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群正在欢呼,周围只有冲天的火光,人类的尸体,还有燃烧的房屋。我忽然感觉不能融入进去了。高兴不起来,明明胜利了的,明明成功了的,突然!眼前的事物仿佛遥远了起来,人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战斗的怒吼声,此时,这里仿佛又变成了战场,尸体似乎要活过来一样,感觉一切都越来越快,有什么东西要袭来了!感觉一切都要崩溃了~

    感觉背后在被人推着一样,又感觉有人要抓住自己!越来越强烈!回头望去,是勇气。看来救援的部队已经到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那东西仿佛又要袭来似的,此刻正如猛兽一样在草丛里盯着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跳出来抓住我。

    “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勇气用力的摇晃着我,声音里很是担忧。

    “额……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感到恶心,想吐。

    “骗人!我怎么叫你都没反应,你脸上明明难过的不行!”勇气生气的盯着我。

    额?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勇气居然就在我面前,离得这么近,我居然没能感觉到他,刚才的勇气明明是那么遥远的。“抱歉啊,身体确实有些不舒服,脑袋有些涨。感觉这里太闷了。”唯独对勇气我不想再说谎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也是,明明死了很多人,但他们却都在欢呼。这个地方令我害怕。”勇气依偎着我说道。

    原来不止是我有那种感觉,“那离开吧,我也觉得你再待下去不好。”

    “你不走吗,还要留在这里?”勇气察觉到话语内的割裂感。

    “我可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哦,不能离开的,没事的,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透透气就好了,现在很晚了,你先去后方休息吧。”

    “为什么,你明明都那样了,我看到你只是无神的站着,感觉不到你人不在这里,如木偶一样。”勇气顿了顿,“感觉你也很害怕,跟我一样。那为什么还要回去呢,那里有什么好的。”

    我刚才在害怕吗?我回头望去,火光依然冲天,狂欢还未结束。感觉那些残酷的记忆又要活过来了…我看着勇气,感觉有什么不协调,心里感觉有障碍一样。“我是自己选择战斗的,刚才也杀了很多人,我选择的道路不就是这样吗?向一切邪恶复仇!但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发现勇气正盯着自己。

    “我又走神了吗?”

    “嗯,你感觉比我还要糟糕。”

    “似乎是这样,算了吧,再待下去好像也没用了。今晚就睡觉吧。”

    “嗯。”勇气放松下来,开始拉着我向前走。

    看着勇气高兴的模样,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似乎一切都想起来了,记忆串联起来。我真正的目标,不是复仇!

    “勇气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好地方了,你要不要一起来!”我走上前拉住勇气。

    “嗯?现在就去吗?你不是不舒服吗?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好困…”勇气有些疲惫的说。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把勇气抱起来上下举了几下。“而且那个地方其实有点远,你可以在路上睡一下。”

    “骑马吗?但是现在是夜晚哦,你不累吗?”勇气累的直不起腰来。

    “虽然很累,但我很高兴,因为终于想起来了。而且马没法在森林里跑吧。”我找来一根布条,“你把这个拿好,等我系牢实了,你就不会掉下来了,你可以睡一会,我会叫你的。”我不由分说的把勇气抱了起来,放在背上…

    刚才还像是生病了一样,现在又突然兴高采烈的打算到处跑,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不过他的后背真舒服啊,热的发烫,风吹来也不寒冷了,相当惬意。在林间穿梭,困意也慢慢袭来……

    这里是河流最终汇合并出来的地方,这里有无数峭壁,面朝着大海。

    找到了,最高,视野最宽阔的峭壁。没错就是这里,我最遥远的记忆,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我感慨万分。

    “勇气到了哦。”我解开布条,把他放在树下轻轻摇醒。

    勇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身处在高处,周围也只有峭壁。风呼呼的叫着,但打在脸上却没有丝毫寒冷,甚至感觉暖暖的,感觉不可思议。望着大海:海浪推拉着,天微微发亮,海的平面有点点亮光,白白的汇成一条线。“好美啊!”勇气不自觉的说出来。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站在悬崖的顶点上,“勇气你想知道我的事吗?”

    勇气望着我说:“想。”

    “从何时说起呢?嗯~你知道圣战吗?”

    “嗯,20年前和异人族的战争对吧?而且我们胜利了。”这是每个人几乎都知道的,各种故事流传很广:各种各样的勇士与他们的英勇,敌人的财宝。取得的胜利……

    “没错,而我就是那场战争的参与者和失败者。”我平静的说。

    勇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那是场残酷的战争,无数人涌进去但几乎没多少人能活着回来,虽然刚开始大家都很兴奋,但实际进入战场后,每天都是战斗,战斗……兴奋、愤怒、最后是恐惧,这些每天都在上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一切都感觉不到了,只有对尸体和怒吼还有记忆。”

    勇气看着男人背影若有所思。

    “我最后的一场战斗,地点是森林,妖精的森林……”我顿了顿,“我们突破了妖精的外围建筑把他们逼进了森林里,上头命令还活着的我们继续镇压,然后我们开始向森林进军…”我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全军覆没!经历那么多战斗的我,终于还是掉进了陷阱,一个巨大的陷阱!整个森林都是陷阱!我在里面不一会就感觉昏天暗地,仿佛一切都披上了迷雾,视觉,感觉,触觉,听觉,甚至是记忆!一切都停止不动了。我想在最后我应该是迷迷糊糊死去的吧。”我张了张双手,“但是我却活下来了,不,好像就我一个人活下来了,其他人好像都被吞没了……你认为我多少岁了?”

    “嗯?五十?”勇气掐算着。

    “但我进入森林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哦。”

    “可是你现在的模样!”

    “没错,我被困了快三十年!那个森林似乎会让人迷失在里面,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脱困并且活下来的……出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周围只有我一人,在森林里,衣服破破烂烂,最后的记忆就只有那场圣战和一些零星的,难以忘怀的儿时记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最开始,很是艰难,几乎寸步难行,好几次应该死掉才对。但是,多亏了这个。”男人用手指转了转,小草就被一股旋风带了起来,持续带高,最后失去牵引一样掉下来。

    勇气虽然亲眼所见,但依旧难以置信,草好像只是被风带起来一样,但男人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它往哪飞就往哪飞。简直就像魔法一样。“这是魔法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这是我从那森林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这东西能生火,制造无形的物体,更能强化身体!让我这年老的身体跑的比以前快,跳的比以前高。虽然有各种限制,但多亏了他我才能从荒野去到城镇。”我顿了顿,“但也让我陷入危险,帝国不需要不听令于他们的人!我能使用魔法的事情暴露了!因此受到追捕……在黑暗的城市角落中生活了三年,我逃了出来,靠着零散的一点记忆,才找到了,我的故乡。但是记忆越发冲突,感觉好像记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这里,很重要!但始终想不起来,但是因为你,勇气!刚才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里!”

    “我做了什么了吗?你想起了什么?”

    “就是这个!”我用手指着海边正慢慢升起的太阳,“就是这个感觉,微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太阳照耀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那个时候。”我伸懒腰一样,无比放松。

    刚才的白点已经变成太阳,慢慢浮出水面的太阳,附近的海水被染成红色,明明是早上看起来却是黄昏,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确实很舒服呢。”勇气也站起来张开手臂。

    “是吧!”我放松下来,走回大树下坐下。不一会勇气也跟了过来。

    “我刚才才明白。我啊,可能一直被蒙着头在胡乱乱撞,到处撞啊,撞啊,撞到现在。而且把我蒙住的其实是我自己。”

    “圣战?妖精森林?以前的我把各种不幸都不知不觉的怪罪于命运。所以我憎恨着,憎恨着那场战争的得益者们,当我得到这天赐的能力之后我更加坚信了,我要反抗!”虽然话语激烈,但我是平静的说出来的,已经不再愤怒了。

    “但我忘记了重要的东西,我的本质!勇气是你让我想起来的哦”我把他抱在怀里,使劲揉搓并开心笑起来。

    “什么啊!因为我很好欺负吗?”勇气想要挣脱开来。他看准时机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好痛!”这小子居然用力咬的,手上已经有了两排牙印,“不过~嗯,是哦。”

    勇气更生气了,用双手抓住我的手往他嘴里送,打算再咬一口。我连忙把手退回来。

    “我不开你玩笑了,别咬我了!”勇气这才住手了,但依然气鼓鼓,很可爱。

    “因为你与我有几分相像啊!我那时候也与你一般大吧。是个淘气,没人要的孤儿,是个村里谁都喜欢不起来的讨厌鬼啊。”勇气有些惊讶,不一会就伤感起来,仿佛又要哭了。我把他紧紧抱住,“如果想哭的话,好好哭一场吧。”我温柔的说。

    回想起往昔的种种,看着这慢慢升起的太阳,我的眼角湿润了~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似乎我也控制不住了,或者说不想再去控制了。不一会就泪流满面了。

    勇气哭的越来越大声,声音十分惹人可怜,不一会就哭红了眼。当他抬头的时候,发现我也是泪流满面的。就呆住了。

    “一直~一直~我都很害怕,只是强行装得坚强罢了。”我有些抽噎,“我才不是什么坚强的人,我其实十分胆小,害怕。这样的我居然想在黑暗中生存下去,简直是痴人妄想!”我刚开始还很矜持,不一会就放声大哭了。

    勇气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到我的泪水似乎止不住,想用手帮我擦拭一下。“你怎么也哭起来啦,搞的我又想哭了。”看到勇气担忧地还顶着个哭红的大花脸我又笑了出来,边笑边哭~

    “只是累了而已,真的~感觉好累啊。”我的眼泪终于停了下来,感觉有沙子进了眼睛,我有手揉了一下,但是手太脏了,反而看不见了。血和沙子的混合物,跑到眼睛里去了。看到我睁不开眼,勇气用他的小手帮我擦了擦。“谢谢。”

    勇气指着我的脸大笑起来,可能因为我也顶着一张大花脸吧~

    “勇气,再次,谢谢你,我一直以来忘记了我的本性,想强行去忘记他,结果搞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本性了。”我把怀里的勇气抱的更紧了。

    “我也是,我好像也忘记了重要的东西,不过我不会再把她丢掉了。”勇气静静的微笑着。

    “爸爸死后,我跟妈妈来到这个村庄,但是,第二天她就消失了,我想我是被遗弃了吧~刚开始很伤心!每天都在哭!虽然村长他们收留了我,但是村里一直在谈论我的事,很烦,很讨厌,各种各样的话~渐渐地~就哭不出来了~现在想起来了!我的本性!”勇气平静的说完,站起来享受阳光。然后笑着说:“我的本名,伊莎丽,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勇气,你,你是女孩吗?”

    “没错哦!”勇气开心的笑了一会,“因为在村里都是些不高兴的事情,所以我把她藏起来了,结果不知不觉就忘记了。”

    勇气好像鼓起勇气一样:“所以,带我走吧。不管去哪都行,只要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她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眼里满是恳求。

    “勇气,这个地方其实不是我发现的,是一位特别的旅人的发现的,对我来说很特别的旅人!我是找寻他的时候跟来的,但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坐在这颗树下,安静的死去了。独自一人,坐在这颗树下,欣赏完这幅美景之后~”勇气有些泄气和伤感。她似乎认为我拒绝了她。“所以啊,勇气!还是伊莎丽!以后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勇气又高兴起来了,“继续叫我勇气就行,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并不讨厌!”

    “勇气,虽说我的本性既胆小,又害怕。但是我并不打算停下来,只是目标不一样了而已。所以你跟着我很危险,所以只有一件事,你必须遵守!”

    “什么?”勇气并没有退缩。

    “住旅馆必须分床睡!因为你是女生。”我郑重的说。

    “额,那你不怕我被人掳走吗?”她笑道。

    “只要不暴露你是女生就行了吧,你继续穿男生的衣服就行,根本看不出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抱了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一次都不说啊搞的我害羞死了!”

    “什么啊,我只是没穿女生的衣服而已,就把我说成这样,不是因为你被关了几十年,脑袋不正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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