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娘往事

    月娘把小衣服拽下来，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都已经把他送走了，你你们怎么可能找到他！”

    当她看到驿站那封信时，愣了，上头写着“不要让账本离开自己身边”，她料想自己可能中计了。

    那时，她认真思索了两下，决定兵分两路，一部分人马护送侄子实哥儿出城，自己则以身作饵，大张旗鼓来到章秀才家中。

    没想到连实哥儿都被抓了，这是断绝他们家最后的希望啊！

    可是！可是……

    她睁着血红的眼睛仇恨般看着他，大喊道：“你把他怎么样了！他还这么小，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实哥儿才五岁啊！

    即便眼泪已经流下，她也不能让他看穿她的懦弱。

    遥想当初。

    那日，阿爹要匆忙送她离开，她以为是她爱慕程永言在京城闹了笑话，让爹娘丢脸了，爹娘不要她了，就哭着不肯离开。

    爹娘看她伤心的样子，只得跟她说实话，告诉她家里恐遭祸，让她带着大哥的幼子实哥儿离开，还带着重要账本出来，以免家里由此断了血脉。

    她来青城避难后，不敢把实哥儿带出来，只能藏在宅子里。

    而后她从京城的来信中陆陆续续拼凑出这祸事恐怕是她招来的。

    那时程永言常来找大哥，但是大哥大多时候不见他，反倒是她，被程永言的英姿迷了眼，不顾一切扑了上去。

    父母大哥勒令她不准与他来往，奈何她娇纵惯了，表面上与程永言断了，暗地找机会和他偷偷见面。

    没想到的是，她自恃真心能打动日月，而他却是有备而来的，恐怕那时就盯上了他们家了。

    难怪大哥不见他，怕是不想与她虚与委蛇，只有她，傻傻扑了上去，由此成为他重要的突破口。

    如今想来，真是分外可笑。

    想到前尘往事，月娘越觉得可笑，也越觉得面前这个人可恶，她声嘶力竭道：“他是实哥儿呀，是向你讨过糖吃，你也抱过他的实哥儿啊！你骗我坑我就算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实哥儿！”

    程永言只淡淡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月娘又怒又悲哀：“程永言，你没有心！”

    “实哥儿就在这府衙，有仆人照料，没有大碍，姑娘大可放心。”为避免月娘陷入疯狂，周安瑾解释道。

    “那你们过来是想干什么？”月娘问道。

    她才不信他们拿实哥儿的衣服来，就只是为了告诉她实哥儿被抓住了，只怕是另有图谋

    可是她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呢？

    账本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想当初，她带着账本初来青城的时候，很是恐慌，不知道怎么办，唯有这账本只能用她血解开禁制，以及那外表看起来和普通诗集一样，让她稍有些安心。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冒险把账本放在章秀才家里。

    看来她又做了一件蠢事。

    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这么有本事，若让她知道了，待她有机会，她定会……

    月娘咬牙切齿地想着。

    用实哥儿衣裳让月娘明白她此时的处境后，周安瑾才缓缓说出他们此行的目的：“还请王小姐写下供词。”

    账本已落入他们手里，写不写供词的也改变不了王家的结局，且前仇旧恨加起来，月娘很不甘心，指着程永言嚣张道：“让他陪本姑娘一晚，本姑娘就写。”

    死到临头仍不悔改，程永言不客气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这会儿想不到实哥儿了？！”

    刚才不是为了实哥儿要死要活的么！

    周安瑾劝道：“王姑娘写下供词，说不定能让太子网开一面，免得姑娘或实哥儿受皮肉之苦。”

    他在“实哥儿”处重重加了音。

    这是拿实哥儿威胁了，月娘就是咬碎了后槽牙也没办法。

    她紧绷双唇，拿过周安瑾递来的纸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月娘写好以后，甩给周安瑾，周安瑾也不在意，缓缓收了起来。

    他看着月娘胸前的血越渗越多，道：“姑娘这是伤口裂开了，本官叫人进来再给姑娘包扎一下。”

    月娘低头看了眼渗血的胸口，疼，很疼，可她莫然又觉得不怎么疼，木着脸说道：“大人已经拿了口供，我这伤不伤还有什么打紧的，不用在这假惺惺。”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还没走，月娘漠然抬眼道：“怎么？还不行吗？两位还有什么吩咐？”

    程永言看了眼周安瑾，周安瑾意会：“下官想起还有文书处理，先行告退。”说完便走了出去。

    等周安瑾走远了，程永言才问道：“王云月，书仪公主被你拿走的首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