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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小招之行

    一段日子后,负责天云宗日常的酒中仙如玉净给徐林生交代份差事,是去北顾山道的陌剑派招收一名弟子。

    陌剑派是世俗中的门派,建派亦有几十载春秋。此行要去其派中招收的弟子名为钟昕颖。是陌剑派现任掌门钟离岳的独女。当钟离岳偶然发现女儿身具灵泉后,就一直与天云宗有书信往来。

    如玉净交代来的差事,徐林生也不好拒绝,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修士。

    “凌楚楚,还请徐师弟多多指教!”这是个双马尾的姑娘,面容姣好,性格开朗。凌楚楚入天云宗已经五个年头了,她的境界目前是炼气中期。之所以让凌楚楚与徐林生同行,是因为凌楚楚之前参与过天云宗不少的‘小招’之行,对此她可谓是经验丰富。

    ……

    ……

    北顾山道,山中大雨连绵,数日未歇。

    徐林生和凌楚楚在废弃的木屋里躲雨。男女有别,两人将潮湿的蓑衣挂在炉火两端,算是隔出了距离。

    徐林生在窗口注视着山中倾盆而下的大雨,微微叹了口气,大雨已连下了数日未停,使得北顾山道上泥泞不堪,不时还有泥石滚落,本来那七八日的脚程,两人现在足足走了一旬多了。

    徐林生问道:“凌师姐,这应该是你遇到过的最糟糕的一次小招了吧?”

    凌楚楚挽了挽青丝,笑道:“天气的情况还好,总有转晴的时日,最麻烦的是招收来的弟子。我记得有一次去招收弟子,碰见的是一个五岁的孩童,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父母。”

    “后来呢?”

    “后来我与师弟武哲哄了这孩子数日才说服他,不过他来天云宗修行了些日子后,吃不了苦,又央求着要回家。最后是楚掌门发话,命我将其送回去了,如今想来真是麻烦不堪。”凌楚楚回忆起来,苦笑着摇头。

    徐林生听罢也是一阵摇头,凌楚楚仰起头好奇问道:“对了,徐师弟,你是哪里人士?”

    “算起来应该是幽州人士。我来自北境一个名为青阳的小镇上。你呢?师姐。”

    “我是从梧州的凌霜城来的。徐师弟,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还请你不要介意。”凌楚楚神神秘秘道。

    “你要问什么?师姐。”徐林生笑道。

    “听宗门里的人传,你是墨雪师兄和长宁师姐前世的子嗣,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啥?”徐林生满脸不可置信道,“这是哪里来的谣传,太离谱了……墨雪师兄他们这一世的年龄可大于我,我又如何能成为他们前世的子嗣呢,还不如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凌楚楚抿嘴笑道:“他们说,三世怨侣诞生的子嗣与常人不同,寿数悠久,你看着是十六七岁模样,实际上已经五十有余了。”

    “……”徐林生一时语塞,心中只想把造谣之人揍个半死。过了良久他才道:“宗内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大抵是因为徐师弟你能同时使用天星剑皓月剑的缘故。掌门曾说过,除了三世怨侣外,世上能操控天星剑和皓月剑的人是万万分之一,连他也不行。”

    “所以他们觉得我能操控天星剑皓月剑,是因为我有三世怨侣的血脉?”

    “恐怕是的。”

    徐林生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能操控这两柄剑,更像是两柄剑选中了我。不过基于这点就胡乱猜测,实在过于离谱了。”

    “哈哈。”凌楚楚笑道,“好像还有人说你是掌门的私生子呢。”

    “这个更离谱了!”

    “徐师弟,其实也不怪人家乱猜测,谁让你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呢。”凌楚楚充满笑意道,“加上你年纪轻轻有了金丹期的实力,大家对你的身份来历感兴趣也算常事吧。”

    “那也不能这样以讹传讹啊。大家来修炼都是为了来传这些事情的吗?”

    “噗呵呵,修炼之道乃漫漫远兮,总有无聊的时候。对噢,徐师弟你是因何来修炼的?”

    徐林生想了一下,反问道:“那凌师姐你是为什么来修炼的呢?”

    “我肯定是想长命百岁,永驻青春啊。你呢。”凌楚楚眼神躲闪,口中不假思索道。

    徐林生道:“我来修炼就是单纯地想变得强大。”

    “强大……像掌门那般强大?”

    “那也太强大了,散仙境界的修士,世间都寥寥无几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起劲,却听得门外雨中有些骚动。在雨水瓢泼的山路上,有三个孩子正在搀扶着逃跑,为首的小孩手持着一柄匕首不停地朝背后张望。徐林生放眼远望,在他们后面有几匹恶狼正在尾随。

    还未等徐林生出门,凌楚楚已经赶了过去,她护住了三个小孩,飞剑从她内灵境中而出,瞬间斩杀了追击前来的饿狼。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救救我们。”三个孩子不停地喊道,凌楚楚将三人带回了废弃的木屋中。

    三个孩子似是饿了许久,狼吞虎咽地将凌楚楚的干粮全吃完了,徐林生看着衣裳尽湿的凌楚楚,道:“凌师姐,你们先将衣服烤干,我再去外面寻些吃的给他们。”

    “徐师弟,外面大雨,不如等雨小些再去吧。”凌楚楚道。

    “无妨,我去去就回。”

    木屋中,凌楚楚问起了三个小孩的来历。

    ……

    ……

    木屋外,徐林生找到了凌楚楚斩杀的群狼尸首,将其剥皮,去内脏,剔骨,这些事情对于猎户出身的徐林生来说非常熟悉。徐林生拿着狼肉来到林间,轻拍双手,附近的树枝迅速向他靠拢而来,遮挡在头顶之上,徐林生又裁了些树叶安置在上面,勉强搭起一个简易的帐篷。而后徐林生运用火属性真气将潮湿的树木点燃,挂好狼肉,炊烟由山间徐徐升起。

    急匆匆地马蹄声在山间回响,披着蓑笠蓑衣、七八名带刀的人在马背上疾驰,他们将马勒住,停在了徐林生面前。

    为首的人道:“嘿!少侠,你有没有见过三个小孩路过此地。”

    徐林生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何人?”

    “嘿!听不清我们老大在问你话呢!”为首的带刀人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人怒骂着抽起马鞭朝徐林生而来。

    为首的人按住了马鞭,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转身向徐林生拱手道:“既然少侠没见到就算了,我们走!”

    见他们把方向对准了远处凌楚楚四人所在的木屋,徐林生从帐篷下走到了雨中,只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恐怕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么说,那三个小孩就在木屋里!”领头人说罢,腰间寒光一闪,一道刀锋朝徐林生劈来。

    徐林生没躲没闪,这道刀锋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徐林生的真气凝成的护罩上,化为了无形。

    修士!这个少年是修士!带刀客们顿时明白过来了!

    徐林生双指一点,飞剑眨眼间刺中领头人的右腿,他惨叫一声滚下马来。山间狂风狂雨,徐林生的这一击让所有的马匹都嘶鸣起来。

    “不要再逼我出手了。”徐林生语气虽淡,杀气却很浓烈。

    带刀客们勒住脚下得马匹,将为首之人扶了起来,他们也知道眼前的少年郎不好惹,再一阵眼神交流后,便掉转马头扬起长鞭,往来处去了。徐林生眼中闪过寒芒,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身形也消失在了山间。

    ……

    ……

    “小易,你说有海沙帮的河盗在追杀你们?”

    木屋中的凌楚楚从三个孩子口中得知了他们为何在雨天的山道上逃跑。三个孩子,分别名为小易、小文、小花,他们是北顾山开塔村的孩子。

    三个月前,北顾山道南的江滩来了些不速之客,他们是一群名为海沙帮的河盗,这群河盗来到北顾山道南之后,在江滩边上修建了可供大型船只停靠的船坞,然后他们又陆陆续续建起了许多简易的房舍,就在那边寄居下来了。

    一开始,这群河盗对外宣称自己是逃难来的外乡人,陌剑派与他们接触后相安无事,北顾山的村民也就没有对他们再留意了。况且他们会经常运送一些新鲜食材、香料以及日常用品来此。这些商货在北顾山中非常稀少,北顾山的村民们很快就与他们做起了生意,无事了两月有余。

    不过当河盗们摸清楚了北顾山山道的走向,以及此地各方势力之后。在某一天深夜,他们开始对北顾山的村民动手。他们手段狠辣,村中无论男女老少均一并屠戮,不留一丝活口。

    开塔村是较晚被屠戮的,小易、小文、小花在他们父母的拼死抵抗下才勉强逃了出来。

    小易说起这件事情,小文、小花眼中都流露出恐惧之色,默默不语。凌楚楚听罢,心中怒意渐生,她没想到这些太平日子里还有如此这些丧心病狂的河盗。兴许是累了,三个小孩依偎在火堆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

    ……

    北顾山道南,徐林生一路跟着这些带刀客,直到他们走进了江边的船坞之中。徐林生从崖山眺望,船坞四周有大量的人手侦察,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去,基本不可能。

    原来是些江洋之徒,难怪刚才看他们骑马的姿势有些奇怪。徐林生暗自道,之前他见这七八人的骑马,坐姿偏阔,马镫踩的也不是很熟练,心中还有些纳闷,现在倒是明白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带刀客为什么要追那三个小孩。

    在徐林生观察时,江上驶来了一叶扁舟,扁舟缓缓停靠在船坞边,从上面下来了两名身着蓑衣的男子,他们在引导下,走进了船坞里面的小阁之中。

    这两人的出现引起徐林生的警惕,尽管他们身着蓑衣,徐林生仍能看清他们蓑衣下的银光甲胄,而这套甲胄制式徐林生并不陌生,乃为上京十六卫戍之一的执吾位所有!不过这两人中并没有乐劲,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当真奇怪,执吾位怎么会与他们上关系?看到船坞边的人开始列队,徐林生暗道一声不好,当即决定离开此地。

    很快徐林生就回到了木屋,木屋之中的凌楚楚已经将烤干的衣物穿在了身上,凌楚楚看见徐林生回来,道:“徐师弟,你回来了,没找到吃的吗?算了,我现在有话与你说。”

    徐林生这才想起出去的目的,那些挂烤的狼肉此刻必定烧焦了。徐林生道:“是急事吗师姐。不急的话我们晚点再说,现在外头发生了点事情,我们要先赶路离开此地。”

    “现在吗?”凌楚楚诧异道。

    “恩,很紧急。我们边走边说。这里离陌剑派约莫也就大半天的脚程了。”

    凌楚楚见他神情严肃,便也不说什么,立刻将三个孩子叫醒,随后上路了。

    在赶路途中,凌楚楚与徐林生交换了各自得知的讯息,徐林生因此也知晓了那些带刀客的身份。不过,相比这个来说,执吾位暗中与河盗私通更让凌楚楚吃惊。

    走过北顾山道的分叉岭,在往山道北的路上,徐林生和凌楚楚看到了许多被焚烧过的村落,山道上还有一些发泡的尸体,这些都是从村里跑出来的村民,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毒手。

    知道了海沙帮河盗的残忍,徐林生也不再留手,将那些把守山道,企图阻挡自己去路的河盗尽数杀死。

    ……

    顺着北顾山道北向上,徐林生终于看到了陌剑派,他们的宗门立在北顾山上,巨大的木制龙门上置着‘陌剑派’三个大字。

    龙门下站着两名腰间挂着长剑的人,他们看见徐林生,便走上前道:“前方是陌剑派,请问几位来我陌剑派有何贵干?”

    凌楚楚道:“我名凌楚楚,他是徐林生,我们均是天云宗修士,是你们掌门钟离岳请我们来此的。”

    “你们是天云宗修士?”这两人狐疑道。

    “怎么,不信?”凌楚楚同样很奇怪,她从内灵境中取出了飞剑,证明了自己修士的身份。

    “不敢,不敢。只是你们天云宗修士前脚刚走,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什么?”徐林生和凌楚楚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对方说些什么,难道如玉净还派了其他人来此?

    两人带着三个小孩被请进了陌剑派,听说天云宗修士又来了,钟离岳和众多的陌剑派弟子齐聚到了大厅中。

    钟离岳是个体格雄壮,满脸毛发的中年男子,他用浑厚嗓音说道:“不知徐道长、凌道长折返回陌剑派所谓何事?”

    徐林生好奇道:“钟掌门,我们二人从未来过陌剑派,何来折返一说?”

    “徐道长,你们天云宗前日不是已经派了一位修士带走了小女钟昕颖吗?”

    徐林生挠了挠头,他朝凌楚楚问道:“师姐,除了我们,难道净师父还派了其他人前来了?”

    “据我所知没有,一般小招只会派两名弟子前来。”

    “哈哈,两位别说笑了,他可带着楚掌门亲笔信笺,楚掌门与我通信多时,他的字体我岂会认错。为此我们还设宴两日,为做小女践行。”

    徐林生皱眉道:“钟掌门,那信笺可还在?”

    “在。”钟离岳递来了信笺,徐林生接过来看了一眼,凌楚楚又从怀中取出了另外一份楚天恒的信笺,两份信笺比对之下,字迹竟一模一样。凌楚楚将钟离岳的那份信笺置于阳光下,细细端详了起来,然后才道:“钟掌门,恐怕那人并非我天云宗修士。”

    钟离岳其实也隐隐感到了不对劲,他道:“难道我们被骗了?可那信笺上……”

    “字迹确为掌门的不假,问题是出在这纸上。天云宗的信笺纸均是用的无痕纸,这种无痕纸是由我们净师父研制出来的,无论如何揉捏都不会出现折痕。钟掌门你拿到的这份信笺用纸只是普通的纸张。”

    “什么!”钟离岳当即翻出楚天恒之前寄过来的诸多信笺,比对之下,果然印证了凌楚楚的说法,钟离岳当即惊怒不已。

    徐林生摇头道:“难怪山中的村民被屠戮,你们陌剑派一点反应都没。之前我还觉得奇怪,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假扮天云宗修士带走钟昕颖是其次的,主要是让你们设宴,好让你们全部呆在山上,方便他们在山下做事。”

    “什么!”陌剑派的众人听到山中村民被屠戮的消息,立刻炸锅了!他们之中很多的妻儿家小都在山中,听到他们被屠戮,整个大厅充满了吵闹之声。

    “这不是小易子吗?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文,村里的阿莲怎么样了?啊,你说话啊!”

    “掌门,这就速速下令下山去吧!!”

    钟离岳大喝一声,按住了吵闹的众人,他神色严峻道:“徐道长,你可知是何人屠戮了山中的百姓?又是何人带走小女?”

    “海沙帮,北顾山道南。带走钟昕颖的人应该也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他们……怎么可能……”钟离岳忍不住道,他是见过海沙帮那些人的,看起来一点不像是那种嗜血成性的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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