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念想
从警察局走出来，陆潇有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心里闷闷的，有一种压在心口上莫名的痛，但是说不出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上去是说不尽的热闹与繁华；这个城市高楼林立，掩盖的是每一只蝼蚁的孤独与心酸。
人海茫茫，也意味着佛家所说的芸芸众生。
陆潇不知道在这城市的万家灯火之中，到底有没有一盏小灯，是为他点亮的？
白雪，那是一个在陆潇心底尘封已久的名字。
久到陆潇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起。
一个清冷玉女的形象，渐渐在心底浮现。
那纤细的身段，那姣好的容颜。
那体贴的心思，那动人的情怀。
“陆潇……”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尤其是唤他名字的时候，真的能够唤到他心坎里去。
在异能研究所里学习的那段日子，是陆潇经历了家境变故各种崩溃以后，又渐渐被治愈的时光。
如果没有那段温暖的经历，现在的陆潇可能依然苟延残喘在深渊颓废度日，或者已经变得怨天尤人沉迷深渊而无法重新振作。
那时，刚刚经历了变故，父亲和母亲不在，连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何况，他的身边尚有一个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身体状况还异于常人的弟弟需要照顾。
迫不得已，陆潇从一个本来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操心、起居饮食都有人妥贴照料的富家少爷，变成一个连柴米油盐都要自己去解决的青涩少年。
说实话，如果说那时候陆潇的心里一点也不慌，肯定是骗人的。
刚满18岁的陆潇，空有丰富的课题研究经验和优异的高考成绩，在当时能够选择的也只是国内排名前列的重点大学。
但无论选择哪一所，这些名牌大学都不在本市，何况在大学里的学习是全日制加住宿的，如果他去报到，陆潼在家就会没人照顾。
如果换作别人，有个18岁的弟弟自己在家问题倒也不太大。
因为无论怎么说，起码普通人类的人生经验都是是相对充足的，即使刚成年，一般都能够独立应付日常所需。
但是，陆潼是这样的——
“哥，我给了那个店主一张钱，他不仅还我好多张，还送了我这个很好吃的盒饭……”
“哥，这车要怎么开动？按这里？转这里？还是动这里？”
“哥，你看这洗衣机是不是坏了，怎么连水果都洗烂了呀？”
“哥，你电脑里面怎么有那么多视频，里面的人不穿衣服都不怕着凉吗？”
他这个宝贝弟弟才刚成为人类没多久，马生经验和鱼生经验比人生经验的十倍还多。
在家里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忙的前提下，为了个人学习而从家里离开不管弟弟的死活，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陆潇因此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暂时不去读大学了。
他打算过两三年，至少等陆潼适应了普通人类的日常生活，再加上等陆潼把父亲已经研发出来的10颗试剂全都按时服用完毕了再说。
到时他重新参加高考，再继续自己的求学之旅。
所幸有一天出门买生活物资的时候，偶遇了父亲曾经带过的、后来项目结束离开的前实验助理李辽。
李辽知悉陆家的遭遇后，觉得陆潇明珠蒙尘大为可惜，就推荐他进入异能人士研究所继续学习。
“异能人士研究所就在本市，而且不会强制要求每个学生都住校，这样你放学回家照顾陆潼也方便。”李辽真心建议道。
陆潇低头认真考虑着，要是真的能够一边求学一边照顾陆潼，这个方案倒是可以考虑，也省得日后再重新参加考试。
“那里的课业难度稍微有点大，但是你去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开头几个月辛苦一点，尽快跟上节奏就是了。”李辽又解释道。
辛苦他倒是不怕，陆潇看中的是异能人士研究所背后所代表的科研力量。
自幼在父亲身边接受熏陶，陆潇喜欢像学术讨论那般的学习氛围。
“只要你肯刻苦钻研，那里完全不耽误你毕业拿文凭，每个月还有补贴发下来，你跟陆潼的生活也有着落，不至于坐吃山空。”
李辽看不得陆潇这样的人才被浪废掉，于是极力推荐。
陆潇沉吟不语，思考片刻后就郑重答应了。
虽然银行账户里还存有双亲以前给的零花钱，够他和陆潼一起生活个三五年没问题，但是长贫难顾，他不能没有后顾之忧。
陆潇本来也打算安顿下来之后就去找一份工作，不过刚成年的年纪加上目前暂时仅至高中的学历，在社会上实在不太好找工作。
研究所既然能够提供学习的机会还能每月颁发补贴，这一点，确实很能打动他。
李辽的动作很快，好像生怕陆潇顾虑重重容易反悔似的，过了一个星期不到，就打电话通知陆潇让他准备正式入学。
入学之前，陆潇像吩咐小孩子似的跟陆潼仔细沟通好家居安全的注意事项，并让他没事不要自己独自出门，尽量等他回来再处理外面事情。
于是他白天上学，晚上回家照顾陆潼。
刚开始，每日都要提前一天做好第二天的饭菜，到中午由陆潼自己简单加热然后食用。
幸好陆潼对于生活技能上手也快。
兄弟俩一个敢教、一个敢学，没多久就能够自己在家煮个粉面简单解决午餐，然后等陆潇放学回来再弄较为复杂的晚餐。
而刚进异能研究所的的陆潇，虽然面对着弟弟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露，但其实是十分脆弱的。
对父母的想念、学业的艰难和弟弟一起生活的摩擦，一切的一切，都快压垮这个初尝独立滋味的无助少年。
多少个孤独又寂寥的夜晚，陆潇在自己的被窝里想念着慈爱的双亲。
“爸……妈……！”
在梦里还能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和母亲和煦的笑容，一切明明都还那么的真实。
午夜梦回伸出双手，蓦然惊醒却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
白雪，便是在那个期间慢慢走进了陆潇的生活的人之一。
她是陆潇在异能研究所里认识的学姐，比陆潇大5岁。
作为女孩子，她的个头当然比陆潇要矮一点，但1.66米的身高在女生当中已尚算高挑。
她人如其名，肤白胜雪。
她在他心里，更加是宛如谪仙般的存在。
异能人士研究所里的学习安排不是国内大学常见的按年级专业培养的方式。
所里鼓励不同学龄的学生积极互相展开交流的混龄培养方式，使得陆潇即使刚进入研究所学习，就有机会参加到白雪所在的高年级研讨课。
古语云：一山还有一山高。
陆潇进了异能人士研究所以后，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陆潇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挺优秀了，没想到每逢测试才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渣。
原来研究所里学习内容的难度竟然要比名牌大学所教的知识还要大。
不能接受自己一直当学渣的陆潇当然想奋起直追，但奈何学业内容艰涩难懂，自己又是中途插班缺了一部分必要的课时，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的陆潇心里面可谓非常难受，但是又无法可施。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课桌的抽屉里忽然多了一本学习笔记。
笔记里面全是娟秀的字迹，每一个章节都用深入浅出的方法说明知识要点，言简意赅干脆利落。
笔记的右下角署名：白雪。
陆潇如获至宝，开始每一天仔细学习认真钻研，通过白雪这本详细到极致的笔记把以前没学到的重点内容一一补上，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再去请教身边的学长学姐们。
就这样不停地努力，才终于把落下的学业进度渐渐追了上来，最后甚至以优异的成绩从异能人士研究所毕业。
在陆潇的回忆中，白雪平时性格淡然如水，做什么事情都是云淡风轻的，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毫无干系没什么所谓。
但是这不妨碍她有一颗很温暖的心。
陆潇不止一次看到她积极地救助在路上遇到的流浪小猫和小狗。
她温柔地蹲下帮助它们包扎伤口和喂食饭肉的那个样子，真的很温柔和善良。
可惜，白雪日常在班级里大多数时候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所以她的这一面并不是很多人知道，大家平时也很少去主动接触她。
但是说来奇怪，面对陆潇的时候，白雪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温婉的笑意，经常看得他的心弦有一种被拨动的感觉，不知不觉地就漏跳了好几拍。
渐渐地，陆潇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
喜欢看她在多媒体屏幕前自信地阐述学术观点的样子，喜欢看她在课桌上认真地伏案写字的样子，更喜欢看她温言软语地为自己解释知识点的样子。
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会是暖暖的。
他想大大方方地拥她入怀。
他想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是他的。
她，像天上的星星，实在太美好，他怕有人觊觎，于是想尽快宣誓所有权。
某一天的下午，白雪正在研究所的自习室里，跟陆潇讲解基因工程里面经典的大肠杆菌质粒载体：
“pSC101天然质粒，属于低拷贝型，是第一个成功地应用于克隆实验的大肠杆菌质粒载体，长度为9.09kb，以四环素抗性Tetʳ作为标记……”
“ColE1也是天然质粒，属于高拷贝型。它的特点是在培养基中加入了氯霉素抑制蛋白质的合成之后，质粒仍然能够复制达到每个细胞1000~1300拷贝，长度为6.5kb……”
陆潇看了那张美丽白皙的脸庞良久，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右手，越过宽大的案桌，按住她正在翻书的纤纤柔荑。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小心翼翼又激动的声音：
“白雪，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他的眼睛灿若星辰，里面盛满了期待。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原来已经悄悄地架起了一座鹊桥，只等着飘然出尘的织女点头欣然应允。
她惊愕抬头，眼里转过一瞬的惊喜，但很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贝齿用力把樱唇一咬，眸光渐暗，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显然，陆潇的告白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白雪无言地看着他良久，眼神从不舍慢慢地恢复到初识时的清冷，仿佛以往的温柔都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收拾起了桌面上的文具书本，不顾他的苦苦挽留，就这样离开了。
第二天，陆潇刚回到异能人士研究所，就听到学长学姐们在窃窃私语。
大家都在传说，白雪退学了。
没有人知道白雪去了哪里。
陆潇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响。
他跑去行政大楼首层的办公室，及时拦住了拿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正要出门去综合会议室的老王。
老王是主管教务的学生主任，男，看上去四十多岁，地中海发型，平时总喜欢唠叨但也深得学生喜爱。
陆潇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老王捋着他那几根硕果仅存的青丝，边捋边告诉陆潇，白雪已经向异能人士研究所申请办理了临时休学手续，语气中不无可惜之意。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复学或者还会不会回来，白雪当时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陆潇手里拿着白雪留下的笔记，看着那个再也没有她温润气息的空座位，低下了头，沉默良久。
难道，和他成为情侣，竟是令她这么厌恶的事情吗？
那是一个集世间一切美好于一身的女子。
可惜，终究并不愿意属于他。
陆潼刚刚说，他看到白雪在凯悦KTV，说她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估计是在那里上班。
该去找吗？
该去？
不该去？
陆潇真的想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异能人士研究所？
如果只是不想回应他的感情，那坦白出来说清楚便好，他也不是死缠难打不知趣的人，也没得强行要求别人接受他的道理。
而且到底是什么更坏的缘由，让一个学识渊博、前程远大的准研究员，放弃继续自我提升的大好机会，自愿去到一个和科研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工作。
白雪，你过得还好吗？
白雪，你究竟，怎么了？
心里闷闷的，有一种压在心口上莫名的痛，但是说不出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上去是说不尽的热闹与繁华；这个城市高楼林立，掩盖的是每一只蝼蚁的孤独与心酸。
人海茫茫，也意味着佛家所说的芸芸众生。
陆潇不知道在这城市的万家灯火之中，到底有没有一盏小灯，是为他点亮的？
白雪，那是一个在陆潇心底尘封已久的名字。
久到陆潇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起。
一个清冷玉女的形象，渐渐在心底浮现。
那纤细的身段，那姣好的容颜。
那体贴的心思，那动人的情怀。
“陆潇……”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尤其是唤他名字的时候，真的能够唤到他心坎里去。
在异能研究所里学习的那段日子，是陆潇经历了家境变故各种崩溃以后，又渐渐被治愈的时光。
如果没有那段温暖的经历，现在的陆潇可能依然苟延残喘在深渊颓废度日，或者已经变得怨天尤人沉迷深渊而无法重新振作。
那时，刚刚经历了变故，父亲和母亲不在，连个帮忙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何况，他的身边尚有一个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身体状况还异于常人的弟弟需要照顾。
迫不得已，陆潇从一个本来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操心、起居饮食都有人妥贴照料的富家少爷，变成一个连柴米油盐都要自己去解决的青涩少年。
说实话，如果说那时候陆潇的心里一点也不慌，肯定是骗人的。
刚满18岁的陆潇，空有丰富的课题研究经验和优异的高考成绩，在当时能够选择的也只是国内排名前列的重点大学。
但无论选择哪一所，这些名牌大学都不在本市，何况在大学里的学习是全日制加住宿的，如果他去报到，陆潼在家就会没人照顾。
如果换作别人，有个18岁的弟弟自己在家问题倒也不太大。
因为无论怎么说，起码普通人类的人生经验都是是相对充足的，即使刚成年，一般都能够独立应付日常所需。
但是，陆潼是这样的——
“哥，我给了那个店主一张钱，他不仅还我好多张，还送了我这个很好吃的盒饭……”
“哥，这车要怎么开动？按这里？转这里？还是动这里？”
“哥，你看这洗衣机是不是坏了，怎么连水果都洗烂了呀？”
“哥，你电脑里面怎么有那么多视频，里面的人不穿衣服都不怕着凉吗？”
他这个宝贝弟弟才刚成为人类没多久，马生经验和鱼生经验比人生经验的十倍还多。
在家里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忙的前提下，为了个人学习而从家里离开不管弟弟的死活，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陆潇因此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暂时不去读大学了。
他打算过两三年，至少等陆潼适应了普通人类的日常生活，再加上等陆潼把父亲已经研发出来的10颗试剂全都按时服用完毕了再说。
到时他重新参加高考，再继续自己的求学之旅。
所幸有一天出门买生活物资的时候，偶遇了父亲曾经带过的、后来项目结束离开的前实验助理李辽。
李辽知悉陆家的遭遇后，觉得陆潇明珠蒙尘大为可惜，就推荐他进入异能人士研究所继续学习。
“异能人士研究所就在本市，而且不会强制要求每个学生都住校，这样你放学回家照顾陆潼也方便。”李辽真心建议道。
陆潇低头认真考虑着，要是真的能够一边求学一边照顾陆潼，这个方案倒是可以考虑，也省得日后再重新参加考试。
“那里的课业难度稍微有点大，但是你去的话问题应该不大，开头几个月辛苦一点，尽快跟上节奏就是了。”李辽又解释道。
辛苦他倒是不怕，陆潇看中的是异能人士研究所背后所代表的科研力量。
自幼在父亲身边接受熏陶，陆潇喜欢像学术讨论那般的学习氛围。
“只要你肯刻苦钻研，那里完全不耽误你毕业拿文凭，每个月还有补贴发下来，你跟陆潼的生活也有着落，不至于坐吃山空。”
李辽看不得陆潇这样的人才被浪废掉，于是极力推荐。
陆潇沉吟不语，思考片刻后就郑重答应了。
虽然银行账户里还存有双亲以前给的零花钱，够他和陆潼一起生活个三五年没问题，但是长贫难顾，他不能没有后顾之忧。
陆潇本来也打算安顿下来之后就去找一份工作，不过刚成年的年纪加上目前暂时仅至高中的学历，在社会上实在不太好找工作。
研究所既然能够提供学习的机会还能每月颁发补贴，这一点，确实很能打动他。
李辽的动作很快，好像生怕陆潇顾虑重重容易反悔似的，过了一个星期不到，就打电话通知陆潇让他准备正式入学。
入学之前，陆潇像吩咐小孩子似的跟陆潼仔细沟通好家居安全的注意事项，并让他没事不要自己独自出门，尽量等他回来再处理外面事情。
于是他白天上学，晚上回家照顾陆潼。
刚开始，每日都要提前一天做好第二天的饭菜，到中午由陆潼自己简单加热然后食用。
幸好陆潼对于生活技能上手也快。
兄弟俩一个敢教、一个敢学，没多久就能够自己在家煮个粉面简单解决午餐，然后等陆潇放学回来再弄较为复杂的晚餐。
而刚进异能研究所的的陆潇，虽然面对着弟弟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露，但其实是十分脆弱的。
对父母的想念、学业的艰难和弟弟一起生活的摩擦，一切的一切，都快压垮这个初尝独立滋味的无助少年。
多少个孤独又寂寥的夜晚，陆潇在自己的被窝里想念着慈爱的双亲。
“爸……妈……！”
在梦里还能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和母亲和煦的笑容，一切明明都还那么的真实。
午夜梦回伸出双手，蓦然惊醒却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
白雪，便是在那个期间慢慢走进了陆潇的生活的人之一。
她是陆潇在异能研究所里认识的学姐，比陆潇大5岁。
作为女孩子，她的个头当然比陆潇要矮一点，但1.66米的身高在女生当中已尚算高挑。
她人如其名，肤白胜雪。
她在他心里，更加是宛如谪仙般的存在。
异能人士研究所里的学习安排不是国内大学常见的按年级专业培养的方式。
所里鼓励不同学龄的学生积极互相展开交流的混龄培养方式，使得陆潇即使刚进入研究所学习，就有机会参加到白雪所在的高年级研讨课。
古语云：一山还有一山高。
陆潇进了异能人士研究所以后，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陆潇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挺优秀了，没想到每逢测试才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渣。
原来研究所里学习内容的难度竟然要比名牌大学所教的知识还要大。
不能接受自己一直当学渣的陆潇当然想奋起直追，但奈何学业内容艰涩难懂，自己又是中途插班缺了一部分必要的课时，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的陆潇心里面可谓非常难受，但是又无法可施。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课桌的抽屉里忽然多了一本学习笔记。
笔记里面全是娟秀的字迹，每一个章节都用深入浅出的方法说明知识要点，言简意赅干脆利落。
笔记的右下角署名：白雪。
陆潇如获至宝，开始每一天仔细学习认真钻研，通过白雪这本详细到极致的笔记把以前没学到的重点内容一一补上，遇到不明白的问题再去请教身边的学长学姐们。
就这样不停地努力，才终于把落下的学业进度渐渐追了上来，最后甚至以优异的成绩从异能人士研究所毕业。
在陆潇的回忆中，白雪平时性格淡然如水，做什么事情都是云淡风轻的，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毫无干系没什么所谓。
但是这不妨碍她有一颗很温暖的心。
陆潇不止一次看到她积极地救助在路上遇到的流浪小猫和小狗。
她温柔地蹲下帮助它们包扎伤口和喂食饭肉的那个样子，真的很温柔和善良。
可惜，白雪日常在班级里大多数时候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所以她的这一面并不是很多人知道，大家平时也很少去主动接触她。
但是说来奇怪，面对陆潇的时候，白雪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温婉的笑意，经常看得他的心弦有一种被拨动的感觉，不知不觉地就漏跳了好几拍。
渐渐地，陆潇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
喜欢看她在多媒体屏幕前自信地阐述学术观点的样子，喜欢看她在课桌上认真地伏案写字的样子，更喜欢看她温言软语地为自己解释知识点的样子。
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会是暖暖的。
他想大大方方地拥她入怀。
他想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是他的。
她，像天上的星星，实在太美好，他怕有人觊觎，于是想尽快宣誓所有权。
某一天的下午，白雪正在研究所的自习室里，跟陆潇讲解基因工程里面经典的大肠杆菌质粒载体：
“pSC101天然质粒，属于低拷贝型，是第一个成功地应用于克隆实验的大肠杆菌质粒载体，长度为9.09kb，以四环素抗性Tetʳ作为标记……”
“ColE1也是天然质粒，属于高拷贝型。它的特点是在培养基中加入了氯霉素抑制蛋白质的合成之后，质粒仍然能够复制达到每个细胞1000~1300拷贝，长度为6.5kb……”
陆潇看了那张美丽白皙的脸庞良久，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右手，越过宽大的案桌，按住她正在翻书的纤纤柔荑。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小心翼翼又激动的声音：
“白雪，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他的眼睛灿若星辰，里面盛满了期待。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原来已经悄悄地架起了一座鹊桥，只等着飘然出尘的织女点头欣然应允。
她惊愕抬头，眼里转过一瞬的惊喜，但很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贝齿用力把樱唇一咬，眸光渐暗，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显然，陆潇的告白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白雪无言地看着他良久，眼神从不舍慢慢地恢复到初识时的清冷，仿佛以往的温柔都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
她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收拾起了桌面上的文具书本，不顾他的苦苦挽留，就这样离开了。
第二天，陆潇刚回到异能人士研究所，就听到学长学姐们在窃窃私语。
大家都在传说，白雪退学了。
没有人知道白雪去了哪里。
陆潇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响。
他跑去行政大楼首层的办公室，及时拦住了拿着泡了枸杞的保温杯、正要出门去综合会议室的老王。
老王是主管教务的学生主任，男，看上去四十多岁，地中海发型，平时总喜欢唠叨但也深得学生喜爱。
陆潇跟他的关系还不错。
老王捋着他那几根硕果仅存的青丝，边捋边告诉陆潇，白雪已经向异能人士研究所申请办理了临时休学手续，语气中不无可惜之意。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复学或者还会不会回来，白雪当时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陆潇手里拿着白雪留下的笔记，看着那个再也没有她温润气息的空座位，低下了头，沉默良久。
难道，和他成为情侣，竟是令她这么厌恶的事情吗？
那是一个集世间一切美好于一身的女子。
可惜，终究并不愿意属于他。
陆潼刚刚说，他看到白雪在凯悦KTV，说她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估计是在那里上班。
该去找吗？
该去？
不该去？
陆潇真的想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要匆匆离开异能人士研究所？
如果只是不想回应他的感情，那坦白出来说清楚便好，他也不是死缠难打不知趣的人，也没得强行要求别人接受他的道理。
而且到底是什么更坏的缘由，让一个学识渊博、前程远大的准研究员，放弃继续自我提升的大好机会，自愿去到一个和科研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工作。
白雪，你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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