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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礼

    “余润,新婚快乐!”当余润看着子凌在他新婚大喜的日子,包在红包里的字条,恍惚间出了神,不知道他是在努力回想子凌的样貌,还是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在周围的嘈杂声中,他扫了一眼满脸喜悦在旁边敬酒的新娘,一只手用力地把字条揉在一起握在掌心,趁新娘不注意随手一扔,纸团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滚到了一桌酒席的桌角下。

    酒席上宾客倒酒间不经意打翻的可乐,棕色的液体迅速地滴落在地面,缓慢的浸湿了地上的纸团,随着水的张力纸团缓慢张开,那字迹混合着可乐,渐渐模糊了,“余润,新婚快乐!”落款,子凌。

    在我们漫长而又煎熬的一生中,总会遇见无数的人,也会路过无数的人。有时候,明明相处了很久,明明相爱了很久,却总是在悄无声息的时候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相遇,争吵,隔阂,冷漠,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在渐渐相遇,在渐渐撕开过往中,渐渐变得冷漠,渐渐学会了放弃,放下很难,告别很难,那什么又是容易的呢?那天,在阳光下,你戴着黑框眼镜冲着我打招呼的时候,就像一场暴风雪后,冲破乌云的阳光,一点点融化炽热心灵上的冰雪,使我渐渐沦陷,渐渐无法自拔,就算没有尝到甜蜜的滋味,却也甘之如饴,人最傻的是什么时候,是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有一瞬间的机会,却还是被自己葬送了,满眼都是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做什么都愿意,就算不能在一起,又能怎样呢。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伴随着一次次失望,深情渐渐变得无用,这才是最现实的吧?当周围的人劝诫自己想开的时候,自己是想不开的,只有自己经过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奔溃,才能好好告别,重生。而我们却是终将需要告别的,而我终要放过我自己,也放过你。

    大学刚毕业,就收到两份婚礼邀请函,独自在出租屋中的子凌拨通了清韵的电话:“大小姐,你是有多迫不及待?刚毕业哎,就结婚?”子凌一边说着电话,一边朝着窗台走去。手中两张异常鲜红的婚礼邀请函在这清冷的出租屋内,格外刺眼。而雷漫电话那边却散发出幸福的笑声:“我这不是想进坟墓体验一下么,不满意的话就早点破土重生咯!”清韵一边对着化妆镜整理自己的妆容,一边示意旁边的准新郎再去换一套黑色的西装。“可以可以,但是你这个时间。。。”子凌看着两个婚礼的时间都是7.18,陷入了沉思,“你们这是连婚礼都要拉帮结派?我可分身乏术。”清韵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这天的,子凌,该放下了吧?他都要结婚了,与其勉为其难的去参加他的婚礼,不如在我这里,我们还可以陪你好好喝一杯。”雷漫一边换着下一套婚纱,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我想一下吧。”子凌挂掉了电话,拿起另一封请柬,刺眼的深红色请柬上面,点缀着龙凤呈祥的金色轮廓,突兀的百年好合四个大字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眼前。翻开请柬,里面坚硬的硬卡纸,仿佛也带着喜庆的暗示。映入眼帘的是新人的简笔画合照,显得那么般配,新郎:余润。新娘:许冰云。看到这里,子凌的手轻微的颤抖着,嘴上挤出来一丝微笑,手一抖,请柬直接从窗台落了下去,而此时,突如其来的暴雨猛烈的击打在地面和请柬上面。子凌看着被雨水不断击打的请柬,另一只手不知所措的拨弄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突然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慌张的穿上拖鞋迅速跑下楼。

    不顾暴风雨冲刷的子凌,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一边用手擦拭眼前的雨水,看着早已浸湿的请柬,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好心的路人想将她搀扶起来,子凌借助路人的力量坐在了地面上,示意路人离开。然后伸出颤抖的右手把请柬抠了起来,看着早已模糊的简笔画合照,终于,子凌在暴雨中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还是这种下场……”

    浑身湿透的子凌光着脚回到房间,右手扶着墙左手手里拿着破碎的请柬,破碎的请柬上不断落下的水滴,在木地板上滴答着,凌乱的子凌嘴里呢喃着:“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把破碎的请柬收好,放到抽屉里。翻看着手机里的日历,7.28日,周六,真是个适合结婚的好日子。

    一个月前,辅导员通知我们穿好学位服,第二天早上在行政楼前面拍毕业照,好久没回学校的子凌,由于临近毕业,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在W市的一家设计公司实习,每个月拿着少的可怜的补贴,靠额外画点插画赚点外快,维持着生计。好久没有消息的寝室群,却再次热闹了起来,“设计这行不好混啊,姐妹们实习都没工资,每天都在义务打工,还要靠父母资助。”刘琬祺无奈的吐槽着,刷着感叹号霸屏。“臣复议!其实你可以凭借你的姿色,去应聘个前台什么的,万一被老总看上了呢?”子凌看到文静发的这句话,笑出了声。“莫?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文静同志,你这样想很危险,我要靠自己。”“一天到晚,就你们叽叽喳喳,都什么时候回来,毕业前我们512寝室最后一次合体了。”柯双双打破了这种局面。“莫?双双,危险发言这边建议您撤回呢。”刘琬祺继续说道,“我们寝室最神出鬼没的不是子凌么,每天跟别的学校的混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她室友呢?”子凌正考虑着怎么回复,雷漫突然发了个消息过来:“明天我们也要拍毕业照哎,过来跟我一起拍。”“漫姐,我不是B师的,求放过,我室友对我意见很大了。”“没事,我去你们A大拍也是一样的,爱妃,明天等着朕。”随后又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虽然和雷漫的大学不在一个学校,但是奈何A大和B师离得很近,一有时间,雷漫就跑过来陪着自己,仿佛就还在同一所大学,感情依旧很好。

    “我明天去给你们拍毕业照啊!”徐楚突然的一个消息,子凌一脸迷惑。“真的就我一点隐私都没有吗?你们都是怎么知道的?”“问漫姐!”子凌气势汹汹的拨通了雷漫的电话:“说吧?你的内线是谁?”“可以不说吗?你这样问,我很难回答呢。”“我室友?”“不是!”“余润?”“你真就胸大无脑呗?”“那还有谁啊?”“明天你就知道了!挂了挂了,我还有事儿呢,明天见!”

    W市六月的天气热的出奇,在这个一年只有两个季节的W市,虽然待了四年,但还是无法做到习以为常,每到夏天都闷热的难受,让人想要逃离。出门前,子凌换了很多套衣服都不满意,明明有很多衣服可以选择,却始终看自己不顺眼,于是闭着眼睛随便选了一套衣服,一件白色宽松衬衣,一条天蓝色牛仔七分裤,再配一双白色镂空凉鞋,踏上二号线,通往学校的地铁。2号线地铁依旧人满为患,子凌突然间想到了去年圣诞节的二号线,在终点站,人山人海,出站和进站的人,都举步维艰,那是一起上了大学后最后一次一起过圣诞节了,雷漫和她对象,余润和他女友,落单的子凌和徐楚在外人看来也是如同神仙眷侣的一对,可是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夹在两对情侣中间,还不如待在学校图书馆来的自在。

    整个圣诞节晚上的热闹好像跟子凌并没有关系,看着余润和他女友整晚像被黏在一起的双手,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高二下晚自习那个晚上……

    在晚上第二节晚自习后,走读生可以不用上第三节晚自习,子凌收拾好准备出校门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刚从小卖部走出来的余润看见子凌让她等自己一会儿,就这样,子凌背着书包在学校花坛旁边坐着,过了好久,楼道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个子黑影瞬间出现在子凌的面前,迅速拉起子凌的右手两个人在花坛边旋转着,子凌一边随着余润的脚步旋转着,一边努力在黑暗中看清旋转的余润的样貌,“放松,要不然会晕的”看着黑暗中只有镜片发着光的余润,子凌放松下来,顿时两只手握的更紧了:“你干嘛?这样被同学看到了那就完了!”“你害怕吗?我今天特别开心,想跟你分享一下。”“什么?”“我跟我前女友和好了!”子凌一听,停了下来,一脸惊讶的看着余润:“她都这样了,你们还能和好?”“我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毕竟人家女生都主动道歉了,我也没理由再生气不是吗?”“不是,这都可以?你是有多爱她?”“我也不知道,不过总比一个人好点。”“行吧,你决定就好了,毕竟是你的私事。”子凌说完,拿起背包朝着校门口走去,“是不是朋友啊,应该替我高兴吧?”余润一边冲着门口的子凌大喊,一边用手扯掉花坛上唯一绽放的一朵野花。子凌听到这句话,走到门口顿了顿,拿出走读证给门卫值班老师看了看,消失在夜色中。

    “想什么呢?”徐楚凑到子凌面前,“没什么,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像是多余的?”子凌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看着前面两对腻歪的情侣。“哈哈哈哈……”徐楚大声笑着,把走在前面两对情侣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此时被八个眼睛注视的子凌恨不得隐身立马消失,最后只有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有点渴了,我们去买点水,想喝什么?”子凌把徐楚拉到自己身边顺便捂住徐楚大笑的嘴,“我们都好,你们看着买吧,人多注意安全,我们在台阶上坐着等你们。”雷漫说完,子凌拉着徐楚消失在人海中……

    “到哪儿了?”微信震动出来的消息将子凌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还有两站,快了。”子凌看着地铁车厢的人们,每次在地铁上,我们都会遇到不同面庞的人,地铁上拥挤的车厢偶尔和一个陌生人眼神的对视,也就只能存在记忆中的那一秒钟,此时子凌耳机里日夜不知疲倦的播放着梁静茹的歌曲,这是子凌喜欢了十几年的歌手,每次听着梁静茹的歌声,都能治愈子凌心中一切的伤痛。

    到站,走出地铁站,一抬头就看到徐楚一身白色运动装拿着单反正准备拍自己,子凌连忙用手挡住脸,但是丝毫阻挡不了自己被360°无死角拍摄,“拍够了么?”“那可不够,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把内存拍满!”子凌一脸困惑,心想肯定是雷漫交代的,就干脆放弃抵抗。“子凌!”子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雷漫穿着婚纱挽着对象的手朝着自己和徐楚走了过来。只见两个人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看着这一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神仙眷侣。看见子凌雷漫迅速挣脱男友挽着自己的手,缓慢的抬起右手,伸向子凌:“来,牵着我的手,我送你出嫁”雷漫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错愕了,廖升文凑到徐楚耳边悄悄说了些话,徐楚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子凌笑出了声。现在只留下子凌一边不知所措一边拉着雷漫抬起的右手。朝着自己的母校走去。

    毕业季的A大,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不同颜色领边学位服,即将毕业的青春洋溢的学生们。雷漫的出现,迅速成为全校的焦点,在哪里回头率都能达到百分之一百,子凌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被雷漫紧紧用右手抓着:“别动别动,我很紧张的好吗?你们学校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尴尬。”子凌一边用手捂着脸,一边侧过头咬紧牙齿:“拜托,拍毕业照人能不多吗,现在又没到暑假,肯定到处都是人。还好,我穿的正常。”雷漫听到这里,用手狠狠掐了一下子凌:“你说我不正常呗……”

    突然徐楚跑到她们两个前面,握好单反,笑着让她们摆好姿势,雷漫冲着镜头笑着,突然转过头亲了子凌脸颊一下,旁边惊讶的子凌,完美地被徐楚记录下来。

    来到行政楼前,跟室友汇合的子凌看着雷漫笑着说道:“我最美丽的新娘,我先拍个毕业照先,等会儿我们再一起哦~”“去吧去吧,把你的御用摄影师带走,我在旁边休息会儿。”徐楚用手抬了抬相机,对着子凌点头示意了一下。“来吧来吧,记得把我拍好看点!”“放心,保证拍的连阿姨都不认识你。”

    伴随着学士帽一次次的升空,落下,预示着大学四年的即将结束,行政楼前一堆一堆抱着痛哭的人群,让这个原本应该喜悦的氛围渐渐变得伤感,子凌抱着痛哭的室友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啊,开心点啦。”刚说完这句话,子凌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徐楚,想上前安慰一下子凌,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好转过身假装调试相机。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余润,拿起手机给雷漫发了一个消息:“我还是不去了,我要和未婚妻准备结婚的东西。”雷漫打开消息,不屑的哼了一声:“渣男!”立马把手机关掉,一边抱着旁边的准新郎,一边担心地看着子凌。

    一身休闲装的余润,戴着高中的黑框眼镜,出现在A大的校园里,旁边路过的女生看着高大健硕的余润,彼此相互私语着,的确,随着大学四年的成长,余润渐渐变得更加出众,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加上黑框眼镜,使整个人除了帅气更增添了一份书香气息。突然的手机震动,余润扫了一眼,没有管它把手机放进包里,而包里不断震动的手机急切的想要一个答复。

    7.28日这天清晨当雷漫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子凌已经不在了,打开手机看见子凌留下的消息:“雷漫,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感谢你选择这一天来缓解我的尴尬,当你看到消息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快到目的地了,还记得我们大学第一次一起集体夜爬华山的时候吗?那天,当朝阳突破云层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想到了高中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我给你说过,那一天是我整个学生时代最难忘的一天了,而在华山看日出那一天,使这种悸动的感觉更加深了一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今天这个日子,可能,我应该好好跟这一天告别,好好跟整个学生时代告别,雷漫,我很差劲对不对,像我这样的人,没人会喜欢吧,一身伤痛,那句话每次都像针一样一点点刺进心里,她说的对,我凭什么跟正常人在一起。所以,我想好好告别,跟我的整个学生时代,跟他也跟自己。不要找我了,如果我还回得来的话。新婚快乐!”新房里的雷漫看完这条消息抱着枕头痛哭着,突然颤抖的拿起手机给徐楚打了电话:“快去华山,快把子凌找回来,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求求你了……”新房内,雷漫声嘶力竭的朝着手机大声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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