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松松筋骨
店小二还没说话，有人从店里出来。
出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花衣服，戴一顶蓝底红花头盔，另一个戴一顶头冠，头冠上满是罗帛像生花，还插了几根长长的彩色羽毛，身上也是花花绿绿，显然前一个是男装，后一个是女装，俩人就在大堂门口的台阶上面唱了起来，有人在旁边柱子上点了两只火把，立刻这里一片通亮，两个唱戏的立马好看了许多。
一男一女“呜呀呀”的唱了一阵，和尚兄弟俩面面相觑：四川人都是甚么喜好？这也忒难听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捧着一顶倒过来的帽子下场收钱，这些客人也就一桌上两个铜板，到了和尚这里，和尚弹了一颗金豆子进去，有半个指甲盖大，一个人收钱的拿出来嘴里一咬，当场感激涕零，直接给和尚跪下，一边店小二看着直流口水。
店小二又给和尚做工作：“佛爷就算你六根清净，你这位伴当总是个俗人，看他虎背熊腰的，已经是有力气没处使了，憋坏了要不得！咱奉仙镇的女子闻名川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和尚听了笑吟吟地，忠厚汉子只当没听见，该吃吃该喝喝，这时传来一声大喊：“好奸人啊！”
店小二着急说道：“坏了！这个蠢汉让他进屋不进屋，还要喝酒。”赶紧向壮年汉子父子奔去。
“这厮还没有走么？”吴三爷回头看到壮年汉子大叫，揉了揉眼睛。
李四道：“三哥不稀罕理他，咱们继续听戏，小龙你俩去将他收拾了。”
“这就去。”坐上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将碗里的酒喝了，起身就走，另一个汉子也跟了过去。
“几天没松松筋骨，完事了再喝。”吴三爷也走过去。
吃饱了没事干，浑身痒痒。
壮年汉子还在跟店小二拉扯，叫小龙的黝黑年轻人过来喊道：“你在骂哪个是贱人？”
“哪个是奸人俺骂哪个。”壮年汉子也不示弱。
这边嚷嚷着，那边忠厚汉子向壮年汉子一努嘴，问道：“你觉得这汉子如何？”
“性情中人。”和尚看着大哥，脸上带着疑惑。
忠厚汉子说：“我说这个人如何。”
按照一般人看法，壮年汉子是倔强如牛，不知死活的傻蛋，然而忠厚汉子的意思不如此显浅。
和尚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个人行。”
忠厚汉子道：“那你知道该如何去做。”
和尚兄弟显然是江湖中人，江湖中最重品行，忠厚汉子问的便是品行。壮年汉子有些蠢，还死倔强，找着吃亏，在常人眼里是不可救药，然而江湖中人不这样看人，他们看壮年汉子有自尊，也有血性，这个才是重要。
和尚直接走了过去。
酒壮怂人胆，壮年汉子居然拔出宝剑，然而以没留神，孩子被两个吴三爷的手下扭住，他傻了。这就完蛋啦？
吴三爷腰悬双铁锏，都没有拔出来，直接上去抓住了壮年汉子的发髻，晃动着喝道：“来，快来刺爷一剑。”
壮年汉子酒醒了，当场将手中剑扔掉，头一低，这是服了。“这不行！”吴三爷大发雷霆，将他的头磕向桌子，壮年汉子双手一顶，将桌子撞翻。
“给爷跪下！”吴三爷不依不饶，将他的头往地上带。
“你杀了俺算啦，俺不活了，俺也不想活了！”壮年汉子悲壮说道。
这时他才有英雄之气。早干早完事，拔剑不砍人，多受了这么多气。
和尚推开旁边的李四，走了上去。
吴三爷拽着壮年汉子头发要他跪下，壮年汉子趴在地上死不肯跪，那边孩子嘶声喊着爹爹，和尚过来一抓吴三爷的手腕，向上一拎，吴三爷吃疼放了手。
和尚对吴三爷道：“你为何如此？”
“他骂人你看不见？”吴三爷说着，手里使劲挣脱，却手腕一疼，不敢用力了。
旁边吴三爷的手下都想帮忙，和尚瞪眼看着他们，目光炯炯。和尚比吴三爷更高大，气势夺人，手下们迟疑起来。
“他骂的是奸人，不是你。”和尚说着，看着壮年汉子。
“都是一样。”壮年汉子还在嘴硬，不肯澄清事情。
简直不食人间烟火，和尚被他气的笑了。两个抓孩子的人放开手，壮年汉子过去一把抱住孩子，眼泪直流。
和尚道：“好吧，便是他骂了你，难道骂一个贱人便要给你叩头？”
吴三爷恢复了心智，说道：“和尚，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告诉你我是拜了堂的。”
这话真废话。他已经三十多了，不只拜过堂，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是清风堂，滴水堂，还是宗道堂的？”和尚聪明。
“清风堂，你便是不怕么？”吴三爷道。
吴三爷是川中势力最大的清风堂中人，常人可没资格加入。川中人素来讲义气，护犊子，清风堂人数不算多，里面多是武林好手，一旦加入了便是生死兄弟，杀了一个就有一个势力的人跟你作对，难怪吴三爷如此嚣张。
和尚听了身子一哆嗦，问道：“你是如何入了堂的？”
“这个你无须知道。”吴三爷长出了口气，瞪眼道，“还不给我放了！”
和尚狡黠地笑了，说道：“你倒是嘴严，这都套不出来话。罗武昌该有人管管了。”
和尚调皮，是故意装模作样。不过他这话也忒托大了，罗武昌可是清风堂的舵把子，真敢教训人家不成？
“混蛋！”吴三爷怒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和尚的手。
哪晓得和尚手快，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然后将他双手一合，一只大手掐住吴三爷两只手腕。吴三爷当然不服，双膀用力一挣，劲是够了，奈何手腕的骨头要折，他皱眉看着和尚的手：这是人的手？
“干了他！”吴三爷大吼一声。自己动不了，兄弟们能动啊。
旁边李四几个早已拔出兵器，就等这句话。李四箭步上前，举起匕首要插和尚，和尚右脚一抬，看不见是如何踢的，李四只觉得胸口如中雷击，当场窝倒在地。
另一面小龙同时扑上，小盘龙棍，也就是双节棍扫向和尚的左腿。和尚踢李四只是一抬脚，都不耽误工夫，一抬左脚踢来，小龙看他脚快，预判先要被踢，急忙伸臂一挡，一只大脚已经击在胸部，忒快了！
小龙挨得重，后退中碰翻两张桌子，转了两圈才勉强站住不倒，和尚冲他笑道：“看你没有杀心，饶了你。”
周围的人都觉得不爽，武功高也不能瞎扯！都把人家踢了三丈远，还说这种话，李四你没有饶他？
李四爬起来了，像是喝多了酒，肚子一鼓一鼓，脖子一伸一伸的，嘴里吐出血来。人们才知道他伤得重，再看小龙的时候，那还有人影？
“你让人跪倒，你给我跪了。”和尚还在握着吴三爷的手，对他不依不饶。
“男儿膝下有黄金，爷就是不跪。”吴三爷咬牙道。
“那好，有你受的。”和尚冷冷说道。
“等一等，”有人出来求情，“吴三爷可是本地的大人物，你给他一个面子便是给了这里乡亲们一个面子。”
“这个……”一句话把和尚说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哎，我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听不懂话了，这是人话么？
许多看客在咬牙切齿，有人说话：“你放屁！”
店小二也使劲挤着眼睛，和尚清醒了点，问：“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本镇的师爷。”那个求情的人甚有威严。
此人四旬年纪，眼神尖锐，透出一种智慧，不过面色阴沉，大约是个不良之辈。
和尚年纪也就三十，却是真的老江湖，他知道镇子里只有镇保，哪有甚么师爷？这不是乱弹琴？转身问边上的人：“这人究竟是何人？”
有人大着胆子回话：“他是三爷的军师。”
“那他不应该跟吴三一个桌子？”和尚不明白了。
那人吭吭唧唧的不敢说，店小二忍不住道：“他来晚了。”
“饶你不得。”和尚憋了一肚子火，一脚将吴三爷踢翻，上去抓住军师的一条胳膊。军师吓了一跳，没挣扎就被和尚扯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猛一用力，只听“咯嘣”一声，军师惨叫一声，直挺挺扑倒在地。
“死人了！”，“出人命了啊。”有人吓得乱喊，人群中一片吵吵。
和尚看了生气，明明只卸了两只胳膊，乱说话！
“他被脱臼了，一盆凉水就好。和尚，你好稳的手法。”终于有明白人说话。那人坐在大棚的角落里，一脸老江湖的神气。
和尚冲他一抱拳。壮年汉子自告奋勇，很快端来一盆凉水，给军师当头泼下。“啊呜。”军师醒过来，发出一声怪叫。
壮年汉子看着他道：“你这辈子定是没干好事，下辈子就是这样说话。”
人群中传出来一片笑声。
壮年汉子冲和尚抱拳道：“佛爷救命之恩，徐冲不敢相忘，还情佛爷告以尊姓大名，法号也中。”
说完直接跪倒。和尚在他肋下一抄，扶起他说道：“出家人不以俗事相论，下次有缘再说。他侮辱了你，现在你让他给你跪下，报此怨恨，如何？”
壮年汉子简直要给他再次下跪！连忙答应。和尚这一脚很重，吴三爷已经摔得七荤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和尚过来将他双臂拽起，如此一来吴三爷反而有了知觉，壮年汉子在他背后腿弯左踹右踢，吴三爷竟然不倒，咬牙也不吭声，把和尚气得不行。
“你这样的佩口剑也罢了，还要拔剑，找死么？”和尚皱眉道。
壮年汉子一脸羞愧，嚅嗫道：“俺是……读书人，家道中落……”
“不用你了。”和尚冲他一摆头，对吴三爷瞪着眼，“你不跪佛爷偏让你跪下。”
说完一抬脚，手里一按，吴三爷当场跪下，那叫一个利落。吴三爷这么一条大汉，在和尚手里就是一只小鸡。
吴三爷气得大叫，挣扎着起身，和尚在他肋下一戳，吴三爷的叫声立刻成了呜咽。“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佛爷是三只眼。”和尚气势汹汹，当场在吴三爷双肩一捏，又是“咯嘣”一声，吴三爷当场扑倒在地。
壮年汉子这次不用指挥，立马端来一盆水当头浇下，吴三爷醒过来，然而连出声的力气也没了，眼睛一闭，任人摆布了。人们都以为事情已了，吴三爷的手下也过来准备抬人，和尚喝了一声，两三个手下当场退下。
和尚将吴三爷的身子翻倒，脸朝黄土背朝天，然后深吸两口气，两膀子绕动两圈，这是要有大动作。和尚猛地握住吴三爷的一条粗腿向上一拉，只听“咯嘣”一声，吴三爷一声惨叫，不动了。
和尚不依不饶，再抓住一条腿，喝道：“都给你松动松动！”
壮年汉子趁机先一盆水泼下，可是没安好心。紧接着又是“咯嘣”一声，吴三爷好大一声惨叫！
“这何止是千斤神力！”那位貌似老江湖的客人当场站起来，大惊说道。
“走吧。”忠厚汉子已经牵马过来，将包裹交给和尚。
“大哥你说准了。”和尚笑了。果然没有住到这里。
忠厚汉子没理他，眼神看着孩子。孩子紧紧抓住父亲的手，眼神中透出恐惧，更透出深深的忧虑。不靠谱的爹啊，让孩子如此担心。忠厚汉子摸摸孩子的头，将他抱上马背：“跟我们走吧。”
壮年汉子的眼泪猛地下来。如果要他为和尚兄弟去死，他会毫不犹豫。
老江湖看到忠厚汉子，大声道：“你……莫非是……”
忠厚汉子冲他一笑，几个人出了客栈，就听后面一片吵嚷，吴三爷的人来了。
出来了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花衣服，戴一顶蓝底红花头盔，另一个戴一顶头冠，头冠上满是罗帛像生花，还插了几根长长的彩色羽毛，身上也是花花绿绿，显然前一个是男装，后一个是女装，俩人就在大堂门口的台阶上面唱了起来，有人在旁边柱子上点了两只火把，立刻这里一片通亮，两个唱戏的立马好看了许多。
一男一女“呜呀呀”的唱了一阵，和尚兄弟俩面面相觑：四川人都是甚么喜好？这也忒难听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捧着一顶倒过来的帽子下场收钱，这些客人也就一桌上两个铜板，到了和尚这里，和尚弹了一颗金豆子进去，有半个指甲盖大，一个人收钱的拿出来嘴里一咬，当场感激涕零，直接给和尚跪下，一边店小二看着直流口水。
店小二又给和尚做工作：“佛爷就算你六根清净，你这位伴当总是个俗人，看他虎背熊腰的，已经是有力气没处使了，憋坏了要不得！咱奉仙镇的女子闻名川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和尚听了笑吟吟地，忠厚汉子只当没听见，该吃吃该喝喝，这时传来一声大喊：“好奸人啊！”
店小二着急说道：“坏了！这个蠢汉让他进屋不进屋，还要喝酒。”赶紧向壮年汉子父子奔去。
“这厮还没有走么？”吴三爷回头看到壮年汉子大叫，揉了揉眼睛。
李四道：“三哥不稀罕理他，咱们继续听戏，小龙你俩去将他收拾了。”
“这就去。”坐上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将碗里的酒喝了，起身就走，另一个汉子也跟了过去。
“几天没松松筋骨，完事了再喝。”吴三爷也走过去。
吃饱了没事干，浑身痒痒。
壮年汉子还在跟店小二拉扯，叫小龙的黝黑年轻人过来喊道：“你在骂哪个是贱人？”
“哪个是奸人俺骂哪个。”壮年汉子也不示弱。
这边嚷嚷着，那边忠厚汉子向壮年汉子一努嘴，问道：“你觉得这汉子如何？”
“性情中人。”和尚看着大哥，脸上带着疑惑。
忠厚汉子说：“我说这个人如何。”
按照一般人看法，壮年汉子是倔强如牛，不知死活的傻蛋，然而忠厚汉子的意思不如此显浅。
和尚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个人行。”
忠厚汉子道：“那你知道该如何去做。”
和尚兄弟显然是江湖中人，江湖中最重品行，忠厚汉子问的便是品行。壮年汉子有些蠢，还死倔强，找着吃亏，在常人眼里是不可救药，然而江湖中人不这样看人，他们看壮年汉子有自尊，也有血性，这个才是重要。
和尚直接走了过去。
酒壮怂人胆，壮年汉子居然拔出宝剑，然而以没留神，孩子被两个吴三爷的手下扭住，他傻了。这就完蛋啦？
吴三爷腰悬双铁锏，都没有拔出来，直接上去抓住了壮年汉子的发髻，晃动着喝道：“来，快来刺爷一剑。”
壮年汉子酒醒了，当场将手中剑扔掉，头一低，这是服了。“这不行！”吴三爷大发雷霆，将他的头磕向桌子，壮年汉子双手一顶，将桌子撞翻。
“给爷跪下！”吴三爷不依不饶，将他的头往地上带。
“你杀了俺算啦，俺不活了，俺也不想活了！”壮年汉子悲壮说道。
这时他才有英雄之气。早干早完事，拔剑不砍人，多受了这么多气。
和尚推开旁边的李四，走了上去。
吴三爷拽着壮年汉子头发要他跪下，壮年汉子趴在地上死不肯跪，那边孩子嘶声喊着爹爹，和尚过来一抓吴三爷的手腕，向上一拎，吴三爷吃疼放了手。
和尚对吴三爷道：“你为何如此？”
“他骂人你看不见？”吴三爷说着，手里使劲挣脱，却手腕一疼，不敢用力了。
旁边吴三爷的手下都想帮忙，和尚瞪眼看着他们，目光炯炯。和尚比吴三爷更高大，气势夺人，手下们迟疑起来。
“他骂的是奸人，不是你。”和尚说着，看着壮年汉子。
“都是一样。”壮年汉子还在嘴硬，不肯澄清事情。
简直不食人间烟火，和尚被他气的笑了。两个抓孩子的人放开手，壮年汉子过去一把抱住孩子，眼泪直流。
和尚道：“好吧，便是他骂了你，难道骂一个贱人便要给你叩头？”
吴三爷恢复了心智，说道：“和尚，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告诉你我是拜了堂的。”
这话真废话。他已经三十多了，不只拜过堂，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是清风堂，滴水堂，还是宗道堂的？”和尚聪明。
“清风堂，你便是不怕么？”吴三爷道。
吴三爷是川中势力最大的清风堂中人，常人可没资格加入。川中人素来讲义气，护犊子，清风堂人数不算多，里面多是武林好手，一旦加入了便是生死兄弟，杀了一个就有一个势力的人跟你作对，难怪吴三爷如此嚣张。
和尚听了身子一哆嗦，问道：“你是如何入了堂的？”
“这个你无须知道。”吴三爷长出了口气，瞪眼道，“还不给我放了！”
和尚狡黠地笑了，说道：“你倒是嘴严，这都套不出来话。罗武昌该有人管管了。”
和尚调皮，是故意装模作样。不过他这话也忒托大了，罗武昌可是清风堂的舵把子，真敢教训人家不成？
“混蛋！”吴三爷怒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和尚的手。
哪晓得和尚手快，另一只手也抓住了，然后将他双手一合，一只大手掐住吴三爷两只手腕。吴三爷当然不服，双膀用力一挣，劲是够了，奈何手腕的骨头要折，他皱眉看着和尚的手：这是人的手？
“干了他！”吴三爷大吼一声。自己动不了，兄弟们能动啊。
旁边李四几个早已拔出兵器，就等这句话。李四箭步上前，举起匕首要插和尚，和尚右脚一抬，看不见是如何踢的，李四只觉得胸口如中雷击，当场窝倒在地。
另一面小龙同时扑上，小盘龙棍，也就是双节棍扫向和尚的左腿。和尚踢李四只是一抬脚，都不耽误工夫，一抬左脚踢来，小龙看他脚快，预判先要被踢，急忙伸臂一挡，一只大脚已经击在胸部，忒快了！
小龙挨得重，后退中碰翻两张桌子，转了两圈才勉强站住不倒，和尚冲他笑道：“看你没有杀心，饶了你。”
周围的人都觉得不爽，武功高也不能瞎扯！都把人家踢了三丈远，还说这种话，李四你没有饶他？
李四爬起来了，像是喝多了酒，肚子一鼓一鼓，脖子一伸一伸的，嘴里吐出血来。人们才知道他伤得重，再看小龙的时候，那还有人影？
“你让人跪倒，你给我跪了。”和尚还在握着吴三爷的手，对他不依不饶。
“男儿膝下有黄金，爷就是不跪。”吴三爷咬牙道。
“那好，有你受的。”和尚冷冷说道。
“等一等，”有人出来求情，“吴三爷可是本地的大人物，你给他一个面子便是给了这里乡亲们一个面子。”
“这个……”一句话把和尚说懵了，不知如何是好。
哎，我一个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听不懂话了，这是人话么？
许多看客在咬牙切齿，有人说话：“你放屁！”
店小二也使劲挤着眼睛，和尚清醒了点，问：“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本镇的师爷。”那个求情的人甚有威严。
此人四旬年纪，眼神尖锐，透出一种智慧，不过面色阴沉，大约是个不良之辈。
和尚年纪也就三十，却是真的老江湖，他知道镇子里只有镇保，哪有甚么师爷？这不是乱弹琴？转身问边上的人：“这人究竟是何人？”
有人大着胆子回话：“他是三爷的军师。”
“那他不应该跟吴三一个桌子？”和尚不明白了。
那人吭吭唧唧的不敢说，店小二忍不住道：“他来晚了。”
“饶你不得。”和尚憋了一肚子火，一脚将吴三爷踢翻，上去抓住军师的一条胳膊。军师吓了一跳，没挣扎就被和尚扯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猛一用力，只听“咯嘣”一声，军师惨叫一声，直挺挺扑倒在地。
“死人了！”，“出人命了啊。”有人吓得乱喊，人群中一片吵吵。
和尚看了生气，明明只卸了两只胳膊，乱说话！
“他被脱臼了，一盆凉水就好。和尚，你好稳的手法。”终于有明白人说话。那人坐在大棚的角落里，一脸老江湖的神气。
和尚冲他一抱拳。壮年汉子自告奋勇，很快端来一盆凉水，给军师当头泼下。“啊呜。”军师醒过来，发出一声怪叫。
壮年汉子看着他道：“你这辈子定是没干好事，下辈子就是这样说话。”
人群中传出来一片笑声。
壮年汉子冲和尚抱拳道：“佛爷救命之恩，徐冲不敢相忘，还情佛爷告以尊姓大名，法号也中。”
说完直接跪倒。和尚在他肋下一抄，扶起他说道：“出家人不以俗事相论，下次有缘再说。他侮辱了你，现在你让他给你跪下，报此怨恨，如何？”
壮年汉子简直要给他再次下跪！连忙答应。和尚这一脚很重，吴三爷已经摔得七荤八素，找不到东南西北，和尚过来将他双臂拽起，如此一来吴三爷反而有了知觉，壮年汉子在他背后腿弯左踹右踢，吴三爷竟然不倒，咬牙也不吭声，把和尚气得不行。
“你这样的佩口剑也罢了，还要拔剑，找死么？”和尚皱眉道。
壮年汉子一脸羞愧，嚅嗫道：“俺是……读书人，家道中落……”
“不用你了。”和尚冲他一摆头，对吴三爷瞪着眼，“你不跪佛爷偏让你跪下。”
说完一抬脚，手里一按，吴三爷当场跪下，那叫一个利落。吴三爷这么一条大汉，在和尚手里就是一只小鸡。
吴三爷气得大叫，挣扎着起身，和尚在他肋下一戳，吴三爷的叫声立刻成了呜咽。“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佛爷是三只眼。”和尚气势汹汹，当场在吴三爷双肩一捏，又是“咯嘣”一声，吴三爷当场扑倒在地。
壮年汉子这次不用指挥，立马端来一盆水当头浇下，吴三爷醒过来，然而连出声的力气也没了，眼睛一闭，任人摆布了。人们都以为事情已了，吴三爷的手下也过来准备抬人，和尚喝了一声，两三个手下当场退下。
和尚将吴三爷的身子翻倒，脸朝黄土背朝天，然后深吸两口气，两膀子绕动两圈，这是要有大动作。和尚猛地握住吴三爷的一条粗腿向上一拉，只听“咯嘣”一声，吴三爷一声惨叫，不动了。
和尚不依不饶，再抓住一条腿，喝道：“都给你松动松动！”
壮年汉子趁机先一盆水泼下，可是没安好心。紧接着又是“咯嘣”一声，吴三爷好大一声惨叫！
“这何止是千斤神力！”那位貌似老江湖的客人当场站起来，大惊说道。
“走吧。”忠厚汉子已经牵马过来，将包裹交给和尚。
“大哥你说准了。”和尚笑了。果然没有住到这里。
忠厚汉子没理他，眼神看着孩子。孩子紧紧抓住父亲的手，眼神中透出恐惧，更透出深深的忧虑。不靠谱的爹啊，让孩子如此担心。忠厚汉子摸摸孩子的头，将他抱上马背：“跟我们走吧。”
壮年汉子的眼泪猛地下来。如果要他为和尚兄弟去死，他会毫不犹豫。
老江湖看到忠厚汉子，大声道：“你……莫非是……”
忠厚汉子冲他一笑，几个人出了客栈，就听后面一片吵嚷，吴三爷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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