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归乡情怯
黄昏。
落霞泼洒大壑，白鹭展翅齐飞。
碧波的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一叶小舟迎着清风徐徐荡漾。
划舟的糙汉叫陈大壮，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往返雁栖岛一次，送些杂货。
以往陈大壮都是满载而来，空舟返回。
可今日返程，除了他以外，小舟上还多了两位少年郎同行。
“小兄弟是哪里人呀？”陈大壮双手划桨的同时搭话闲聊。
“昌福村，陈大叔听说过吗？”姜成回身反问。
“是集贤镇的昌福村吧。”陈大壮放大嗓门，爽朗道：“何止听说过，我家婆娘就是你们昌福村的。”
“那是挺巧的。”姜成笑道。
“听胡管事说你们这次是返乡探亲，应该要不了几日就要回岛了吧？”
“我三五日左右便要回岛。”
“那位小兄弟呢？”陈大壮朝着垂头丧气的周涛努了努嘴巴。
姜成干笑着扯开话题，问道：“过几日能否再搭陈大叔的小舟回岛呀？”
“没问题！”陈大壮爽快答应下来，“你们将来都是有大本领的仙人，愿意搭乘这破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大叔言重了。”
“我家那个混小子要能有你们这般仙缘就好喽！”
姜成笑了笑却并未接话。
在世俗眼中，御剑飞行、移山填海便是神仙。
可姜成却知，真正的飞升成仙是多么遥不可及，前世的自己压根连门槛都触摸不到。
他也不知道能否在这个时代寻找到答案。
……
天水一色的霞光照耀下，陈大壮与姜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没等天色黯淡，小舟便划行到了对岸，在一处简易搭建的木桩码头停了下来。
陈大壮率先跳下小舟，拴好缆绳后才示意姜成二人下来。
“小兄弟，这里距离昌福村至少要走三个半时辰。”陈大壮提议道：“不妨到寒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
“多谢陈大叔好意！”姜成拱手推辞道：“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那好吧。”陈大壮不再挽留，开口提醒道：“此去道路虽说平坦，但入夜还需多加小心。”
说完，陈大壮又指着远处冉冉升起炊烟的方向补充道：“我就住在那片村子，你们回岛时去寻我便好。”
姜成颌首道：“谢过陈大叔，告辞了！”
辞别陈大壮后，姜成打量一眼魂不守舍的周涛后，转身离去。
记忆中返回昌福村的路线十分简单，只需要沿着脚下这条路一直向前走。
中途穿过集贤镇的边缘，换小路再走上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达到昌福村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行走在乡间小道中的姜成，许是受了前身记忆的影响，心中竟生出一丝感触。
驻足片刻后，他又回身看了看后方。
察觉到姜成停下来了，不远处的周涛随即也止住脚步。
此刻的周涛，一双瞳孔已重拾神采，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姜成，眼神中有憎恨、有畏惧。
姜成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我既然答应了胡伯，便不会再主动对你出手，奉劝你能一直这么老实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出发前胡管事特意交代了，二人这次一齐离岛，路上不得再生事端。
原本陈大壮今日只需要将周涛捎带出岛，但外门长老阁同意了姜成返乡探亲的请求。
所以胡管事就让陈大壮将其一并捎带出岛。
不过，周涛与姜成素来不合，此番周涛被驱赶出岛更与姜成脱不开干系。
为了防止二人再起争斗，胡管事便让姜成答应，往昔恩怨一笔勾销，否则就延迟返乡时间。
姜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在他心中，与周涛的仇怨，在自己揍完对方那一刻便已了结。
话说回来，溪水池那天姜成的确是冲动了，原因有二，一则是受了脑海中对周涛的恨意影响，所以心境上有了变化。
二是因为姜成压抑的太久了，这些时日发生的变故犹如梦境一般，直到脸颊的疼痛才将他拉回现实。
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躯体，总要为对方做些什么，恰逢被脑海中一瞬间的恨意激发了。
故而将周涛一顿暴打。
现如今恩怨已了，姜成也没必要跟周涛不死不休。
自己是这般想的，可难保对方不会纠缠。
接下来二人还要同行一段路，适当警告还是有必要的，以免对方不开眼，做出蠢事。
而周涛在听到姜成的警告后，却语出惊人地说道：“我这两日反复在思考一件事，你根本就不是姜成！”
闻听此言，姜成神情一滞，反问道：“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与之前判若两人，一个人可能会冲动，但不可能会性情大变！”周涛突然变得非常冷静，继续说道：“而且姜成的实力不可能隐藏这么深！”
姜成听完暗暗感叹，果然最了解对手的还是对手。
若是换做前世的姜成，自己的秘密被敌人发现，说什么他也不会留下活口。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谁也拿不出证据证明现在的姜成换了一个人。
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会信，就算有人信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有人会注意一个纳气境的存在嘛。
“你说得对！”姜成仰头看了看虚空，接着说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不会再像过去那般唯唯诺诺活着了。”
周涛闻言心中犯起嘀咕，难道真的是因为假死过一次才会性情大变吗？
“今日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姜成顿了顿后又道：“若你能收敛心性，他日未尝不能重回修行路。”
“修行路？”周涛自嘲道：“没有凝元丹一辈子都会困在纳气境，何谈修行路！”
“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姜成，我知道自己落得今日下场怨不得别人，但我还是恨你怨你！”周涛不甘地吼道。
“随你吧！”姜成一脸漠然说道，想来二人今日过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即使周涛态度坚决，但他深知现在已不是姜成的对手，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望着姜成转身离去的背影，周涛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宁静深邃的夜空，璀璨的星光点点闪烁。
集贤镇边缘，姜成二人分道扬镳。
一个时辰后，羊肠小路上，姜成伫立在一座十分单薄的木制牌坊前。
他抬头凝望着上方木板书写的“昌福村”，思绪万千。
这就是“姜成”生活了十余年的家乡。
记忆中，回家的路走过无数遍，不过此时姜成却生出怯意，还有愧疚。
姜成不敢说前身的暴毙一定跟自己穿越无关。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偷盗者，强占了别人的躯体，现在还要顶用对方的身份。
顿时，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姜成的脚下也如同生根般一动不动，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良久后，忽然一声轻咦，将沉思中的姜成唤醒。
“是谁站在那儿？”
姜成闻声望去，前方一名佝偻身体的老者掌着灯，小心翼翼地往这边靠近。
老者手中的灯火，照亮了他那布满皱纹的容颜。
姜成立马认出，那是赵二爷，他是从小看着“姜成”长大的。
“赵二爷，是我，姜成。”
回话的同时，先前宛若木桩般的姜成总算迈开了步子，朝着赵二爷走去。
“姜成？”赵二爷眼睛眯成一条缝，伸头狐疑地打量着来人。
“真是小成子啊！”看清后，赵二爷咧着嘴笑了起来：“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想您了，回来看看！”姜成眉开眼笑地上前搀扶着赵二爷。
“臭小子，我都一把老骨头有啥好看的。”赵二爷笑骂道。
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他不在家中。”
姜成听完一怔，忙问：“他去哪儿了？走了多久？”
“你走后没过多久你父亲就跟着离开了，去哪儿他倒没说。”赵二爷缓缓摇了摇头，跟着又补了句：“不过临走前他有东西留给你，你跟我去取。”
说罢，在姜成的搀扶下，赵二爷边走边叨咕着往家中赶去。
落霞泼洒大壑，白鹭展翅齐飞。
碧波的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一叶小舟迎着清风徐徐荡漾。
划舟的糙汉叫陈大壮，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往返雁栖岛一次，送些杂货。
以往陈大壮都是满载而来，空舟返回。
可今日返程，除了他以外，小舟上还多了两位少年郎同行。
“小兄弟是哪里人呀？”陈大壮双手划桨的同时搭话闲聊。
“昌福村，陈大叔听说过吗？”姜成回身反问。
“是集贤镇的昌福村吧。”陈大壮放大嗓门，爽朗道：“何止听说过，我家婆娘就是你们昌福村的。”
“那是挺巧的。”姜成笑道。
“听胡管事说你们这次是返乡探亲，应该要不了几日就要回岛了吧？”
“我三五日左右便要回岛。”
“那位小兄弟呢？”陈大壮朝着垂头丧气的周涛努了努嘴巴。
姜成干笑着扯开话题，问道：“过几日能否再搭陈大叔的小舟回岛呀？”
“没问题！”陈大壮爽快答应下来，“你们将来都是有大本领的仙人，愿意搭乘这破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大叔言重了。”
“我家那个混小子要能有你们这般仙缘就好喽！”
姜成笑了笑却并未接话。
在世俗眼中，御剑飞行、移山填海便是神仙。
可姜成却知，真正的飞升成仙是多么遥不可及，前世的自己压根连门槛都触摸不到。
他也不知道能否在这个时代寻找到答案。
……
天水一色的霞光照耀下，陈大壮与姜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没等天色黯淡，小舟便划行到了对岸，在一处简易搭建的木桩码头停了下来。
陈大壮率先跳下小舟，拴好缆绳后才示意姜成二人下来。
“小兄弟，这里距离昌福村至少要走三个半时辰。”陈大壮提议道：“不妨到寒舍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
“多谢陈大叔好意！”姜成拱手推辞道：“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那好吧。”陈大壮不再挽留，开口提醒道：“此去道路虽说平坦，但入夜还需多加小心。”
说完，陈大壮又指着远处冉冉升起炊烟的方向补充道：“我就住在那片村子，你们回岛时去寻我便好。”
姜成颌首道：“谢过陈大叔，告辞了！”
辞别陈大壮后，姜成打量一眼魂不守舍的周涛后，转身离去。
记忆中返回昌福村的路线十分简单，只需要沿着脚下这条路一直向前走。
中途穿过集贤镇的边缘，换小路再走上一个时辰左右，便能达到昌福村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行走在乡间小道中的姜成，许是受了前身记忆的影响，心中竟生出一丝感触。
驻足片刻后，他又回身看了看后方。
察觉到姜成停下来了，不远处的周涛随即也止住脚步。
此刻的周涛，一双瞳孔已重拾神采，正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姜成，眼神中有憎恨、有畏惧。
姜成不以为然地淡淡说道：“我既然答应了胡伯，便不会再主动对你出手，奉劝你能一直这么老实下去。”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出发前胡管事特意交代了，二人这次一齐离岛，路上不得再生事端。
原本陈大壮今日只需要将周涛捎带出岛，但外门长老阁同意了姜成返乡探亲的请求。
所以胡管事就让陈大壮将其一并捎带出岛。
不过，周涛与姜成素来不合，此番周涛被驱赶出岛更与姜成脱不开干系。
为了防止二人再起争斗，胡管事便让姜成答应，往昔恩怨一笔勾销，否则就延迟返乡时间。
姜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在他心中，与周涛的仇怨，在自己揍完对方那一刻便已了结。
话说回来，溪水池那天姜成的确是冲动了，原因有二，一则是受了脑海中对周涛的恨意影响，所以心境上有了变化。
二是因为姜成压抑的太久了，这些时日发生的变故犹如梦境一般，直到脸颊的疼痛才将他拉回现实。
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躯体，总要为对方做些什么，恰逢被脑海中一瞬间的恨意激发了。
故而将周涛一顿暴打。
现如今恩怨已了，姜成也没必要跟周涛不死不休。
自己是这般想的，可难保对方不会纠缠。
接下来二人还要同行一段路，适当警告还是有必要的，以免对方不开眼，做出蠢事。
而周涛在听到姜成的警告后，却语出惊人地说道：“我这两日反复在思考一件事，你根本就不是姜成！”
闻听此言，姜成神情一滞，反问道：“哦？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你与之前判若两人，一个人可能会冲动，但不可能会性情大变！”周涛突然变得非常冷静，继续说道：“而且姜成的实力不可能隐藏这么深！”
姜成听完暗暗感叹，果然最了解对手的还是对手。
若是换做前世的姜成，自己的秘密被敌人发现，说什么他也不会留下活口。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谁也拿不出证据证明现在的姜成换了一个人。
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会信，就算有人信了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有人会注意一个纳气境的存在嘛。
“你说得对！”姜成仰头看了看虚空，接着说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不会再像过去那般唯唯诺诺活着了。”
周涛闻言心中犯起嘀咕，难道真的是因为假死过一次才会性情大变吗？
“今日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姜成顿了顿后又道：“若你能收敛心性，他日未尝不能重回修行路。”
“修行路？”周涛自嘲道：“没有凝元丹一辈子都会困在纳气境，何谈修行路！”
“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姜成，我知道自己落得今日下场怨不得别人，但我还是恨你怨你！”周涛不甘地吼道。
“随你吧！”姜成一脸漠然说道，想来二人今日过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即使周涛态度坚决，但他深知现在已不是姜成的对手，自然不会自讨苦吃。
望着姜成转身离去的背影，周涛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
宁静深邃的夜空，璀璨的星光点点闪烁。
集贤镇边缘，姜成二人分道扬镳。
一个时辰后，羊肠小路上，姜成伫立在一座十分单薄的木制牌坊前。
他抬头凝望着上方木板书写的“昌福村”，思绪万千。
这就是“姜成”生活了十余年的家乡。
记忆中，回家的路走过无数遍，不过此时姜成却生出怯意，还有愧疚。
姜成不敢说前身的暴毙一定跟自己穿越无关。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名偷盗者，强占了别人的躯体，现在还要顶用对方的身份。
顿时，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姜成的脚下也如同生根般一动不动，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良久后，忽然一声轻咦，将沉思中的姜成唤醒。
“是谁站在那儿？”
姜成闻声望去，前方一名佝偻身体的老者掌着灯，小心翼翼地往这边靠近。
老者手中的灯火，照亮了他那布满皱纹的容颜。
姜成立马认出，那是赵二爷，他是从小看着“姜成”长大的。
“赵二爷，是我，姜成。”
回话的同时，先前宛若木桩般的姜成总算迈开了步子，朝着赵二爷走去。
“姜成？”赵二爷眼睛眯成一条缝，伸头狐疑地打量着来人。
“真是小成子啊！”看清后，赵二爷咧着嘴笑了起来：“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想您了，回来看看！”姜成眉开眼笑地上前搀扶着赵二爷。
“臭小子，我都一把老骨头有啥好看的。”赵二爷笑骂道。
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他不在家中。”
姜成听完一怔，忙问：“他去哪儿了？走了多久？”
“你走后没过多久你父亲就跟着离开了，去哪儿他倒没说。”赵二爷缓缓摇了摇头，跟着又补了句：“不过临走前他有东西留给你，你跟我去取。”
说罢，在姜成的搀扶下，赵二爷边走边叨咕着往家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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