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日子！
村里有座学塾，迎来了一位新学生。
但因为同在一个村里，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多少也会混个脸熟，所以也就无从谈起上台自我介绍，并且，这地儿也没有这个习惯。
而那个第一天上课的新生，现在就坐在位置上，桌上摆着一本与周围蒙童所学毫不相关的书籍，在学塾先生带领蒙童们的朗朗诵读与讲解中，时而蹙起眉头疑惑不解，时而又会心一笑，甚觉有趣。
他顶着微黑的黑眼圈，翻着手中的书籍，止不住地思考。
史书上的内容不尽详实，有些不太清楚的就一笔带过，记载的也属于正常朝代的更替，上书的朝代最长到了两百多年也已经基本崩盘，各种内忧外患交织，皇室内部操戈党伐，士族壮大兼并资产农田。而最短的朝代，不过二十余年就已经换代。并且不出所料的皇帝平均在位年龄很短，程念大致估算了下，约在四到六年，最短的上位不到一年就玩完了，不过有个长的倒是在位了四十多年，这到小小的超乎了他的预料，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猛人。
而这些，都与他昨天同那个正在饭桌上侃侃而谈的先生所描述的，不太吻合。
他回想起书上，那些陌生的朝代，忽然将双手抱在脑后，身子微微后仰，不由得有些叹息，虽然早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却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回不去了。
程念挠着头，原本他还以为，如果这个世界所谓的修行，能够长生，努努力苟一把，说不定能苟回去自己的时代。
不过现在从书上各个朝代人名来看，这地儿，是架空的。
他直起上半身，翻开了大素王朝的那一页。
他一直有个疑问，史书这玩意儿，一般不都是记载前面朝代的吗？而且，不应该都是宫里的物件吗？
程念看着那个颇有家资的学塾先生，眉头皱起。
敢情以前是……当官的？
……
而和学塾里男孩一样眉头皱起的……
还有一个在村东边密林里，举着肖像画的中年男人。
他腰间配剑，倚靠在身后的巨石上，听着身前剑客那句“有的，在身上，”不禁摇头。
“没看出来。”
中年男人举着画像，语气平缓，对着王大锥继续开口，“听说六年前，有一位新晋江湖一流高手的年轻人横空出世，却又根脚不明，喜欢独来独往，行侠仗义，手握一把留情剑，砍的各路人马人仰马翻。于是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成为不少江湖少侠侠女争相效仿的对象，让各路势力纷纷垂涎想要将其收归门下，只不过都被他一一婉拒，这个人……”
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画像放下，盯着眼前的剑客，“你认识么？”
王大锥脸色平静，“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中年男人反问一句，将拇指抵住剑柄的手松开，摩挲起了胡须，“那，就再听一听？”
“可以。”王大锥点头，像是一个过客在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述着江湖事迹。
胡子邋遢的男人继续开口，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早已被剑客尘封已久的过往，“然而，好景不长，一时风头无两的剑客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于是二人相约比武，吸引来不少江湖好手纷纷围观，地点定在一百六十多里远处的青林山脚，顺着流青河一路贴身厮杀，据说那把由域外玄铁打造的留情剑都砍出了缺口，刀光剑影拉出六余里地，凌波踏步将一众好手远远甩在身后，招式精妙围观者无不拍手称赞。一路辗转腾挪，从白天厮杀到黑夜，而等到战局结束，剑客却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具尸体。而通过现场的血迹可以推算出，剑客也受了伤……很重的伤。”
“而这么多年过去没他的消息，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然而，那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家人，却不这么认为，所以，在两年前，当那个死去的人……其父亲坐上玄苍剑派掌门位置的时候，在暗中偷偷发布悬赏令，要把那个消失多年的年轻剑客给找出来，带回去，无论死活，都可以。”
王大锥神色平静看着他，问道，“那有人找到他了吗？”
“没有，没有人找到。因为谁都想不到，那个成名已久不知死活的剑客，会窝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找到了。你说是吧，王……追？”
“我不叫王追，我叫王大锥，你们找错人了。”王大锥无奈叹了一口气。
中年男人皱起了眉毛，将手中的画像举起，仔细对比起眼前的人，“不，你就是。”
“不，我不是。”王大锥矢口否认，“你看看画像上的人，他有头发，而我，只是个秃子。”
“嘶，确实有道理。”中年男人盯着画像上的人，面带疑惑地……缓缓将画上人像的眉眼以上部分往后折叠，只露出眉眼以下的部分，他看着五官同眼前秃头剑客一模一样的画像，忽然大喜，“现在，他也没有头发了。”
“……”
王大锥憋出了内伤。
“动手！”
中年男人大喝一声，将腰间佩剑推出寸余。
“且慢！”王大锥当即出声，伸手制止，一脸头疼的开口，“我无意与几位为敌，有个男孩告诉过我，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一旦拔剑了，就是另外一个性质了。所以，各位不如随我找个地方，一起畅饮几杯，化干戈为玉帛，如何？如果各位不同意，那这样，那个要我命的人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你们帮我宰了他，如何？”
“和玄苍剑派为敌还是和一个多年未曾练剑的剑客为敌，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我出钱买你们不要杀我，可以吧？对了，那人出多少钱买我的命？”
“八千两。”
“……”
王大锥顿时愣住，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不过现在就算把那小破孩兜里的银子全要回来，也凑不齐，赶忙打起了商量，试探性问道，“要不，我们合计合计？我出二百两，你们可不可以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当没发生？”
“二百两我也要！”
中年男人手中的画像，伴随着清脆颤鸣的拔剑声，飘落在地。
“嘶。”
王大锥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拔剑出鞘的三人，开口说道：“怎么和你们好好说话，就是不听呢？说了不要拔剑，不要拔剑，你们这样做，会把性质抬高到另一个层次的啊……
这样的话……
我杀你们……
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啊……”
三人身形瞬间暴起，朝剑客奔杀而去。
王大锥身体略微前倾，膝盖下压，随后，足底猛然发力，身形宛若雷霆迅疾，弯腰躲过前面挥剑斩向自己的二人，在二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直冲向最后一人。
他来势不减地冲到那人面前，左手一记手刀横推而出，打向那人持剑的手腕，与此同时，膝盖提起，猛然撞击向最后那人的小腹，随后右手手掌抬起，在那人还没弯腰吃痛之前，覆盖住他的脑门，一路拖行，压着那颗头颅，狠狠砸进身后的参天古树。
木秀境，摧折境，横断境。
先干掉一个号称二流高手的最弱的木秀境……
然后，是两个可以称为一流高手的摧折境。
幸好……这里没有能够称之为武学宗师的……横断境。
王大锥缓缓转过身，看着两位反应极快的一流高手转身向自己袭来，右手伸出抵上胸口，做出了一个握住剑柄的动作，然后，露出了狞笑。
在他的身体里，曾在心尖摇曳处，有一把剑。
心剑——血飘零。
剑客有剑的，只是他不说，也就没人知道而已。
而今天，是他那把在遇到少女之时，在心中埋了四年的剑，出鞘的日子。
七月初八，宜出行、祭祀、成服、破土、入殓、安葬、立碑。
好日子！
但因为同在一个村里，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多少也会混个脸熟，所以也就无从谈起上台自我介绍，并且，这地儿也没有这个习惯。
而那个第一天上课的新生，现在就坐在位置上，桌上摆着一本与周围蒙童所学毫不相关的书籍，在学塾先生带领蒙童们的朗朗诵读与讲解中，时而蹙起眉头疑惑不解，时而又会心一笑，甚觉有趣。
他顶着微黑的黑眼圈，翻着手中的书籍，止不住地思考。
史书上的内容不尽详实，有些不太清楚的就一笔带过，记载的也属于正常朝代的更替，上书的朝代最长到了两百多年也已经基本崩盘，各种内忧外患交织，皇室内部操戈党伐，士族壮大兼并资产农田。而最短的朝代，不过二十余年就已经换代。并且不出所料的皇帝平均在位年龄很短，程念大致估算了下，约在四到六年，最短的上位不到一年就玩完了，不过有个长的倒是在位了四十多年，这到小小的超乎了他的预料，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句猛人。
而这些，都与他昨天同那个正在饭桌上侃侃而谈的先生所描述的，不太吻合。
他回想起书上，那些陌生的朝代，忽然将双手抱在脑后，身子微微后仰，不由得有些叹息，虽然早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却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回不去了。
程念挠着头，原本他还以为，如果这个世界所谓的修行，能够长生，努努力苟一把，说不定能苟回去自己的时代。
不过现在从书上各个朝代人名来看，这地儿，是架空的。
他直起上半身，翻开了大素王朝的那一页。
他一直有个疑问，史书这玩意儿，一般不都是记载前面朝代的吗？而且，不应该都是宫里的物件吗？
程念看着那个颇有家资的学塾先生，眉头皱起。
敢情以前是……当官的？
……
而和学塾里男孩一样眉头皱起的……
还有一个在村东边密林里，举着肖像画的中年男人。
他腰间配剑，倚靠在身后的巨石上，听着身前剑客那句“有的，在身上，”不禁摇头。
“没看出来。”
中年男人举着画像，语气平缓，对着王大锥继续开口，“听说六年前，有一位新晋江湖一流高手的年轻人横空出世，却又根脚不明，喜欢独来独往，行侠仗义，手握一把留情剑，砍的各路人马人仰马翻。于是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成为不少江湖少侠侠女争相效仿的对象，让各路势力纷纷垂涎想要将其收归门下，只不过都被他一一婉拒，这个人……”
中年男人将手中的画像放下，盯着眼前的剑客，“你认识么？”
王大锥脸色平静，“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中年男人反问一句，将拇指抵住剑柄的手松开，摩挲起了胡须，“那，就再听一听？”
“可以。”王大锥点头，像是一个过客在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述着江湖事迹。
胡子邋遢的男人继续开口，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早已被剑客尘封已久的过往，“然而，好景不长，一时风头无两的剑客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于是二人相约比武，吸引来不少江湖好手纷纷围观，地点定在一百六十多里远处的青林山脚，顺着流青河一路贴身厮杀，据说那把由域外玄铁打造的留情剑都砍出了缺口，刀光剑影拉出六余里地，凌波踏步将一众好手远远甩在身后，招式精妙围观者无不拍手称赞。一路辗转腾挪，从白天厮杀到黑夜，而等到战局结束，剑客却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具尸体。而通过现场的血迹可以推算出，剑客也受了伤……很重的伤。”
“而这么多年过去没他的消息，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然而，那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家人，却不这么认为，所以，在两年前，当那个死去的人……其父亲坐上玄苍剑派掌门位置的时候，在暗中偷偷发布悬赏令，要把那个消失多年的年轻剑客给找出来，带回去，无论死活，都可以。”
王大锥神色平静看着他，问道，“那有人找到他了吗？”
“没有，没有人找到。因为谁都想不到，那个成名已久不知死活的剑客，会窝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找到了。你说是吧，王……追？”
“我不叫王追，我叫王大锥，你们找错人了。”王大锥无奈叹了一口气。
中年男人皱起了眉毛，将手中的画像举起，仔细对比起眼前的人，“不，你就是。”
“不，我不是。”王大锥矢口否认，“你看看画像上的人，他有头发，而我，只是个秃子。”
“嘶，确实有道理。”中年男人盯着画像上的人，面带疑惑地……缓缓将画上人像的眉眼以上部分往后折叠，只露出眉眼以下的部分，他看着五官同眼前秃头剑客一模一样的画像，忽然大喜，“现在，他也没有头发了。”
“……”
王大锥憋出了内伤。
“动手！”
中年男人大喝一声，将腰间佩剑推出寸余。
“且慢！”王大锥当即出声，伸手制止，一脸头疼的开口，“我无意与几位为敌，有个男孩告诉过我，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一旦拔剑了，就是另外一个性质了。所以，各位不如随我找个地方，一起畅饮几杯，化干戈为玉帛，如何？如果各位不同意，那这样，那个要我命的人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你们帮我宰了他，如何？”
“和玄苍剑派为敌还是和一个多年未曾练剑的剑客为敌，我还是分得清的。”
“那我出钱买你们不要杀我，可以吧？对了，那人出多少钱买我的命？”
“八千两。”
“……”
王大锥顿时愣住，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不过现在就算把那小破孩兜里的银子全要回来，也凑不齐，赶忙打起了商量，试探性问道，“要不，我们合计合计？我出二百两，你们可不可以把这件事就此揭过，当没发生？”
“二百两我也要！”
中年男人手中的画像，伴随着清脆颤鸣的拔剑声，飘落在地。
“嘶。”
王大锥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拔剑出鞘的三人，开口说道：“怎么和你们好好说话，就是不听呢？说了不要拔剑，不要拔剑，你们这样做，会把性质抬高到另一个层次的啊……
这样的话……
我杀你们……
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啊……”
三人身形瞬间暴起，朝剑客奔杀而去。
王大锥身体略微前倾，膝盖下压，随后，足底猛然发力，身形宛若雷霆迅疾，弯腰躲过前面挥剑斩向自己的二人，在二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直冲向最后一人。
他来势不减地冲到那人面前，左手一记手刀横推而出，打向那人持剑的手腕，与此同时，膝盖提起，猛然撞击向最后那人的小腹，随后右手手掌抬起，在那人还没弯腰吃痛之前，覆盖住他的脑门，一路拖行，压着那颗头颅，狠狠砸进身后的参天古树。
木秀境，摧折境，横断境。
先干掉一个号称二流高手的最弱的木秀境……
然后，是两个可以称为一流高手的摧折境。
幸好……这里没有能够称之为武学宗师的……横断境。
王大锥缓缓转过身，看着两位反应极快的一流高手转身向自己袭来，右手伸出抵上胸口，做出了一个握住剑柄的动作，然后，露出了狞笑。
在他的身体里，曾在心尖摇曳处，有一把剑。
心剑——血飘零。
剑客有剑的，只是他不说，也就没人知道而已。
而今天，是他那把在遇到少女之时，在心中埋了四年的剑，出鞘的日子。
七月初八，宜出行、祭祀、成服、破土、入殓、安葬、立碑。
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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