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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杀气腾腾

    夏元中箭的一幕被敌骑看在眼里,令剩余敌骑瞬间狂喜,各自呐喊打气,不杀夏元誓不罢休。

    夏元斜靠在马车木壁,几次弯弓想要射击敌骑,却因两侧围栏的遮挡,导致箭矢飘空。

    眼见局势逐渐落入下风,对己方越加不利,前边驾车的王代,狠狠一抽马鞭,对剩余的两名门客嘱咐道:

    “家主平常待我等不薄,今日遭此危机,二三子可敢随我舍身护主?”

    王代突然的话,令剩余两名闷头狂奔的门客在颠簸的马背上稍微愣了愣神,而后反应过来,齐齐转首望向车中的夏元。

    被门客注视的夏元同样被王代的惊人之语惊呆了,几乎不可思议的发问王代:“为何如此狠心,士未负我,我焉能负士!”

    “家主!”王代几乎嘶吼一般对夏元呐喊道:“情势危急,当有所取舍,可无我,无其他人,但唯独不能没有家主。

    夏家数千口家眷性命寄托在家主身上,今日家主有个三长两短,夏家何为,我等血仇何为?

    况且今日之事处处诡异,可见幕后之人欲置家主于死地,想必在家主意外后,贼人必会乘机对夏家下毒手。

    祖宗基业,家人性命皆指望家主啊,家主岂可做妇人之仁?望家主三思啊!”

    王代的声音如同冰碴一般狠狠刺入夏元肺腑心房,使夏元歇斯底里的怒吼道:“闭嘴,闭嘴!

    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一死了之罢了,安能苟且偷生!”

    “谁都不能死,我们都能活下来,信我的话,去树林。”夏元骂过王代,又一把扯过王代的衣领,不容置疑道:“听我的,去树林。”

    言罢,夏元用力拍了拍王代的肩膀,郑重其事:“王代你记住,我不让你死,你就不须死!

    就那几个竖子,乃公反手可灭!”

    王代迎着夏元郑重赤诚的眼睛,对夏元在危境依旧不抛弃他们的做法发自肺腑的感激涕零。

    几番想要出口拒绝,可迎着夏元真诚相待的眼神,王代是怎么也开不了口,随即眼圈微红,声音哽咽道:

    “好,听家主的,都不用死,二三子去树林。”

    其实王代并不信夏元所说。

    夏元以往温文尔雅并不爆粗口,而如今却乃公、竖子的,满嘴粗鄙之语。

    如此就不难看出夏元其实并未有把握,不过王代不想让夏元失望,没有拆穿夏元言语漏洞。

    夏元与王代间的对话让旁边两个门客心神紧绷,时刻留意他二人接下来的命运。

    直到夏元义正词严断然拒绝王代提议,二人这才心神落地,后知后觉发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也不知道如果夏元若不拒绝的话,他们能否安然赴死,但如今不用去死,也未尝就是坏事。

    夏元四人间的种种,紧随其后的敌骑自然不知,不过带头的黑脸汉子并未放过夏元受伤,致使他们危险大减的良机。

    黑脸汉子招呼仅剩的六名手下,一边策马抵近,一边放箭骚扰夏元几人,想要乘机逼停夏元马车。

    啪啪啪啪!

    耳边传来箭矢打在车栏上的碰撞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夏元敌人并未放过他们,铁了心的要置他于死地。

    此刻也来不及思考今日遭遇的危机是何人所为,这一切都是活下来之后的事情,当前以摆脱眼前危机为上。

    夏元趁着敌骑未至的期间,仔细观察周边适合逃亡的环境。

    东北部都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并不适合藏身掩护,东南部如今也被敌骑封锁道路过不去,唯今只剩西南部的山林或可行。

    山林距离夏元等人大约在有一里地,这点距离若在平时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有敌骑在一旁骚扰,四人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夏元强忍着伤口疼痛,拿起弓箭靠着木栏间隙,向剩余的敌人放箭射击,借此掩护骑马的两个门客。

    毕竟骑马的门客不像夏元有马车四壁保护四周,若夏元不给予掩护,两个骑马的门客根本没有安全可言。

    就这般,夏元等人与追赶的敌人边跑边弓箭射击,你来我往间,旦有差错性命堪忧。

    “呼呼!”寒冷的北风如刀子一般刮在露出衣袖的肌肤上,令所有人感到遍体生寒,但生死间的大恐怖,使人往忘却寒冷。

    周野光秃秃的树木、山林,使人看起来显得死气沉沉,便如此刻的时局显得杀机四伏。

    “咕隆咕隆!”车轮碾压过积雪、土壤,左右颠簸起此彼伏,让坐在马车中的夏元异常难受。

    胛骨间的血迹更是缕缕渗透出衣领内衬,将夏元的半边身子染得通红,跪坐在车间的夏元就这般不知坚持了多久。

    终于马车猛地向前一顿,将车内的夏元顺势颠了一个趔趄,因重心不稳,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王代后背。

    “吁吁!”王代勒缰停马,尔后快速翻身一把抄起夏元,将夏元背在背上,弃掉马车,带着夏元向山上的森林撤退。

    山林的寂静瞬间被这群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打断。

    光秃秃一片雪灰色的山涧老林,令夏元感觉犹如闯入画中世界一般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夏元被王代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淹没脚面的积雪中,跌跌撞撞向前窜去。

    夏元四人刚弃车马不久,身后紧追而来的敌骑已经跃马扬鞭来到夏元等人身后不远处。

    “放箭!”

    “放箭!”

    敌骑很是警觉,并未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立在数十步外于马上骑射。

    飞驰而来的箭矢并不虚发,瞬间射中王代以及剩余的两名门客。

    “啊!”

    “啊!”

    惨叫声应声响起,将夏元护在怀中的王代瞬间背部中了两箭,一名叫做“白山”的门客,腿部肩部各中一箭。

    最后一名唤做”元奴”的门客最是倒霉,除背部中两箭外,更有一箭直接穿透元奴的耳朵。

    被箭矢穿透左耳下颚的元奴当即疼的喘不上气,热气腾腾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将元奴的整个下颚上身溅染成朱红色。

    受伤最重的元奴当场失去力量,身躯一软,如松软的巾布一般,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元奴!”

    “元奴!”夏元、王代被元奴的突然重伤惊出一身冷汗,齐齐开口施叫呐喊!

    “咳咳!咳咳!”仰面朝上躺在地上挣扎起身的元奴,每咳嗽一声嘴角带出大量的血沫。

    抬首迎着夏元三人关心担忧的眼神,元奴释然一笑:“家主,我怕是活不成了,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我留在这里拖延敌人,给大家争取逃出去的时间。

    家主,弓给我,好教家主见识见识我等东胡人的箭术,比之家主亦不弱?”

    “放你阿母的犬屁,你一东胡蛮夷焉能比得过我华夏贵胄!

    随我一起走,往后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待你不弱于我之后再与我比较,休想趁我今日受伤胜之不武。”

    夏元的怒骂令元奴心中倍感温暖,可元奴依旧坚持道:“家主!走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唯有家中一子就拜托家主照顾余生呢!”

    “快走!”元奴见夏元不为所动,又见敌人已经弃马步行追了上来,心中越加焦急紧迫,朝夏元怒吼道:

    “滚啊!快滚啊!王代你死人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拉走!”

    元奴的突然怒骂,让已经泪流满面的王代稍微反应过来。

    看着歇斯底里几乎发疯一般的元奴,王代狠狠一咬牙,一把拽过夏元手中的弓壶,随手抛在元奴脚下。

    随后在夏元惊愕的眼神中,一把扛起夏元向山林深处跑去。

    “王代!你该死!快放我下来,怎可抛弃元奴,怎可抛弃元奴!我求求你了,带上元奴吧!”

    反应过来的夏元在王代身上大吼挣扎,可换来的是王代沉默不语。

    王代任夏元如何谩骂哀求,就是不发一言,闷头狂奔,哪怕背后的伤口越加撕裂疼痛,也绝不停顿脚步。

    在王代扛起夏元向山林深处撤退后,留在原地的白山看了看王代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检查箭壶的元奴,忍不住悲伤叹息,重重拍了拍元奴肩膀:

    “保重,若我活下来,家主果真善待你之孩儿,我必以命相随。

    如若他狼心狗肺,忘记今日救命之恩,我此身必杀他,为你讨回公道!”

    “多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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