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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太子丹死

    辽东的寒风依旧凛冽刺骨,地上的尘雪在呼啸的北风中肆意飞舞,绵长且密匝的衍水芦荡中,枯萎的根茎凌乱密布。

    泥淖中漆黑的冰碴断断续续散布在芦荡四周,披头散发,面如土灰的太子丹,看着眼前的使者,眼神几经挣扎,却依然无有生气。

    想必是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贪惜最后时光的太子丹,随手拨弄一番脸上茂密的胡茬,张开大口贪婪的吸食夹杂着腥臭味的空气。

    “请太子上路,小人好回去替大王交差!”

    一旁身穿深袍的燕王舍人,手里捧着燕王的旨意,见太子丹无有行动,不由催促起来。

    “你急什么,难道父王就这般恨不得我死,再说只要我一刻未死,那我就还是太子,自裁与否皆在于我。”

    太子丹的话并未让舍人惧怕,毕竟一个已经快死掉的太子,连犬都不如,何来威慑可言,舍人表情略带讥讽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太子皆不可辜负君父所请,否则不忠不孝,又如何苟活于世。

    且今日一切,因太子而起,致使国家板荡,君王离迁,于国于民太子也应该死,岂可因一人独活,致使国民遭难?

    若太子有些许慈悲忠孝,就不该怨恨大王。”

    “哈哈哈哈!

    如此诡辩,不愧为父王身边的舍人,果然是一丘之貉,蝇营狗苟,沆瀣一气,如蚁附膻!

    燕国有尔等这般君臣,落得如今,也怪不得别人,父欲杀子,子欲如何可违?”

    到底是有怨言的,太子丹想表面上做的豁达些,可终究违背不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言语间对自己的亲身父亲燕王多有怨言讽刺。

    这一刻太子丹有很多话想要说,想悲歌一曲为自己送行,想写下一篇悲愤人心的遗言流传于世,好教世人知道自己的悲哀。

    想要表现的慷慨激昂,说出王侯不相辱,更想要学习伍子胥那般说出自己死后将自己的眼睛挂在襄平墙上,看着燕国如何覆灭,看着秦军如何进城。

    原本的诸多想法,却在这一刻太子丹却都不想说了,许是心累,许是绝望,许是破罐子破摔已经没了心气,最终只是化作一声:

    “给我剑。”

    至此燕王舍人也没多说什么,向后一招手,一名郎官上前拔出佩剑,递到太子丹满是泥泞污垢的手中。

    “好剑,倒也死的痛快些,不必遭受疼痛之苦,我从小就怕疼的。”

    从郎官手中接过三尺长剑,拿在手中详视一会,赞叹一声长剑锋利后,太子丹双手握剑将剑刃对准自己的脖颈。

    迎着眼前的芦荡衍水,太子丹凄惨一笑,狠狠一划拉,噗呲一声,鲜血飙升,最后重重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有涓涓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随着身体一阵抽搐后,彻底没了声息。

    太子丹的死没有惊天动地,没有鬼狐狼嚎,也没有多么悲壮感人,就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在这片不知名的芦荡中。

    燕王舍人看着地上太子丹的尸体,表情不动,示意郎官上前将太子丹的首级砍下。

    “呜呜呜呜……”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哭泣抽搐声。

    燕王舍人抬首望去,只见四周的芦荡中不知何时多出许多伤残的溃兵正在偷偷哭泣。

    他们在太子丹生前时没有哭,在太子丹自刎时没有哭,却在太子丹死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也没人突然来一句抢回尸首给太子报仇的话,所有人就是如同不知所措的小儿一样,只是小声哭泣。

    他们或许不是在哭太子丹,而是在哭他们自己的悲惨凄凉。

    待郎官砍下太子丹的脑袋,用匣子装好,燕王舍人便带着太子丹的首级打算就此离去。

    “太子没了,使者也要走了,我们该如何?”

    没了主心骨的一众溃兵,见燕王使者打算离去,慌乱中带着哭腔问起他们的去路。

    “尔等之事,大王亦无能为力,且好自为之,各寻出路吧。”

    “我等还有何去路?”

    “若没去路,投秦去吧。”

    “秦人会杀了我们。”

    “或许吧。”

    说罢不想再纠缠的使者直接带人离去,只余一众面面相觑,踌躇不决的溃兵与太子丹的尸体留在原地。

    落日余晖下,晚霞烧回潮,照映着衍水波光粼粼,就好似燕国的命运一般,即将日落西山。

    没心思感慨这幅黄昏美景的燕王使者,携带太子丹的首级径直向李信军营而去。

    营地中早已得知消息的李信带着一众短兵站在牙门口的木棚下,看着小心翼翼迎面走来的燕王使者,李信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这一刻却突然平静下来。

    “燕丹死了?”

    “回禀将军,太子首级在此。”

    闻言一名秦军上前一把夺过装着太子丹首级的匣囊,转身递给李信。

    李信打开匣囊,确认是太子丹首级没出错,这才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使者道:“燕丹是怎么死的?”

    “自刎而死。”

    “死前说过什么?”

    “什么都没说。”

    “好了,回去吧。”

    “将军,退兵一事?”

    “此为我军自身军务,如何行事皆由本将裁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询问本将军机,哼!”

    “将军不是说好退兵的吗?”

    “叉出去!”

    ……

    燕王使者终是没从李信口中得到任何消息,只能带着人无奈返回襄平。

    待燕王使者回到襄平告知燕王太子丹身死的消息后,燕王只是愣了愣神,尔后什么也没说,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这种太子身死的劲爆消息自然是隐瞒不住的,且燕王也没有隐瞒,故而太子身死的消息不到一会立刻传扬的满城皆知。

    知道消息的人,自然是有人悲伤,有人心悸,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弹冠相庆,种种人间冷暖不一而足。

    得知消息的田成自是私下联络一众辽东官吏暗中密谋,一边派人出城通知城外的夏、曹二人。

    收到消息时的夏元正在与自己嫡舅曹京商讨着此事,待听闻田家来人的通风报信,夏元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

    紧张、害怕、激动、担忧,各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竟一时没了方寸。

    好在这种情绪不是夏元一人有的,就连四十多岁的曹京也不能免俗,二人各自在豹帐内沉默寡言,静静消化太子身死带来的精神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夏元,看着眼前的曹京与田家子弟,终于开口道:“事已至此,已无路可退,只能狠下心放手一搏了。

    田郡尉等人是何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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