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可依
隆冬时节，烈日当空。
阳光照在行走在路上的两人身上没有带来丝毫应有的暖意，仿佛天空中闪耀的光球只是一件装饰。
从奥菲带着小费恩离开曙光镇刚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已经偏离了大路，走到山野之间。
小费恩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从小到大，哥哥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只当是在游山玩水。
奥菲却一改往日的平静，不停的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背后的神器长刀间或传来一阵阵脉动，不断为他指引着方向。自踏入索伦王朝的境地开始，长刀便在他这个新主人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自行启动，以特殊的方式响应着什么，催促他前行。
于是奥菲才不顾重伤在身，咬牙坚持，带着小费恩离开小镇。
奥菲心中时刻铭记着父亲离开之前留下的话语。
“拿好它，赶紧带着他离开，一路向西，不要停下，等你到了北风高原，它会指引你回家的路。”
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来到了数百里开外，身边只有那把长刀和裹在斗篷里的小费恩。
接下来便是逃亡，长达半年的逃亡。
长刀上传来的脉动和父亲的感觉极为相似，奥菲心中非常紧张，他紧张的心绪甚至绪乱了体内的斗气能量，使得不久前才恢复些许血色的脸庞又变得苍白起来。
“哥哥，那是什么？是不是你说的流星呀。”
费恩竟然比他还早察觉，抬手指向天空，奥菲随之看去，西北方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星辰，径直向着兄弟俩的方向飞来，蓝色的星辰光芒四溢，拖出长长绚烂的尾迹，恍然看去，好似天空中真的有流星划过。
流星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太多，顷刻间便来到两人面前，声势浩大，迅猛地砸向地面，掀起一阵狂风，奥菲赶紧俯身，凝结出斗气屏障，将费恩护在身后。
预想中的剧烈冲击并没有到来，奥菲散去斗气，急忙抬眼看去，飞散的白雪中显露出一道陌生的人影。
奥菲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果然不是父亲啊。
“莫顿那小子人呢，终于敢回来了么，叫他赶紧滚出来见我！”
来者气势汹汹，耳畔传来极具威严的怒吼。
“你是谁，立刻说明来意！”
奥菲没有被气势压倒，反而胸膛间涌上无比的怒火，他愤怒地凝视着来人，右手松开费恩，神器长刀从后背脱离，飘带散开，就要露出真容。
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亲！
来人却发出一声嗤笑，雪花散尽，从他露出的外貌来看，那应该是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衣衫破损，赤裸着上身，胸膛正中有一颗硕大的深蓝色晶石，胸腹间线条分明的肌肉上留有大片大片干涸的暗色血迹，头发随意的披散，从额前垂下，遮挡住了不少面容。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雪白的头发根根分明，表面闪烁着晶体状的光泽，仿佛由一颗颗蕴藏着庞大能量的细小冰晶串联而成。
他手里竟然还攥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类人的面容之上双眼圆睁，嘴边生着两颗硕大的獠牙，猩红的血液从脖颈断裂处沿着裸露在外的半截脊骨不断滴落，似乎不久之前才被人从身躯上生生扯下。
那人的眼里精光一闪，神器长刀居然立时停止了变化，直直坠向地面，他不屑地说道。
“如果六花在莫顿手中，可能我还需要稍微认真一些，你嘛，”中年人的视线在奥菲和费恩身上游移，视线在奥菲清秀的面容和那一头漂亮的银发上停留，森寒目光中的冰雪稍稍化开。“以后再说吧。”
中年人随口叫出了神器长刀的名字，六花。
“眼睛，哥哥，我的眼睛好痛！”费恩的哭叫突然传来，奥菲顿时慌了神，他顾不得继续和中年人对峙，仔细察看费恩的双眼。
小费恩的双眼如同受到了烈日灼烧，眼泪沿着面具滚滚而下，奥菲手里亮起水蓝色的光芒，试图为费恩进行治疗，却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一阵湛蓝色光华突然从中年人的手中挥洒而来，比奥菲更强的治愈能力显现，平复了小费恩的痛苦，并且伴随着一句告诫。
“以后到了帝都，别随便动用你的能力到处乱看。小心眼睛真的会瞎。”
“知道了。。。”
小费恩揉着眼睛，瘪着嘴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中年人，原来他看到中年人的时候什么异样也没看见，包括那本该在胸前燃烧的火焰，所以他悄悄较上了劲，使劲瞧着中年人，渐渐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谁料猛然间，一团烈日般剧烈的光芒绽开，白茫茫间，一切都看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奥菲激烈地问道，体内残存的斗气汹涌勃发，坠落在地的六花似乎冲破了束缚，闪耀着湛蓝的光芒响应着银发少年。
中年人眼中的寒意更甚，看到这两人的举动以及神器长刀六花的状态，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思索片刻，中年人突然轻叹一声。
“过来小子。我先带你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奥菲迟疑着，他尚未弄清中年人的来路，但他知道神器长刀六花所指的，正是这个中年人
犹豫之间，中年人失去了耐心，空着的左手一张，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裹住兄弟俩，将他们牢牢缚住。
“在这北风高原之上，没人可以违抗我的命令。”
奥菲拼命挣扎着，中年人却毫不在乎，大笑一声，带着两兄弟升空而起，化作流星朝着北方飞去。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片大地，这里曾是莫顿的家。”
此言一出，奥菲渐渐停止了挣扎。
大地变得遥不可及，自己却在云层中穿梭，世界仿佛颠倒了过来，山川、河流、森林、田野以及一座座城池从眼前飞速掠过，这虽然不是两兄弟第一次感受飞翔的滋味，但却是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家乡，于是思念如云烟流转。
美景不长，中年人似乎有意刁难，飞翔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的景物连成了线，再也分不清。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兄弟俩的反应却出奇的一致，睁大了眼睛使劲分辨着地面的景物，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无论如何也要争口气。
流星终于落下，等兄弟俩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一座庞大恢弘的建筑之内。
建筑内部的构造简洁大气，上百根透明的冰石立柱规律地分布在巨大的空间中，地板如同玄冰筑造一般通彻透明，露出下方黑石岩体，通碧的穹顶中央有一处圆形开口，露出外界的天空，空气中竟还缭绕着云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眼前是一座仿佛由极地寒冰打造的透明王座，周围的空气在王座之前都陷入了凝滞，中年人随手将类人头颅扔在一旁，坐上王座，一手撑于扶手，一手将雪白色头发拢向脑后。
中年人的气势为之一变，无尽的威压向着兄弟二人袭来，压得他们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交出六花。”
中年人威严的声音从大厅内部各个方向响起。
但奥菲怎会从命，他努力抬起头想要和中年人对视。
“跪下！”
于是威压更甚，如滔天海浪席卷而来，奥菲如同在海啸中摇晃不堪的船只，随时有可能倾覆。浑身的骨骼竟然在这如实质般的重压之下嘎吱作响。
奥菲完全无法依靠体内的斗气抵挡，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念支撑，他还伸出右手，轻轻扶住了费恩。
两兄弟竟然都选择了违抗命令，强行支撑着身体不肯服从，尤其是年幼的费恩，明明身体都开始颤抖，却还是紧紧抓着哥哥的手，闭上眼睛痛苦地坚持着。
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光芒，赞许、欣慰、遗憾、愤怒，他不再保留，口中第三次发出命令，这一刻雪白长发无风自动，漂浮在王座之上，一代帝王威势尽显。
“跪下！”
一口污血从奥菲嘴里喷出，紫黑色的血液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透明的地板上不安地扭动、挣扎，丝丝黑雾从中升起，哀鸣着湮灭。
奥菲的身体反而越发挺直，昂起头颅，一双碧绿的双眼直视着中年人，碧绿的深潭之内似有巨龙抬头，欲将中年人的身影一口吞噬。
中年人反而饶有兴致地和奥菲对视，因为在他眼中，银发少年背后的冰山虚影正在悄悄变得凝实，溪流活跃地崩腾着。这个银发少年居然在自己的威压下进入了跃升的状态。
他突然使了个眼色，视线瞥向奥菲身旁，露出玩味的表情。
奥菲在中年人的目光引导下从玄妙的状态中退出，痛苦的呼声终于传入耳畔。原来小费恩已经支撑不住了，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奥菲明白费恩并不像他一样从小接受战士的训练，继续这样下去将会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为了捍卫父亲的荣耀，自己的尊严，他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费恩的不行。
对他来说费恩比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于是奥菲眼皮慢慢垂下，盖住深潭，双膝一曲就要下跪。
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住了他，不让他真的跪下。
“够了。”
滔天的威压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奥菲一眼，但是马上他就惊讶地看向奥菲身旁。
明明已经收起了威压，小费恩却依然在剧烈颤抖着，他痛苦地蹲了下去，烈焰穿过面具的缝隙从双眼中射向地面，身体透射出强烈的高温。
冰寒的大殿内寒意被瞬间驱散，温度急剧上升，被烈焰灼烧的地面出现水纹，构成大殿的千年冰石竟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中年人双手同时下压，湛蓝色能量从手心涌出，罩向小费恩，试图压制住他身上失控的能量。
小费恩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耀着赤红的光泽，和中年人性质截然相反的威压从他身上悄然出现，逐渐高涨，如同某个至高的存在正在苏醒。
中年人的身影瞬间从王座上消失，避开他的目光，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直接将其击晕。
在小费恩晕过去之后，异状当即消失。中年人抱住倒下的小费恩，仔细观察着他，有心探测之下，视线终于穿透了斗篷的阻隔，落在他胸前。
中年人眉头紧皱，越看越是心惊，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可抑制的愤怒。片刻之后，中年人发出一声叹息，将小费恩还给奥菲。
“他怎么了！”
奥菲迫切地询问道。
“没怎么，晕过去了而已。”中年人答非所问。
显然，他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奥菲。
“告诉我！”
奥菲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大声追问着。
“你不是应该知道么，问我干什么。”中年人眼神凌厉地反问，但他还是告诉了奥菲。“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强行取下那个东西，他会死的。”
中年人从奥菲身后抽走六花，在他的催动之下，分明已经认主的神器长刀绚烂地展开，刀身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中年人走上王座，将六花插入王座右边的一处缺口，长刀和缺口异常贴合，无鞘长刀仿佛本来就应该放在那里。湛蓝色的光芒从透明的地板蔓延开来，整个大殿都泛起了同样的光芒。
他仔细感应着，最后却是一无所获，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莫顿存在的痕迹。
中年人靠回王座，闭上眼又一次发出叹息，先前静止的岁月长河仿佛终于开始了流动，一道道细微的皱纹爬上他的眼角、额头，整个人刹那间不知苍老了多少，十岁、二十岁、还是一百岁、两百岁，无人知晓。
只知道，那张失去了威严的苍老面庞看上去竟和奥菲有几分相似。
阳光照在行走在路上的两人身上没有带来丝毫应有的暖意，仿佛天空中闪耀的光球只是一件装饰。
从奥菲带着小费恩离开曙光镇刚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已经偏离了大路，走到山野之间。
小费恩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反正从小到大，哥哥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只当是在游山玩水。
奥菲却一改往日的平静，不停的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背后的神器长刀间或传来一阵阵脉动，不断为他指引着方向。自踏入索伦王朝的境地开始，长刀便在他这个新主人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自行启动，以特殊的方式响应着什么，催促他前行。
于是奥菲才不顾重伤在身，咬牙坚持，带着小费恩离开小镇。
奥菲心中时刻铭记着父亲离开之前留下的话语。
“拿好它，赶紧带着他离开，一路向西，不要停下，等你到了北风高原，它会指引你回家的路。”
之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来到了数百里开外，身边只有那把长刀和裹在斗篷里的小费恩。
接下来便是逃亡，长达半年的逃亡。
长刀上传来的脉动和父亲的感觉极为相似，奥菲心中非常紧张，他紧张的心绪甚至绪乱了体内的斗气能量，使得不久前才恢复些许血色的脸庞又变得苍白起来。
“哥哥，那是什么？是不是你说的流星呀。”
费恩竟然比他还早察觉，抬手指向天空，奥菲随之看去，西北方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星辰，径直向着兄弟俩的方向飞来，蓝色的星辰光芒四溢，拖出长长绚烂的尾迹，恍然看去，好似天空中真的有流星划过。
流星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太多，顷刻间便来到两人面前，声势浩大，迅猛地砸向地面，掀起一阵狂风，奥菲赶紧俯身，凝结出斗气屏障，将费恩护在身后。
预想中的剧烈冲击并没有到来，奥菲散去斗气，急忙抬眼看去，飞散的白雪中显露出一道陌生的人影。
奥菲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果然不是父亲啊。
“莫顿那小子人呢，终于敢回来了么，叫他赶紧滚出来见我！”
来者气势汹汹，耳畔传来极具威严的怒吼。
“你是谁，立刻说明来意！”
奥菲没有被气势压倒，反而胸膛间涌上无比的怒火，他愤怒地凝视着来人，右手松开费恩，神器长刀从后背脱离，飘带散开，就要露出真容。
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父亲！
来人却发出一声嗤笑，雪花散尽，从他露出的外貌来看，那应该是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衣衫破损，赤裸着上身，胸膛正中有一颗硕大的深蓝色晶石，胸腹间线条分明的肌肉上留有大片大片干涸的暗色血迹，头发随意的披散，从额前垂下，遮挡住了不少面容。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雪白的头发根根分明，表面闪烁着晶体状的光泽，仿佛由一颗颗蕴藏着庞大能量的细小冰晶串联而成。
他手里竟然还攥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类人的面容之上双眼圆睁，嘴边生着两颗硕大的獠牙，猩红的血液从脖颈断裂处沿着裸露在外的半截脊骨不断滴落，似乎不久之前才被人从身躯上生生扯下。
那人的眼里精光一闪，神器长刀居然立时停止了变化，直直坠向地面，他不屑地说道。
“如果六花在莫顿手中，可能我还需要稍微认真一些，你嘛，”中年人的视线在奥菲和费恩身上游移，视线在奥菲清秀的面容和那一头漂亮的银发上停留，森寒目光中的冰雪稍稍化开。“以后再说吧。”
中年人随口叫出了神器长刀的名字，六花。
“眼睛，哥哥，我的眼睛好痛！”费恩的哭叫突然传来，奥菲顿时慌了神，他顾不得继续和中年人对峙，仔细察看费恩的双眼。
小费恩的双眼如同受到了烈日灼烧，眼泪沿着面具滚滚而下，奥菲手里亮起水蓝色的光芒，试图为费恩进行治疗，却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一阵湛蓝色光华突然从中年人的手中挥洒而来，比奥菲更强的治愈能力显现，平复了小费恩的痛苦，并且伴随着一句告诫。
“以后到了帝都，别随便动用你的能力到处乱看。小心眼睛真的会瞎。”
“知道了。。。”
小费恩揉着眼睛，瘪着嘴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中年人，原来他看到中年人的时候什么异样也没看见，包括那本该在胸前燃烧的火焰，所以他悄悄较上了劲，使劲瞧着中年人，渐渐突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谁料猛然间，一团烈日般剧烈的光芒绽开，白茫茫间，一切都看不见了。
“你到底是谁！”奥菲激烈地问道，体内残存的斗气汹涌勃发，坠落在地的六花似乎冲破了束缚，闪耀着湛蓝的光芒响应着银发少年。
中年人眼中的寒意更甚，看到这两人的举动以及神器长刀六花的状态，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思索片刻，中年人突然轻叹一声。
“过来小子。我先带你们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奥菲迟疑着，他尚未弄清中年人的来路，但他知道神器长刀六花所指的，正是这个中年人
犹豫之间，中年人失去了耐心，空着的左手一张，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裹住兄弟俩，将他们牢牢缚住。
“在这北风高原之上，没人可以违抗我的命令。”
奥菲拼命挣扎着，中年人却毫不在乎，大笑一声，带着两兄弟升空而起，化作流星朝着北方飞去。
“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片大地，这里曾是莫顿的家。”
此言一出，奥菲渐渐停止了挣扎。
大地变得遥不可及，自己却在云层中穿梭，世界仿佛颠倒了过来，山川、河流、森林、田野以及一座座城池从眼前飞速掠过，这虽然不是两兄弟第一次感受飞翔的滋味，但却是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家乡，于是思念如云烟流转。
美景不长，中年人似乎有意刁难，飞翔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的景物连成了线，再也分不清。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兄弟俩的反应却出奇的一致，睁大了眼睛使劲分辨着地面的景物，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无论如何也要争口气。
流星终于落下，等兄弟俩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一座庞大恢弘的建筑之内。
建筑内部的构造简洁大气，上百根透明的冰石立柱规律地分布在巨大的空间中，地板如同玄冰筑造一般通彻透明，露出下方黑石岩体，通碧的穹顶中央有一处圆形开口，露出外界的天空，空气中竟还缭绕着云雾，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眼前是一座仿佛由极地寒冰打造的透明王座，周围的空气在王座之前都陷入了凝滞，中年人随手将类人头颅扔在一旁，坐上王座，一手撑于扶手，一手将雪白色头发拢向脑后。
中年人的气势为之一变，无尽的威压向着兄弟二人袭来，压得他们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交出六花。”
中年人威严的声音从大厅内部各个方向响起。
但奥菲怎会从命，他努力抬起头想要和中年人对视。
“跪下！”
于是威压更甚，如滔天海浪席卷而来，奥菲如同在海啸中摇晃不堪的船只，随时有可能倾覆。浑身的骨骼竟然在这如实质般的重压之下嘎吱作响。
奥菲完全无法依靠体内的斗气抵挡，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念支撑，他还伸出右手，轻轻扶住了费恩。
两兄弟竟然都选择了违抗命令，强行支撑着身体不肯服从，尤其是年幼的费恩，明明身体都开始颤抖，却还是紧紧抓着哥哥的手，闭上眼睛痛苦地坚持着。
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光芒，赞许、欣慰、遗憾、愤怒，他不再保留，口中第三次发出命令，这一刻雪白长发无风自动，漂浮在王座之上，一代帝王威势尽显。
“跪下！”
一口污血从奥菲嘴里喷出，紫黑色的血液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透明的地板上不安地扭动、挣扎，丝丝黑雾从中升起，哀鸣着湮灭。
奥菲的身体反而越发挺直，昂起头颅，一双碧绿的双眼直视着中年人，碧绿的深潭之内似有巨龙抬头，欲将中年人的身影一口吞噬。
中年人反而饶有兴致地和奥菲对视，因为在他眼中，银发少年背后的冰山虚影正在悄悄变得凝实，溪流活跃地崩腾着。这个银发少年居然在自己的威压下进入了跃升的状态。
他突然使了个眼色，视线瞥向奥菲身旁，露出玩味的表情。
奥菲在中年人的目光引导下从玄妙的状态中退出，痛苦的呼声终于传入耳畔。原来小费恩已经支撑不住了，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奥菲明白费恩并不像他一样从小接受战士的训练，继续这样下去将会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为了捍卫父亲的荣耀，自己的尊严，他甚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费恩的不行。
对他来说费恩比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于是奥菲眼皮慢慢垂下，盖住深潭，双膝一曲就要下跪。
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住了他，不让他真的跪下。
“够了。”
滔天的威压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奥菲一眼，但是马上他就惊讶地看向奥菲身旁。
明明已经收起了威压，小费恩却依然在剧烈颤抖着，他痛苦地蹲了下去，烈焰穿过面具的缝隙从双眼中射向地面，身体透射出强烈的高温。
冰寒的大殿内寒意被瞬间驱散，温度急剧上升，被烈焰灼烧的地面出现水纹，构成大殿的千年冰石竟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中年人双手同时下压，湛蓝色能量从手心涌出，罩向小费恩，试图压制住他身上失控的能量。
小费恩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耀着赤红的光泽，和中年人性质截然相反的威压从他身上悄然出现，逐渐高涨，如同某个至高的存在正在苏醒。
中年人的身影瞬间从王座上消失，避开他的目光，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直接将其击晕。
在小费恩晕过去之后，异状当即消失。中年人抱住倒下的小费恩，仔细观察着他，有心探测之下，视线终于穿透了斗篷的阻隔，落在他胸前。
中年人眉头紧皱，越看越是心惊，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可抑制的愤怒。片刻之后，中年人发出一声叹息，将小费恩还给奥菲。
“他怎么了！”
奥菲迫切地询问道。
“没怎么，晕过去了而已。”中年人答非所问。
显然，他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不愿意告诉奥菲。
“告诉我！”
奥菲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大声追问着。
“你不是应该知道么，问我干什么。”中年人眼神凌厉地反问，但他还是告诉了奥菲。“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强行取下那个东西，他会死的。”
中年人从奥菲身后抽走六花，在他的催动之下，分明已经认主的神器长刀绚烂地展开，刀身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中年人走上王座，将六花插入王座右边的一处缺口，长刀和缺口异常贴合，无鞘长刀仿佛本来就应该放在那里。湛蓝色的光芒从透明的地板蔓延开来，整个大殿都泛起了同样的光芒。
他仔细感应着，最后却是一无所获，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莫顿存在的痕迹。
中年人靠回王座，闭上眼又一次发出叹息，先前静止的岁月长河仿佛终于开始了流动，一道道细微的皱纹爬上他的眼角、额头，整个人刹那间不知苍老了多少，十岁、二十岁、还是一百岁、两百岁，无人知晓。
只知道，那张失去了威严的苍老面庞看上去竟和奥菲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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