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厅
后院就在荣庆堂中堂大屏风后面，绕过屏风，便是几步穿堂。院子里种着左右各种着一颗高大的西府海棠。
只是这时节，却已是光秃秃的精枝干了。
后院花厅是三间大通屋，摆满了修剪的精致的盆景，花草，以及奇石和古玩。
是一处颇雅的地方，供贾母日常赏玩。
今儿这饭便是摆在这花厅之中，王佳一行才走过来的时候，丫头仆妇们还在紧锣密鼓的腾挪桌椅摆放。
见花厅摆了两桌的桌椅，贾母道：“左右也就八九个人呢，摆个大圆桌就行了，无需放俩桌子。”
王夫人道：“老太太，我们娘母这就有三个，加上四个丫头，佳儿和宝玉，这就九个了。纨丫头凤丫头，再加个兰儿。少说十一二个人呢，一张桌子只怕坐不下。”
贾母手拍额头，连连发笑：“我真是老糊涂了，才说让人去请俩个孙媳妇儿，算人数的时候倒是她们漏了，哈哈哈，那就摆两桌吧。”
众人闻言莞尔，丫头们也很快布好了桌椅。
此时去厨房通报的人还没回来，菜也没到。众人便在花厅里走走转转，欣赏着花草盆景，古玩字画。
三春带着王熙鸾更是窝到了贾母常歇息的榻上曲曲弄弄的玩耍，不适传出阵阵娇滴滴的笑声。
王佳正在欣赏博古阁上一方“吉祥如意”的奇石，只见黄玉一般的巴掌大的石头上，赫然有一只惟妙惟肖的大象阴影，耳朵，鼻子，四蹄十分相像，大象阴影是黑色石质沁出来，与黄玉底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方奇石单论石质而言，并不算上乘，但沁出的这个大象图案，却是浑然天成，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惊叹如此鬼斧神工。
他正看的有趣儿，忽然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大奶奶来了、”
他转头正见大表嫂李纨一身素寡青衣走了进来。
对于这个守寡多年的表嫂，王佳心里一直是比较尊重的。
李纨一贯处世淡然，在这种门阀世家里面，几乎从不招惹是非，一心抚养独子贾兰，就连母亲也对这个侄儿媳妇赞赏有加。
李纨过来和众人打起了招呼，见到王佳，笑道：“倒是好长时间没见到你过来玩儿了，你母亲今儿个没来？”
王佳笑道：“母亲身子不大爽利，今儿就我和鸾儿来了。对了，大嫂子怎么没把兰儿一起带过来？”
他这一说，旁边的老太太也道：“对啊，怎不见兰儿，你应该一起带着嘛，这么多小孩子，你瞧他们几个姊妹玩儿的多好。”
李纨笑道：“兰儿在书房读书，前儿老爷考教他的功课，有好几句答不出来，这两天发狠背书呢，说下次爷爷在考教他，定然要表现好。”
邢夫人道：“兰儿好胜心强，爱读书固然是好事，可也要劳逸结合，今儿腊八节，宝玉王佳鸾儿和几个丫头都在玩儿，你也莫要把他管的太严了，在太奶奶奶奶膝下承欢，也是应该的。”
李纨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管着他不让他来，实在是这孩子犟得很，人家在读书，我又不好说重话，只能由他去了。”
王夫人道：“兰儿这孩子腼腆得很，族中又他辈分最小，不来便不来吧，在家读书总好过他二叔，整天净学些精致的淘气，要我说以后兰儿这孩子要比他二叔强多了。”
王夫人话锋一转又道：“适才老太太请大伙儿来吃饭，宝玉闹着要去接你，不知怎得掉水池子里去了，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啊？”李纨微微一怔：“我没看到宝玉去啊，是莺歌刚才去我那的。怎得宝玉落水了？人怎么样？这么冷的天儿，可怎生了得啊？”
王夫人道：“人没事，大约受了冻，这会儿在沐浴呢，待会儿来了倒要好生问问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掉水池子里去了。”
李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万幸人没事就好。”
大人们说话，王佳也一直听着，却没有插话。
这会儿子功夫，厨房的人终是送来了饭菜，一连十二个丫鬟，皆手拎食篮，依次而入。
邢夫人和王夫人以及李纨便上手布置饭菜。
鸳鸯早派人笼了地炕，这会子也慢慢起了暖意，夹杂着菜肴的香气，顿时就勾起了王佳的馋虫。
他只扫了一眼，便见桌上铺着有鸭信、鹅掌、鹿筋、火腿炖肘子，牛乳蒸羊羔、鹌鹑蛋鳖汤这种大荤菜，也有糖蒸酥酪、枣泥山药糕、莲花荷叶羹、油盐炒枸杞芽儿、玫瑰露木樨露这种清甜爽口的小菜儿甜品。
还有一些类似蛏汤，炒腊猪肉，野鸡儿炖蘑菇之类的，当然腊八粥也是今儿少不了的。
总之一张大桌子险些摆放不下，大略二三十样绰绰有余的。
王佳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可自家吃食可远不及外祖母家豪奢，左右也不过每顿连汤带菜算进去也不会超过六道，父亲公务繁忙，常驻城外京营行辕大帐，一个月也就回来几天，平素里就是母亲带着自己兄妹二人吃饭，纵然五六个菜也是远远吃不完的。
如今见了这一桌子好吃的，也不由得双眼放光。
菜以布齐，老太太便道：“佳儿和鸾儿坐我身边来，剩下的你们自己围满桌子就是了，自家人吃顿饭，就莫要外道了。”
老太太那里自然是主位上席，有两位舅母在，王佳也不敢贸然僭越，忙推辞道：“还是请两位舅母上座，甥儿当陪末座才对。”
老太太笑道：“今儿你和鸾儿是客，就坐姥姥身边来，三个丫头和宝玉当陪客，你两个舅母待会儿和两个嫂子四个人吃一桌吧。”
姑母兼舅母的王夫人也道：“老太太说得不错，今儿你俩是客，安排几个姊妹弟兄陪你们恰到好处，你就莫要推辞了，好生陪外祖母吃顿饭吧。”
大舅母邢夫人也在一边应和，王佳推辞不过，也就坐到了外祖母身边，王熙鸾被邢夫人带着坐到了右边，而后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依次挨着王熙鸾坐下，留了一个空位置给了宝玉。
见这边已经落座，邢夫人道：“凤丫头还没来，要不再派人去请一下。还有宝玉也还没来，我们再等等。”
老太太笑道：“不必去了，咱们先吃，他们俩是晚辈儿，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理儿，他们来了自个儿落座就是。”
王夫人也道：“老太太说得对，那咱们就先吃吧，莫让这几个孩子饿着了。”
说完，她便过来给老太太布菜，老太太笑道：“今儿你们不必忙活，让鸳鸯琥珀琉璃支应我们这桌就好了，你们自个儿吃吧。”
见老太太这么说了，也要来伺候老太太的邢夫人和李纨也都止住了脚步。
她四人回另一桌落座，这便老太太举了箸，王佳一应孙辈儿才开始拿箸准备夹菜。
就在这时，一个银铃一般的娇笑声陡然从前边儿传来：“咯咯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样子我来的刚刚好。”
话音一落，众人齐看去，只见王熙凤身穿一袭蝶羽翠洋缎窄根袄窈窈窕窕的快步走了进来。
“哈哈，猴儿猴儿，你可真是撵饭碗的好茬子啊，快来落座，我们可一口都没动呢。”
老太太爽朗的笑道。
只是这时节，却已是光秃秃的精枝干了。
后院花厅是三间大通屋，摆满了修剪的精致的盆景，花草，以及奇石和古玩。
是一处颇雅的地方，供贾母日常赏玩。
今儿这饭便是摆在这花厅之中，王佳一行才走过来的时候，丫头仆妇们还在紧锣密鼓的腾挪桌椅摆放。
见花厅摆了两桌的桌椅，贾母道：“左右也就八九个人呢，摆个大圆桌就行了，无需放俩桌子。”
王夫人道：“老太太，我们娘母这就有三个，加上四个丫头，佳儿和宝玉，这就九个了。纨丫头凤丫头，再加个兰儿。少说十一二个人呢，一张桌子只怕坐不下。”
贾母手拍额头，连连发笑：“我真是老糊涂了，才说让人去请俩个孙媳妇儿，算人数的时候倒是她们漏了，哈哈哈，那就摆两桌吧。”
众人闻言莞尔，丫头们也很快布好了桌椅。
此时去厨房通报的人还没回来，菜也没到。众人便在花厅里走走转转，欣赏着花草盆景，古玩字画。
三春带着王熙鸾更是窝到了贾母常歇息的榻上曲曲弄弄的玩耍，不适传出阵阵娇滴滴的笑声。
王佳正在欣赏博古阁上一方“吉祥如意”的奇石，只见黄玉一般的巴掌大的石头上，赫然有一只惟妙惟肖的大象阴影，耳朵，鼻子，四蹄十分相像，大象阴影是黑色石质沁出来，与黄玉底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方奇石单论石质而言，并不算上乘，但沁出的这个大象图案，却是浑然天成，惟妙惟肖。让人不得不惊叹如此鬼斧神工。
他正看的有趣儿，忽然听得有人叫了一声“大奶奶来了、”
他转头正见大表嫂李纨一身素寡青衣走了进来。
对于这个守寡多年的表嫂，王佳心里一直是比较尊重的。
李纨一贯处世淡然，在这种门阀世家里面，几乎从不招惹是非，一心抚养独子贾兰，就连母亲也对这个侄儿媳妇赞赏有加。
李纨过来和众人打起了招呼，见到王佳，笑道：“倒是好长时间没见到你过来玩儿了，你母亲今儿个没来？”
王佳笑道：“母亲身子不大爽利，今儿就我和鸾儿来了。对了，大嫂子怎么没把兰儿一起带过来？”
他这一说，旁边的老太太也道：“对啊，怎不见兰儿，你应该一起带着嘛，这么多小孩子，你瞧他们几个姊妹玩儿的多好。”
李纨笑道：“兰儿在书房读书，前儿老爷考教他的功课，有好几句答不出来，这两天发狠背书呢，说下次爷爷在考教他，定然要表现好。”
邢夫人道：“兰儿好胜心强，爱读书固然是好事，可也要劳逸结合，今儿腊八节，宝玉王佳鸾儿和几个丫头都在玩儿，你也莫要把他管的太严了，在太奶奶奶奶膝下承欢，也是应该的。”
李纨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管着他不让他来，实在是这孩子犟得很，人家在读书，我又不好说重话，只能由他去了。”
王夫人道：“兰儿这孩子腼腆得很，族中又他辈分最小，不来便不来吧，在家读书总好过他二叔，整天净学些精致的淘气，要我说以后兰儿这孩子要比他二叔强多了。”
王夫人话锋一转又道：“适才老太太请大伙儿来吃饭，宝玉闹着要去接你，不知怎得掉水池子里去了，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啊？”李纨微微一怔：“我没看到宝玉去啊，是莺歌刚才去我那的。怎得宝玉落水了？人怎么样？这么冷的天儿，可怎生了得啊？”
王夫人道：“人没事，大约受了冻，这会儿在沐浴呢，待会儿来了倒要好生问问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掉水池子里去了。”
李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万幸人没事就好。”
大人们说话，王佳也一直听着，却没有插话。
这会儿子功夫，厨房的人终是送来了饭菜，一连十二个丫鬟，皆手拎食篮，依次而入。
邢夫人和王夫人以及李纨便上手布置饭菜。
鸳鸯早派人笼了地炕，这会子也慢慢起了暖意，夹杂着菜肴的香气，顿时就勾起了王佳的馋虫。
他只扫了一眼，便见桌上铺着有鸭信、鹅掌、鹿筋、火腿炖肘子，牛乳蒸羊羔、鹌鹑蛋鳖汤这种大荤菜，也有糖蒸酥酪、枣泥山药糕、莲花荷叶羹、油盐炒枸杞芽儿、玫瑰露木樨露这种清甜爽口的小菜儿甜品。
还有一些类似蛏汤，炒腊猪肉，野鸡儿炖蘑菇之类的，当然腊八粥也是今儿少不了的。
总之一张大桌子险些摆放不下，大略二三十样绰绰有余的。
王佳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可自家吃食可远不及外祖母家豪奢，左右也不过每顿连汤带菜算进去也不会超过六道，父亲公务繁忙，常驻城外京营行辕大帐，一个月也就回来几天，平素里就是母亲带着自己兄妹二人吃饭，纵然五六个菜也是远远吃不完的。
如今见了这一桌子好吃的，也不由得双眼放光。
菜以布齐，老太太便道：“佳儿和鸾儿坐我身边来，剩下的你们自己围满桌子就是了，自家人吃顿饭，就莫要外道了。”
老太太那里自然是主位上席，有两位舅母在，王佳也不敢贸然僭越，忙推辞道：“还是请两位舅母上座，甥儿当陪末座才对。”
老太太笑道：“今儿你和鸾儿是客，就坐姥姥身边来，三个丫头和宝玉当陪客，你两个舅母待会儿和两个嫂子四个人吃一桌吧。”
姑母兼舅母的王夫人也道：“老太太说得不错，今儿你俩是客，安排几个姊妹弟兄陪你们恰到好处，你就莫要推辞了，好生陪外祖母吃顿饭吧。”
大舅母邢夫人也在一边应和，王佳推辞不过，也就坐到了外祖母身边，王熙鸾被邢夫人带着坐到了右边，而后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依次挨着王熙鸾坐下，留了一个空位置给了宝玉。
见这边已经落座，邢夫人道：“凤丫头还没来，要不再派人去请一下。还有宝玉也还没来，我们再等等。”
老太太笑道：“不必去了，咱们先吃，他们俩是晚辈儿，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理儿，他们来了自个儿落座就是。”
王夫人也道：“老太太说得对，那咱们就先吃吧，莫让这几个孩子饿着了。”
说完，她便过来给老太太布菜，老太太笑道：“今儿你们不必忙活，让鸳鸯琥珀琉璃支应我们这桌就好了，你们自个儿吃吧。”
见老太太这么说了，也要来伺候老太太的邢夫人和李纨也都止住了脚步。
她四人回另一桌落座，这便老太太举了箸，王佳一应孙辈儿才开始拿箸准备夹菜。
就在这时，一个银铃一般的娇笑声陡然从前边儿传来：“咯咯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样子我来的刚刚好。”
话音一落，众人齐看去，只见王熙凤身穿一袭蝶羽翠洋缎窄根袄窈窈窕窕的快步走了进来。
“哈哈，猴儿猴儿，你可真是撵饭碗的好茬子啊，快来落座，我们可一口都没动呢。”
老太太爽朗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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