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药铺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程念陷入了深思，想着和那个先生的侃侃而谈，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
随着远方屋舍在男孩眼中的逐渐放大，他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提着一大堆打包的吃食，走进了院子。
那是他的家。
院子里环境清幽简陋，打扫得很是干净。
他抬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妇人，正坐在板凳上低头缝补衣物。
是男孩的生母。
他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进了院子，他最先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娘，秀秀呢。”
程念轻声问着，就连提着大包小包带来的欣喜，也淡了不少。
见到来人，妇人抬起头，这时男孩才发现，妇人原来一直在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
程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妇人开口了，语气有些慌张，“你快去看看秀秀吧，我一早看到秀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了她，她也不说。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秀秀脸色变差了，便摸过了她的头，有些烫，应该是生病了。你一大早出去，招呼也不打一声，你爹也出去的早，我没能叫住，娘知道你懂些法子，快去看看秀秀怎么样了。”
看着男孩手中拎着的那一堆东西，妇人有些好奇，“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程念直接把手里的油纸包塞到妇人手中，向着房间走去，“别人送我的，算是遇到贵人了。”
他头也不回地解释着，脚步不停来到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入眼看到的是一个女孩，正面色疲惫，神情憔悴地躺在床上。
床脚边，地面上，放着一只木盆，木盆里盛满清水。
女孩额头上，敷着一块湿巾。
看到朝夕相处的男孩回来，女孩强打起精神，吃力地支起身子，只是还没等起身，便被男孩胳膊穿过后颈，又扶着躺了下去。
“别说话。”
程念从女孩身下抽出胳膊，发现有些细密的汗珠。
他伸出手，先是摸了下女孩的额头，察觉有些烫，复又让女孩张开嘴，吐出舌头，仔细观察了两眼，最后，搭在女孩的手腕上，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有些微弱无力，但还算平稳。
应该是天气过于燥热，导致的热感侵体，从而引发了外感风热。
女孩没有理会男孩的关心，想要像往日那样狡黠地扑闪着大眼睛，却发现只能有气无力地半睁开，只好虚弱地眯着眼，“你怎么才回来。”
“你发烧了，怎么不说？”
“我等了你好久。”女孩答非所问地回答着。
程念皱着眉头，有些无可奈何，安慰着女孩，“没事，问题不大，熬点药就好了，我再出门一趟，去趟药铺。”
“可以不去吗？药很苦的，我很快就好了。”
女孩虚弱的手，紧紧攥住男孩的袖子。
“听话。”程念语气有些重，他把袖子里夹层处的那只乌龟取出，放到女孩手中，温柔地说着，“看，我给你带了礼物，是一只小乌龟。我不在的时候，让它替我陪你，搞不好？”
女孩有些无奈，但也只能点头，无理取闹是她在男孩面前的特权，但真要倔起来，男孩藏在房子里某个角落的竹枝，也不是她屁股所能承受的痛。
她感受着手中坚硬的外壳，轻声回应：“那，好吧。它有名字吗？”
“还没呢。”程念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笑着说：“取了名字，会有感情，有了感情，如果没能养活，会很伤心。”
说完，男孩指了指脑门，无声地吐露出三个字。
王大锥。
女孩见到男孩意有所指的动作，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男孩曾给地中海剑客的三根头发，逐一取了名字。为此，剑客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原来，在这憋着坏呢。
看到女孩终于展露出笑颜，程念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去，他轻舒一口气，“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看它绿绿的，像块小石子，就叫他……青石吧。”
“嗯。”女孩点头，不再说话。
见到终于安慰好了女孩，程念将女孩头上的湿巾浸湿，换好，退出了房间。
他虚掩好房门。
转过身。
迎头看到有个妇人，静静站在房门角落等待。
“怎么样？”见到自己的孩子，妇人有些急切的关问。
她随手掏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不值钱铜板。
“是好事。”程念轻声说着，安慰道：“秀秀还小，人生路上总避免不了经历几次病痛，等到病好了，身体抵抗力会有所增强，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塞到男孩手里，“那你再去药铺一趟，抓几幅药回来以防外一，你买东西，是要便宜些。”
程念点头，接过妇人手中的铜钱，并不沉手，但也足够了。
他望着这个养育着自己的妇人，柔声道：“那我再跑一趟，娘你给秀秀煮点姜汤，别煮多了，我很快回来。”
妇人点头离去。
程念走出了院子，又来到河边，开始小跑。
望着缓缓流淌的河面，心中有所挂念，便也就无暇欣赏。
直到看见那座宁静的小小药铺，转入他的眼眸，他才放缓脚步。
在那间药铺，有一个人，有一个愿意相信他有前世今生的人。
程念走近门前，一眼望去，只见里面的柜台上，趴着个妇人，此刻正双手垫着脑袋。
睡得正香。
熟悉的一幕映入眼帘，程念微微一笑。
仿佛有些人和事，又回到了从前那样。
妇人名叫李钰，曾经既是救下了王大锥的少女，也是教男孩识字的第一任老师，所以，李钰这个名字，在二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男孩来到柜台边，对慵懒起身的李钰轻喊出声。
“小钰姐姐。”
这是一个只有在二人独处时，才会喊出的称呼。
听到声音，趴在桌子上的李钰，迷迷糊糊抬起头，带着还未驱散的睡意，下意识用袖子，擦干净嘴角流出的口水。
程念仰着头，看着有些天然呆的药铺姑娘，“昨晚没睡好？”
她看着突然冒出的小孩，有些意外，正当她想要埋怨眼前的男孩，怎么这一阵子都没见人之时，听着男孩关切的话语，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然后，猛地抬起双手，飞快地捂上脸颊。
昨晚？王大锥……
程念先是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看着脸上浮上一抹靥红的妇人，表示了然。
她更加羞了，虽然有些恼羞成怒男孩的调侃，但能见到这个这阵子都不来看望自己的男孩，还是有些欣喜，唇齿轻启就要说些什么，却没曾想到，被门外突兀传来的一声话语打断。
因为恰在此刻，有个秃成地中海发型的剑客，背着竹篓，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嘿，钰儿，你猜猜今天我又遇到了谁？”
“他找我借了二十两，是那个姓程的小孩……”王大锥一边走一边说着，只是当他脚一踏进药铺门槛，表情就忽然僵住。
因为，那个找他借了二十两的男孩……
此刻正站在他的钰儿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程念举着手，朝剑客比出一个大拇指，嘴角扬起，调笑道：“我一进来就看到小钰姐姐没睡好，真看不出来……”
“王大锥，你昨晚，还挺猛啊。”
听着男孩的话，王大锥先是一愣，有些茫然，随后，像是一个资深花丛老手一般听着隔壁酒桌食客讲起了荤话，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而有个原本已经羞红了脸的药铺姑娘，从盖住脸颊的双手指缝间，不经意间，探出了视线。
随后，她隔着靴子的脚趾，便不自觉地扣起了地面。
随着远方屋舍在男孩眼中的逐渐放大，他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提着一大堆打包的吃食，走进了院子。
那是他的家。
院子里环境清幽简陋，打扫得很是干净。
他抬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妇人，正坐在板凳上低头缝补衣物。
是男孩的生母。
他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进了院子，他最先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娘，秀秀呢。”
程念轻声问着，就连提着大包小包带来的欣喜，也淡了不少。
见到来人，妇人抬起头，这时男孩才发现，妇人原来一直在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
程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妇人开口了，语气有些慌张，“你快去看看秀秀吧，我一早看到秀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了她，她也不说。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秀秀脸色变差了，便摸过了她的头，有些烫，应该是生病了。你一大早出去，招呼也不打一声，你爹也出去的早，我没能叫住，娘知道你懂些法子，快去看看秀秀怎么样了。”
看着男孩手中拎着的那一堆东西，妇人有些好奇，“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程念直接把手里的油纸包塞到妇人手中，向着房间走去，“别人送我的，算是遇到贵人了。”
他头也不回地解释着，脚步不停来到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入眼看到的是一个女孩，正面色疲惫，神情憔悴地躺在床上。
床脚边，地面上，放着一只木盆，木盆里盛满清水。
女孩额头上，敷着一块湿巾。
看到朝夕相处的男孩回来，女孩强打起精神，吃力地支起身子，只是还没等起身，便被男孩胳膊穿过后颈，又扶着躺了下去。
“别说话。”
程念从女孩身下抽出胳膊，发现有些细密的汗珠。
他伸出手，先是摸了下女孩的额头，察觉有些烫，复又让女孩张开嘴，吐出舌头，仔细观察了两眼，最后，搭在女孩的手腕上，细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有些微弱无力，但还算平稳。
应该是天气过于燥热，导致的热感侵体，从而引发了外感风热。
女孩没有理会男孩的关心，想要像往日那样狡黠地扑闪着大眼睛，却发现只能有气无力地半睁开，只好虚弱地眯着眼，“你怎么才回来。”
“你发烧了，怎么不说？”
“我等了你好久。”女孩答非所问地回答着。
程念皱着眉头，有些无可奈何，安慰着女孩，“没事，问题不大，熬点药就好了，我再出门一趟，去趟药铺。”
“可以不去吗？药很苦的，我很快就好了。”
女孩虚弱的手，紧紧攥住男孩的袖子。
“听话。”程念语气有些重，他把袖子里夹层处的那只乌龟取出，放到女孩手中，温柔地说着，“看，我给你带了礼物，是一只小乌龟。我不在的时候，让它替我陪你，搞不好？”
女孩有些无奈，但也只能点头，无理取闹是她在男孩面前的特权，但真要倔起来，男孩藏在房子里某个角落的竹枝，也不是她屁股所能承受的痛。
她感受着手中坚硬的外壳，轻声回应：“那，好吧。它有名字吗？”
“还没呢。”程念宠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笑着说：“取了名字，会有感情，有了感情，如果没能养活，会很伤心。”
说完，男孩指了指脑门，无声地吐露出三个字。
王大锥。
女孩见到男孩意有所指的动作，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男孩曾给地中海剑客的三根头发，逐一取了名字。为此，剑客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原来，在这憋着坏呢。
看到女孩终于展露出笑颜，程念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去，他轻舒一口气，“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看它绿绿的，像块小石子，就叫他……青石吧。”
“嗯。”女孩点头，不再说话。
见到终于安慰好了女孩，程念将女孩头上的湿巾浸湿，换好，退出了房间。
他虚掩好房门。
转过身。
迎头看到有个妇人，静静站在房门角落等待。
“怎么样？”见到自己的孩子，妇人有些急切的关问。
她随手掏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不值钱铜板。
“是好事。”程念轻声说着，安慰道：“秀秀还小，人生路上总避免不了经历几次病痛，等到病好了，身体抵抗力会有所增强，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塞到男孩手里，“那你再去药铺一趟，抓几幅药回来以防外一，你买东西，是要便宜些。”
程念点头，接过妇人手中的铜钱，并不沉手，但也足够了。
他望着这个养育着自己的妇人，柔声道：“那我再跑一趟，娘你给秀秀煮点姜汤，别煮多了，我很快回来。”
妇人点头离去。
程念走出了院子，又来到河边，开始小跑。
望着缓缓流淌的河面，心中有所挂念，便也就无暇欣赏。
直到看见那座宁静的小小药铺，转入他的眼眸，他才放缓脚步。
在那间药铺，有一个人，有一个愿意相信他有前世今生的人。
程念走近门前，一眼望去，只见里面的柜台上，趴着个妇人，此刻正双手垫着脑袋。
睡得正香。
熟悉的一幕映入眼帘，程念微微一笑。
仿佛有些人和事，又回到了从前那样。
妇人名叫李钰，曾经既是救下了王大锥的少女，也是教男孩识字的第一任老师，所以，李钰这个名字，在二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男孩来到柜台边，对慵懒起身的李钰轻喊出声。
“小钰姐姐。”
这是一个只有在二人独处时，才会喊出的称呼。
听到声音，趴在桌子上的李钰，迷迷糊糊抬起头，带着还未驱散的睡意，下意识用袖子，擦干净嘴角流出的口水。
程念仰着头，看着有些天然呆的药铺姑娘，“昨晚没睡好？”
她看着突然冒出的小孩，有些意外，正当她想要埋怨眼前的男孩，怎么这一阵子都没见人之时，听着男孩关切的话语，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然后，猛地抬起双手，飞快地捂上脸颊。
昨晚？王大锥……
程念先是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了点头，看着脸上浮上一抹靥红的妇人，表示了然。
她更加羞了，虽然有些恼羞成怒男孩的调侃，但能见到这个这阵子都不来看望自己的男孩，还是有些欣喜，唇齿轻启就要说些什么，却没曾想到，被门外突兀传来的一声话语打断。
因为恰在此刻，有个秃成地中海发型的剑客，背着竹篓，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嘿，钰儿，你猜猜今天我又遇到了谁？”
“他找我借了二十两，是那个姓程的小孩……”王大锥一边走一边说着，只是当他脚一踏进药铺门槛，表情就忽然僵住。
因为，那个找他借了二十两的男孩……
此刻正站在他的钰儿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
程念举着手，朝剑客比出一个大拇指，嘴角扬起，调笑道：“我一进来就看到小钰姐姐没睡好，真看不出来……”
“王大锥，你昨晚，还挺猛啊。”
听着男孩的话，王大锥先是一愣，有些茫然，随后，像是一个资深花丛老手一般听着隔壁酒桌食客讲起了荤话，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而有个原本已经羞红了脸的药铺姑娘，从盖住脸颊的双手指缝间，不经意间，探出了视线。
随后，她隔着靴子的脚趾，便不自觉地扣起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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