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容器
学塾里。
老人躺在竹椅上，面容平静，指着掉落在地面的人皮面具，对着正熟练清理血腥现场的二癞子，缓缓开口。
“这个人不是甲三，真的甲三应该已经死了。”
“你可以从这些人皮面具下手，去追查他背后的势力。”
“这个人，既然能继承甲三的过去，顶替甲三，瞒过你们的眼睛，混入这里，证明他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查，直接从内部的人开始查，肯定还有内鬼，才能帮他接近这个地方。”
“背后说不得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修行者在搅浑水，也找出来，摸清情况，一并宰了。”
老人风轻云淡，满上一杯似乎永远不会凉的茶水，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二癞子一言不发，只是洗地。
而在学塾外，有一个男孩，望着那辆村里仅有的马车，有些出神。
是二癞子的马车。
车上没有人，也不知道二癞子干嘛去了。
程念随手将手中的药包放在马车上，搁置在一处显眼的地方，用来示意二癞子回来不要急着走，有人要搭顺风车。
随即，他走到大门前，伸手敲响了学塾大门，开口说道：“先生，我仁义道德忘拿了。”
不一会儿，学塾里便传来老人的回应。
“进来。”
程念应声推门而入。
老人看着这位今日里第二次登门拜访的学生，笑了笑，指着自己的书房，开口说道：“你要的东西自己去拿，里面有不少书籍，如果有兴趣，可以自己拿一些回去看，钥匙在窗上的花盆里放着。”
程念朝着坐在竹椅上的老人微一点头，说了句“多谢先生。”
随后，扫视了一圈周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院子，照着老人的叮嘱，走进了书房。
院子里一尘不染，四面环墙完好无损。
似乎先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念走到书房里，熟练地爬上爬下，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大摞纸张走了出来，就像回到了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当着老人的面，放在了门外的马车上。
二癞子似乎还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男孩又走进了学塾里，挠着头说道：“先生，没看到这里面有书籍啊。”
“哦，里面有一张门，你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你打开门就能看到了。”老人一拍脑袋，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多谢先生。”程念点头回应道，再次走进了书房。在经过一阵摸索过后，果然发现了一扇同墙壁融为一体的大门，他有些恍惚，如果不仔细分辨，确实看不太出。
奇怪，难不成是自己以前，都是趁着黑灯瞎火的过来，所以没能发现？
话说一个学塾先生，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
男孩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一扇这么大的门杵在这刚刚居然没发现？
他吃力地打开大门，然后瞬间呆住。
只见原本可以砌成两层楼的房间，只做了一层，高处有一副正方形的轩窗，透着光，照亮着这间密室。密室里林立着几排书柜，上面满满当当放的全是书本，虽然看上去灰尘布满，但只要擦一擦，全都崭新如初？
也不知道被虫蛀坏了没有。
程念巡视在书房里，像是发现了珍宝一般，从高到低，快步浏览着一排排书名。
从里面各式各样的书名可以看出，书籍种类不一而足，有历史的，地理的，人文的，农业的，杂选的，法制体系的，经纶类的，记录灾情的，怪志小说的，甚至还有……
小黄书？
程念想也没想，抱着从男女两性的角度观点出发，为了了解当代文学社会伦理情景的实况，从而辩证地探讨眼前社会的风气发展史，通过理论联系实践来进一步探索这个世界，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那本放在最角落的《秘宫艳史》。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我程某人一生光明磊落，可是读《春秋》长大的！
给我推这种书？
老子能忍？
我今天非得从哲学中对立统一的规律出发，替天行道，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角度去探索，看看这些荼毒青少年思想的书籍，存在的理由是什么！
男孩一脸正气地翻开书籍……
又瞬间猛地合上。
淦！
带图的！
“可恶，竟然趁我不备，来骗，来偷袭，我一个八岁的小同志。邪恶，真是太邪恶了。”
程念摇着头，一脸鄙夷地看着手中的书本，自言自语。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幽灵，悄悄出现在了男孩身侧，也学着男孩摇头，啧啧称奇。
是程小年。
“邪恶，确实邪恶。孩子，听我一句劝，这种书不适合你。这里面水太深了，不如交给我，我年纪大，把握的住。”
看着那个神出鬼没的程小年，男孩丝毫没有受到惊吓，显然是对此习以为常了，直接一把将那本艳史塞到怀里，走开挑其他书籍去了。
“嘿，不理我是吧。”
程小年有些气急败坏，飘到男孩眼前，伸手指着书柜上一本积尘许久的书，“可以啊，有本事这本《四朝通史》你别拿走！”
程念二话不说，直接将书本抽出。
“还有这本《素律疏议》你也别拿，谁拿谁孙子。”
男孩置之不理，随手取出。
“这本《风土杂记》你也别拿，拿了是我爹！”
程念又伸出手……
程小年气得吐血，又飘到一本《轻注儒论》边上……
程念再次伸手……
《齐章农书》……
抽出……
“……”
没过多久，程念便抱着一大摞书籍，大摇大摆走出了书房，只留下被气的不轻的程小年在房间里，跳脚骂娘。
“好家伙，咱俩不说‘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起码朝夕相处是有的，你就这么不念情分，爱搭不理？”
程小年对着离去的男孩，夸张地捶胸顿足，脸色“铁青”。
好一会儿，直到男孩远离了视线，他才将愤懑的情绪平复下去。
只是……
忽然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他嘴角裂起，勾勒出一丝弧线。
原因无他，在男孩挑走的书本当中，混杂有一本修行典籍。
名为《青经亭甲午气脉录》……
单单从书名出发，可能会有一种这是医书的感觉。并且其上面所记载的，也确实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人体经脉的详解。虽多有谬误，却实实在在能让人踏上修行一途，获得及其微弱的气感。
这种气感的存在，不讨论对于天上修行的那些存在来说——即使是江湖中人，也及其难察觉到，可以说是聊胜于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只要男孩体内一产生这种气感，并且是男孩自主引导出现的。
那他就能把这种由男孩所凝聚的气感，通过引导的方式，潜移默化地令其流转到男孩的四肢百骸，以润物细无声方式，让其踏上修行之路。
而要实行这一切，且无碍他以后的计划，需要一个前提，必须得是男孩自己引导自身，所产生的气感，那一缕最是精纯到无限接近本源的气感。
如果是其他人，他附身也就附身了，强行控制他人修炼踏入修行也不是不行，顶多存留一些自身灵气的影响，无关大碍。
而如果以这种方式去影响男孩的修行道路，导致产生一丝微弱不可察觉的心境裂缝，从而影响男孩的自我本源，影响了男孩的特殊性，那他现在就可以拔剑自刎了。
所以，这一步，很重要，极为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然，就会让将来成为“容器”的男孩，出现一丝致命的裂缝。
从而无法承载号称“无限”的灵气海。
程小年嘴角咧起，双手缓缓向着脸颊捂去，尽量不让只有男孩能听到的笑声传出去，漆黑的眸子也不自觉弯起。
终于……
终于啊……
只要走过了这一步，那自己，将再无所顾虑地能在男孩身体里进进出出，不用担心这些行为的影响，会造成某些看起来不重要，实际上在以后，称得上致命的“裂缝”。
只要这一步踏出，那之后，男孩便足以身不由己，万劫不复？
总之，只要男孩跨出这一步……
但是跨出之后……
程小年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转过身，就要离去。
却发现，有一个男孩，站在门边，脸上浮现笑容。
“你笑什么？”
程念怀抱着一摞书籍，侧着身，手中握着那本《青经亭甲午气脉录》。
老人躺在竹椅上，面容平静，指着掉落在地面的人皮面具，对着正熟练清理血腥现场的二癞子，缓缓开口。
“这个人不是甲三，真的甲三应该已经死了。”
“你可以从这些人皮面具下手，去追查他背后的势力。”
“这个人，既然能继承甲三的过去，顶替甲三，瞒过你们的眼睛，混入这里，证明他背后的势力不简单。查，直接从内部的人开始查，肯定还有内鬼，才能帮他接近这个地方。”
“背后说不得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修行者在搅浑水，也找出来，摸清情况，一并宰了。”
老人风轻云淡，满上一杯似乎永远不会凉的茶水，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二癞子一言不发，只是洗地。
而在学塾外，有一个男孩，望着那辆村里仅有的马车，有些出神。
是二癞子的马车。
车上没有人，也不知道二癞子干嘛去了。
程念随手将手中的药包放在马车上，搁置在一处显眼的地方，用来示意二癞子回来不要急着走，有人要搭顺风车。
随即，他走到大门前，伸手敲响了学塾大门，开口说道：“先生，我仁义道德忘拿了。”
不一会儿，学塾里便传来老人的回应。
“进来。”
程念应声推门而入。
老人看着这位今日里第二次登门拜访的学生，笑了笑，指着自己的书房，开口说道：“你要的东西自己去拿，里面有不少书籍，如果有兴趣，可以自己拿一些回去看，钥匙在窗上的花盆里放着。”
程念朝着坐在竹椅上的老人微一点头，说了句“多谢先生。”
随后，扫视了一圈周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院子，照着老人的叮嘱，走进了书房。
院子里一尘不染，四面环墙完好无损。
似乎先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念走到书房里，熟练地爬上爬下，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大摞纸张走了出来，就像回到了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当着老人的面，放在了门外的马车上。
二癞子似乎还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男孩又走进了学塾里，挠着头说道：“先生，没看到这里面有书籍啊。”
“哦，里面有一张门，你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你打开门就能看到了。”老人一拍脑袋，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
“多谢先生。”程念点头回应道，再次走进了书房。在经过一阵摸索过后，果然发现了一扇同墙壁融为一体的大门，他有些恍惚，如果不仔细分辨，确实看不太出。
奇怪，难不成是自己以前，都是趁着黑灯瞎火的过来，所以没能发现？
话说一个学塾先生，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
男孩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问题，一扇这么大的门杵在这刚刚居然没发现？
他吃力地打开大门，然后瞬间呆住。
只见原本可以砌成两层楼的房间，只做了一层，高处有一副正方形的轩窗，透着光，照亮着这间密室。密室里林立着几排书柜，上面满满当当放的全是书本，虽然看上去灰尘布满，但只要擦一擦，全都崭新如初？
也不知道被虫蛀坏了没有。
程念巡视在书房里，像是发现了珍宝一般，从高到低，快步浏览着一排排书名。
从里面各式各样的书名可以看出，书籍种类不一而足，有历史的，地理的，人文的，农业的，杂选的，法制体系的，经纶类的，记录灾情的，怪志小说的，甚至还有……
小黄书？
程念想也没想，抱着从男女两性的角度观点出发，为了了解当代文学社会伦理情景的实况，从而辩证地探讨眼前社会的风气发展史，通过理论联系实践来进一步探索这个世界，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那本放在最角落的《秘宫艳史》。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哪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我程某人一生光明磊落，可是读《春秋》长大的！
给我推这种书？
老子能忍？
我今天非得从哲学中对立统一的规律出发，替天行道，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角度去探索，看看这些荼毒青少年思想的书籍，存在的理由是什么！
男孩一脸正气地翻开书籍……
又瞬间猛地合上。
淦！
带图的！
“可恶，竟然趁我不备，来骗，来偷袭，我一个八岁的小同志。邪恶，真是太邪恶了。”
程念摇着头，一脸鄙夷地看着手中的书本，自言自语。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幽灵，悄悄出现在了男孩身侧，也学着男孩摇头，啧啧称奇。
是程小年。
“邪恶，确实邪恶。孩子，听我一句劝，这种书不适合你。这里面水太深了，不如交给我，我年纪大，把握的住。”
看着那个神出鬼没的程小年，男孩丝毫没有受到惊吓，显然是对此习以为常了，直接一把将那本艳史塞到怀里，走开挑其他书籍去了。
“嘿，不理我是吧。”
程小年有些气急败坏，飘到男孩眼前，伸手指着书柜上一本积尘许久的书，“可以啊，有本事这本《四朝通史》你别拿走！”
程念二话不说，直接将书本抽出。
“还有这本《素律疏议》你也别拿，谁拿谁孙子。”
男孩置之不理，随手取出。
“这本《风土杂记》你也别拿，拿了是我爹！”
程念又伸出手……
程小年气得吐血，又飘到一本《轻注儒论》边上……
程念再次伸手……
《齐章农书》……
抽出……
“……”
没过多久，程念便抱着一大摞书籍，大摇大摆走出了书房，只留下被气的不轻的程小年在房间里，跳脚骂娘。
“好家伙，咱俩不说‘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起码朝夕相处是有的，你就这么不念情分，爱搭不理？”
程小年对着离去的男孩，夸张地捶胸顿足，脸色“铁青”。
好一会儿，直到男孩远离了视线，他才将愤懑的情绪平复下去。
只是……
忽然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他嘴角裂起，勾勒出一丝弧线。
原因无他，在男孩挑走的书本当中，混杂有一本修行典籍。
名为《青经亭甲午气脉录》……
单单从书名出发，可能会有一种这是医书的感觉。并且其上面所记载的，也确实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人体经脉的详解。虽多有谬误，却实实在在能让人踏上修行一途，获得及其微弱的气感。
这种气感的存在，不讨论对于天上修行的那些存在来说——即使是江湖中人，也及其难察觉到，可以说是聊胜于无，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只要男孩体内一产生这种气感，并且是男孩自主引导出现的。
那他就能把这种由男孩所凝聚的气感，通过引导的方式，潜移默化地令其流转到男孩的四肢百骸，以润物细无声方式，让其踏上修行之路。
而要实行这一切，且无碍他以后的计划，需要一个前提，必须得是男孩自己引导自身，所产生的气感，那一缕最是精纯到无限接近本源的气感。
如果是其他人，他附身也就附身了，强行控制他人修炼踏入修行也不是不行，顶多存留一些自身灵气的影响，无关大碍。
而如果以这种方式去影响男孩的修行道路，导致产生一丝微弱不可察觉的心境裂缝，从而影响男孩的自我本源，影响了男孩的特殊性，那他现在就可以拔剑自刎了。
所以，这一步，很重要，极为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然，就会让将来成为“容器”的男孩，出现一丝致命的裂缝。
从而无法承载号称“无限”的灵气海。
程小年嘴角咧起，双手缓缓向着脸颊捂去，尽量不让只有男孩能听到的笑声传出去，漆黑的眸子也不自觉弯起。
终于……
终于啊……
只要走过了这一步，那自己，将再无所顾虑地能在男孩身体里进进出出，不用担心这些行为的影响，会造成某些看起来不重要，实际上在以后，称得上致命的“裂缝”。
只要这一步踏出，那之后，男孩便足以身不由己，万劫不复？
总之，只要男孩跨出这一步……
但是跨出之后……
程小年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转过身，就要离去。
却发现，有一个男孩，站在门边，脸上浮现笑容。
“你笑什么？”
程念怀抱着一摞书籍，侧着身，手中握着那本《青经亭甲午气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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