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打扰休息
“你真是他们家的？哦不，抱歉，别误会，这不是李慕起的外号，他们都这样叫，谁让你们从来都不到村子里来呢……”
他慌慌张张挠头的样子却让笑了出来，不愉快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事实上李慕也没有因为这个外号生气，某种程度上，拉文克劳确实有点‘古怪’。一想到受人尊敬的外祖父和母亲却被麻瓜称为‘古怪的拉文克劳’，李慕就忍俊不禁。
“你不生气了？”他看上去有点困惑，但也松了一口气，挠了挠亚麻色的卷发。
“对，”李慕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向后躺倒在草丛中，看着头顶繁密的枝桠和叶片。
“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经常，”李慕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他们不太愿意让李慕在外边跑。”
“为什么？因为你是女孩子？他们担心你？”
李慕咬了咬嘴唇，说：“恐怕不是。”
他看上去迷惑不解，但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你今天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刚刚哭了。”
李慕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意识到这不太像一个九岁孩子应有的忧虑神情。
“李慕心情很糟糕，所以才跑出来。李慕不想见到……李慕家里的那些人。”
“为什么？”他看上去更加困惑了，皱着眉头问：“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吗？”
李慕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沉默了很长时间，说：“可他们不喜欢李慕。他们还冤枉李慕。”
“不可能，”他摇摇头严肃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比如李慕父母虽然更喜欢李慕弟弟，但是李慕相信他们也爱李慕。因为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亲人。”
李慕惊讶于这个男孩所显露出的智慧，他看上去不是很灵光，年龄也和李慕差不多大，竟然一语道破真相。李慕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开始认真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嗯，李慕刚刚走神了，对不起，”李慕立刻道歉，仿佛是在突然之间，觉得堵在心里的石头松开了一点。
“没关系，”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开始对地上的一只甲虫产生兴趣。
“你经常到这里来吗？这儿好像里村子很远。”
“是啊，因为这里有李慕妈妈喜欢的花。明天是她的生日，李慕想给她一个惊喜，”他摇了摇手中那束蓝色的野花。花朵不大，圆圆的只有纽扣般大小，但是花瓣又细又密，而且金灿灿的，像是一轮金黄色的小太阳。
“生日？”李慕喃喃道，不愉快的记忆翻滚起来，李慕失神地说：“你妈妈真幸福。”然后他把胳膊伸到李慕眼前晃了晃，李慕才回过神来。
“给你的，”他笑嘻嘻地说，从那一把金黄色中分出几朵塞到李慕手里。
“可这是给你妈妈的！”
“没关系，李慕还有很多！很晚了，李慕该回家了，这里离李慕家还是有点距离的。再见了。”
“谢、谢谢！再见！”李慕结结巴巴地说，看着他冲李慕挥挥手，然后消失在草丛中。
李慕又一个人躺在草丛中，想着自己的事情。
天光转暗，细小的星星闪烁在天边。李慕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家了。
看房子的灯光熄灭了，李慕才蹑手蹑脚地推开家门，快速走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母亲趴在李慕房间的桌子上睡的正香。
“妈妈？”李慕低声惊呼道。
她猛地惊醒了，坐直了身子，然后就看到了李慕，“谢天谢地你回来了！你跑到哪里去了？李慕担心死了！”
“李慕……”李慕一时语塞。
“没关系了，”她看上去终于放心了，“回来了就好。李慕知道李慕欠你很多，李慕答应过陪你过生日，但是李慕失信了。李慕最近忙晕了头。对不起，海莲娜，李慕不该让你在你生日那天遭遇那样的事情，”母亲摇着头说，脸上写满了歉疚。
“没关系，妈妈，”李慕脱口而出，她的内疚让李慕很难过。
“你的外祖父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气昏了。你知道，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是他也很抱歉，”她恳切地看着李慕的眼睛，可是李慕移开了目光。
“好吧，”她轻声说，垂下眼帘，声音中充满了遗憾，“李慕知道你没法那么轻易原谅他。”然后她重新抬起眼睛，用下巴指了指桌子，“尝尝这个吧，李慕知道李慕的厨艺也许并不好，但是那是李慕自己做的，李慕知道你没有吃晚饭。”
李慕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一只银色的盘子，里面放着奶黄色的蛋奶饼干。李慕拿了一块尝了尝。母亲忐忑地看着李慕。
“很棒，妈妈，”李慕努力微笑着说，但还是觉得鼻子发酸。
她放松地笑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露出忧郁的神色，说：“对不起，海莲娜，也许李慕不是一个好妈妈。虽然李慕知道这有些晚了，但是李慕还是想对你说，生日快乐。”
“永远都不会晚，”李慕踮起脚拥着她的脖子说，眼睛里再一次泛出了泪花。
李慕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晦暗的天空。最近两天一直在下雨，如果不下雨，李慕就可以出去找他玩了。
自从李慕生日那天发生了那样的误会之后，也许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也许只是更加地不想看到李慕，总之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放宽对李慕的管束，任由李慕在白天自由进出，在户外玩耍。
每次想到这些李慕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出来。他们只是知道李慕跑到外边去，却从来都不知道李慕做了什么。和一个男孩跑到麻瓜的镇子上疯玩，花整整一个下午在林子里为某个早已过时的笑话放声大笑，爬到树上摘去野生的浆果解渴。
钻进灌木丛捡鸟儿落下的羽毛……听起来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李慕都做过了。李慕在他们的鼻子底下做着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李慕不敢想象要是李慕的叔叔们和外祖父知道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管是震惊还是愤怒都让李慕觉得好笑极了，就像是某种报复或者反抗。
就在李慕对着窗外出神的时候，密密的雨帘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色身影。李慕惊讶地直起身，看着窗外，远处的身影确实朝着拉文克劳大宅移动。母亲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早？李慕来不及细想，开心地拉开房间门奔下楼梯，然后就听到门铃响的声音。
外祖母打开了门，雨水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走进来的的除了母亲还有一个高个儿的中年男子。李慕下意识地躲到了楼梯转角处。
“罗伊纳，这位是？”外祖母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惊讶地问，一只手仍搭在门把手上。
“李慕在学校的同事，”母亲的声音透出了疲惫，“李慕不太舒服，他坚持送李慕回来。”
外祖母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热情地让开路，“非常感谢，快请进来喝杯热茶吧，外边雨很大。”
“感谢您的邀请，可是学校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很遗憾李慕无法享受府上的款待了，”陌生人礼貌地回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即使是这种彬彬有礼的客套话都给人一种威严感。
“真的很感谢你送罗伊纳回来，她身体一直不好，”外祖母说着，不安地扯着围裙，显然是觉得这样见陌生的客人非常不礼貌。
“李慕的荣幸，”陌生人优雅地欠了欠身子，“那李慕先告辞了。”他转身撑开了黑色的雨伞，走进了雨中，离开反幻影移形咒范围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罗伊纳，他是谁啊？”外祖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关上了门。
“萨拉查，萨拉查·斯莱特林。”
“他就是斯莱特林？”外祖母惊讶地说，“他看上去不想传闻中的那么……”
“凶残？”母亲笑了一下说，用魔杖吸走衣服上的水珠，“李慕知道他的名声也许不太好，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李慕们一起在霍格沃茨教书。他是一个很出色的魔药老师。非常出色。”
“他和你关系很好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到过。”
“学校的同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母亲淡淡地说。
“那他——”
“——他已经结婚了。冈茨家的大小姐。”母亲背对着外祖母说。
外祖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罗伊纳，不要和那个斯莱特林走得太近了，”外祖父从书房走出来，脸色不太高兴，似乎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李慕不由地朝后缩了缩。
“那是李慕的事，父亲，”母亲简短地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李慕有些不舒服，不想吃晚饭了。”然后转过身朝着楼梯走去。
外祖父没有说什么，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拿起客厅桌子上的一本书，走回了书房。
李慕躲在阴影里，注视着母亲走上楼梯，消失在房门背后。本来只是想多看她几眼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孤单的背影却令李慕有些难过。母亲是那么优秀，总是能很快地处理好所有的事务，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即使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
李慕真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支持她，但是很遗憾，那个人不存在。而李慕所能做到的，只是躲得远远地不要碍事，更不要让她因为看到李慕而更加伤心难过。就在李慕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母亲走了出来。李慕想要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海莲娜，你躲在那里干什么？”母亲倚在门口问李慕。
李慕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休息的时候大概谁都不希望被打扰。“李慕只是想看看你，”李慕只好如实回答。
“那为什么不进来呢？李慕刚刚就看到你在门口，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还在，”母亲轻笑一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李慕受宠若惊地迅速溜进了她的房间。
母亲的房间很大，布置的也很典雅。如果你是拉文克劳学院的，你就会发现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其实完全是按照母亲的房间的风格装点出来的。高高的穹顶绘着美丽的星空，与深蓝色的地毯遥相互呼应。丝质的窗帘垂挂在纯白的窗框两侧。
用青铜色的丝带束成一个优雅的弧形。高高的架子上摆满了精巧的魔法器具和古老的魔法书。读完的和没有拆开的信件整齐地在桌子上摆成两叠，旁边的花瓶中还插着一支新鲜的黄玫瑰花。
母亲在壁炉前的安乐椅上坐下，翻开一本书，李慕则坐在了离她最近的脚凳上，静静地仰望着她。
“李慕觉得你应该休息，”过了一会儿，李慕大着胆子说。
母亲抬起头。“李慕不是就在休息吗？”
“不是，你应该躺下，早些睡觉，或者…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李慕咬着嘴唇说，“至少别再看书了。”
“也许你说得对，”她说，眼神中透出一点暖意，“或者李慕们可以聊聊天，李慕们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聊天吧，海莲娜。”
李慕很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想聊些什么？”
一个答案跳出李慕的脑海，李慕很犹豫是不是应该在这时候问这种问题，可李慕没有比这更想了解东西了。“可以聊一聊李慕父亲吗？”
李慕试探性地说出来，却还是看到她的脸色变白了，“李慕是指那些令人高兴的事情，总会有一些令人高兴的回忆吧！如果不行就算了……”
李慕急切地说，心中暗暗懊悔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和母亲独处的机会，满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拒绝李慕。
但是她没有。
“当然会有，你总该知道一些的，”她轻叹了一声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把盖在膝盖上的绒毯向上拉了一点，“不过你外祖父大概很不愿意李慕和你讲这些，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李慕忐忑地问。
“他？”她侧过头看向窗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仿佛在梦里一样，“也许别人觉得他有些严肃，但实际上他这个人很温和，也很有风度，只是容易被人误会成不好相处。他的笑容也许有些难得，但如果他笑起来就非常令人安心。他非常出色，才华横溢……”
母亲轻声叙述着关于父亲的琐碎往事，眼神中流转出迷蒙的光彩，一瞬间恢复了年轻时光彩照人的模样——李慕几乎可以肯定：她有过一段非常幸福的生活。
李慕听着她的叙述，只觉得平静而满足。希望窗外的雨可以一直下下去，希望今夜永远不要结束，希望母亲可以讲出更多的关于父亲的细节。而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打断了这完美的时刻。
“请进，”母亲提高声音说。
门开了，外祖父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李慕惊慌地站起来。
“海莲娜？”外祖父皱着眉说，“你不应该打扰你母亲休息。”
“是，”李慕小声说，飞快退出了房间。临走前回头瞥了一眼，外祖父坐在母亲对面的椅子上，而母亲脸上则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
他慌慌张张挠头的样子却让笑了出来，不愉快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事实上李慕也没有因为这个外号生气，某种程度上，拉文克劳确实有点‘古怪’。一想到受人尊敬的外祖父和母亲却被麻瓜称为‘古怪的拉文克劳’，李慕就忍俊不禁。
“你不生气了？”他看上去有点困惑，但也松了一口气，挠了挠亚麻色的卷发。
“对，”李慕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向后躺倒在草丛中，看着头顶繁密的枝桠和叶片。
“你经常来这里吗？”
“不经常，”李慕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他们不太愿意让李慕在外边跑。”
“为什么？因为你是女孩子？他们担心你？”
李慕咬了咬嘴唇，说：“恐怕不是。”
他看上去迷惑不解，但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那你今天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刚刚哭了。”
李慕轻轻叹息一声，没有意识到这不太像一个九岁孩子应有的忧虑神情。
“李慕心情很糟糕，所以才跑出来。李慕不想见到……李慕家里的那些人。”
“为什么？”他看上去更加困惑了，皱着眉头问：“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吗？”
李慕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沉默了很长时间，说：“可他们不喜欢李慕。他们还冤枉李慕。”
“不可能，”他摇摇头严肃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比如李慕父母虽然更喜欢李慕弟弟，但是李慕相信他们也爱李慕。因为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亲人。”
李慕惊讶于这个男孩所显露出的智慧，他看上去不是很灵光，年龄也和李慕差不多大，竟然一语道破真相。李慕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开始认真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嗯，李慕刚刚走神了，对不起，”李慕立刻道歉，仿佛是在突然之间，觉得堵在心里的石头松开了一点。
“没关系，”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开始对地上的一只甲虫产生兴趣。
“你经常到这里来吗？这儿好像里村子很远。”
“是啊，因为这里有李慕妈妈喜欢的花。明天是她的生日，李慕想给她一个惊喜，”他摇了摇手中那束蓝色的野花。花朵不大，圆圆的只有纽扣般大小，但是花瓣又细又密，而且金灿灿的，像是一轮金黄色的小太阳。
“生日？”李慕喃喃道，不愉快的记忆翻滚起来，李慕失神地说：“你妈妈真幸福。”然后他把胳膊伸到李慕眼前晃了晃，李慕才回过神来。
“给你的，”他笑嘻嘻地说，从那一把金黄色中分出几朵塞到李慕手里。
“可这是给你妈妈的！”
“没关系，李慕还有很多！很晚了，李慕该回家了，这里离李慕家还是有点距离的。再见了。”
“谢、谢谢！再见！”李慕结结巴巴地说，看着他冲李慕挥挥手，然后消失在草丛中。
李慕又一个人躺在草丛中，想着自己的事情。
天光转暗，细小的星星闪烁在天边。李慕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家了。
看房子的灯光熄灭了，李慕才蹑手蹑脚地推开家门，快速走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母亲趴在李慕房间的桌子上睡的正香。
“妈妈？”李慕低声惊呼道。
她猛地惊醒了，坐直了身子，然后就看到了李慕，“谢天谢地你回来了！你跑到哪里去了？李慕担心死了！”
“李慕……”李慕一时语塞。
“没关系了，”她看上去终于放心了，“回来了就好。李慕知道李慕欠你很多，李慕答应过陪你过生日，但是李慕失信了。李慕最近忙晕了头。对不起，海莲娜，李慕不该让你在你生日那天遭遇那样的事情，”母亲摇着头说，脸上写满了歉疚。
“没关系，妈妈，”李慕脱口而出，她的内疚让李慕很难过。
“你的外祖父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气昏了。你知道，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是他也很抱歉，”她恳切地看着李慕的眼睛，可是李慕移开了目光。
“好吧，”她轻声说，垂下眼帘，声音中充满了遗憾，“李慕知道你没法那么轻易原谅他。”然后她重新抬起眼睛，用下巴指了指桌子，“尝尝这个吧，李慕知道李慕的厨艺也许并不好，但是那是李慕自己做的，李慕知道你没有吃晚饭。”
李慕低下头，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一只银色的盘子，里面放着奶黄色的蛋奶饼干。李慕拿了一块尝了尝。母亲忐忑地看着李慕。
“很棒，妈妈，”李慕努力微笑着说，但还是觉得鼻子发酸。
她放松地笑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露出忧郁的神色，说：“对不起，海莲娜，也许李慕不是一个好妈妈。虽然李慕知道这有些晚了，但是李慕还是想对你说，生日快乐。”
“永远都不会晚，”李慕踮起脚拥着她的脖子说，眼睛里再一次泛出了泪花。
李慕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晦暗的天空。最近两天一直在下雨，如果不下雨，李慕就可以出去找他玩了。
自从李慕生日那天发生了那样的误会之后，也许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也许只是更加地不想看到李慕，总之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放宽对李慕的管束，任由李慕在白天自由进出，在户外玩耍。
每次想到这些李慕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笑出来。他们只是知道李慕跑到外边去，却从来都不知道李慕做了什么。和一个男孩跑到麻瓜的镇子上疯玩，花整整一个下午在林子里为某个早已过时的笑话放声大笑，爬到树上摘去野生的浆果解渴。
钻进灌木丛捡鸟儿落下的羽毛……听起来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李慕都做过了。李慕在他们的鼻子底下做着他们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李慕不敢想象要是李慕的叔叔们和外祖父知道了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管是震惊还是愤怒都让李慕觉得好笑极了，就像是某种报复或者反抗。
就在李慕对着窗外出神的时候，密密的雨帘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黑色身影。李慕惊讶地直起身，看着窗外，远处的身影确实朝着拉文克劳大宅移动。母亲怎么会回来得这么早？李慕来不及细想，开心地拉开房间门奔下楼梯，然后就听到门铃响的声音。
外祖母打开了门，雨水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走进来的的除了母亲还有一个高个儿的中年男子。李慕下意识地躲到了楼梯转角处。
“罗伊纳，这位是？”外祖母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惊讶地问，一只手仍搭在门把手上。
“李慕在学校的同事，”母亲的声音透出了疲惫，“李慕不太舒服，他坚持送李慕回来。”
外祖母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热情地让开路，“非常感谢，快请进来喝杯热茶吧，外边雨很大。”
“感谢您的邀请，可是学校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很遗憾李慕无法享受府上的款待了，”陌生人礼貌地回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即使是这种彬彬有礼的客套话都给人一种威严感。
“真的很感谢你送罗伊纳回来，她身体一直不好，”外祖母说着，不安地扯着围裙，显然是觉得这样见陌生的客人非常不礼貌。
“李慕的荣幸，”陌生人优雅地欠了欠身子，“那李慕先告辞了。”他转身撑开了黑色的雨伞，走进了雨中，离开反幻影移形咒范围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罗伊纳，他是谁啊？”外祖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关上了门。
“萨拉查，萨拉查·斯莱特林。”
“他就是斯莱特林？”外祖母惊讶地说，“他看上去不想传闻中的那么……”
“凶残？”母亲笑了一下说，用魔杖吸走衣服上的水珠，“李慕知道他的名声也许不太好，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李慕们一起在霍格沃茨教书。他是一个很出色的魔药老师。非常出色。”
“他和你关系很好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到过。”
“学校的同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母亲淡淡地说。
“那他——”
“——他已经结婚了。冈茨家的大小姐。”母亲背对着外祖母说。
外祖母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罗伊纳，不要和那个斯莱特林走得太近了，”外祖父从书房走出来，脸色不太高兴，似乎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李慕不由地朝后缩了缩。
“那是李慕的事，父亲，”母亲简短地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李慕有些不舒服，不想吃晚饭了。”然后转过身朝着楼梯走去。
外祖父没有说什么，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拿起客厅桌子上的一本书，走回了书房。
李慕躲在阴影里，注视着母亲走上楼梯，消失在房门背后。本来只是想多看她几眼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孤单的背影却令李慕有些难过。母亲是那么优秀，总是能很快地处理好所有的事务，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即使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
李慕真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支持她，但是很遗憾，那个人不存在。而李慕所能做到的，只是躲得远远地不要碍事，更不要让她因为看到李慕而更加伤心难过。就在李慕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母亲走了出来。李慕想要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海莲娜，你躲在那里干什么？”母亲倚在门口问李慕。
李慕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休息的时候大概谁都不希望被打扰。“李慕只是想看看你，”李慕只好如实回答。
“那为什么不进来呢？李慕刚刚就看到你在门口，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还在，”母亲轻笑一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李慕受宠若惊地迅速溜进了她的房间。
母亲的房间很大，布置的也很典雅。如果你是拉文克劳学院的，你就会发现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其实完全是按照母亲的房间的风格装点出来的。高高的穹顶绘着美丽的星空，与深蓝色的地毯遥相互呼应。丝质的窗帘垂挂在纯白的窗框两侧。
用青铜色的丝带束成一个优雅的弧形。高高的架子上摆满了精巧的魔法器具和古老的魔法书。读完的和没有拆开的信件整齐地在桌子上摆成两叠，旁边的花瓶中还插着一支新鲜的黄玫瑰花。
母亲在壁炉前的安乐椅上坐下，翻开一本书，李慕则坐在了离她最近的脚凳上，静静地仰望着她。
“李慕觉得你应该休息，”过了一会儿，李慕大着胆子说。
母亲抬起头。“李慕不是就在休息吗？”
“不是，你应该躺下，早些睡觉，或者…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李慕咬着嘴唇说，“至少别再看书了。”
“也许你说得对，”她说，眼神中透出一点暖意，“或者李慕们可以聊聊天，李慕们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聊天吧，海莲娜。”
李慕很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想聊些什么？”
一个答案跳出李慕的脑海，李慕很犹豫是不是应该在这时候问这种问题，可李慕没有比这更想了解东西了。“可以聊一聊李慕父亲吗？”
李慕试探性地说出来，却还是看到她的脸色变白了，“李慕是指那些令人高兴的事情，总会有一些令人高兴的回忆吧！如果不行就算了……”
李慕急切地说，心中暗暗懊悔浪费了一个这么好的和母亲独处的机会，满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拒绝李慕。
但是她没有。
“当然会有，你总该知道一些的，”她轻叹了一声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把盖在膝盖上的绒毯向上拉了一点，“不过你外祖父大概很不愿意李慕和你讲这些，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李慕忐忑地问。
“他？”她侧过头看向窗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仿佛在梦里一样，“也许别人觉得他有些严肃，但实际上他这个人很温和，也很有风度，只是容易被人误会成不好相处。他的笑容也许有些难得，但如果他笑起来就非常令人安心。他非常出色，才华横溢……”
母亲轻声叙述着关于父亲的琐碎往事，眼神中流转出迷蒙的光彩，一瞬间恢复了年轻时光彩照人的模样——李慕几乎可以肯定：她有过一段非常幸福的生活。
李慕听着她的叙述，只觉得平静而满足。希望窗外的雨可以一直下下去，希望今夜永远不要结束，希望母亲可以讲出更多的关于父亲的细节。而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却打断了这完美的时刻。
“请进，”母亲提高声音说。
门开了，外祖父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李慕惊慌地站起来。
“海莲娜？”外祖父皱着眉说，“你不应该打扰你母亲休息。”
“是，”李慕小声说，飞快退出了房间。临走前回头瞥了一眼，外祖父坐在母亲对面的椅子上，而母亲脸上则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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