较量，或有胜算。但若碰到轩辕剑，便是二者皆失，回天无力了。”
“敢问前辈，轩辕剑是什么样子，可否细说？”
“吾不必言，尔等自行观看就是了。”骆前辈笑道，说着，从一堆武器中，挑出一把极长的剑，“正是此物。”
合着，都在你手里呢。刚才还说得那么玄乎，白让我提心吊胆。
此刻，郑属虎察觉出了面前的老者，并非是传说中的墨家那样古板严肃，反而，有相当的恶趣味。或者说，在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有颗恶作剧的心。俗称，蔫坏儿。
“前辈，既然刑天戚都送了，何不把轩辕剑一并送我师弟？大不了，我们买？”
“后生浅薄！此乃无价之宝！”
“那你以前还收过我十两银子……”李捕头委屈巴巴，憋在心里的后半句是，老家伙以前拿二流货色坑我，现在爷识货了，还钱！
骆前辈冷哼：“汝当日所选兵器，实乃一件中等的俗物，与汝一般！今日堪见宝物一面，便足抵十两银子！”
这话，实在伤人又诛心。
李捕头泄了气，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看起来很委屈，郑属虎很想安慰师兄，但是他正是为了自己的是才这样的。
骆前辈叹道：“不是我小气，上等兵器，常人所拥一件，便可睥睨世间，哪有同时拿着两把兵器的道理？且皆为上上等？”
“这算什么，我师弟可以换着背，今天刑天斧，明天轩辕剑，都不叫事儿……”
“后生，好大的口气啊！”骆前辈不怒反笑，“一山不容二虎，正妻且只娶一个，到了神仙兵器这里，你却如此随意！小心你有命背，没命用！”
见蜡烛逐渐燃尽，李捕头终于知趣，道：“师弟，我们走吧。烛光燃尽便是谢客之时。”
李捕头将要起身，郑属虎却道：“师兄，慢着。前辈，这是我的一两银子。”
“你干嘛？人家说了不卖，清高的很。十两都不够，你现什么眼？”李捕头阴阳怪气道。
“前辈，我想要那个放置匕首的盒子。”
“这个？”骆前辈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李捕头，“没想到，汝也爱俗物，别被那家伙带偏！”
师兄无辜躺枪，郑属虎在心中默默致歉：对不起，师兄，我只是在给娃买玩具。
他接过了盒子，取出了匕首，还给了骆前辈。
“慢着，里面的匕首也装上吧。不过是蠢物，又失去了锦衣，更是俗不可耐，不会再有人看一眼。你且拿去吧。”
“谢前辈。”
二人走后，烛油燃尽，室内一片黑暗。
郑属虎用箱子上的破布，包裹着锦盒，那把斧子则直接大咧咧地提着。以世人的眼光，必不会觊觎。
师兄看他单手抡着斧子，要帮忙拿着，谁知差一点砸到脚，只好用双手抱在胸前。走了几步路，更是越来越沉。李捕头总感觉，这斧子在下一个逐客令。他只好还给了郑属虎。
郑属虎再次单手握斧，李捕头疑惑地望向他，为何对方如此轻松。郑属虎笑曰：“师兄，你别忘了，我是杀猪的，砍骨斧天天在手。”
“不，这玩意认主。我能读一点心，这玩意日久天长有灵气，绝对有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郑属虎晃了个神，斧头打在了李捕头的屁股上。
师兄揉着屁股，一脸哀怨，用嘴型说道：“哼，我就说吧？”
两人回到一楼，此时大厅里几乎没人，也已经没有黄皮子唱戏。取而代之的，是个玉面书生。
他戴纶巾，拿羽扇，脸颊绯红，眼尾上挑，明明是个男子，却极其妩媚，正在台上说书。二人离去时，狐狸变作的书生深深望了一眼。
那是个宝石镶嵌的盒子，四四方方，看起来浑然天成，不知何解。盒子唯有四角凸出来，四个头分别雕刻着真龙、瑞凤、猛虎和玄武。老者拧了几下，打开了。
锦帛之上，放着一把漂亮的匕首，拔开刀鞘，昏暗的烛光下，刀刃反射的光，晃到了三个人的眼。
老者把刚才的兵器推到一边，单把匕首摆在中间，供两人观赏。
“好东西啊！这才像样嘛，不愧对你墨家的来头，以及本捕头的包庇之恩。”
老者笑得更加肆意，说道：“不识货的草包！吾出品的兵器，自分为上、中、下三等。”
“下等粗劣，几十上千成批打造，仅堪与外界武夫相较，吾早已不再作。中等的，即为你面前的这把匕首，威风是威风，但是在真正识货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凡俗蠢物罢了。要让老夫直言，这匕首再漂亮，也不如盛放它的鲁班锁更让老夫费心血。以前有许多附庸风雅之人，来找老夫买椟还珠。”
听他一说，郑属虎明白了，那个机巧的盒子原来就是鲁班锁。对此他有所耳闻，鲁班锁是榫卯结构，不懂的人很难解开，算是古代的积木玩具吧。这个大概是改进后的鲁班锁，可以盛放东西。
“那上等的呢？”李捕头不是行家，被行内人训斥后，态度谦卑了很多。
“上等的，就是你刚才弃之如敝履的那些啊。”
李捕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被推到一边的破烂兵器。每一个都像是刚出土的，外面包裹着沙石，被风化了很久，仿佛一碰即碎。
骆前辈接着说：“正是因为要报你小子的恩，你师弟也并非凡夫，想来不会辜负，老夫这才翻出了上等兵器款待。每一件都有很大的来头，且足有一箱，供你挑选，老夫如此慷慨，可你胸无点墨，好不识货！”
被教训得一言不发，李捕头低着头。
老者气消了一些，接着说：“上等之所以称为上等，皆是因其不可再造。这九九八十一件兵器，是终吾一生，游历各国所得。每一件都有一个成为传说的主人。这些兵器积灰已久，不见天日，普通人得见一面都是福气，吾只赠有缘人。”
“后生，你可知，这上等兵器中，也分上中下三等。上等乃天地奇宝，非人可为；中等乃上古奇珍，多为举国之力打造；下等则是前朝大帅老将所持，久经沙场，但因各种原因流失……吾不再言，汝自行挑选。”
郑属虎不再说话，反正看起来都灰扑扑的，他索性闭上眼睛，挨个摸过去，凭着感觉挑选了一件趁手的。
睁开眼时，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掂量了一下，很沉。
“前辈，这是什么？”郑属虎本想拿个刀剑的，结果这是个认都不认识的兵器。
斧头躺在最角落，上面还有一把剑挡着，烛光快要燃尽，骆前辈仔细看了几眼才肯确定。
“此乃上上等兵器，名为刑天戚。它的历任主人，皆是传奇。”骆前辈面露惊喜，语气也稍好了些。
“刑天戚？在下不知，还请前辈解惑。”这个词有点耳熟，但郑属虎还不太确定。
“正是上古时刑天用的斧头！传闻刑天与黄帝争神一战后，被砍下头颅，葬之常羊山，但其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手操干戚，仍不罢休。所谓刑天戚，正是刑天的神斧！”李捕头激动道，一口气说出了许多话，“老头，祂的青铜方盾呢？不如一起赠与我师弟？也好让他尽兴舞一舞？”
听到如此大的来头，郑属虎端详起了这把斧头。
老者点头，又叹气道：“你倒是不客气！这两个神器，本为一对，但是盾已遗失，遍寻不可得。这里的刀剑，或缺刀鞘，或缺剑柄，又或雌剑缺雄，诸多遗憾，还需有缘之人，自行补全。”
“汝且记着，这斧头神威无比，可劈海砍山，神挡杀佛，最要紧的是，有一缕刑天的勇气，单凭此气，可堪与世间能人相较。但是，世间唯有一物克制它。”
“什么？前辈但讲。”郑属虎急切道。
“轩辕剑。”
“黄帝斩杀刑天所用的剑？”李捕头插话道。
老者点头：“不错，此为刑天戚克星。如果碰到别的武器，还可凭自身神威，以及刑天残留之气，与之较量，或有胜算。但若碰到轩辕剑，便是二者皆失，回天无力了。”
“敢问前辈，轩辕剑是什么样子，可否细说？”
“吾不必言，尔等自行观看就是了。”骆前辈笑道，说着，从一堆武器中，挑出一把极长的剑，“正是此物。”
合着，都在你手里呢。刚才还说得那么玄乎，白让我提心吊胆。
此刻，郑属虎察觉出了面前的老者，并非是传说中的墨家那样古板严肃，反而，有相当的恶趣味。或者说，在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有颗恶作剧的心。俗称，蔫坏儿。
“前辈，既然刑天戚都送了，何不把轩辕剑一并送我师弟？大不了，我们买？”
“后生浅薄！此乃无价之宝！”
“那你以前还收过我十两银子……”李捕头委屈巴巴，憋在心里的后半句是，老家伙以前拿二流货色坑我，现在爷识货了，还钱！
骆前辈冷哼：“汝当日所选兵器，实乃一件中等的俗物，与汝一般！今日堪见宝物一面，便足抵十两银子！”
这话，实在伤人又诛心。
李捕头泄了气，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看起来很委屈，郑属虎很想安慰师兄，但是他正是为了自己的是才这样的。
骆前辈叹道：“不是我小气，上等兵器，常人所拥一件，便可睥睨世间，哪有同时拿着两把兵器的道理？且皆为上上等？”
“这算什么，我师弟可以换着背，今天刑天斧，明天轩辕剑，都不叫事儿……”
“后生，好大的口气啊！”骆前辈不怒反笑，“一山不容二虎，正妻且只娶一个，到了神仙兵器这里，你却如此随意！小心你有命背，没命用！”
见蜡烛逐渐燃尽，李捕头终于知趣，道：“师弟，我们走吧。烛光燃尽便是谢客之时。”
李捕头将要起身，郑属虎却道：“师兄，慢着。前辈，这是我的一两银子。”
“你干嘛？人家说了不卖，清高的很。十两都不够，你现什么眼？”李捕头阴阳怪气道。
“前辈，我想要那个放置匕首的盒子。”
“这个？”骆前辈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李捕头，“没想到，汝也爱俗物，别被那家伙带偏！”
师兄无辜躺枪，郑属虎在心中默默致歉：对不起，师兄，我只是在给娃买玩具。
他接过了盒子，取出了匕首，还给了骆前辈。
“慢着，里面的匕首也装上吧。不过是蠢物，又失去了锦衣，更是俗不可耐，不会再有人看一眼。你且拿去吧。”
“谢前辈。”
二人走后，烛油燃尽，室内一片黑暗。
郑属虎用箱子上的破布，包裹着锦盒，那把斧子则直接大咧咧地提着。以世人的眼光，必不会觊觎。
师兄看他单手抡着斧子，要帮忙拿着，谁知差一点砸到脚，只好用双手抱在胸前。走了几步路，更是越来越沉。李捕头总感觉，这斧子在下一个逐客令。他只好还给了郑属虎。
郑属虎再次单手握斧，李捕头疑惑地望向他，为何对方如此轻松。郑属虎笑曰：“师兄，你别忘了，我是杀猪的，砍骨斧天天在手。”
“不，这玩意认主。我能读一点心，这玩意日久天长有灵气，绝对有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郑属虎晃了个神，斧头打在了李捕头的屁股上。
师兄揉着屁股，一脸哀怨，用嘴型说道：“哼，我就说吧？”
两人回到一楼，此时大厅里几乎没人，也已经没有黄皮子唱戏。取而代之的，是个玉面书生。
他戴纶巾，拿羽扇，脸颊绯红，眼尾上挑，明明是个男子，却极其妩媚，正在台上说书。二人离去时，狐狸变作的书生深深望了一眼。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