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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无妄成众矢 宵小幕后涌暗流

    顾明之还是错误的估计了朱廷庵高中,这件事对他所带来的影响,虽然隆兴帝下旨将三甲的文章都张贴在皇榜的傍边,但这也仅仅堵住了百姓和考生的嘴,可是这朝中的百官那里是这般好相与的。首先跳出来的就那些文渊阁的学士们,在商定三甲名次的时候,这些学士们就是各有各的想法,如今知道了这朱廷庵是借宿在顾明之的王府之中,更是群情激愤。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支持朱廷庵的贺仲弥,“春闱考学之事,本就应该由大儒主导,魏相虽然致仕,但这考举之事还是应有他来主持。”

    周乾栽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此事的关键并不是魏相,而是渤海王。”

    “哼!还让陛下张贴三甲考生的试卷,谁知道是不是他中途换过。”有人在一旁搭腔道,众人也皆议论纷纷。

    周乾栽侧目怒视,众人瞬间禁声,“这里是大内,你们都想掉脑袋吗?”

    贺仲弥似乎并不害怕,“那日他顾王爷拿着考卷去了上书房,回来之后便说是圣意,我看是不是还不好说。”

    “你要是有怀疑便上本参他,莫要在此搅动人心。”

    “参便参,文人的风骨哪能被这权贵所压垮。”贺仲弥还真就上来了那少年人的意气,周乾栽似乎并不想劝他,只是摇了摇头。

    和贺仲弥一起上参顾明之的还有御史中丞颜昕,两封参本写的甚是精彩,列举了数十条顾明之的罪状,俨然如同一个欺世盗名的大奸之人。隆兴帝把顾明之传来了上书房,将两份参本交予他看,自己却在一旁偷笑。

    顾明之显然就没有那么轻松,“陛下!这...臣真是莫大的冤枉啊!”

    “朕知道,但是这些言官就是这样,不要放在心上,哪个人没被他们参过啊,说的更甚者比比皆是。”隆兴帝一边笑一边安慰道。

    “但...臣第一次主持春闱便受到这样的非议,怕是有损陛下的威信。”

    隆兴帝想了想,确实也不能让这件事儿无限的放大下去,“那就委屈下状元郎了。”

    正常情况下中举的学子往往都要在京城内候上半年才能得到差事,不过这次例外,未出半月隆兴帝便让吏部给三甲安排了职位。这安排也是非常的耐人寻味,榜眼和探花都安排了一任知府让其磨练,只有状元的朱廷庵被分到了文渊阁担任编撰。倒不是说这宫中编撰委屈了状元郎,只不过相比较榜眼和探花的任命,确实让人觉得对他甚是不公平,不过朱廷庵却觉得这编撰一职甚是心仪。

    也正如隆兴帝所料,此任命一出参奏顾明之的奏本便停了下来。和朱廷庵一同来文渊阁赴任的还有一人,这便是二甲十七名的元世坤。隆兴帝本以为这南楚的皇子参加春闱只是一时兴起,那想到他最后还中了举,中举之后便到自己的面前求官,隆兴帝也不好一口回绝,思来想去便也给了他宫中编撰一职。

    两人同入文渊阁,接待他们的正是贺仲弥,贺仲弥这个人最是傲气,如今新进的两人,一人是状元郎,一人是他国皇子,这自然让他心中十分妒恨。用眼角扫了一下二人,便指了指角落里的两张桌子,“两位贵人日后在此办公。”

    朱廷庵一脸恭谦的问道:“不知都有什么公务要做?”

    “编撰,自然是录史撰文,这还要人教吗?”贺仲弥鄙夷的神情,就连朱廷庵都看出来了。自然也是不再多问,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便开始翻阅着桌上的书籍。

    元世坤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一笑,“在下元世坤,有幸能与朱君共事。”

    朱廷庵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紧忙起身道:“皇子殿下此言折煞在下了。”

    “都是同僚,莫要殿下称呼了,唤我姓名便可。”元世坤拍了拍朱廷庵。

    “这...”

    “在下是大楚的皇子,朱君是大周的臣子,自然不用顾及这君臣之仪。”

    朱廷庵也不是那古板之人,爽朗一笑,“那在下便称元君了。”

    文渊阁的日子比朱廷庵想象的还要惬意,每日巳时报道,来到此处便是读书写字,编书记史的工作都能接触到隆兴帝,有贺仲弥在自然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所以朱廷庵每日就是挑选自己喜欢的书籍,一度便是一日,中午御膳房会送来吃食,傍晚便可出宫回家。现在对于朱廷庵来说最令他头疼的就是那求亲的媒婆,一个清贫的状元对于那些富家来说,怕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良婿。所以每日上门的媒婆就像天上的秃鹫,都恨不得一口把他衔走。

    最后还是元世坤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在家门口写了一副上联,并且跟所有的媒婆说,谁要能对得出下联,才会答应喝她这杯媒婆茶。果然这上联贴出来之后,有两三个媒婆来触了难,随后宣扬出去,朱廷庵便也清净了。

    汝阳的京兆尹最近有一桩怪案,东市的一间客栈的客房内,发现了一具女尸,仵作检验过后给出的结论让府尹崔白柳十分不解。按照仵作的勘验,女尸的血水全部被人抽干,但周身却无半点伤痕;客房内也是摆放整齐,没有半分争斗过的痕迹。女尸身份不详,并不是入住的客人,店家和伙计均未见过此人,并且这处客房闲置已有半月,若不是伙计打扫还发现不了女尸。种种迹象都把这桩案件弄得诡异莫测,坊间更是传闻此乃鬼怪所为。崔白柳实在无从下手,只得请来汝阳城内的药王丘廷福帮忙一看。丘廷福不但医术高超,更是精通病理和毒经,但凡京兆尹有什么查不清死因的案件都会请他来帮忙。丘廷福仔仔细细的对着这具女尸检验了一个晚上,得到的结论和那仵作基本一致。

    崔白柳眉头紧锁,“丘大夫,这女尸如此诡异,真就再查不出半点异常了吗?”

    丘廷福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崔大人,老夫也知其诡异,但五脏具在,筋骨健全。老夫也查不出这死因来了。”

    崔白柳长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只能按照无头公案而结了。”

    丘廷福点了点头,突然眼神一亮,悄声与崔白柳说道:“大人,或许...这是秘术...”

    崔白柳听闻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如此诡异的死法还真可能是秘术所致,若真是如此那便不是他能负责了的事情了。虽已入夜,但是崔白柳还是向大内递了折子,自己则是候在宫门口,未出半个时辰内官总管李尽忠便出得宫门,接崔白柳入内觐见。

    隆兴帝看着手中的奏折,表情也是十分凝重,“崔卿以为这是秘术所为?”

    崔白柳拱手一礼,“臣不敢妄自揣测,不过臣请了京中的药王丘廷福,他也说死者并非中毒也不是疾病。臣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秘术了。”

    “秘术杀人啊!大周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隆兴帝不禁感叹一句。

    “三十七年,陛下,大周已经有三十七年没有过用秘术行凶的案件了。”

    秘术本是这华夏大地上一种远古祭祀之术,远古人信奉鬼神,所以这秘术自然也就邪性一些。练就和催动秘术都需要以人血为媒,越是强大的秘术需要的人血越多,并且必须是活人的血。秘术根据其功能不同分为两类,咒杀之术和祝祷之术,顾名思义咒杀之术意在以邪毒的咒法杀人于无形,同样代价也是极大的。往往可以杀死一个人的咒杀秘术,在催动之时至少需要三个人的性命;而祝祷则能给人消灾祛病,或者抵御一些伤害,当然付出的代价也相对要少。秘术还有一强大之处,就是可以将相应的秘术制成咒符,即便是不会秘术之人,只要知晓方法也能催动。

    前朝皇族姬氏最是推崇秘术,到了末代乱王更是痴迷于秘术,妄想长生不老。将朝政一概交给各家氏族,自己则一心钻研,最后残杀了数万人的性命,想要炼取长生仙术,不过最后功亏一篑,还被自己所信任的氏族杀害。姬姓一族更是被赶尽杀绝,而这秘术自然也成了周楚的禁术。

    隆兴帝并没有让崔白柳再继续追查,而是让他把那具女尸运来大内。崔白柳虽然满是疑问,但面对金口玉言又怎敢多嘴。刚好此时是半夜,大街上无人,运送个尸体过来倒是方便了许多。运送至宫城门口,便由李尽忠接手了过来,崔白柳不得召见也不敢再先前一步。

    隆兴帝叫来了黑衣老者,“你且看看这具尸体。”

    黑衣老者尚未走到尸体身边,便发觉了异样,伸手示意隆兴帝不要靠近,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护身符。站在尸体旁,先咬开了自己的食指,挤出了几滴鲜血涂在了尸体的额头上。霎时间尸体的口中吐出了一股黑烟,老者紧忙护住了自己的口鼻,黑烟散去之后,尸体突然极速的腐化,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化作了一堆枯骨。

    老者转身面对隆兴帝,“陛下,这确是秘术,并且是咒杀之术。”

    隆兴帝面露沉色,“可能知道何人所为?”

    老者摇了摇头,“老夫对秘术本就是了解些皮毛,此等咒杀之术又非寻常人能练就的。”

    “京城之内可有这样的能人?”

    “莫要说京城,自从前朝灭亡之后,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西蜀才会有如此精通之人。”

    隆兴帝略微思索了下,“京城内混进西蜀的探子了?”

    老者也面露难色,“老夫让鬼影们去查探一下吧。”

    又隔了三日,京城西郊外又发现了一具女尸,与先前那具死状如出一辙,崔白柳还是毫无头绪,好在的是两个死者似乎都不是京城人氏,并未在百姓中造成什么慌乱。崔白柳这次连尸体都没动便直接禀报了隆兴帝,隆兴帝命禁军封锁了现场,黑衣老者跟随一同前往。老者让禁军在周围拉起了帐幕,然后自己一人进了帐幕之内。

    这次的死者与上次的略有不同,虽然也是周身血液都被抽的干净,但在周围的地上发现了一丝的血迹。老者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小瓶内装着一种蓝色的液体,老者倒出来少许在掌心,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血迹之上,口中默念了一段祝语,双手突然打开,一片白沙般的东西洒在了血迹之上。白沙遇到血迹,似乎有了生命一般,左右腾挪上下飞舞,最后摆成了一个字。老者看着这个字迟迟无法移开目光,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

    这第二名死者最后也变成了无头公案,黑衣老者还是没有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不过好消息是在此之后,这杀人的秘术似乎就在汝阳城内消失不见了,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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