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书,为何如此贵重”小小的女孩不解地问。

    “因为战乱毁灭了很多书,要非常慎重才能保存下来……”

    “可书既不能填饱肚子,又不能让生活变的轻松。”

    “可是,伽罗啊,它能让我们永生……我们的家族,就是因书籍和文明而存在的。”

    窟洞中冷得可怕,靠近洞口的坚实的岩石上起了薄薄的一层霜。

    伽罗有些迷糊地朝着热源靠去,朦胧间是个高大的身影,胡乱地燃烧在火光里。

    恍惚间似乎又听见魔种的嚎叫,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零落的火星似乎跳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剧烈的痛感直接扎在神经,她顿时瞪大紫色的瞳眸。

    男人放下手上的东西,审视地地看向想要挣扎着起来的女人。

    她披散的头发上沾了点污色,紫灰色的裙边发皱,丝袖上弥漫了一圈血色,麻绳紧紧地勒入手腕和脚踝。

    幢幢的阴影被火光粗暴地拉扯着,被迫低低蜷伏在乌黑色的石壁上发出凄哑哑的泣声。

    伽罗困难地坐了起来,被束缚的感受让人很不舒服,冰冷的依靠也给了她冷静的情绪。

    但一抬目,就对上了男人的暗金色的眼睛,似乎延伸出奇异的光的锁链,企图将她拉进他的世界。

    伽罗下意识地看向别的地方,但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用力将她的脸摆向他。

    “黎冥你个疯子,先给我解开。”她的声音嘶哑得生涩,似是扯到了伤口,低哼了一声。

    黎冥低沉笑了笑,似乎没了之前那副疯样。

    “还记得我?”

    伽罗闭口不说。微微干裂的嘴唇耸了耸,却没有出声。

    黎冥蹲下身子,直接靠到伽罗跟前,庞大的黑影立刻吞没了她,仿佛阻遏了她的呼吸。

    她抿了抿唇。浓烈的雄性气息直穿口鼻,让她有些不安。

    伽罗也看清了那雾影黑晦下的脸,和他野蛮的行径一样,包含侵略性与凌厉感。新换上的黑色衣袍甚至还沾着浸透的血斑。

    他的眉毛在阴影下死沉的可怕,仿佛下一刻就会淌出悚人的黑血,一双诡秘的双眼宛若和她身形契合的棺椁。

    性感的唇瓣只是轻轻动了动,轰地一声,就推关上了厚重的棺盖。

    伽罗被惊出一身虚汗,回神过来,黎冥已经抚上了她的脸庞,似是没看到她眼中的惧色,专心于自己的动作,像是冷血动物的缠绕那般。

    无形的力量直接紧紧地捏住她的心脏,随意地按照他的心意控制着它跳动。

    至少在他眼中,她白腻的肌肤比骆驼圆鼓的肚皮还要柔滑,似乎轻轻一拧,就能挤出妖浊的花汁。

    “知道吗?虽然那时我快疯了,但依旧记得你。知道吗,那时可怕的欲望都快把我吞了,我应该直接脱了裤子……”

    黎冥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他的疯狂想法,面目似乎逐渐狰狞。

    “你完美的身体让我血脉贲张,足以迷惑心智的香气还留在我的鼻腔,你的一切都还在我的梦里萦绕……”

    “你到底要做什么!”伽罗有些无力地喊道。

    黎冥的疯狂被骤然打断,他如同大猫般舔了舔唇瓣,裂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哦,亲爱的……”

    弥天的黄沙掩匿了银月,彼时长夜笼罩下的漠地寂静地呼吸着,如同庞大的梦魇,吞噬着每一条遗落的残魂。

    黎冥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已经被他认为是所有物的女人,自然不可能跑的掉。

    外面是呼啸的风声,狂沙拍打着石壁,如同妖魔的低吟。

    女人不肯吃东西,他也不在意。

    多饿饿,才会听话。

    毕竟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直至,她最后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带我回去,我告诉你。”

    ……

    如果黎冥再不走,伽罗大抵快疯了。

    整一天要不是就呆在房间不知道在做什么,要不就在客厅里走过来,走过去。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他给活生生整发疯。

    什么礼仪啊,什么廉耻啊,他统统都不懂。只知道他那愚人的无聊把戏!天知道他又会捣鼓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闻名而来,又有多少人被她打发走。

    甚至最过分的一次是,有和他同龄的几个人跑来和他在午夜的时候喝酒,喝到尽头甚至开始打砸家具。

    最后弄得家里一团糟,到处是衣服内裤,酒瓶碎片,以及混杂着汗腺臭,及令人恶心的排泄物气味。

    就连她平时最喜欢的椅凳子都被拆了下来,做成了他们这群疯子狂欢的乐器鼓棒。

    在伽罗准备写字的时候会听见,他时常在阁楼上不知所谓地吼叫。就好像是她养了条不知感恩的狗一般,在楼上被喂养,然后排泄出恶臭的大小便。(说真的,真应该给他套条狗链子)

    在最后一次,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他又被人们抬了出去参加了一场盛大的节日盛宴。

    会上不知道又拿出了什么匪人所思的发明,引得人们再次达到曾经的高潮。

    那是在玫红色的灯光,他成为了众人的王般,在腥味浓重的酒液灌满的暧昧世界中登基。

    多色闪耀在昏暗的空间,人群狂欢着的呐喊好像舞动的克苏鲁怪鱼,在肮脏恶臭的海底蠕动着丑陋且不堪一击的身躯。

    伽罗作呕这样的感受,无法想象的疯狂让人恐惧崩溃,文明好似被某些东西所引领向一条可怕的痴妄之路。

    ……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伽罗睁开眼,放下手里的长卷。

    “谁啊?”

    “我,晟!”

    伽罗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竟然伏在案上睡着了!

    方才起身去开门。

    外面的晟一身风尘仆仆的,显然是骑马跑了长路而来。阳光倾泻而下,显得他眉眼清朗俊逸。

    晟一见到伽罗就笑嘻嘻地说道:“伽罗姐,我可是不远万里来见你呢。”

    伽罗也是露出这段时间以来在那个该死的家伙阴影笼罩下的第一次会心的微笑。

    “走,先进屋坐。”

    晟坐下后,左右扫了一眼。先是好奇地问道:“藏书使大人呢?怎么不见他?”

    “父亲他有事挺忙的,最近又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千窟。”伽罗道。

    晟点点头,面色突然有些凝重道。

    “最近可一点也不太平,尤其是漠地这块,诸多魔种又在蠢蠢欲动,甚至连带着那些可恶的马贼一起作乱,包括长城、都护府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攻击。”

    伽罗闻言一惊。“那千窟城的存在岂不会成为这些恶人眼中的香饽饽?”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千窟城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学识之城,无论是积累下来的无数的古书典籍,还是堆满石窟的那些价值不可估量的奇珍异宝都对这群视钱如命、刀口舔血的马贼有致命的吸引力。

    又加上千窟城本身位置也不好,位于云中漠地较为偏僻的西南部,与西边沙漠腹地的玉城、金庭国、东边的大唐都护府以及长城都相距甚远!

    到时候面临这些马贼、魔种的入侵,肯定是来不及求援的,而且单单仅靠城中的几支护卫队显然是招架不住的。

    一想到千窟城内还有数十万的百姓,甚至还有她在外的父亲,她就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晟脸色也不算好看,“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去找苏烈将军求援,但怕的是他也有些孤立无援。

    当今的唐主似乎对这边魔种作乱并不在意,据坊间传出的消息,武皇她似乎并没有关心前线的打算。

    也就兵部那几个老头在想对策,可到现在估计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出来!”

    “晟,慎言!”

    伽罗也明白很多事理,但这时候也不是什么责人的时候。

    晟摇摇头,也不在意道:“几周之前我找过苏烈将军商议重开关市的事宜,结果被一口回绝。在今天看来,也许苏将军才是看事最清醒的。

    可这次若是再去求他做事,我怕会再碰壁……”

    伽罗也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和苏将军是至交好友,也许他会看在我的份上帮帮千窟城的。毕竟千窟城作为长安前往西域的重要交通枢纽,苏烈将军也不可能坐看这样的要地沦陷。”

    “那我们赶紧走吧。”

    可下一刻,阁楼似乎乓地一声,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晟疑惑地问到,“阁楼上面有什么?”

    伽罗露出愁容。

    平淡道:“养了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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