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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沈活

    暮气深沉的天衍宇宙下,横亘着满目疮痍的天梵大陆。

    大夏国。

    安城铁龙镇的小桃源村,并不是什么真的世外桃源。波澜壮阔的历史延绵,人类的科技日新月异,普通人与智能相结合,在体内植入新型芯片,都已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远古传说中的飞天遁地。

    然而,这却改变不了小桃源村的破落与荒凉,一如既往。

    沈活佝偻着背,顶着半头白发,二十岁的容颜却有着七十老人的满脸沟壑。堆叠的皱纹,就像脚下拾荒场上的郓裂土地一般。

    “自从两年前日月残缺之后,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事情发生在两年前,但那种深刻入灵魂的记忆,沈活怎么都无法忘掉。

    沈活记得那一天,日方正中,骄阳高悬。天气预报预测的是大晴天,可到了中午时分,却突兀地刮起了大风,阴云汇聚,天昏地沉。

    当时,沈活和妹妹沈篱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天气突然变化,沈活兄妹都惊得呆了,更让他们惊异的是,天空中突然炸起一声巨响,不是惊雷,却像是狗叫声。

    紧接着,沈活兄妹便发现天空中突然多出了一条千丈庞大的癞皮狗。癞皮狗咆哮着,风驰电掣,直向太阳赶去。

    癞皮狗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便到了太阳旁边。并不停留,狗嘴一张,吭哧一声便将太阳咬下了个大缺口。

    似乎觉得味道不太对,那狗仅咬了一口,便不住摇头。呸了几声后,便冲入了虚空。

    随着狗影消失,风云消散,天地重新恢复了清明。

    还是那天晚上,沈活兄妹依然坐在院子里闲话乘凉。

    圆盘当空,月色皎洁,微风吹拂着,沈活兄妹十分享受。

    但天气说变就变,大风说来就来,完全不给沈活兄妹反应的时间。随着大风乱卷,天空中又响起了狗叫声。还是那条癞皮狗,咆哮着冲上了月亮,一口便咬下了小半边。

    癞皮狗的嘴太刁,只咬了一口后,便摇头离开了。

    从那之后,日月双双残缺,整个天地都像是笼上了不祥的阴影。瘟疫横行,不知多少人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更有不少人,被无情地夺去了性命。

    这种瘟疫,在天梵大陆爆发。它有个可怕的名字,叫做“不过十五”,意思便是只要人类一旦沾惹上,便不会再多活过十五年。

    当然,一些体质差的,很快就无法撑下去,从此天人两隔。

    癞皮狗咬残日月的那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似乎是不幸的开端。

    白天的时候,只有沈活兄妹在家,养父母都在市场卖鱼卖肉。而晚上,养父母却很早就睡了。

    那是沈活最难过的一天,月亮被癞皮狗咬残后,沈和与妹妹沈篱惊叫着冲入屋子,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养父母。可是,屋子里却没有他们的身影。

    他们,不是在屋子里睡觉吗,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轰隆!

    后山,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沈活兄妹找不到父母,听到响动去到后山,却惊得不知所措。

    山上,突然多出了两堆土坟。土坟中间,竖着一块石碑,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沈屠、鱼闭月相携天堂游,吾儿不惧,庸人勿扰!”

    沈活兄妹怔怔地跪坐在两堆土坟旁边,很久都不敢相信,养父母就这么去了,这就像是老天开的大玩笑,让他们兄妹不能接受。

    虽然沈屠和鱼闭月不是他们的亲身父母,但自幼被收养,兄妹俩早将其当成亲的了。

    祸不单行,养父母不明不白的去了。几天后,沈活兄妹更是同时染上了“不过十五”,肾脏衰竭,容颜苍老,提前进入了老人期,像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头老太一样。

    这一年,妹妹沈篱只有七岁,从此后却变成了个小老太,满头白发,让沈活很痛心。

    养父母诡异离世,妹妹沈篱是沈活唯一的牵挂,是沈活的心头肉。沈篱天真烂漫,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不过十五”彻底毁掉?

    为此,沈活放弃了孙家的高薪职位。多少次为妹妹的特效药奔波,沈活甚至不得不自离,连最后两个月的薪水都没有拿到。

    沈活没有告诉妹妹,自己受“不过十五”的折磨更加厉害,身体被摧残,记忆力也同时在消退。有很多事情,沈活都无法记得清楚了。

    就连养父母的影像,在沈活的心中,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特效药也只能暂时吊着沈活兄妹的小命,不能根治。没有了养父母的经济支撑,沈活也丢掉了收入,日子一天天变得更难过,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也不行。

    “我们兄妹,大概都有半年没吃过肉了吧!”用脚将一个空矿泉水瓶踩扁,双手铁钳一夹,熟稔的扔进背后的破背篓。妹妹沈篱最近老是悄悄地作画,从不让沈活观看。可昨天,却被沈活给偷看到了。

    那上面,画着的是又白又腻的大肥肉。

    沈活心头抽搐,苦了自己,也不能薄了妹妹,妹妹终究还太小,可不能靠一些卖剩的蔬菜过日子。

    “好怀念养父的红烧肉,还有养母的酸菜鱼!”沈活舔着干裂的嘴唇,摇头苦笑。养父沈屠不愧是杀猪的,解猪功夫一流,红烧肉烧得也是一绝。养母鱼闭月是卖鱼的,没有闭月羞花的绝世容颜,手上毙掉的鱼倒不少,不少人调侃为月毙鱼。

    只是如今多想都是奢侈,沈活却每天都要暗中念着,为的是怕某一天,养父母的影子彻底从记忆中消失。

    “这些天,也积攒了些小钱,够买两斤肉给妹妹解馋了!”沈活琢磨着,原本想多存一些,让妹妹上学去的,妹妹虽然没说,但一直眼馋着别家小孩背上的书包。那眼神,是沈活心中一直磨灭不掉的芥蒂。

    都九岁了,别家的孩子早就上学了。

    可,半年没吃过肉,也是妹妹心中的念记啊!

    “要是我还是教授,要是我还在孙家工作,要是我能够开启命门,要是我忘性不那么大,我和妹妹的生活怎么可能这么潦倒?”沈活苦笑,急忙止住了心思。世界上没那么多要是,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往事不可追。

    这些年来,科技的进步和修行的迅猛,都是古人所无法妄测的。

    随着日月残缺,大陆异变,在一批先行者的苦苦摸索后,逐渐整理出了一套修行之法。第一阶段,便是开启命门,称为启门境。只有打开了体内这道生命之门,才有可能潜龙脱困,龙跃九天。

    如今,不仅是人类修武炼道,就连机械,也与人类的肉身相结合,与人没有多少差异,同样能够修炼。

    当然,所有的前提,都得要大量的金钱作为支撑。

    没有钱,就没有资源;没有资源,怎么开启生命之门?再妙的巧妇,总不能用空气做成一餐美味佳肴。

    现实是残酷的,更残酷的是沈活一直无法开启命门。更别说现在,现在的沈活根本没有金钱提供他修炼。

    卖了废品,从郑秃子那里买了两斤五花肉,沈活脚步沉重的回家。

    肉价又涨了,不是一块两块联盟币,而是涨了十二块。幸亏郑老板大气,只多收了沈活四块。

    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好心人的,郑老板虽然看着不大像好人,但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这年头,谁过得容易呢?

    “小桃源村虽然美丽,与世无争,但却不是我一直留下去的理由。为了妹妹,怎么也得搏一把,忘性再大,还是可以帮一些财阀探路的。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得挣够妹妹的救命钱!”沈活望着自家后山漫山遍野的白色勿忘我,在心中做了决定。

    日月残缺后,在不断缩小,光芒不断变得暗淡,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会彻底失去光华。奇异的是,整个天地产生了异变。天梵大陆,似乎在无形中扩张,一座座秘境拔地而起,惊呆了不少科学家,始终没研究出什么成果。

    记得到仙山医院为沈篱拿特效药时,程开明院长曾经说过,有些顶级财阀,似乎掌握着根治瘟疫的良方。而那些财阀,招募了不少敢死队,负责为他们探索天梵大陆上突然多出的一些秘境。

    而这些秘境,凶险不必说,像是贪婪的兽口,几乎是进去什么就吞没什么。然而,总有些人前仆后继!

    “或许,以后没多少机会再见到这些美丽的勿忘我了。但我一定不能忘记,它们永远铭刻在我心中!”沈活不知道是忘不了勿忘我,还是忘不了栽花的人。

    娇艳的勿忘我,随风摇摆。沈活不知道到底是谁栽下的,心中却有着着奇异的感觉,内心深处,像有一丝涟漪映照。

    “哥,你怎么这么奢侈,竟买肉了。这才多久,咱兄妹半年前不是刚吃过么,太浪费了!”妹妹沈篱盯着沈活手上的肉,不自觉狠舔嘴唇,言不由衷地说着。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亲自给妹妹做红烧肉了吧?沈活爱怜地抚摸沈篱头上的白发,心情不免有些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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